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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穗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明朗。
“啊,对了,话题完全改变了没关系吗?”夏穗说。
“请尽情改变吧。”悟回答。
“不管什么对话都会好好接下去的。”我认真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夏穗露出这种表情,说:“最近,好像总是遇到不顺的事情。是运气不好吗。一星期前走步行桥的时候差点掉下去了呢,这个我说过吗。”
没听过,那是怎么回事。
我们使劲摇头。
“绊到了,从最上面一阶飞出去。还好我的运动神经不错。”
恩恩,三个人一起点头。
“途中借着阶梯,完美地着地了。”
“好厉害~”我们三个一起拍手。
“笨蛋。”辉麦酒低声说。
笨蛋吗,确实有点像。自己也觉得这样有点蠢,但是就算这样还是停不下来。完全肯定夏穗,赞美她,一半以上已经算是信仰了。
“然后啊。”夏穗继续说。
“三天前在车站等地铁的时候,突然被旁边的男人抓住手腕。”
“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
“慌慌张张挥着手腕,但是来不及了。”
“什么!”完全异口同声。
“最后掉下去了。”
“不是‘掉下去’了吧!”不经意生起气来,发火道。
好了好了,小亚和悟抓住我的手腕,我慢慢坐下。
“然后呢,后来怎么了。”
“迅速的躲到站台下面的空隙里。两个人都进去了,最后总算没事了。”
“那个到底是什么人。”我生气地说。
“他说‘突然想死’。”
“一个人去死啦。”。小亚脱口而出。
“他好像觉得一个人死太寂寞了。”
“到底乱来到什么程度。”
“杀了他,绝对要杀了他。”
“在他死之前要先杀了他。”
我们嘴里开始诅咒那个男人。
“但是,听那个男人说,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死。还跪下赔罪了呢。”
“原谅他了吗?”我问道,夏穗直爽地点头了。好可爱,即使比我年上还是好可爱,可能正是因为年上才可爱。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得要死。我要死了。
不过要说的话还是说了:“穗学姐太温柔了。差点就要死了哦。”
“是吧。”没有切实感觉的表情,她继续说,“然后,今天啊。”
“还有吗!”
有点不好的预感。这个说不定是谁的诅咒。
“刚才来这里的路上,从这里通向正面大马路的十字路口。那里,突然冲出道路的车子,冲到人行道上。那里的转角不是有个面包店嘛,那辆车子就‘咔嗒’撞在面包店的架子上。我也差点就被卷进去了呢。”
“那个司机杀手!”小亚说。
“一定要杀了他,我去杀了他。”悟说。
“真是,说不定会死哦。因为车子咕噜咕噜地响了。”
“请小心点。不止两次,居然三次、四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不能说这就是诅咒。不能断言。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如果说了诅咒的话,夏穗会胆怯的。在没有对策的时候煽动对方的不安感也不是办法。快点想一想,找出她遇到这种事情的原因,我要保护夏穗。噢~多么精彩的话,我要保护夏穗。保护、保护,脑子里回旋着‘保护’这个词。
“谢谢你们为我担心。对啊,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身体了呢。”
“什么!”
我和小亚和悟和辉麦酒四个人,同一时间、用完全一样的声音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小心翼翼地询问夏穗。
她清晰地这么回答:“我还没说吗。我有小孩了,这里。”
夏穗抚摸着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的腹部。
为了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大家稍微花了一点时间。
然后我们发出混着悲鸣的声音,各自倒在地板上。
怎么这样!
孩子!
孩子!
哪里!
大家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就像突然被十字军袭击的伊斯兰村民,我们迷茫了。
这个也太突然了。
不过,现实世界不管什么事情都是突然开始的。不会像连续剧一样布下伏笔。以前就知道的事情少得可怜。所以我们总是因为现实而吃惊。
夏穗和大学男生在交往、和社会人在交往、在搞不伦之恋之类的,有点大人风貌的夏穗一直有这样的传言。不过,只有跟同级生交往的传闻是没有的,不管怎么说对高校生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形象。校内也没有接近她的男生。大胆接近她的,基本都是女生。曲棍球部的王牌,运动万能。不仅帅气性格又很可爱,在加上长身短发,迷倒女性的要素都兼备了。情人节的时候收到女生送的,像山一样的巧克力。
这样的夏穗……
想问的事情太多了。知道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吗。对方是谁。果然是年上的?如果是不伦的话,我去帮你把对方的老头杀掉。是吧,大家。恩恩。我们交换着眼神对话,谁都没有直接开口问夏穗。那个不会看气氛的悟也没有。
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件不得不问的事情。
“那个,就是说,你已经结婚了吗,还是没有结婚,呢。”
“没有,连结婚的预定都没有。‘心’君,要和我结婚吗?”
唔啊,发出像被踩到尾巴的蜥蜴一样的声音,然后我慌慌张张地调整情绪,立正不动,恭敬地说道:“这是无上的光荣。”
“要跟我结婚吗?”
“当然。”保持着直立不动。
“不仅年上还有小孩子。”
“没关系的。”
“心君,好温柔啊。”夏穗像在摸小狗一样,摸着我的头。就算这样世界灭亡我也满足了。
“但是,你已经有恋人了吧。是吧。”最后的是吧是对辉麦酒说的。然后辉麦酒很高兴地回答说“是的”。
一人脱队、小亚小声地说。
“不对不对、给我等一下。为什么辉麦酒是我的恋人……”
还没说完,悟插嘴道:“我,佐藤流星爱,家里是开洋装店的,我将来会继承家业,做个设计师,建立品牌。总之,虽然说出来有点那个,但我跟这些没有未来的笨蛋可不一样。”
“谢谢你们。但是我还不想结婚。我决定暂时一个人养育这个孩子。”
好坚强的人啊,我想。
但是坚强的人和逞强的人只有一线之隔。所以看上去很坚强,什么事都乐观看待。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对夏穗说这些话,简直就是做梦。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那个,刚才说到哪来着。不管怎么说都太冲击,太激烈了,到那为止的话题都被吹走了。诅咒的事情,完全被忘记了。就是这样,诅咒的话题放到以后再说吧。
5
第二天。
我们在部室集合,继续前一天的谈话。为什么地方不是“不眠症”呢。我们——包括我在内——都说没有钱付咖啡店的饮料费了,这种话,完全是谎言。
其实是因为那之后,我们一直说着不能在夏穗面前说的话。当然,那全部都还是猜测……不,是妄想。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这样那样不道德的事情,忏悔一样地告诉朋友,叹气。
啊,我是如此下流的男人。
“不,没关系。”
悟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是,昨天……”
就这样忏悔大会持续了下去。连小亚也参加了。
因为,怀孕了。怀·孕·了。
一周。整整一周的时间,我们窝在部室里,相互忏悔。顺便说一下,我们三个是社会科学部的。社会科学部没有三年生,所以我们就是最高年级的。而且二年生就我们三个人。只要把5个一年生赶出去,我们就能擅自使用部室了。
部室有台小电视机。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迷你黑白电视机。在室内要把天线一会转这一会转向那边的旧式电视机,播放着充满干扰的画面。只是画面不好,声音还是能听的,所以经常把这台没有的电视机当BGM播放器。
那个时候也是如此。
电视机里一直传出午间新闻的声音。画面还是一样像被洪水冲刷着,我们的脑子比这更混乱。不管怎么说,痛苦加上自我厌恶有点讨厌的性欲都蠢蠢欲动着,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了。
最先发现这种情况的是最冷静的小亚。
“刚才的名字,你们知道吗?”
“什么?”
“刚才的名字,你们知道吗?”小亚重复道。
“什么名字?”我问。
小亚沉默地指着电视机。
我和悟看向之前一直无视的电视机。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棒棒糖开始吃。好像在播报新闻一样。能说会道的男人,在说车子撞到女中学生逃逸的事情。
“谁?知道谁的事情?”悟说。
“想认识被撞的那个孩子吗?”我说。悟没有回答,沉默着好像在思考。无聊的时间连5分钟都无法忍受的我和悟,马上开始说些愚蠢又粗俗的话。
小亚用从来没有过的大声音说:“那是诅咒。”
“诅咒?”像头脑不好的鹦鹉一样,我和悟一起重复。
“那个危险的女人的诅咒。”回复平常感觉的小亚,低声说。
生锈的脑子,慢慢地重复念着小亚说的话。
危险的女人。
诅咒。
用这两个关键字,像在旧式电脑里慢慢检索一样,时间渐渐流逝,我头脑里也得到了答案。
“那个时候,我接受的诅咒杀人的委托!”用连我自己都吃惊的声音大叫。
“啊啊啊啊~~”悟鬼叫。
“那那那那个时候的人。确实是被咒杀的其中一个。厉害!”
“好厉害!”我不知不觉放大声音。
“山城好厉害。”
小亚说:“这种事情你好好记住啦。”
悟从心底发出的感叹,小亚一副厌倦的脸色说:“‘小亚好厉害’吗,你忘了我的名字吧。”
“差不多。”悟说。
“确实。”我说。
“然后呢,顺利的杀掉了吗?”
我这么问,小亚沉默着点头。
“是诅咒的关系,吧。”悟说。
“应该是那样的,不过也可能不是。那种事谁都不知道。所以才不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说明到这里,不经意重新认识到,诅咒到底是什么东西。
“死了啊……”我低语。
沉默了一会。
对我来说,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因为自己的诅咒而死的人。虽然是死于事故之类的,但是我事先接受了委托。虽然有过好几次委托了,但我一次都没有受理。所以,这次我也以为自己没有受理。
实际上是没有诅咒这种东西的,我一直那么想。
但是这次受理了。然后咒杀成功了。
我杀了一个人。
“你说过要做点什么吧?”小亚说。
没错,我说过。想起一件事情后,其他的事情也渐渐清晰了。连夏穗说不定也中了诅咒这种事也想起来了。
“完全忘记了呢。”我低声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因为夏穗怀孕了吧。诅咒什么的早就不知飞哪去了。”悟说。
“这就像人类灭亡和宇宙人侵略地球,哪边重要一样。”说着,悟看了看周围。
“怎么了,不对吗?”
我和小亚沉默着左右摇头。
“说是被撞了吧。”悟把话题转了回去。
“是啊。”小亚回答。
用尽可能残忍的方式让她死掉,不知道实现了多少呢。
那种事情的话看这星期周刊志上的报道就能知道了。
她好像从事故现场的十字路口,被车子拖行了一千米。那意味着什么,周刊志上记载着发现者的话——就像被搅成泥的萝卜一样,她的身体只剩下了一半。那时候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呢。
还是说作为惩罚,这是很相称的呢,是必须的呢。
就算她逼一个人自杀了。
邪神不是正义的化身。所以才被称为邪神。我们很清楚这件事。
6
“你耳朵里有意大利面肉酱的味道。”我在悟旁边,鼻子“嘶嘶”地嗅着。
“那又怎么样。”悟不服气地说。
“就是说你在意大利面上淋了肉酱了。顺便说一下,我觉得芝士味的比较好吃。”小亚说。
“那种事情我知道啦。”
“知道的话那我问你。每次来你都吃的肉酱味的吧,明明最喜欢这个吧。”我说。
“所~以~说~,我说我知道自己的耳朵上有肉酱味意大利面的味道了啦。”
“不是肉酱味意大利面的味道,是意大利面肉酱的味道。”我订正道。悟回答“都一样啦”。明显不一样吧,我正想说明,却发现要解释清楚意外的困难,总之嘴里碎碎念着“明明就不一样”。
“什么味道?”小亚说着,把鼻子凑近悟的耳朵,然后低声说:“真的。”
“是吧是吧。”我说。
“为什么悟的耳朵上会有这种味道呢?”小亚像在讲台词一样问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果然是肉酱吃太多了吧。”我适当地说。
“我没吃那么多,而且,就算吃太多,为什么会从耳朵发出味道啊?”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有味道的是你的耳朵啊。”
“就算这样,自己是闻不到自己耳朵的味道的吧。”
“啊,对哦!”小亚突然大声说。
“半夜的时候在耳朵里涂了肉酱。”
“我才没涂!”
“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
“都说没涂了!”
“睡着的时候,你母亲涂的。”
“所以说,没涂没涂~”
“诅咒?”
“讨厌,为什么会有这种诅咒。”悟露出悲伤的表情。
“总结一下到此为止的对话。”我说,“因为谁的诅咒的关系,前天做好放着的意大利肉酱面,被半夜起来的母亲,仔细地用棉签涂到悟的耳朵里。”
“你到底听了点什么啊,杀了你哦。”悟瞪了我一眼。
就这样,终于从怀孕的妄想里解放的我们(虽然还没完全摆脱)、再次来到“不眠症”说起了蠢话。而且为了不让夏穗再担心,我们选了节日过来。没有翘课。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不过,谈话还是像往常一样。
那个先不说,上次有人因为诅咒而死掉的事情。
“剩下的那个孩子一定很害怕吧。”悟说,偶尔也会说些正经话。
“高桥,可爱。”我说。
“真的很可爱?”悟说。
“真的,‘可爱’是名字,不管真假都是‘可爱’嘛。”
“所以说那不是欺诈吗。”
“挂羊头卖狗肉。”小亚说。
“就是那个。”我和悟指着小亚说。
“不,那种事情怎么都可以啦,那个姓高桥的孩子……”我喝了一口可乐,组织语言,“问题是,受到诅咒的影响,她到底会怎么样呢。”
“要不要试试看?”悟说。
“试试看什么?”
“干涉命运。”小亚说。两个人像事先说好一样。
“什么?”
“所以说,虽然不知道我们能做点什么,总之,先调查一下看看。”
“欺负事件?”
“恩,欺负事件的真相。就像天草说的一样,母亲调查出来的不一定是唯一的真相。然后,那个,其实我妹妹在读私立金刚石女子中学。”
“什么!”我向后仰。第一次听到。
“你有妹妹吗。不是妄想什么的吗?”
“不是的。真的有。确实的的确存在。那个,因为有很多原因,我们没住在一起。”
“我不会问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我说,然后悟很开心的说明:“不是那么复杂是事情,只是离婚的母亲那里的妹妹。”
“的确,你说过父亲再婚的事情呢。妹妹的事情没说呢,小亚知道吗?”
小亚点头。
“就是说只有我不知道?”
“昨天听说的。”小亚说。
“然后,妹妹在读的金刚石女子学院。她可能已经进入高中部了,听到过一点传闻,我们去问问看吧。”
“拜托了。”我把头低下。
那时候,摇铃又咔啦咔啦响了,进来的是小津下智和木村音知可这对看上去头脑不怎么好的组合。今天音知可穿着颜色夸张的旗袍。而且穿着一直到膝盖上面的黑色皮革长靴。旗袍上面的开口大胆地一直到胁的位置。像陶瓷一样雪白的大腿闪闪地有点耀眼。我确认了两眼放光看着她的悟的样子。途中视线相对,深深地点头。小亚低着头。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没兴趣。塑造出很酷的老二的形象,之后会很幸苦的呢。就是这样,我们把兴趣集中在旗袍上的时候,还是像以前一样厌恶的眼神,下智向我逼近过来。
“你父亲到底是什么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
“与其说发生什么事情,问题是为什么跟他说不通啊。不觉得哪里奇怪吗!”
我心里非常同意,深深点头。
“单方面盖章是不行的。”
“说得也是。比起跟老爸说,还是早点把文件准备好比较快能结束。”
“完全同意。什么,文件已经全部在这了吗。”
“恩,这个。接着。”把桌子上装着文件的袋子扔了过来。
“这次绝对不会再搞错了。”揉着手腕,瞪着我。我拿出文件,先盖起章。平时就一直和像山一样的申请文件打交道,所以速度比较快。就算这样还是花了整整三十分钟,小亚和悟说着蠢话,音知可在角落喝起了啤酒,都快把地板摇坏似的抖着腿的下智,也开始犯困了。
“那个,给你。”我说,下智吓了一跳,抬起头。
“好了吗。”擦着口水。
“那个啊,关键的申请书上没有法人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