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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心乎爱 矣,遐不谓矣’,此古之贤人所以笃于事君者也 。夫迹疏而言 亲者危,地远而意忠者忤。然臣窃念拔自先圣,偏荷宠光,若 不爱君以忠,则是上负灵鉴。臣顷事先朝,属多阴沴,尝献《大 明赋》以讽,颇蒙先朝嘉纳。臣今日尽节明主,亦由是心。昔 张敞之守远郡,梅福之在遐徼,尚竭诚尽忠,不避尤悔。况臣 尝学旧史,颇知箴讽,虽在疏远,犹思献替。谨献《丹扆箴》 六首,仰尘睿鉴,伏积兢惶 。”
其《宵衣箴》曰 :“先王听政,昧爽以俟。鸡鸣既盈,日 出而视。伯禹大圣,寸阴为贵。光武至仁,反支不忌。无俾姜 后,独去簪珥。彤管记言,克念前志 。”
其《正服箴》曰 :“圣人作服,法象可观。虽在宴游,尚 不怀安。汲黯庄『色』,能正不冠。杨阜毅然,亦讥缥纨。四时所 御,各有其官。非此勿服,惟辟所难 。”
其《罢献箴》曰 :“汉文罢献,诏还騄耳。銮辂徐驱,焉 用千里?厥后令王,亦能恭己。翟裘既焚,筒布则毁。道德为 丽,慈仁为美。不过天道,斯为至理 。”
其《纳诲箴》曰 :“惟后纳诲,以求厥中。从善如流,乃 能成功。汉骜流湎,举白浮钟。魏睿侈汰,凌霄作宫。忠虽不 忤,善亦不从。以规为瑱,是谓塞聪 。”
其《辩邪箴》曰 :“居上处深,在察微萌。虽有谗慝,不 能蔽明。汉之有昭,德过周成。上书知伪,照『奸』得情。燕、盖 既折,王猷洽平。百代之后,乃流淑声 。”
其《防微箴》曰 :“天子之孝,敬遵王度。安必思危,乃 无遗虑。『乱』臣猖蹶,非可遽数。玄黄莫辨,触瑟始仆。柏谷微 行,豺豕塞路。睹貌献飧,斯可诫惧 。”
帝手诏答曰 :“卿文雅大臣,方隅重寄。表率诸部,肃清 全吴。化洽行春,风澄坐啸,眷言善政,想叹在怀。卿之宗门, 累著声绩,冠内廷者两代,袭侯伯者六朝。果能激爱君之诚, 喻诗人之旨。在远而不忘忠告,讽上而常深虑微。博我以端躬, 约予以循礼。三复规谏,累夕称嗟。置之座隅,用比韦弘之益; 铭诸心腑,何啻『药』石之功?卿既以投诚,朕每怀开谏,苟有过 举,无忘密陈。山川既遐,睠属何已,必当克己,以副乃诚。
德裕意在切谏,不欲斥言,托箴以尽意。《宵衣》,讽坐朝 稀晚也;《正服》讽服御乖异也;《罢献》,讽征求玩好也;《纳 诲》,讽侮弃谠言也;《辨邪》,讽信任群小也;《防微》讽轻出 游幸也。帝虽不能尽用其言,命学士韦处厚殷勤答诏,颇嘉纳 其心焉。德裕久留江介,心恋阙廷,因事寄情,望回圣奖。而 逢吉当轴,枳棘其涂,竟不得内徙。
宝历二年,亳州言出圣水,饮之者愈疾。德裕奏曰 :“臣 访闻此水,本因妖僧诳『惑』,狡计丐钱。数月已来,江南之人, 奔走塞路。每三二十家,都顾一人取水。拟取之时,疾者断食 荤血,既饮之后,又二七日蔬飧,危疾之人,俟之愈病。其水 斗价三贯,而取者益之他水,沿路转以市人,老疾饮之,多至 危笃。昨点两浙、福建百姓渡江者,日三五十人。臣于蒜山渡 已加捉搦。若不绝其根本,终无益黎氓。昔吴时有圣水,宋、 齐有圣火,事皆妖妄,古人所非。乞下本道观察使令狐楚,速 令填塞,以绝妖源 。”从之。
敬宗为两街道士赵归真说以神仙之术,宜访求异人以师其 道。僧惟贞、齐贤、正简说以祠祷修福,以致长年。四人皆出 入禁中,日进邪说。山人杜景先进状,请于江南求访异人。至 浙西,言有隐士周息元,寿数百岁。帝即令高品、薛季棱往润 州迎之。仍诏德裕给公乘遣之。德裕因中使还,献疏曰:
臣闻道之高者,莫如广成、玄元,人之圣者,莫若轩黄、 孔子。昔轩黄问广成子:理身之要,何以长久?对曰 :“无视 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神必自清。无劳子形,无摇子精, 乃可长生。慎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吾形 未尝衰 。”又云 :“得吾道者,上为皇而下为王 。”玄元语孔 子曰 :“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 吾所告子者是已 。”故轩黄发谓天之叹,孔子兴犹龙之感。前 圣于道,不其至乎?
伏惟文武大圣广孝皇帝陛下,用玄祖之训,修轩黄之术; 凝神闲馆,物『色』异人;将以觌冰雪之姿,屈顺风之请。恭惟圣 感,必降真仙。若使广成、玄元混迹而至,语陛下之道,授陛 下之言,以臣度思,无出于此。臣所虑赴召者,必迂怪之士, 苟合之徒,使物淖冰,以为小术,炫耀邪僻,蔽欺聪明。如文 成、五利,一无可验。臣所以三年之内,四奉诏书,未敢以一 人塞诏,实有所惧。
臣又闻前代帝王,虽好方士,未有服其『药』者。故《汉书》 称黄金可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又高宗朝刘道合、玄宗朝孙 甑生,皆成黄金,二祖竟不敢服。岂不以宗庙社稷之重,不可 轻易!此事炳然载于国史。以臣微见,倘陛下睿虑精求,必致 真隐,唯问保和之术,不求饵『药』之功,纵使必成黄金,止可充 于玩好。则九庙灵鉴,必当慰悦;寰海兆庶,谁不欢心?臣思 竭愚衷,以裨玄化,无任兢忧之至。
息元至京,帝馆之于山亭,问以道术。自言识张果、叶静 能,诏写真待诏李士昉问其形状,图之以进。息元山野常人, 本无道学,言事诞妄,不近人情。及昭愍遇盗而殂,文宗放还 江左。德裕深识守正,皆此类也。
文宗即位,就加检校礼部尚书。太和三年八月,召为兵部 侍郎,裴度荐以为相。而吏部侍郎李宗闵有中人之助,是月拜 平章事,惧德裕大用。九月,检校礼部尚书,出为郑滑节度使。 德裕为逢吉所摈,在浙西八年。虽远阙庭,每上章言事。文宗 素知忠荩,采朝论征之。到未旬时,又为宗闵所逐,中怀于悒, 无以自申。赖郑覃侍讲禁中,时称其善;虽朋党流言,帝乃心 未已。宗闵寻引牛僧孺同知政事,二憾相结,凡德裕之善者, 皆斥之于外。四年十月,以德裕检校兵部尚书、成都尹、剑南 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西山八国云南招 抚等使。裴度于宗闵有恩。度征淮西时,请宗闵为彰义观察判 官,自后名位日进。至是恨度援德裕,罢度相位,出为兴元节 度使,牛、李权赫于天下。
西川承蛮寇剽虏之后,郭钊抚理无术,人不聊生。德裕乃 复葺关防,缮完兵守。又遣人入南诏,求其所俘工匠,得僧道 工巧四千余人,复归成都。五年九月,吐蕃维州守将悉怛谋请 以城降。其州南界江阳,岷山连岭而西,不知其极;北望陇山, 积雪如玉;东望成都,若在井底。一面孤峰,三面临江,是西 蜀控吐蕃之要地。至德后,河、陇陷蕃,唯此州尚存。吐蕃利 险要,将『妇』人嫁于此州阍者。二十年后,『妇』人生二子成长。及 蕃兵攻城,二子内应,其州遂陷。吐蕃得之,号曰“无忧城”。 贞元中,韦皋镇蜀,经略西山八国,万计取之不获,至是悉怛 谋遣人送款。德裕疑其诈,遣人送锦袍金带与之,托云候取进 止,悉怛谋乃尽率郡人归成都。德裕乃发兵镇守,因陈出攻之 利害。时牛僧孺沮议,言新与吐蕃结盟,不宜败约,语在《僧 孺传》。乃诏德裕却送悉怛谋一部之人还维州,赞普得之,皆加 虐刑。德裕六年复修邛峡关,移帯萦谔ǖ浅且話I蛮。
德裕所历征镇,以政绩闻。其在蜀也,西拒吐蕃,南平蛮、 蜒。数年之内,夜犬不惊;疮痏之民,粗以完复。会监军王践 言入朝知枢密,尝于上前言悉怛谋缚送以快戎心,绝归降之义, 上颇尤僧孺。其年冬,召德裕为兵部尚书。僧孺罢相,出为淮 南节度使。七年二月,德裕以本官平章事,进封赞皇伯,食邑 七百户。六月,宗闵亦罢,德裕代为中书侍郎、集贤大学士。
其年十二月,文宗暴风恙,不能言者月余。八年正月十六 日,始力疾御紫宸见百僚。宰臣退问安否,上叹医无名工者久 之。由是王守澄进郑注。初,注构宋申锡事,帝深恶之,欲令 京兆尹杖杀之。至是以『药』稍效,始善遇之。守澄复进李训,善 《易》。其年秋,上欲授训谏官。德裕奏曰:“李训小人,不可 在陛下左右。顷年恶积,天下皆知;无故用之,必骇视听 。” 上曰 :“人谁无过,俟其悛改。朕以逢吉所托,不忍负言 。” 德裕曰 :“圣人有改过之义。训天『性』『奸』邪,无悛改之理 。”上 顾王涯曰 :“商量别与一官 。”遂授四门助教。制出,给事中 郑肃、韩佽封之不下。王涯召肃面喻令下。俄而郑注亦自绛州 至。训、注恶德裕排己,九月十日,复召宗闵于兴元,授中书 侍郎、平章事,代德裕。出德裕为兴元节度使。德裕中谢日, 自陈恋阙,不愿出籓,追敕守兵部尚书。宗闵奏制命已行,不 宜自便,寻改检校尚书左仆『射』、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苏常 杭润观察等使,代王А
第一卷 第27章
德裕至镇,奉诏安排宫人杜仲阳于道观,与之供给。仲阳 者,漳王养母,王得罪,放仲阳于润州故也。九年三月,左丞 王А⒒Р渴汤衫詈航矗鄣略T谡颍衤钢傺簦嵬姓耐酰⊥嘉还臁K脑拢塾谂罾车钫偻跹摹⒗罟萄浴⒙匪妗⑼醐'、 李汉、郑注等,面证其事。А⒑杭游芄菇幔锷跚兄痢B匪妗∽嘣弧。骸暗略J挡恢链恕3先绛'、汉之言,徼臣亦合得罪 。” 群论稍息。寻授德裕太子宾客,分怀东都。其月,又贬袁州长 史。路随坐证德裕,罢相,出镇浙西。其年七月,宗闵坐救杨 虞卿,贬处州。李汉坐党宗闵,贬汾州。十一月,王в肜钛怠≡臁郝摇环铮淖谏钗蚯笆拢略N蟮乘堋C髂耆拢∈诘略R喙饴淮蠓颍恳瞥荽淌贰F咴拢ㄌ颖隹汀J∫辉拢煨;Р可惺椋凑阄鞴鄄焓埂5略7踩蛘阄鳎昂蟆∈嗄辍
开成二年五月,授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副大使、 知节度使事,代牛僧孺。初,僧孺闻德裕代己,乃以军府事交 付副使张鹭,即时入朝。时扬州府藏钱帛八十万贯匹,及德裕 至镇,奏领得止四十万,半为张鹭支用讫。僧孺上章讼其事, 诏德裕重检括,果如僧孺之数。德裕称初到镇疾病,为吏隐欺, 请罚。诏释之。补阙王绩、魏谟,崔党韦有翼、拾遗令狐綯书 左仆『射』。五年正月,武宗即位。七月,召德裕于淮南。九月, 授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初,德裕父吉甫,年五十一出镇淮南,五十四自淮南复相。 今德裕镇淮南,复入相,一如父之年,亦为异事。
会昌元年,兼左仆『射』。开成末,回纥为黠戛斯所攻。战败, 部族离散。乌介可汗奉太和公主南来。会昌二年二月,牙于塞 上,遣使求助兵粮,收复本国,权借天德军以安公主。时天德 军使田牟,请以沙陁、退浑诸部落兵击之。上意未决,下百僚 商议,议者多云如牟之奏。德裕曰 :“顷者国家艰难之际,回 纥继立大功。今国破家亡,窜投无所,自居塞上,未至侵『淫』。 以穷来归,遽行杀伐,非汉宣待呼韩邪之道也。不如聊济资粮, 徐观其变 。”宰相陈夷行曰 :“此借寇兵而资盗粮,非计也, 不如击之便 。”德裕曰 :“田牟、韦仲平言沙陀、退浑并愿击 贼,此缓急不可恃也。夫见利则进,遇敌则散,是杂虏之常态, 必不肯为国家扞御边境。天德一城,戍兵寡弱,而欲与劲虏结 雠,陷之必矣。不如以理恤之,俟其越轶,用兵为便 。”帝以 为然,许借米三万石。
俄而回纥宰相霡没斯杀赤心宰相,以其众来降。赤心部族 又投幽州。乌介势孤,而不与之米,其众饥乏,渐近振武保大 栅、杷头峰,突入朔州州界。沙陁、退浑皆以其家保山险;云 州张献节婴城自固。虏大纵掠,卒无拒者。上忧之,与宰臣计 事。德裕曰 :“杷头峰北,便是沙碛,彼中野战,须用骑兵。 若以步卒敌之,理难必胜。今乌介所恃者公主,如令勇将出奇 夺得公主,虏自败矣 。”上然之,即令德裕草制处分代北诸军, 固关防,以出奇形势授刘沔。沔令大将石雄急击可汗于杀胡山; 败之,迎公主还宫,语在《石雄传》。寻进位司空。
三年二月,赵蕃奏黠戛斯攻安西、北庭都护府,宜出师应 援。德裕奏曰:
据地志,安西去京七千一百里,北庭去京五千二百里。承 平时,向西路自河西、陇右出玉门关,迤逦是国家州县,所在 皆有重兵。其安西、北庭要兵,便于侧近征发。自艰难已后, 河、陇尽陷吐蕃,若通安西、北庭,须取回纥路去。今回纥破 灭,又不知的属黠戛斯否。纵令救得,便须却置都护,须以汉 兵镇守。每处不下万人,万人从何征发?馈运取何道路?今天 德、振武去京至近,兵力常苦不足。无事时贮粮不支得三年, 朝廷力犹不及,况保七千里安西哉!臣所以谓纵令得之,实昔 无用也。昔汉宣帝时,魏相请罢车师之田;汉元帝时,贾捐之 请弃珠崖郡;国朝贤相狄仁杰亦请弃四镇,立斛瑟罗为可汗, 又请弃安东,却立高氏。盖不欲贪外虚内,耗竭生灵。此三臣 者,当自有之时,尚欲弃之,以肥中国,况隔越万里,安能救 之哉!臣恐蕃戎多计,知国力不及,伪且许之,邀求中国金帛。 陛下不可中悔,此则将实费以换虚事,即是灭一回纥而又生之, 恐计非便。
乃止。
德裕又以太和五年,吐蕃维州守将以城降,为牛僧孺所沮, 终失维州,奏论之曰:
臣在先朝,出镇西蜀。其时吐蕃维州首领悉怛谋,虽是杂 虏,久乐皇风,将彼坚城,降臣本道。臣寻差兵马,入据其城, 飞章以闻,先帝惊叹。其时与臣不足者,望风嫉臣,遽献疑言, 上罔宸听,以为与吐蕃盟约,不可背之,必恐将此为辞,侵犯 郊境。诏臣还却此城,兼执送悉怛谋等,令彼自戮。复降中使, 迫促送还。昔白起杀降,终于杜邮致祸;陈汤见徙,是为郅支 报雠。感叹前事,愧心终日。今者幸逢英主,忝备台司,辄敢 追论,伏希省察。
且维州据高山绝顶,三面临江,在戎虏平川之冲,是汉地 入兵之路。初,河、陇尽没,此州独存。吐蕃潜将『妇』人嫁与此 州门子。二十年后,两男长成,窃开垒门,引兵夜入,因兹陷 没,号曰“无忧”。因并力于西边,遂无虞于南路,凭凌近甸, 宵旰累朝。贞元中,韦皋欲经略河湟,须以此城为始,尽锐万 旅,急攻累年。吐蕃爱惜既甚,遂遣舅论莽热来援。雉堞高峻, 临冲难及于层霄;鸟迳屈盘,猛士多糜于礧石。莫展公输之巧, 空擒莽热而还。
及南蛮负恩,扫地驱劫。臣初到西蜀,众心未安,外扬国 威,中缉边备。其维州执臣信令,乃送款与臣。臣告以须俟奏 闻,所冀探其情伪。其悉怛谋寻率一城之兵众,并州印甲仗, 塞途相继,空壁归臣。臣大出牙兵,受其降礼。南蛮在列,莫 敢仰视。况西山八国,隔在此州,比带使名,都成虚语。诸羌 久苦蕃中征役,愿作大国王人。自维州降后,皆云但得臣信牒 帽子,便相率内属。其蕃界合水、栖鸡等城,既失险厄,自须 抽归,可减八处镇兵,坐收千里旧地。臣见莫大之利,乃为恢 复之基。继具奏闻,请以酬赏。臣自与锦袍金带,颙俟诏书。 且吐蕃维州未降已前一年,犹围鲁州。以此言之,岂守盟约? 况臣未尝用兵攻取,彼自感化来降。又沮议之人,不知事实。 犬戎迟钝,土旷人稀,每欲乘秋犯边,皆须数岁就食。臣得维 州逾月,未有一使入疆。自此之后,方应破胆,岂有虑其后怨, 鼓此游词。
臣受降之时,指天为誓,宁忍将三百余人『性』命,弃信偷安。 累表上陈,乞垂矜赦。答诏严切,竟令执还,加以体披桎梏, 舁于竹畚。及将就路,冤叫呼天。将吏对臣,无不流涕。其部 送者,使遭蕃帅讥诮,曰 :“既已降彼,何须送来?”乃却将 此降人,戮于汉界之上,恣行残害,用固携离。乃至掷其婴孩, 承以枪槊。臣闻楚灵诱杀蛮子,《春秋》明讥;周文外送邓叔, 简册深鄙。况乎大国,负此异类,绝忠款之路,快凶虐之情, 从古以来,未有此事。臣实痛悉怛谋举城受酷,由臣陷此无辜, 乞慰忠魂,特加褒赠。
帝意伤之,寻赐赠官。
其年,德裕兼守司徒。四月,泽潞节度使刘从谏卒,军人 以其侄稹擅总留后,三军请降旄钺。帝与宰臣议可否,德裕曰: “泽潞国家内地,不同河朔 。前后命帅 ,皆用儒臣 。顷者李 抱真成立此军,身殁之后,德宗尚不许继袭,令李缄护丧归洛。 洎刘悟作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