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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如何?”
陈胜一道:“俺答和三娘子都已撤军回营,小豪炸掉了城下尸堆,鞑子锐气大挫,今夜不会再来进攻了,老太爷放心吧。”
秦浪川嗯了一声,身上一松。又嘿然一笑,说道:“我不能守城助力,只一味空添麻烦,真老而无用矣……”
陈胜一道:“老太爷何出此言,您老人家安心静养,且不可胡思乱想。”
馨律手指离开秦浪川脉门,又让他张嘴,看了看舌苔,问道:“取出的箭头呢?”
旁边有人端过带血托盘,馨律闻了一闻,说道:“这箭头上不仅有毒药,还醮过带疫病的鼠尿。”众人皆惊:“鼠尿?”馨律点头,吩咐人赶紧将这箭头和方才处置秦浪川伤口时所用的棉花药布都拿下去烧毁,然后提笔开了个药方,交给从人取药熬制,然后才解释道:“他脉象洪大,伤口边和颈边有赤斑,舌红胎黄,这乃是疫病入体的征象,箭毒好解,疫病难除,此类伤往往治好箭毒之后,病人仍旧不好,会被误认是箭毒未尽的症状,仍以毒治,用药再多亦是毫无效果。”
秦绝响咬着牙心想莫日根这狗东西真是阴损,若逮着他,非好好收拾一顿不可。馨律道:“秦老太爷的病情现阶段还不严重,各位放心,三剂药过,必能痊可如初。”
众人大喜连声称谢,馨律道:“此病容易传播,需要隔离,大家全都出去,我要布置一下。”众人点头退出屋外,馨律取了床单、被单等物将窗户封死,待药熬得,亲自给秦浪川喂服一剂下去,退出来又叫人取来棉门帘挂上,告诉厨房供给秦浪川饮食所用餐具必须专用,不可与他人混淆。
秦绝响见她忙来忙去,嘱这嘱那,颇觉好笑,问道:“馨律姐,不就是个疫病吗?犯得着这么谨慎小心?你这又封门又封窗的,我看没等人病死,恐怕先要被闷死了。”
馨律打了盆热水边洗手边道:“你哪知这鼠疫的厉害,若是传播开来,死的人成千上万,那可比战场上杀的人还多。”
秦绝响仍是不以为然,只不过馨律为爷爷尽心医治,自己也不好顶撞她,沉默不语。馨律问:“他中箭后可是你扶回来的?”秦绝响点头。馨律道:“过来洗手。”秦绝响摇头:“我手不脏,不洗!”馨律一闪身到他近前,伸手抓他手腕,秦绝响哧地一笑:“想抓本尊?没那么容易。”一个龙摇身避开此抓,岂料馨律二指一弹,正点中他风池穴,秦绝响立刻乖乖不动了,暗骂自己平时练武不用功,这时候丢人现眼,被个小尼姑抓在手里成什么样子?
馨律把他提到水盆边,挽起他的衣袖,往水里按。秦绝响大叫:“常大哥救我!”常思豪浑听不清,道:“啊?”馨律微笑:“洗个手能怎样,用得着呼人救你?”陈胜一等人为之莞尔,心想少主爷毕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脱不了顽皮习性。
秦绝响向以男子汉自居,喊完这声亦感大丢面子,不再求救,嘴里嘀嘀咕咕仍是不服。馨律也不理会,抓过他的手放进水盆,细细为他搓洗,秦绝响忽然安静下来,只觉双手被她轻轻捏握,既柔软又温暖,热水撩在腕间,说不出的舒服。低头看去,馨律双手皮肤白中透红,娇嫩丰腴,直如画里观音的一样,身上这袭缁衣虽经风沙历搏斗在城上穿了一天,却仍一尘不染,依旧黑得那么纯粹、素气。细颈上方那张冷得让人不敢逼视的俏脸此刻看来,亦带着几分暖意和安详。
不大功夫已经洗完,馨律起身要去泼水,秦绝响忙拦道:“等等,还……还没洗好……”馨律回头:“嗯?”秦绝响面上一红,摆出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是说……那水你先洗过手了,不干净,我还要重洗。”馨律看着他,目光泛冷,点点头,出去换了盆新水回来,搁在他面前,解开了他的穴道:“这是干净水,你自己洗吧。”说完转身而出,回屋休息去了。
秦绝响望着她走的方向,仿佛那纤俏的背影还残留在那里,低头再看看热气蒸腾的水盆,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十几个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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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自由的心 '本章字数:300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5 13:22:53。0'
馨律所开药方每剂煎一次,分三顿服,一剂药是一天的量。秦浪川三剂服下去,身上赤斑退尽,经诊视确认恢复如常,消息传出,上下无不欢欣。馨律又拦了两天这才允可众人探视。常思豪和安子腾等人进得屋来,只觉药味呛人,放眼瞧去,室内门窗都被棉被钉死,莫说光透不进,闷得空气也相当混浊。榻侧小桌上豆灯忽闪,秦浪川盘坐在床,听见门声,睁开双眼。众人瞧他目色清亮,神采如昔,只是经这一病,额间垄深,眉苍如草,容颜又憔悴许多,手背上微肿,皮肤干亮,脉管青幽,显出一种脆嫩的老态。
“老太爷,您怎么样?”“老太爷!您能坐着了!”大伙儿围上前去,你一句他一句地问慰,陈胜一尤其高兴:“老太爷的身子骨儿可真没的说,人家都是老当益壮,我看你这根本是壮而不老啊!”秦浪川淡笑摆手:“俗话说病来如山倒,何况是瘟疫?若无馨律掌门妙手良方,我身体再强,只怕也撑不住啊。”馨律道:“老爷子谬赞了,疫病最是毁人精气,普通人便算治好,也多半要萎糜多日,将养生息,看您现在的状态,精气神已经恢复了七分,确是难得。”常思豪蹭蹭鼻子:“师太,既然老太爷这病好得差不多了,这屋子也不用封得这么严实了罢?”馨律点头,亲自上去将遮窗的被单和棉门帘全都撤下,秦浪川三日未见阳光,觉得有些刺眼,以手遮额笑道:“这真是:少掌门揭黑幕,终于重开天日……”陈胜一接口道:“老英雄披战袍,合当再统三军!”众人鼓掌大笑。
常思豪道:“呵呵,这两句合在一处,不成了一幅对联了么?绝响,你来个横批吧,绝响?”
秦绝响正直愣愣望着馨律不知想着什么,被他一叫,有些错愕,张口道:“天作之合……”众人失笑,碍着馨律在,各自掩口刹声。
馨律面色淡然,扭头出屋。
秦浪川手指着秦绝响的鼻子骂道:“你那书都念到狗肚去了?”
安子腾笑劝:“少主用错一句成语,也不打紧的。”秦绝响知道自己这错不小,低头不敢吭声。秦浪川道:“还不快追出去给馨律掌门陪不是!”
秦绝响灰溜溜地出来,找不见馨律,听人说她出门上城去了,忙出了镖局,紧赶慢赶追上。
馨律听身后步音便知是他,也不作声,只顾向前。
秦绝响想道歉又不好开口,跟在后面东瞅瞅西望望,不时挠挠脑袋,嘿嘿笑上两声。馨律道:“你回去吧,我没有生气。”秦绝响可捡着个话茬儿,忙紧跟两步凑上去道:“是是,馨律姐,你涵养真好,生气的时候就像没生气一样。”馨律道:“什么叫就像没生气?我确实没生气。”秦绝响笑道:“对对对,我又说错话了。馨律姐,你的脾气真好,我要是遇着什么生气的事,一准儿忍不住,肯定要发作出来。”
馨律回过头来瞅着他:“你以为我不发作,是忍着,肚里却在生暗气么?”秦绝响连忙摆手:“我不是那意思……”馨律哼了一声,扭头继续走路。秦绝响仍在后面跟着,馨律问:“你怎么还跟着我?”秦绝响苦着脸道:“你刚才哼了一声,显然还是生气了。”馨律望着他那张愁得起皱的小脸,又好气又好笑,扑哧一声乐出声来,说道:“算了算了,我有气,现在消了,你回去吧。”
秦绝响见她笑容明灿,比之与平时刚冷的样子,一个活仙子,一个假木雕,简直天差地别,看得心里又欢喜又痒痒,说不出来的一股滋味在打着转儿,平时在府里和那几个婢子什么事儿也都做过了,可是就没有面对馨律时这种感觉,胸中毫无半分绮思邪念,只想着能静静地跟在她后面,时常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地看上一眼便心满意足。
馨律见他不动地方,问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秦绝响回过神来:“馨律姐,你笑的时候很好看,可是平时总也不笑,是不高兴吗?”
馨律摇头:“我没有不高兴,七情六欲,本来就该节制。”
秦绝响道:“如此说这也是修行了?高兴的时候不笑,悲伤的时候不哭,那活着干什么呢?”馨律淡笑:“六识生六尘,六尘生七情,难道人活着就是为被这些情绪左右,面对人生的种种,去哭哭笑笑吗?你问的问题以我现在的修为,还难以说清,我自己修行的目的,是为摆脱七情六欲对人的控制,从平静中找到心的自由。”
“嗯……心的自由……”秦绝响琢磨着她的话,觉得蛮有意思。要找自由,必是心有挂碍,若无挂碍,只怕连这找自由的念头也不会有了吧?莫非说在她心里有什么事情郁结着?见馨律走远,急忙又紧跟两步追上。馨律皱眉道:“你怎么老在我身后跟着,让街上人看着像什么样?”秦绝响不解:“怎么不像样?”馨律道:“一个尼姑带个小孩在街上走,不是很不成样?”秦绝响挺起胸脯:“我不是小孩儿!”馨律一笑:“行行行,你不是小孩,是大男人,我问你,一个尼姑身后总跟个大男人,很好看么?”
秦绝响眨眨眼睛,打岔问道:“馨律姐,六识、六尘和七情都是什么呀?”馨律被他磨得心烦,但被问及佛法相关之事又不能不讲,答道:“眼、耳、鼻、舌、身、意为六识,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喜、怒、哀、乐、爱、恶、欲为七情。”秦绝响道:“你烦我跟在你后面,算不算是七情中的恶?”馨律闻言愣住。秦绝响笑道:“你讨厌我跟着你,说明修行还不够,心若真的平静自由了,也就不怕别人的目光和说三道四了。”馨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忽然阖目一笑,点头道:“你说的对。”遂不再赶他。
二人一路前行,街上冷冷清清,没什么人,也不觉有多尴尬,秦绝响又忍不住道:“馨律姐,我就琢磨不明白了,你们学佛的人,有很多戒律,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做的,这样又怎么能有自由呢?”馨律道:“自由可不等于无法无天,不管到什么时候,它都是有限度的,有一些是不能突破,有一些是无法突破,还有一些是不必突破。就像一个人在梦境之中能飞翔于天际,醒来却发现自己受困于肉身,类似的事情,总是无可奈何的。你觉得杀生吃肉是自由,可是这种自由又有什么好?所以戒律其实也未必是戒律,只要内心根本没有想法要去触犯,或不忍触犯,不愿触犯,它的存在与否,也没什么分别。”秦绝响眼带坏笑:“肉那么香,我不信你不馋。”馨律似觉在鸡同鸭讲,很无奈地涩涩一笑,不再言语。二人拐出街口,这时忽听东面人声喧嚷,似在打群架,遁声找去,只见一群人你推我搡正往一间药铺里挤,挤不进去的相互詈骂,大打出手。
秦绝响笑道:“莫非这间药铺在卖长生不老丹么?”
药铺中有人喊:“各位,别挤了,别打了!听我说句话!”街上有人高声道:“都停手吧!听听掌柜的说什么!”人声稍息。那药铺掌柜挤到门边露出脸来,说道:“各位,你们挤也没有用,药都已经卖光了,要是有的话,我能不拿出来吗?”街上有人道:“吴掌柜,咱们可都是几十年的老邻了,这时候你屯着药想卖高价,那可是缺了德了!”
吴掌柜脸色立刻变了,手往门楣高处一指,大声道:“这块涵和香的牌匾从宣德八年挂起,历经八朝,挂了足足一百二十四年!国有国法,医有医德!我们老吴家开药铺虽然做的是生意,但祖祖辈辈卖的是药,没有一个人卖过良心!”
人们根本无心听这些,有人问:“连翘、大黄、芒硝这几味都是常用的,平日店里应该屯的不少,难道连这些药都没有了么?”吴掌柜道:“全卖光了!不光那些,柴胡、葛根、黄柏、黄芩、羌活、白芷甚至甘草都一点不剩!”众人都沉默下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沮丧。
馨律听他们说的都是些除秽去疫、败毒清瘟的药,心头一震,隐约感觉要出大事。人群中有人道:“城中的药铺都跑遍了,全都卖光,可叫人怎么办?难道坐着等死?”还有人哭道:“我娘浑身起斑咳血,已经挺不住了……”又一人道:“吴掌柜,这事你可得想想办法,救大伙一命啊!”
吴掌柜也急得冒汗,踌蹰片刻,张开双手大声道:“各位!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这就去拜见知府刘大人,请他求求严总兵,打开城门,差人出去采购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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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洪水猛兽 '本章字数:291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5 13:23:08。0'
严总兵带着几个亲随在城上巡察瞭望,俺答营寨依旧,已经三日未发动进攻,只是每天派骑兵远远绕城侦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大军每日耗费甚巨,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行拖沓之事,这样按兵不动,必有图谋。严总兵努力平复着自己胸中的遑惑,进行换位思考,盘算着敌人可能会运用的手段。忽然发现城下边有队看守辎重的军士或倚或靠,惫态慵懒,喝问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马棚边一小旗探头出来,说道:“禀大人,他们原是城上的,病了,马总旗从我这抽走几个马夫顶上,留下他们在这看草料。”
严总兵心中不悦,粮草辎重乃是军中根基,重中之重,岂可交托病夫看守?挥了挥手:“你让他们去休息吧!”回头向自己的亲随道:“你们先下去看守一阵,待会我看哪里有合适的调过来几个替换你们。”
一个亲随道:“大人,莫日根潜伏城中,一直没能摸到他的影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起伤人,您身边不可无人护持。”
严总兵回头看了眼替自己背着护手双钩的,说道:“他留下就行了,你们去吧,一切听从这小旗指挥。”
众人不敢违拗,遵令下城。
马棚边那小旗一见总兵大人竟然让自己的亲随下来,不胜惶恐,冲那几个患病军士道:“还不快谢大人恩典?”
那几个病夫毫无力气,勉强恭身:“谢大人……”其中一个弯着腰直不起来,竟就此缓缓倒了下去,昏迷不醒。严总兵皱眉道:“人都病成这样了,医官呢?干什么去了!”几个军士忙四处寻找,不多时回报:“医官到城南去了,还没回来。”
严总兵心想对了,早上有人报过这事,说城南有四五个人发了病,请军医官过去,这些日子军士守城疲惫,饮食不周,偶尔有人发病也属平常,自己并没在意。正想过去看看,忽一人蹬蹬蹬从马道跑上,禀道:“大人,城南军士所发之病乃是疫病,感染者已达十三人,现在军医官正在对他们进行隔离。”
严总兵心里咯噔一下,暗忖糟了!疫病之害,甚于洪水猛兽,一旦传播开来,死者十之六七,如今俺答屯兵在外,时刻有进攻的可能,若是这病在军中传开,那还了得!得赶紧到城南看看情况。急匆匆下了城,迎面正遇上知府刘大人,旁边是馨律和秦绝响,后面还跟着不少百姓。
刘知府顾不得礼节客套,上前道:“严兄,出大事了。”
严总兵低道:“莫非城中也发了疫病?”
刘知府焦虑地点头:“正是。一两天的功夫,得了病的就有上百户!这还没经过细查,现在城中几家药铺的药全都售光,必须派人到别处采购补充供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的意思是放人出去?”严总兵向众百姓瞟了一眼,低低道:“现在俺答每日派骑兵绕城侦察,开了城门,出事谁能负责?”刘知府面有苦色:“那还有什么办法?没有药,病一传开大家都得死。”后面的百姓忍不住躁动起来,七嘴八舌地道:“知府大人说的对,还是放人出去购药的好。”“疫病厉害,有药也未必能治啊!再不抓紧就更来不及了!”“城破也是死,病死也是死,还不如开城和鞑子决一死战!”“还是弃城逃吧,把这疫城留给鞑子,让他们占去,全都染上病死!”
严总兵一见人心要乱,赶忙喝止,大声道:“疫病虽然厉害,但只要控制得当,便可阻止其蔓延!今俺答驻扎在外,每日马队围城,巡哨不断,就算开城派人出去买药,亦必将被他半途截杀!这条路万万不通!”
百姓闻言一时沉默,但到了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官民之分了,有人大声质问:“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等死?”“你怕鞑子杀进来负不了责,那全城的百姓都死在这,你就负得了责吗?”“当官的就想着自己的乌纱,谁管咱的死活!”
严总兵面色发青,按剑喝道:“值此非常时期,岂可由你们胡闹!来人!给我把他们围了,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