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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浪川哈哈一笑:“昔关云长刮骨疗毒尚谈笑自若,我这点皮里肉外的小伤小痛算得了什么?师太自行医治,凡事不必问我。”馨律点头,取布带扎住他臂根,使小刀割开皮肉,先放了淤血,再寻脉管裂伤处,以针尖刺孔,在煮过的头发中挑细的,分叉破开,细细缝合,接好一处,血透过去肤色转红,那片肉就活了。秦浪川两眼望天,一声不吭,汗珠子从脑门上一颗颗冒出来,像凝在锅盖上的水。
安子腾、陈胜一等在外面守着,心中焦虑,往来踱步,常思豪靠在椅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陈胜一见他睡熟,也未惊动,取衣给他披上。
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日已偏西,常思豪早有在军中枕戈待命的习惯,加之习武后身体变得极为敏感,虽在睡梦之中,忽觉眼前光影变幻,似有兵器来袭,立生反应,身子一抖向后挫飞,哗啦一声,早将身下木椅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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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骨肉情深 '本章字数:415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5 13:19:50。0'
定睛瞧时,原来是秦绝响笑嘻嘻地站在旁边,手中一只鸡腿冲着自己晃来晃去:“大哥,饿了吧?赶紧垫一口吧。”
院中白围帐内手术仍在继续。常思豪抬头望望天色,心想这功夫可不短了,莫非馨律师太一直就没休息?秦绝响将鸡腿一抛,他劈手接过,大嚼起来。
秦绝响踢开木椅碎片,靠过来坐在他身边,道:“大哥,你这反应真是没的说了,别人想趁睡觉暗算你,我看也是白搭。这功夫是怎么练的?”常思豪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你在一个敌人随时可能杀进来的孤城里住上一阵子,或是到虎狼出没的山林里常走走,就能找到点感觉。”秦绝响拉着长音嗯了一声,道:“随时有可能会丢命,自然能激发潜能,有道理。对了,我听安舵主转述了经过,操他奶奶,那索南嘉措是什么功夫,居然要你们三个一齐动手?打这一场居然还把偌大一个佛窟给弄塌了?这家伙不会是什么山精野怪变的吧?”
常思豪摇头笑笑,问道:“早上没见着你,上哪去了?”
秦绝响道:“我和引雷生守东门啊,东面是咱大明疆土,哪来的鞑子?还用得着防么?大胡子纯粹跟我过不去。”他抬头用目光扫到陈胜一,瞪了他一眼。
常思豪道:“鞑子来犯必攻西门,陈大哥如此安排,是保护你。”
“操,”秦绝响脑袋直晃:“本尊是干啥来的?不杀鞑子老子在这待什么?用他照顾我?”常思豪轻笑:“嗬?绝响,在军中待了没两天,你这脾气见涨啊!你爷爷现在重伤在身,最忌气怒,你安分些,可别胡闹。”秦绝响怏怏地不言语了。常思豪把斩浪刀扔给他:“还有鸡腿儿没有?”
秦绝响一笑起身,正要替他去拿,却见院中白围帐一挑,馨律迈步出来,面色苍白,泪如泉涌。
众人面色大变,抢上前去问询。馨律额上全是细汗,脚步有些轻浮,她拭去泪水轻轻揉着眼眶周围,说道:“我这是在强光下待久了,眼部酸涩所致,众位不必担心,老爷子脉伤处都已接好,还需观察一段时间,从现在开始之后的一天一夜,须有高手时刻以内功感应其身体内血流状况,如果有一处血气凝滞,则内部已形成栓塞,必须运劲助其击碎打通,否则前功尽弃。”
陈胜一道:“这事交给我吧。”馨律点头,给他讲解通脉之法。余人挑开围帐,只见秦浪川两臂双腿上尽是缝好的伤口,长短不一,大大小小有七八十处之多,床上白布都已被血染透了,这些人虽是刀头舔血司空见惯,但关心则乱,不免一阵心惊肉跳,见老太爷手指、脚趾等末梢肤色已转红,料是无碍,心下乃安。安子腾探身问道:“老太爷,您感觉怎么样?”
秦浪川咧嘴一笑:“还能怎么样?疼呗!”
安子腾打个愣神,自己在秦家供职这么多年,随老太爷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却也从没听他受伤时喊过一个疼字。
秦浪川笑续道:“北山若在,便好了,咱也学一回关夫子,治着病,下着棋,喝着酒,聊着天儿……”说话时目中神采微黯,颇见萧索。
“老太爷!”众人勉强陪着笑容,一阵心酸。
秦绝响见爷爷面色灰突突的,平日里不曾注意到的那一道道皱纹堆在脸上,那么深,那么苦,裁过的白发长短不一,软软搭在被汗水浸湿的枕边,倦怠的眼神令他显得前所未有的苍老,心中搅痛,抚摸着他的手噙泪说道:“爷爷,您可别死。”秦浪川的手指微动了动,抠了一下他的手心,淡笑道:“我死了谁打你屁股。”秦绝响扑哧一乐,鼻孔吹出个泡儿来,眼泪却扑簌簌掉落。馨律这时已经讲解完毕,听见这边秦浪川语声低沉毫无气力,过来道:“大家都别再说了,让他放松睡吧,这样对伤势恢复有利。”
秦浪川失血较多,又是一夜没睡熬到现在,昏昏沉沉,眼神有些散乱。喃喃道:“都别看着我,一个个的大男人,都干点正事儿,守城去……”他眼皮垂低,意识渐渐不清了。众人搭手将他抬进屋里安置好,陈胜一轻谓众人道:“听老太爷的,我留下看护着就行了,其它人换岗的休息,该上城的上城。”
“是,是!”
常思豪也起身要随众人上城,安子腾拦道:“孙姑爷,你在椅上睡那一会儿,怎能踏实?今晚有我们呢,你别去了,好好休息!”陈胜一也过来相劝,常思豪无奈,只好回屋合衣躺下。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众人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披衣出来,原来是陈胜一在敲馨律的门,语声惶急:“老太爷怕是不行了!”
众人急忙奔到秦浪川这屋,待到床边,只见秦浪川全身发肿,皮肤胀得像吹了气的羊皮鼓。
馨律疾步进来,一眼瞥去,神色一宽。道声无妨,拿刀做了几个切口将积液放出,又在伤处涂抹敷药。“馨律姐,你这是什么药?”秦绝响见那药黑乎乎的,气味辣烈,不禁皱眉。“哦。”馨律应着,手中不停,说道:“这是我恒山派的治伤灵药五雷生花散。”
秦绝响一咧嘴:“我听着你这怎么像炮药啊?别是过年做爆竹用的吧?”馨律给秦浪川缠着绷带,丝毫不恼,面上一笑:“这药由五种性味极烈的成分组成,专治暴疾硬伤,见效极快,怎会是炮药?”秦绝响闻听面带不悦地道:“馨律姐,这我可得挑你了,有这好药你昨天怎么不给我爷爷用呢?你们恒山的灵药金贵啊?多少钱一斤?我买点儿。”馨律道:“这药药力太强,昨天怕用上反使他血液中产生栓塞,所以现在才使。可不是舍不得。”秦绝响登时闹了个大红脸。馨律进一步向众人解释:“接脉之后血气通流,一些本已接近坏死的地方得到滋养便要展开修复,这些积液便是修复过程中产生的废物,如果没有水肿,皮肤干枯,那样反倒是不妙了。”秦绝响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嘛,恒山派的医术不至于这么……”
常思豪怕他在这捣乱影响治疗,忙道:“绝响,你昨天不是说你负责守东门吗,走走,带我上你的驻地看看去。”说着话将他直拉出屋,也不由他回嘴。
秦绝响边走边道:“有什么可看的?你就是嫌我说话不中听。说实话,恒山派的医术未必赶得上我大姐,若是大姐在,治这伤肯定肿也不会肿,让病人遭罪,那叫什么本事?”
来到城东,引雷生在,一见二人便取来干粮饮水,坐在滚木上一面吃一面讲些值夜的情况。用罢早餐,常思豪道:“你在这值了一夜,赶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盯着就是。”引雷生却只瞧着秦绝响,对他的话似乎没听进耳里。秦绝响不悦道:“你愣着干什么?常大哥的话就是我的话!”引雷生闷闷地应了一声,朝两人施了一礼,转身去了。秦绝响瞧他走远,转过来道:“大哥,你别往心里去,这笨牛反应迟着哩!”常思豪道:“不是。从见头一面听你爷爷介绍了我的身份,他的表情就不一样,虽然客气,那是表面的恭敬,我看得出来。”秦绝响嘿嘿一乐:“怎么,大哥,你的意思是,这小子对我大姐动心思,把你当了情敌?”他瞧着常思豪一副未置可否又外带点儿默认的样子就扑哧又笑出声来了:“大哥,那你可多心了,我大姐只是给他治过一回伤而已,他心里一点感激是有的,别的不能。你别看他这人粗头楞脑,倒是有点内秀,心肠也不错,你们不熟,处久了就好了,得,大早晨往这一坐风嗖着挺冷的,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常思豪点了点头。
上得城来,只见这一面城头也安置了十三座火炮,与城西所见大致相同,往城外看,天高野旷,不远处横着条大河,浊流奔涌,水势甚畅。秦绝响道:“这御河北源丰镇,南汇桑干,是一道天然屏障,防鞑子倒用不着,瞅也不用瞅一眼。大哥,咱们出去钓鱼玩玩?”常思豪道:“这时候城门岂是轻易能开的?”秦绝响笑道:“不开城照样下去,这城墙又不是笔直的,以咱们的轻功上来下去还没问题。”常思豪道:“别给严大人添麻烦,要让爷爷知道了又要骂你。”
一句话说得秦绝响神色黯淡没了声音。
他两眼直直地像是想着些什么,隔了会儿才喃喃道:“大哥,昨天我看见爷爷躺在那里,他脸上那些皱纹我似乎从来没见过,印象中他不应该是那样子的,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意气风发,大说大笑,声音洪亮得像口钟,这世上没人打得败他,没人伤得了他,他瞧见我的时候眼眉应该老是立着,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可是昨天他那样子……,大哥,你说人为什么会老呢……”
常思豪无法回答,也知道不必回答,只拢住他肩头,默默地相陪,神情寂寥。
秋风飒爽,旗舞缨飞,两人就这样在城头上站定,望着御河滔拍两岸,滚滚南流,良久无语。
秦绝响收整思绪道:“我听说俺答上朔州去了,严总兵他们是怎么商量的?倒底过不过去救?”常思豪摇头。秦绝响抱肩膀转回身来,靠在城垛上:“依我看不出兵的面大,因为这的兵是守大同的,如果援助朔州打胜了好说,打败了那罪可就大了,那叫擅离职守。边境这帮军人,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多活一天就多领一天的饷,俺答打过来,那是抢饭碗来了,拼命是逼不得已,他不往这打,谁愿意出去招惹他呀?躲还躲不过来呢!”
眼望天际浮云,常思豪想起自己陪程大人守城那时,里无粮草外无救兵,其它地方的守军要是能过去支援一下,也不至于被番兵杀得城破人亡那么惨,大概就是这种心态使然吧。
一眨眼的功夫过了半个多月,金风扫过,九月菊开,天气有了早晚,渐渐地凉了,馨律的伤药极灵,秦浪川的伤已经长好拆线,面色也好了许多,问起军情没人敢说,这天吃完了午饭安子腾过来探视,便又问起此事,安子腾却仍只管打岔。秦浪川火往上撞,破口大骂:“曦晨!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安子腾没办法,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老太爷,据探马回报,博日古德和苏赫巴寿打几场胜仗,毁了老营,偏头关守将吃败仗闭门不战,现在这两方面都撤了兵,又和俺答合在一处,饶是如此也没打破朔州,只是在围城的同时大肆劫掠了周围的县城和村落,朔州城防稳固,守住是没问题的,您就别担心了,馨律师太说了,您这病需要静养,安心休息吧,城上的事有严总兵和我们呢……”
秦浪川边听边晃脑袋,最后道:“照你这意思,没被打破城池就该知足了是不是?县城就不是城了?村民就不是老百姓?严总兵怕失职,你们就不能动动?打不了大仗进行一下后方骚扰总可以吧?”
安子腾道:“老太爷息怒,我原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三娘子钟金把大营扎在孤山,一直没有动静,这两万人马不能不提防着些。”
“哦?”秦浪川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立时冷静不少,心想她上那干什么?为了牵制大同军力,好让俺答在南边随意妄为?孤山这地方在古店北边,御河中上游,离着大同这么远,挥兵过来得小半天时间,她靠近些甚至兵临城下,威胁不是更大吗?钟金这丫头聪明得很,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她倒底打着什么鬼主意?
门外脚步声响,有人探头缩脑招呼安子腾,秦浪川喝道:“于志得!你有什么事?想瞒着不让我知道吗?”于志得笑嘻嘻地现身道:“哪有的事……”秦浪川道:“少废话!说吧!”于志得瞅了一眼安子腾,还要编排,秦浪川把眼一瞪,他立刻软了,躬身说道:“是是,禀老太爷,俺答大军过来了……”
秦浪川一听来了精神:“离城还有多少里?”
于志得道:“已到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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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鞑靼奇袭 '本章字数:297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5 13:20:03。0'
虎牙旗角扯向东南,凌空抽得啪啪脆响。
沙尘暴起,如雾似烟,天地一派昏黄。
整个大同城都动了起来。
所有换岗休息中的人全部被唤起上城,参与布防,从高空俯瞰下去,纵横如网的街道上,移动中的军士和民兵仿佛一个个蚁虫,在飓风中准确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远处一股黑潮在尘烟中若隐若现,缓缓前移,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小小的黑点眨眼间放大了数十倍,变作千军万马,直取西门。
最前面一支马队约有七千余人,领队骑手身裹红绸背插蓝旗,余人皆着黑亮的重铠,腰挂弯刀,斜挎长箭袋,身后背一张大弓,胯下马亦披着黑色护甲,戴有面罩,仅露出两只眼睛。
他们背上的大弓约有六尺来长,弓体内裹岑木,外缠牛筋,绞拧而成,看上去相当粗壮,握把处有一个内向的环形套口。
距城尚有**十丈远时,马队忽然拐了个弯,行进方向改成与护城河平行,重铠兵们动作一致,摘弓抽箭,单脚退镫,在马上一个翻身,弓身环形套口已套在脚上,抬腿斜指于天,食指般粗、五尺来长的三棱重箭就位,后腰一挺,双臂叫力,嘎嘎嘎大弓拉满,一声尖哨,万箭齐发,射向城头!
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从马队拐弯到箭雨覆城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城上位置靠前的守军惨叫连声,两掌厚的皮盾竟被重箭射穿,透臂而过,余人赶忙伏低。
敌骑射部队在高速行进中用脚尖虚瞄,竟能射得如此准确,可见平日训练有素。严总兵登上箭楼观看形势,心知他们这是要逼开城边的兵卒以避免遭到还击,在如此密集的箭势之下与其硬抗并非良策,下令众军小心规避不可露头,同时命箭楼两层射口打开,居高临下与其对射。
明军之弓较弱,力量不足,箭头皆为翼状,在强风中失去准头,兼之敌军重铠在身,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威胁。严总兵望着迎面而来的漫天风沙,心想老天怎地也助起鞑子来了,这样下去对守军太过不利。
眼下的情况,只能动用炮击,但是敌军主力未到,骑射部队的带状阵形又不密集,现在用的话发挥不了多大威力,浪费弹药,未免可惜。
敌军马队前部驰至与城角相对处折返而回,途中续射不辍,队头追衔队尾,链条般形成一个循环,他们已将弓的角度调高,强箭射在空中,以高抛物线落下,避开横向的盾防御,直奔明军头顶。
重箭份量十足,落下来开砖透地,扎住不倒,远远看去,城头上仿佛长起无数高粱,根本没有容身之所,四处奔逃的明军惨叫声连成一片,不少人头肩中箭,一个趔趄便被几支箭钉在地上,挤不进敌楼的人蹲缩于盾牌之下,听着头顶笃笃声响,牙齿跟着嘚嘚打战,老兵亦多如此,驻守边境这么些年来,就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严总兵心中算计:从城西北角到西南角约一千五百步的距离,骑射部队奔驰较快,单人一个往返至少能射出二十支强箭,七千人的队伍,只在城外走上一个循环,射入城中的箭便有十四万以上!
看头旗的位置,敌人已经在绕第二圈。
“难道俺答把全军的箭都集中交在这七千射手身上了?”严总兵双拳反复握紧松开,调整着心绪,心知敌人箭再多如此射法也会很快用尽,只要撑得一时,就有翻手的机会。
忽听箭楼门洞处有人高喊:“二总管!箭势太猛,别去了!”
低头看,城上一人手擎半扇门板,在箭雨中窜纵,寻伤者拖救回箭楼之内,出去一次,门板上便钉几十支箭,往来几趟,那门板几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毛刷。
那人眼见着最后几个正在挣扎中的伤者转瞬间又中数箭,一命呜呼,救已不及,只好退身而回。
城外敌军仍走马灯似地施射,远处昏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