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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忆全集-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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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这一伙坐在当门,给这喜宴带来一股不协调的气氛。

    新娘不到,喜宴便无法开席,此时至少也是午后两点了。有一些消息传来,说
是新娘的兄弟拦住了,要新郎亲自登门去接,新郎这才起身。新娘家在邻县的枣林
子,这么走去,好天也须一个半小时,莫说这样的天。这是给新郎颜色呢!因为他
老不娶,老不娶,却要谈,谈,谈。怎么不再谈了呢?怎么就要娶了呢?这时候,
新郎那学友划船似地从门前泥地里划过来,对着当门的一群知识青年说:饿了吧,
都怪新娘子!说着就哈哈笑着过去了。学长娶亲,他那样高兴,他自己娶亲呢?

    他什么时候才能娶亲啊!有时人们在地里做活,远远看见他和他那富农老子从
高高的坝子上过去,就说他是去相亲。傍晚,消息就传开了,去相亲却没相成。他
那富农老子身板比他高大,也更挺拔,脸膛也要方正,但中间那一条却是凹的,身
材虽高大,却是阔扁的,一眼便知是他的老子。他的老子,看上去还不如他吃的苦
多,所以就显得不老,也好看一些。穿得很齐整,态度文雅,并且有些新派,是那
类见过些世面,受过新思想影响的乡绅的样子。不过,还是没儿子看上去聪明。

    既是新郎才起身去接人,那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才可开席,别人倒没什么,反正
下雨出不了工,知识青年却有些不耐烦了,脚也坐硬了。他们纷纷起身,跺着脚,
跨出房门,去四处转转看看。那房东家的孩子一看带他来的大人要走,就有些急,
高声叫:小×,你不吃酒就走?他想,他要是走,那么自己没得人带了,也只得走
了。那小×说了声:还来。他才放下心,继续在孩子堆里疯。这小岗上是个小庄,
平时大都没来过,或者只是走过,几大步便跨了过去。这时候看看,便觉着是个贫
瘠的村庄,几乎没有青砖房子,连半截青砖的都少见。台子也修得不整齐,房屋便
挤簇在一堆,在这雨雾和泥泞中,看上去都是快倒的样子。树也不多,井呢,有那
么一口,井沿铺了些碎砖,不像大刘庄,全是青石板的井台。走了一圈,并没看到
什么有趣的,便又踅了回来,站在院子里,看孩子玩耍,听几个老人说,如今的喜
事没了吹打班,便不像喜事了。锅屋里外都是请来帮忙的女人,光是借来的碗碟就
有几箩筐,肉和鱼都剁开了,粉条子泡在大木盆里发。那老师的寡母,今天要做婆
婆了,头上竟也戴了一朵红绒花,拐了小脚里里外外地忙。他妹妹倒是穿得还不如
平日鲜亮,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悻悻的。她一头扎在锅屋里,专事烧锅,并不出来接
客。平时是很会说的嘴,今天竟锁上了,好像要给新嫂嫂来个下马威似的。

    时辰已经到下半晌了,阴着的天倒开了些,北方才有了天光,但也是近晚的天
光。估量着差不多了,新郎的学友便开始往树杈上挂炮。几千响的炮抖落下来,总
有些散的,于是小孩子就有了事做,纷纷去抢那些散炮,然后借了老汉的烟袋,哔
哔剥剥地放。本来等恹了的,这时又有了些零星的喜气。再接着,就有人跑来传话,
说新娘子来了,坐着牛车,已经到了坝子下。从这话到听见牛车的木轱辘在泥里吱
扭,又有大半个时辰。知识青年又进了屋,坐在当门。因等得又饥又厌,一个个木
胎泥塑般地发愣。外面哗哗然的,也没兴趣去探个究竟了,只是低着头,抖着脚等
饭吃。

    外面闹嚷着什么呢?闹嚷着地太烂,要脏了新娘子的新鞋。新娘子脚上是一双
黑平绒横搭绊的鞋,里头是尼龙花袜。于是就要新郎背新娘子进洞房。也是等得太
久,要闹出些花样,才甘心。新娘子起先不肯,架不住众人起哄,尤其是新郎的学
友,高声大气地说理,只得叫背了。一上新郎的背,新娘噗哧一声笑了,众人又是
哗然。这她就再不肯抬脸了,将脸埋在男人的背上。只看见一头乌油油的短发,头
顶圆圆地挑了一个箍,别了个红夹子。众人拥着背了新娘子的新郎,轰轰地进了房。

    外头炮响起了。这时孩子们分成了两拨,一拨进新房被里被外地乱搜,搜出红
蛋,花生,糖块,还有烟卷。另一拨则在屋外地上满下找没炸开的散炮。那跟了知
识青年来的房东的男孩,看来是老于此道。他先冲进新房翻腾,翻腾出了成果,再
返身出屋。此时炮正放到高潮,散炮和着碎纸,四下乱溅。于是他就有了双重的收
获。

    屋里屋外开始摆宴,人们抖擞起来。女眷们都出去喊自家的孩子,喊到身边跟
着,准备入席。新郎的学友又进来了,对着知识青年报告:新娘子爱笑。对新娘子
那一笑很欣赏,很高兴的样子。这是这一日娶亲里,画龙点睛的一笔。说过后,他
又兴兴头头去忙了。喜宴终于开席了。

    那房东家的男孩,早已进了屋,贴着带他来的知识青年的大腿根站着,到入席
的时候,便挤挨在他的身边。凡小孩都是没座位的,小的,坐在大人的腿上,大的,
便挤挨了站着。等上菜的时候,大家都沉默着,气氛略有些紧张。这时,饭菜的香
气已飘了起来,一桌一桌地挨着上了。最先上来的是四喜丸子,然后是萝卜肉块,
再后是鱼,豆腐,粉条,白菜,馍馍是小麦面的,男人的席上还有酒。席上的人们
一阵埋头,只听一片稀哩呼噜的吃喝声,有孩子东张西望,大人便朝他头上一筷子
打去:龟孙子,快吃!于是孩子赶紧埋头快吃。知识青年这一桌还是排在当门,也
有酒。那孩子不晓得是第几回吃酒了,一只手稳稳地捏在筷头上,直伸向最远处的
肉碗,满满地挟回来,用馍馍接住,一点都不洒落。吃得又快又好。这时候,无论
有多少玩的疯的,也吊不走他的一点兴趣。桌上的菜,有一小半是被他扫走的。

    两个女青年,因是饿了,还吃得多些,那些男的,兴头却在酒上,还猜拳。新
郎特意过来敬了酒,由他学友陪着。到底和新郎有些生分,何况新郎还端着点架子,
所以便客客气气地。倒是逮住了那陪来的,一阵纠缠,硬要讨他的喜酒吃,虽是他
的软处,他却一点不嘴软,反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有喜酒吃,这里的喜酒就又有一
层意思,还是指他们上调回城的喜事。乘着酒,彼此都有些发泄,可到底因为是吃
喜酒,并不认真,所以就不伤和气,嘻嘻哈哈的。新郎的学友,伏下身,悄声又说
一句:这新娘子咋样?爱笑。对她那一笑印象犹深。

    新娘子在屋里,再没露面。有人去看,屋里挤了人,有娘家陪来的,也有这头
陪着的,满满当当。新娘子坐最里头,又低着脸,头发挡着,看不清,就觉着她是
在“吃吃”地笑。

    等了近一天的喜宴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每一桌都是风卷残云的局势,连一
点馍渣渣都不剩,盘里碗里都是见底的。远路来的开始走了,知识青年那一桌呢?

    也差不多了。剩了些馍馍头,还有些残羹剩汤,酒喝干了。一个个走起路来都
有些歪,说话舌头也大了。屋里点了灯,是油灯,把窗上的喜字映了出来。新郎从
把新娘背进房里,就没再进过屋,怕人笑话起哄,只站在门外同人说话。见知识青
年要走,又特地送到路上。那房东家的孩子,有些吃撑了,加上疯了一日,这时已
经睡成一滩泥,由那知识青年背着,回家了。

    一个月以后,这伙知识青年中的几个,派工到东边挖一条干沟。歇歇时,要喝
水,就想起吃过喜酒的这家老师,便奔了去。这天太阳很高,明晃晃的,树又绿了,
小岗上显得光亮了些。老师家那三间土坯屋前,用秫秸拦了院子。老师在小学校上
课,妹妹下地了,只有那寡母和新媳妇在家,见他们来,就招呼进屋坐,临时烧水
沏茶,又捧出落花生。花生里还掺着枣子和一些碎红纸,是办喜事那日余下的。这
回,这几个知识青年看清了新娘子。黑红的鸭蛋脸,眉眼特别浓,果然爱笑,笑起
来又非常大方。知识青年等水烧开了,喝了茶,吃了花生,聊了天,在婆媳俩一片
热忱的留饭声中,告辞了出来。
 
 
                                  
                    小城之恋

  小小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在一个剧团里跳舞,她跳“小战士”舞,他则跳“儿童团”舞。她脚尖上的功夫,是在学校宣传队里练出来的,家常的布底鞋,站坏了好几双,一旦穿上了足尖平坦的芭蕾鞋,犹如练脚力的解去了沙袋,身轻似燕,如履平地,他的腰腿功夫则是从小跟个会拳的师父学来的,旋子,筋斗,要什么有什么。下腰,可下到头顶与双脚并在一处;踢腿,脚尖可甩至后脑勺,是真功夫。这年,她只十二,他大几岁,也仅十六。过了两年,《红色娘子军》热过去了,开排《沂蒙颂》的时候,有省艺校舞蹈系的老师来此地,带着练了一日功,只这一日,就看出他们练坏了体形,一身上下没有肌肉,全是圆肉,没有弹性和力度。还特地将她拉到练功房中央,翻过来侧过去的让大家参观她尤其典型的腿,臀,胳膊。果然是腿粗,臀圆,膀大,腰圆,大大的出了差错。两个乳房更是高出正常人的一二倍,高高耸着,山峰似的,不像个十四岁的人。一队人在省艺校老师的指拨下,细细考察她的身体,心里有股不是滋味的滋味。她自然觉着了羞耻,为了克服这羞耻,便作出满不在乎的傲慢样子,更高的昂首挺胸撅腚,眼珠在下眼角里不看人似的看人。这时候的她,几乎要高过他半个脑袋。他的身体不知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再生长,十八岁的人,却依然是个孩子的形状,只能跳小孩儿舞。待他穿上小孩儿的装扮,却又活脱脱显出大人的一张脸,那脸面比他实际年龄还显大。若不是功夫出色,团里就怕早已作了别样的考虑。 
  两人虽都算不上主角儿,却都勤于练功。一早一晚的,练功房里常常只见他们两人。大冷的天气,脱得只剩一身单薄的练功服,不用靠近,便能互相嗅到又香又臭的汗味儿和人体味儿。他的味儿很重,她也不比他轻。似懂非懂的同屋的小女孩儿便说她有狐臊臭,都不愿与她床挨床住。她不在乎,还想:“狐臊就狐臊,你们还没有呢!多有人没,少有人有的东西,才是真正稀罕呢!”想归想,心里总还微微地有些难过,有点自卑。岂不知,那与狐臭是风马牛不相及,只不过人体味儿稍重些就是了。间或,练到一半会立定下来,喘一口气,互相看看,吸吸鼻子,她便好奇了,说道:“咦,你身上有西瓜味儿。”他便侧过头低下脸,抬起胳膊朝腋下嗅嗅,笑道:“我是甜汗儿,夏日里蚊子最好吃我。”可不是,白生生的皮肤上,这里那里全是褐色的小疤,夏天里留下的,再褪不去了。随后,他则惊讶地说:“你身上可是有股蒸馍味儿!”她也抬起胳膊嗅嗅腋下,回答道:“我是酸汗儿,蚊子不吃。”果然是光洁得连个针尖大小的斑点都没有,黑黝黝的发亮。两人便喘喘地笑,笑过了,再练,各练各的,有时也互相帮着。 
  她的胯紧,他便帮她开胯,让她仰面躺在地板上,蜷起两腿,再朝两边使劲分开,直到膝盖两侧各自触到地面。待到她爬起身来,红漆地板上便留下了一个人形的湿印子,两腿蜷着朝两边分开,活像只青蛙。那印子要过一时才能干了褪去。他练着吸腿转,总绕着那人形,转不开去,遇了鬼打墙似的,直到那人形隐在地板宽阔的条子里边,他则期待着再长高若干公分,以为韧带的松紧是关键,便努力地拉韧带。背靠墙站好,请她帮助将绷直的腿朝头顶上推。她推得下力,脸蛋贴着他腿的弯处。他常靠的扶把尽头的那块墙壁,天长日久,石灰水刷白的墙上便有了一个黄黄的人形,独腿的,再褪不去了。她如站在那端的扶把上压腿,看着那独腿的人形,便觉有趣,沿着脚跟朝上瞅,直瞅到腿根。 
  这么着辛勤地练下去,他是越练越不长,她则越来越多圆肉,个子倒是很长,离那颀长却甚远。只是依着时间的规律,各人都又添了一岁。 
  这地方,是小小儿的一座城,环了三四条水,延出一条细细的汽车路,通向铁道线。最大的好处便是树了,槐,榆,柳,杨,椿,桃,李,杏,枣,柿,水灵灵的碧绿。轮船顺着水下来,早早的就看见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洲,渐渐近了,便看见那树丛里的青砖红瓦,再近了,才听着一阵阵不卑不亢的歌声,是水客拉水的号子。此地人吃惯了河水,一吃机井水便肚疼腹泻,水客做的就是拉水送水的营生。平车上安着柏油桶,桶里盛着河水,随着道路不平的颠簸,溅出水花。河边的道儿,被车轮辗出深深浅浅的沟。无数条沟交错着。车轮从这条沟岔进那条沟,车轱辘在坎儿上硌一下,号子便打个顿,颤音似的,还有着节奏。一颤一颤的刚去远,又有后来的响起,萦绕不绝,与那绿荫荫的树丛常在。轮船却开走了,丢下几十个人,十几个挑子,踩着颤悠悠的跳板,沓沓的走上岸来,走上通向街心的土路。 
  城里的街,大都是石块拼成的路,人脚磨得光滑滑的,太阳晒得热烘烘的,透过布底鞋烫着脚心,一身都舒坦了。挑子在肩上颤悠,脚板敲得石路沓沓的响,到了街心,才下了挑子,原来是一挑鲜嫩鲜嫩的韭菜,头刀割下,还带着露珠。 
  这一日,城里十户有九户吃的是韭菜馅的扁食,一街的韭菜香。那韭菜挑子闲了,搁进一扎炸果子,悠悠的去了。 
  上南边买草的马车“得得”的当街走过,车上张着被单作帆。老马低着头啃吃啃吃的走,身边跑着没有羁绊的马驹子,摇头摆尾的撒欢,四条细长腿跨得老高,一忽儿跑前,一忽儿落后,一忽儿又左右四下的乱走,撞了老妈妈的凉粉摊子,也没计较,谁都给它让道,任它闹去。 
  脱落了石灰,露出青砖的墙上,贴了大幅的海报,电影院演的电影,戏院演的戏。电影是一角的票,戏院则是三角;电影是人影儿动,身手很不平凡,戏院里虽是武艺低了几筹,却是真人形的。价钱很公道。到了夜里,都能满场,刚够满的场,正好的。 
  到了夜里,街上的挑子走净,店铺上了门板,黑黝黝的一条街,石子路在月光下闪着莹莹的光亮。门闭了,窗关了,过了一阵子,灯也灭了。孩子开始做梦,梦到大了时候的情景,老人却想心事,想那少年时候的光阴,不老不少的男女们则另有一番快乐,黑暗里运动着,播下了生命的种子。来年这个时候,小城里便又有了新生的居民,呱呱的哭着。 
  这会儿,是黑漆漆的静。 
  影院里,唯有一块屏幕光明着,活动着人影儿,人影儿演着悲欢离合的故事。戏院里,是一方戏台辉煌灿烂着,真人扮着假角儿。 
  他们总是不间断的练功,是想停也停不了。一旦停了下来,她会越发的圆胖肥硕,而他身上是连一分膘也不敢长的,横里多一分,竖里便更短了一分。他们只有这样苦苦地练下去了。 
  其实,也并不是很苦的,甚至还很有趣。她的身材已经到了穿什么都不合适的地步,并且,做什么事情都嫌笨拙,很不自在。只有当衣服一件一件脱去,只剩下一身练功服时,才略微的匀称起来。当她做着日常生活绝不需要举手投足的舞蹈动作,良好的自我感觉便逐渐上升。她对照着前后左右的镜子,心想:以为她丑陋是绝不公平的,以为她粗笨也是绝不公平的。汗珠从她缎子般光滑的皮肤上滚落,珍珠似的。头发全汗湿了,一绺一绺的粘在长而粗壮的脖子上。她的发根生得很低,几乎延到脖子与背脊的交际之处,脖子上的短发湿透又干,全翻卷了起来,太阳照在上面,侧面极像一只绵羊。他也只有在穿着练功服时才显得修长一些,并且能有那么些凡人不及的武艺,身体的短处又能算得上什么。当他要着难度极大的功夫时,心中的感情竟是壮阔的。他将上衣脱了,袒露出极白却粗糙的背脊。他的脸上与周身都起着茂盛的青春痘,犹如吸收了养料总要有出处,不是高,便是胖,他的养料与能源,全部茁壮了这群疙瘩,赤豆似的,饱满着,表示着他旺盛的青春的体力与精力。待到慢慢儿地平复下去,便留下一个个褐色的井似的凹坑,这凹坑尤其布满在背脊上,使那面部背脊极像一块粗糙坚硬的岩石。每一口褐色的井上都溢着一颗硕大的汗珠,通明着。 
  出汗犹如沐浴,汗水将身体深处的污垢冲洗出来,一身大汗过后,会有一种极其轻快舒适的感觉。 
  只有一间小小的水泥地的小屋作洗澡用,靠着茶炉子,茶炉子紧靠着一口机井,可将掺好了的冷暖相宜的水端进去,搁在一个水泥砌的小台子上,台子下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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