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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了!不过,你跟我说也……啊、对了!”
一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还有另一件礼物,我完全忘记了。刚才在村里的跳蚤市场买帽子时,发生一件很怪异的窃盗事件……”
这是在跳蚤市场发生的事——
正当一弥买好帽子准备离去,照顾义卖会场摊位的修女推荐一个小音乐盒。同行的艾薇儿将它拿在手上时,不知为何音乐盒突然解体,飞出一只鸽子。就在所有的人都抬头仰望鸽子飞去,在义卖会场展示的昂贵瓷盘却有如烟消云散般不见踪影。
包括一弥与艾薇儿当时的在场人们,都由迅速赶来的警察进行搜身,确认有无犯案。虽然修女大吵大闹,要求警方快把瓷盘找出来,但是会场四处都找不到瓷盘的下落。
也因为这场骚动,害得一弥与艾薇儿过了门限时间才回到学校,以至于两人呆站在铁铸的深锁大门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弥提议向校方说明两人在跳蚤市场遇到的事,请学校让他们进去,可是艾薇儿却指着隐藏在树篱中的秘密通道——“从这里进去!”
上周也超过门限的艾薇儿,为了预防再度发生这种事,事先用锯子锯掉两、三枝健壮的树枝。虽然一弥口中嘀咕这么做真要不得,艾薇儿还是硬拉着他钻过狗洞回到学校。
也因为这样,学校内没有的树——也就是树篱的叶子,才会粘在一弥的头上。
“不过,这真是件奇怪的事对吧?小得可以放在手掌上的音乐盒,根本藏不下一只鸽子。可是却‘砰’一声解体飞出白鸽,同时昂贵的瓷盘也不见了。没有任何人离开现场,却怎么都找不到盘子……”
“……搞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维多利加用力打了个呵欠。
一弥眨眨眼睛,对着打呵欠伸懒腰,继续玩起帽子的维多利加说:
“怎么说?”
“犯人只有一个。久城,而且就是在你身边的人。”
“咦?”
“真是单纯的碎片。根本称不上混沌。啊~~真无聊。说不定会无聊到死。就是这么地无聊。久城是个大笨蛋。”
“……呃。”
一弥有些不悦,于是随口说道:
“那你何不试戴一下那顶帽子?”
“……唔。”
维多利加戴上印度风的帽子。飘逸的金发拢到身后,将帽子如皇冠般戴在头上。大小正好符合小巧的头型,让维多利加看来简直像是遥远沙漠国度的公主。
一弥正在迟疑究竟该赞美她戴起来非常好看,还是不要多嘴、少说少错……
遥远下方传来粗鲁的脚步声——是穿着皮鞋的大脚。当一弥从楼梯的扶手向下眺望时,视线正好和在一楼大厅停下脚步的人物相对。
一弥转头朝向维多利加:
“又来了。”
“……唔?”
维多利加微微皱起眉头。
喀啦、喀啦、喀啦——!
油压式电梯启动。
维多利加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
——喀啦!
铁栅栏发出巨大声响,在植物园前方的小电梯厅停下。
细铁栅栏的另一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
栅栏发出“叽、叽、叽”的尖锐声响之后打开。
里面站着一个摆出一只手举起、另一只手插在腰际的潇洒姿势,发型却很怪异的男子。
剪裁合身的三件式西装配上花俏领巾,再加上手腕上的银色袖饰闪闪发亮,是个无可挑剔的英俊男子——不知为何只有发型怪得可以。闪耀的金发前端固定成钻子般的流线型,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凶器。
一弥低声念念有词:
“……反正一定是来问我刚刚告诉你的那件事。”
没什么兴趣的维多利加打了个呵欠。
那名男子——也就是维多利加的同父异母哥哥,因为贵族的一时兴起而成为警察的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将皮鞋踩得“喀喀”作响,精神抖擞地走进来,然后朝着一弥他们的方向,充满自信地说:
“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话才说到一半就停了。
原本充满自信的表情慢慢变得苍白。目瞪口呆,好像看到鬼一样,手指抖个不停。
一弥惊讶地环视身边——只有自己和戴着印度风帽子的娇小朋友维多利加,以及堆积如山的书本、零食和植物园。
和平常一样,并没有任何值得惊讶到脸色大变的东西。
布洛瓦警官一脸铁青,嘴巴又张又合,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
“柯蒂丽亚。盖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维多利加拿下印度风的帽子,以沉着的声音回答:
“……你看错了。是我,古雷温。”
丝绢般的金发轻盈飘落。
布洛瓦警官苍白的脸孔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似乎对自己因为恐惧而不小心惊叫出声一事感到困窘:
“我、我看错了!”
“柯蒂丽亚。盖洛是什么?”
对于一弥的问题,这对完全不相像的兄妹同时视若无睹。一弥只能低下头:
“知道了,我不问就是。哼……”
维多利加完全不理会闹别扭的一弥,迳自抽起烟斗。刚到的布洛瓦警官也掏出烟斗点火。
两缕清烟朝着天窗袅袅升起。
布洛瓦警官如同以往一般开始说话。
在那一瞬间,云朵在轻风吹拂之下掩蔽太阳,遮住从植物园天窗倾泻而下的光线。然后柔和的日光再度射进,照亮一弥等人。微风吹过,令人联想到南国的大型树叶晃了两、三下。
“……教会义卖的德勒斯登瓷盘就这么消失无踪。警方虽然对现场的客人进行搜身,却怎么都搜不到。据说它有人头这么大,并不能随便藏在衣服里……”
警官看着一弥。口中滔滔不绝。一弥小声说道:
“我当时正好在现场,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看着维多利加呢?”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不过是来这里找你这个目击者问话而已。这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不过我看不清楚呢。嘿……”
布洛瓦警官为了能够听清楚维多利加说的话,重新起身坐好,将左耳朝着她。尖锐的发型在来自天窗的阳光映照下,反射出金黄色光芒。
维多利加继续专心看书。从隐约可以瞥见的标题来看,似乎是她刚才提过有关东欧古代到中世纪历史的书。她正在忙碌翻阅这本以蝇头小楷写成的书。
维多利加突然抬起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久城。我说犯人就在你身边哪。”
“你是指谁?”
一弥毫无头绪地这么反问,一旁的布洛瓦警官把他推开,硬是挤到前面:
“我知道了,那个留学生对吧!?”
“久城的同伴为什么要偷盘子……?而且她也和久城一起接受搜身。不是她,身边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吗?唯一没有接受搜身的人。动动脑筋想一下吧。”
维多利加说完又把脸埋进书里。一弥和布洛瓦警官面面相觑,陷入沉思。
“你说另一个人,难道是指……修女?”
“没错。”
维多利加点头回答一弥的问题,然后就像忘记他们两人的事,继续沉迷在书的世界里。
数刻的时间在静寂中流逝。含着烟斗吞云吐雾的维多利加突然抬起视线。
一弥与布洛瓦警官一脸有话想说的表情,正在等待维多利加注意到他们。维多利加从口中拿出烟斗,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MACARON,剥开包装纸塞进樱桃小嘴吃了起来,停了半晌才开口: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的脸?”
“我们正在等待,希望你可以把它语言化。”
“你们还不懂吗!?”
维多利加一副打从心底受到惊吓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的脸。
衔起烟斗吸上一口,再从口中取出烟斗吐口白烟,然后伸手拿了一个MACARON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说:
“你们两个真的很笨……”
“喂!”
听到一弥的怒吼,维多利加像是吓了一跳睁大眼睛。至于布洛瓦警官则是被气得脸色铁青不发一语。维多利加随即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偷走瓷盘的犯人,一定是那个修女。久城你听好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当你的同伴在修女的推荐下把小音乐盒拿在手上时,音乐盒突然发出声响解体。这是因为音乐盒原本的设计就是如此。同时从里面飞出一只白鸽,广场上的村民全都惊讶地抬头看着飞走的鸽子。但鸽子并不是从音乐盒里飞出来的。”
“怎么说?”
“是从修女的裙子里飞出来的。”
“裙、裙子……?”
“久城,你自己不是这么说过吗?理应谨言慎行的修女,却像个男人般张开双腿坐着——你觉得这件事非常怪异。修女之所以坐成这个姿势,的确有她的理由。因为她在两脚之间藏着某样东西。”
一弥试着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大剌剌地张开双腿坐着的修女,身上穿着深蓝色的修女服,裙楣一直遮到脚边……
“应该是在双腿之间设置一个台座,把鸽子藏在里面。在客人把音乐盒放在手上时,便撩起裙子放出鸽子。只要配合音乐盒解体的瞬间,看起来就像鸽子从音乐盒里飞出来一样。然后趁着村民惊讶地抬头观看鸽子的空隙,把瓷盘藏进裙子里,再大叫‘盘子不见啦’之类的话。”
一弥大为惊讶,看看维多利加又看看布洛瓦警官的脸。
“可是……修女分明是义卖的负责人,为什么要偷走自己卖的瓷盘呢?”
“这就得问她本人才知道了。不过按照你的说法,修女的身上在大白天就散发出酒臭,看来似乎另有隐情呢?况且义卖会上的物品是属于教会的,卖得的款项也不可能让她占为己有。如此一来,即使把她列为嫌犯也并不奇怪。还有呢……”
“嗯。”
“告诉你,必须要好好调查修女的修女服和鞋子。你刚才说,隐约可见黑色皮鞋上面有白色污渍。根据我的推测,恐怕是藏在裙里那只鸽子的粪便吧。照理来说,位于修女长袍底下的鞋子,怎么会沾上鸽子大便呢。恐怕她也很难自圆其说吧。”
话说多了,维多利加似乎又感到厌烦,打了一个呵欠。甚至还“嗯……”地伸了个懒腰,带着眼角的泪珠,又回到书籍的世界。
一弥瞄了一眼身旁的布洛瓦警官。总是一得知真相就急着打道回府的布洛瓦警官,今天不知为何抱着胳臂,脸色阴郁陷入沉思。
“……警官?你怎么了?”
“伤脑筋啊!”
“咦?”
“啊、没有……没事没事!”
警官急忙回应之后便站起身来,慢慢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中途还回头,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抿紧双唇,消失在铁笼里。
“警官?”
“…………”
喀啦、喀啦、喀啦啦——!
电梯发出刺耳的声音,开始下降。
听到布洛瓦警官快步离去的脚步声在一楼大厅响起。待脚步声远去、重返寂静之后,一弥再度询问维多利加:
“对了——”
“……嗯?”
“柯蒂丽亚。盖洛是谁?为什么警官会那么惊讶?这是怎么一回事?”
“……”
维多利加突然转身背向一弥,把脸埋进书堆里。一弥口中“……啐!”了一声,拿起一个地上的MACARON放进嘴里。
阳光又被遮蔽,风似乎已经停止,树叶停止摇动。
一缕细细的白烟,从维多利加口中的烟斗朝天窗升起。
一弥也沉默不已。最顶楼的植物园,就像这三百多年以来一样,包围在一片静谧的寂静中,犹如天上的世界——
3
隔天早上。
在该起床的时间,一弥乖乖地在圣玛格丽特学园男生宿舍的房间里醒来。
这个男生宿舍是为了贵族子弟而设,一人一间的单人房都布置得豪华舒适。高级桃花心木桌子与床铺、衣橱上挂有刺绣精美的垂幔、打磨得灿亮的黄铜水壶,地上铺着柔软的长毛地毯。
因为每个房间仅供一位男学生独自使用,因此凌乱是常有的事。但一弥的房间总是整整齐齐,即使稍有一点尘屑,一弥也会立刻收拾掉丢进垃圾桶。
这天早上,一弥也是起床之后盥洗、更衣、整理书包、伸展一下筋骨,便下楼来到一楼的餐厅。其他男学生大多睡到快要迟到才会起床,因此会在这个时间来到餐厅的人,通常只有一弥而已,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两、三人。
风韵犹存的红发舍监跷着二郎腿,坐在餐厅角落的木椅上看早报,边抽烟边皱眉头。
发现一弥的身影之后,红发舍监立刻站起,端出包括面包、水果与略微煎过的火腿早餐。当她发现一弥在道谢开始用餐之后,还不停地悄悄看向自己这边时,便懒洋洋问了一声“……要看吗?”,把手中的早报递给一弥。
一弥一边用餐,一边仔细阅读报纸。
“……咦?真是奇怪啊?”
他偏着头。
昨天维多利加已解决“德勒斯登瓷盘窃盗事件”之谜。通常一知道犯人是谁,立刻将功劳据为己有的布洛瓦警官,不知为何——
<;名警官布洛瓦甘拜下风!
消失的德勒斯登瓷盘不知去向!>;
竟然出现这种标题,理应是犯人的修女似乎还没被逮捕。
“真是奇怪啊。以往都是立刻逮捕犯人,然后在隔天早报上大书特书、歌功颂德。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来,一弥回想昨天布洛瓦警官在打道回府时,神情的确是有点怪异——一脸铁青,不发一语,却又欲言又止……
“喂喂,久城同学。”
抬头一看,发现坐在角落木椅上跷着二郎腿的舍监,一面抽烟一面向一弥招手。
“怎么了?”
“报纸最下方不是有三行的分类广告吗?我很喜欢看那些广告,总是会特意多看几眼。”
“为什么?”
“因为很有趣啊!像是呼唤离家出走女儿的广告、求职者的自我宣传,有时候还会刊登一些带有犯罪气息的诡异广告……不过今天的广告……”
一弥的眼光移向舍监指着的位置——然后偏偏头。
那儿写着……
<;敬告“灰狼后裔”。
马上就是夏至祭。我等欢迎子孙——>;
接着还有简单的路程说明,上面的地址是接近瑞士国境一个名为霍洛维兹的小村庄。
“……这是什么意思啊?”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灰狼是在苏瓦尔广为流传的传说喔。你看,像吸血鬼或是雪人,不同的国家不是有不同的传说吗?据说在很久以前,苏瓦尔长满榆树的深山里就住着安静的灰狼呢。”
舍监热心地继续说明——
“听说灰狼比人类还要聪明。所以如果小孩脑筋太好,大家会说孩子的妈‘生出狼孩子’,将她赶出村子呢。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唔……?”
一弥想起维多利加是灰狼转生的怪谈,心中一直纳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到刚刚的说明似乎稍微懂了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脑筋太好……
“……啊,早安!”
舍监抬起头来打声招呼——只见贵族子弟姗姗来迟,总算起床来到餐厅用餐。
他们一见到一弥,全部低下视线,默默坐在远处的座位。一弥早已习惯这种状况,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来。
一面斜眼看着舍监将早餐端到他们的面前,一面快步离开餐厅。来到走廊时,又想起刚才的广告。心想或许可以用来打发无聊时间,又一个人自言自语回到餐厅:
“这份早报可以借我吗?”
“送你吧——我已经看完了。”
“谢、谢谢你。”
一弥将报纸夹在腋下,离开餐厅。
走出宿舍玄关,一弥抬头挺胸,走在通往大校舍的小路上。路上看见塞西尔老师偏着头站在草地上。
塞西尔老师是一个身材娇小、有着及肩棕色长发、戴着大大圆眼镜,有点稚气的女性。今天不知为何一大早就垂头丧气。
“……老师早!”
“哎呀,久城同学。”
注意到一弥。脸上堆起笑容。
“您怎么了吗?”
“没有,那个……”
塞西尔老师指向草地另一头的树荫——也就是分隔校园与外界的高耸树篱。
“那附近有我很喜爱的漂亮三色堇,可是昨天不知道被谁踩坏了。真是可惜呀。不过……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从那个地方经过呢?那里根本没有路,再过去只有树篱而已呀。”
“嗯………咦?”
一弥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