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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星消,已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常思豪在火光中望着满地尸骸,忖此等惨景与当日守城无异,然程大人率军抗敌那是为民而战,身死犹荣,这些江湖人斗争杀得尸横一地,意义何在?秦浪川说程大人不知进退,其实那不过是明哲保身的想法,明诚君智谋虽高,却利用在为帮派争夺地盘谋取利益上,像他们这种人,只顾念着自己,何尝想到过别人?为民舍命这等事在他们看来恐怕是愚蠢之极。当日秦府夜宴,秦浪川大言不惭品评程大人的胜败得失,自己闻之随应,不能独立思考,真是没有主见。想那程大人家中所贴对联写道:“七尺伟然,须作几分事业;百年易耳,当思千载姓名。”诚为大丈夫之志!程大人磊落光明,可比这帮奸巧诡诈的江湖汉子强得多了。
他想到程大人女儿不知被卖到何处,小公子程连安生死未卜,心中隐痛,向怀中摸去,大吃一惊:程大人家传玉佩,已然不见!
常思豪脑中嗡嗡作响,赶忙仔细翻掏,摸到一物柔软,拿出来看,是临出行时阿遥所赠那装护符绣着白龙的米黄色锦囊,再向里摸,空无一物,心中大急,寻思:“这玉佩乃程大人家传之物,待寻到小公子还要归还于他,如今竟丢了,可如何是好?”回忆自己行止,心想难道在林中中伏之时失落了?不对,杀回秦府之后,我救下绝响,受明诚君追赶时,绝响还在我怀中摸到过它。遂唤秦绝响相询,秦绝响道:“当时明诚君追得太急,我没东西可扔,在你怀里摸到玉佩,你说不能扔我就没动,后来在你腰上摸到比连弩强,再没往你怀里摸过。”
常思豪急道:“那玉佩怎会不见了?”
秦绝响道:“你和明诚君对了一剑,胯下马都被震得腾空,或许是那时失落了,应还在院中,我帮你找。”
此时东方鱼肚白,院中已大致收拾停当,祁北山令人到后院花房武库,将婢子们放出来打扫院落,这些婢子们战战兢兢过了一夜,此刻出来俱都面色苍白,见前院大殿倒塌,院墙倾颓,四处都有烧得焦黑痕迹,青烟缕缕,各自心惊,但平日便受过相关训示,不久恢复常态,开始做饭收拾,东奔西跑地忙碌起来。
秦绝响已经招呼了几人一同帮忙,可直找了半天也没找见玉佩,常思豪坐于阶上,两眼发直,院中人来人往,在他目中视若无物,心想这玉佩干系重大,我去救小公子,就算见到面,他岂信得过我?拿出这玉佩自可为凭,程大小姐亦是如此,现在玉佩一丢,什么事都不好办了。
忽听秦绝响喜道:“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常思豪一跃而起,两眼放光。
秦绝响跑过来将一物递上:“丫环打扫时在大厅窗边拾到的,想来是咱们纵马破窗时丢的。”常思豪一看正是程大人那雕龙玉佩,大喜接过,说道:“替我好好谢谢她!”秦绝响笑道:“一个丫环谢什么,呵呵,赏她几两银子也就是了。”
常思豪用袖子仔细擦拭玉佩上泥土,欣喜异常,心想可不能再把它失落了,往怀里深探,贴肉塞在腰带内侧,用手拍拍,一想不妥:入厕方便之时腰带一松,便易丢失。又掏出来放在怀中口袋内,待会儿又觉不妥:既然上次放在这里会丢,难保以后不会再丢二次。
他左思右想,搔头抓耳,总觉不安,往衣内摸,寻找合适的角落,手忽碰到阿遥送那锦囊,拿出来一看,这锦囊微比那玉佩大一小圈,正合堪用,不由大喜,把红绳拉开,掏出里面符纸,将玉佩装在其中,绳子拉好往颈间一挂,便如个项链长命锁一般,心想如此搁在明处,丢了亦容易发现,应该没问题了。
“孙姑爷!”
远处传来呼唤的声音。常思豪侧头一看,殿角处二婢奔来,原来正是阿遥和阿香。待到面前,阿遥上下左右打量常思豪身上,又抬他胳膊细看,急切摸着前胸后背带血的地方,碎碎叨念:“好多血!这可怎么好?伤着哪儿了?伤着哪儿了?”阿香在后面拉她衣角暗示主仆有别,她竟浑然不觉。
常思豪见她如此,心中好笑:“毕竟女孩子胆小,见点血便这般紧张。”道:“放心,我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自己出的半点也无,你们俩伤着没有?”
阿香抚胸道:“说来可吓死个人,我们在花棚里藏着,听得前面嘈杂,后来左右也都杀声大起,战战兢兢也不敢动,不知多久,杀声越来越近,突然间有柄钢刀,卡地一声砍断了门栓,一个人探进头来,看服色不是府人,自是外来的坏人了,我和阿遥正在前面蹲着,吓得险些晕过去,那贼却回头向同伴道:‘这里都是些使女婢子,不用管了!’然后便杀向别处去了。棚里姐妹们吓得呆了,任凭门那样开着,竟半天也没有人敢动手去关。”
常思豪暗想聚豪阁的人毕竟在江湖上算得上有头有脸,出手讲究,没有滥杀无辜,心下倒也略出些生敬意。一笑说道:“你们没事就好。”
阿遥见他身上血迹殷殷,虽听嘴上说无伤,仍是放心不下,扯着常思豪的衣衫反复检查。
秦绝响抱肩笑道:“小弟身上受了好几处伤,可惜既没人问,又没人疼。”
阿遥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撤手向后退了一步,低头之际,眼睛扫见常思豪颈上挂着自己缝制的锦囊,脸上微微地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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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人生起落 '本章字数:316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5 12:50:27。0'
秦绝响见他主仆情状亲密,有些眼热,四顾道:“我那些婢子们也不知道都哪儿去了,本尊受了伤,竟然无人来问候,待会儿找见,非抽她们一顿鞭子。”
话音刚落,东边哗拉拉脚步声响,数名婢女拖着条帚往后院逃窜。
秦绝响大叫:“给我站住!”那几个婢女的脚立刻像被钉在了地上,各人身上抖颤不止,其中一个胆大些,缓缓转过身来,低头道:“婢子见过神尊。”其余几人也忙着转过来见礼,原来都是他那院的。这个说:“神尊,婢子们眼睛瞎了,没看见神尊,真是罪该万死!”那个道:“婢子们夜里听见杀声,担心了一宿,如今见着神尊无恙,婢子们可就放心了。”那个又说:“瞧你说的,神尊武功盖世,又能设计奇兵异器,谁能伤得了他?”秦绝响闻言得意微笑,心想不错,明诚君追我,都没沾到我的边儿。又一个婢子道:“是啊是啊,神尊抓我们像抓小鸡似的,别人更不在话下。”秦绝响听着像夸自己,但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儿,骂道:“放屁!”那嘴笨的不吭声了。
常思豪笑道:“绝响,你这么凶,都把她们吼怕了,对女孩儿家还是别这样的好。”
秦绝响嘻笑道:“这也叫凶么?我这都是很客气的了。大哥,你这两个婢子原是我的,过去也不听话得很,现在看来被你调理老实了,不如把她们还我如何?我这几个婢子里面你随便挑俩去用,四个也行。”他手下那几个婢子一听,眼睛放出喜悦的光芒,个个微微扬起脸来,含笑眨眼,寻思着但愿自己能被常思豪挑中,逃离苦海才好。阿香和阿遥却花容失色,在后面轻扯常思豪的衣襟,目透凄哀。
常思豪知其心意,微笑道:“我跟她俩已熟,换了别人怕不习惯。”
秦绝响瞧着阿香和阿遥,嘿嘿一笑:“我逗着玩的。”他手下婢女听了,尽露失望之色。
这时院中稀里哗拉木架声响,有人在收拾砸烂的巨弩车,秦绝响黯然道:“大哥,那天从密室出来,我就想带你看看我设计制造的弩车,没想到还没等你看着,就被弄坏了。”常思豪道:“坏了再做就是,何必耿耿?”
秦绝响摇头叹息:“再怎样也是奇技淫巧,嘿,睡觉去!”转身回奔他的神尊居,走了几步回头怒喝:“还不跟过来?”一众婢女恋恋不舍地瞧了常思豪一眼,叹自己没那福份跟着好主人,垂头丧气,拖着扫帚随后而去。
天地间忽现微光千缕,继而明华耀目,常思豪转头望去,一轮红日飞升,冲破云海,霞光万里,瑞彩纷呈,照得人脸上暖热金黄。众人熄了手上火把,矗立仰望,眼角溢满泪水。
经这一夜大杀,有多少人此刻已沥血长眠,不得见今日的朝阳!
常思豪张开双臂饱吸这晨光中清新的空气,胸怀大畅,阿香和阿遥站在身侧,顾不得矜持羞怯,向他深情注目,望着那坚实的臂膀,宽阔的胸膛,和他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得绮思难遏,腮上霞飞,无限向往。
常思豪转过头来,面上露出欢愉的微笑,二婢赶忙低下头去。常思豪道:“你们脸红什么。”
二婢羞窘,头埋得更低了,阿遥轻道:“是,是太阳照的。”
“是么?”常思豪嘿嘿一乐:“你们一定不知道现在我想干什么。”
二婢低头互望,心里怦怦乱跳。
常思豪却挽了把袖口,道:“麻烦你们备些水,我想好好洗一个澡!”
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时分,常思豪四肢伸展,抻了个懒腰,疲乏大减,腹中咕咕作响,这才想起,自己洗过澡后倒头便睡,连饭也没吃。伸手一摸,红绳系在颈间,锦囊玉佩还在。吱呀一声门响,阿遥走了进来,手中一盏提灯,一个托盘,轻声道:“孙姑爷,您睡了一天了,先用些点心吧。”说着将托盘放在桌上,点燃了屋里的烛灯,室内顿时亮了不少。她把提灯止熄,到旁边柜中取出衣物伺候常思豪更换。
常思豪已适应了她的服侍,将衣裳穿了,阿遥踮起脚伸手替他整理领子,看见自己绣的锦囊仍在他身上贴肉挂着,暗喜含羞,掩不住笑意嫣然。
忽听一人莺声笑道:“豪哥醒了?这一觉睡得好长。”
阿遥心中一惊,退开一步,见阿香托着茶盘站在自己身后,脸上腾地一红。阿香冲她眯眼微笑一下,转身把托盘上茶具一样样有条不紊地摆在桌上,悠闲地说:“豪哥好喜欢这锦囊呢,洗澡时不肯摘下,睡觉也贴身带着。”阿遥神情忸怩,打岔道:“光吃点心太干,还是你细心,沏了茶来。孙姑爷,您请用吧。”
常思豪点头,也确实饿了,坐在桌边抓**心大嚼,吃了几块,味道香甜可口,忆起在家乡挨饿情景,只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感慨,然而这些点心食物乃是秦家所供,联想到秦浪川对自己的怀疑试探,又有些咽不下去。阿遥柔声说道:“孙姑爷,婢子不敢问您为什么难过,但有一点,凡事只须向前看,不缅于过去,不忧于未来,让这日子自己往下过便是了,想得多,烦恼便多。”
常思豪心想:“她倒很善解人意。”道:“阿遥,难得你一个女孩子,居然这么能想得开。”
阿遥神色微黯:“想不开,又能怎样?”
常思豪一笑:“是。”心想:“没饭吃时,想饭吃,有饭吃时又犯琢磨,他奶奶的,我这是怎么了?该吃吃,该喝喝,老子管它那许多!”大口把点心吃了,又喝了多半壶茶,拍拍肚子笑道:“不错不错。”忽听见外间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方才吃得高兴,并不觉得,此时却颇惹耳,便问:“怎么回事?”
阿香笑吟吟地道:“工匠们正在重修正厅大殿。”
常思豪点头,踱出来绕到前院观看,今夜云翳遮天,月隐星消,天空黑沉沉一片,四周围火把照得通明,数百匠人在手脚架上忙碌不停,正在连夜工作,祁北山往来指点协调,忙上忙下。
常思豪心中讶异,盖房屋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人共同携作,恐怕整个太原城的工匠都召集到了。
秦浪川负手立在院中望着,神情颇为萧索,见常思豪过来,淡淡一笑:“小豪,你起来啦?”
常思豪点头:“工匠们干活好快,一天的光景,屋脊已架起来了。”
秦浪川笑道:“有银子,还不好办事吗?街头俚曲如何唱来着?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哈哈哈哈,人生有起落,家族有衰荣,都是一样,人生下来就是死路一条,中间么,就是个折腾呗!”
常思豪听此言极是洒脱,心想:“他毕竟是条汉子,豪气十足,人在江湖,每天都能遇到些奸狡之辈,不改变便不能保护自己,就像苍大哥说的,大英雄有时也难免要从权。机智与奸滑,其实区别只在一线之间,前日对我耍心眼试探之事,实也不必怪他太深,假使我们当时换个位置,我会否也和他一样?”
步音响起,陈胜一自府外归来,他急忙上前问探伤势。
陈胜一笑说无碍,拍了拍他的肩头,快步直向秦浪川走去。常思豪看他脸色并不甚好,心想陈大哥身有内伤,又出去办事,大概一天也未得休息。他为秦家干什么总是把自己豁出去一般,除了和秦浪川有感情,秦梦欢这也是一大原因,男子为情所困,又所遇非人,这辈子须不好过。想起秦自吟和自己的事,不由一阵心烦。他似乎想甩脱这些思绪似地摇了摇头,轻轻啐了一口。
“老太爷,事情有些不对。”
陈胜一的脸庞在火把的逆光中显得沉凝滞重。
秦浪川一愣:“怎么,抚台大人那边有问题么?他若不肯收,可将礼金再加三成。”
陈胜一见杂人相距较远,常思豪此刻亦不是外人,低声道:“不是,我根本没见到他的面。”
“哦?”秦浪川略感意外,心想秦家平日与巡抚大人于耀庭关系密切,怎么这次派人献礼连个面也没见着?
这时祁北山也走了过来,陈胜一冲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回道:“秘探报知,抚台大人于耀庭今日召太原总兵官马林成秘议,周围守卫森严,恐怕其中有事。”
秦浪川目光一寒,暗忖马总兵治下统率五千兵马,向在城外大营驻扎屯田,什么事情令他们如此紧张?昨日一场大杀声势甚大,他们不会不知,难道在秘谋对付我秦家?平日政界的人维护较好,但是一旦出了问题,这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若有军界的人参入进来,可就麻烦了。问道:“内情探听不到么?”
陈胜一道:“咱在于巡抚家安排的人里面有一个婢子算是近人,本来可趁上菜之机探听一二,但今次菜传到屋外便有军人接递,室内详情别人实在难知,安排在它处的人更难接近。”祁北山道:“此事透着诡异,又正好发生在这个当口,难保和秦家没有关系。”
秦浪川抬头望天,夜空黑沉,不见一丝月光,透着股子冷郁迷蒙的味道,他两眼微眯:“看来……只有派人潜进去了。”
陈胜一点头:“我这就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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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军政秘闻 '本章字数:317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5 12:50:41。0'
常思豪上前拦住:“陈大哥,你伤未好,我代你去吧。”
“小豪,潜入盗听这种事,你可做不了。”陈胜一略笑一笑,点了下头表示领情,便迈步要走。
常思豪身子不动,仍横在他前面,笑道:“陈大哥,你可别小瞧人。”
祁北山道:“津直,你内伤较重,未愈之前宜当静养,此次我去。此事需极精细,没有经验者往往出差错,孙姑爷,你还是留在府中陪着他吧。”
常思豪皱了皱眉,默然不语。
秦浪川见状一笑:“北山哪,太原府衙又不是武林帮派的堂口,那些兵士也就是仗个人多,耳目并不聪灵,你把小豪带上,让他学学,日后在江湖上走动,常用得着这些呢。”
祁北山瞧着老太爷,见他目光笃定,颇有些不容置辩的意味,只好应道:“是。”
“如此也好。”陈胜一笑道:“小豪,到我屋来,我借你套衣服。”常思豪跟着到了他的住所,陈胜一取出一套黑色衣衫,这衣服不知什么布料所制,微有弹性,上下连体,袖口、肋间、裤脚都有扣眼,十字交叉穿着细布带,常思豪穿在身上,布带一勒,中间大带一束,紧肉相贴,没有半处挂风。陈胜一又叫他将头发用木梳醮无味清油重新梳得紧紧,贴着头皮扎成一髻,然后用黑布裹好,脸上用油彩抹黑,连耳朵也没漏下,手背上也画了两道。最后拿出一双黑色布底软靴给他换上,靴筒侧方亦有扣眼布带,扎好之后,轻便跟脚,走起路来没有半点声息,常思豪对镜一照,颇觉有趣。
“如何了?”一人推门相问,是祁北山的声音。
常思豪见他也是与自己一样打扮,只是腰侧多挂了个黑色兜囊,脸上涂黑,几乎认不出来,平日随手不离的那柄奔雷刀也没带。陈胜一道:“好了。”
祁北山点头招手:“走吧。”常思豪出得屋来,随他奔后院,祁北山边走边嘱道:“此次行动都要听我指挥,且不可妄动,有问题以手势招呼,不可出声。”
常思豪鼻中轻哼一声,算是应承。
祁北山头前领着,二人飞身上了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