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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的左臂一阵剧痛,原来是他用尖锥在上面刺透了一个洞。
他小心地,慢慢地把那支铃兰花的枝**伤口中去,轻轻地说:“我把它放在这儿,你一抬头,就会看到它。”
“……谢……谢……”我抽搐着,每天的折磨使我变得有些迟钝和麻木,我知道,这痛楚再过一阵就会消失,变得全无知觉了。
然而就在我渐渐在疼痛中麻木的时候,他就拿出了那支‘情人箭’,在我的哀号声中,缓缓地、挫动着贯穿了我的双乳。
——“你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铁一般的脸,那阴冷沉静的表情是那样的动人。
“是在想天月神刀吧。”他淡淡地说。
“你当初既然知道了我们的事,为何不对他和血神教下手?”
“我在等。”
“等?”
“等到我的力量强大到可以灭掉血神教,我要把他抓到你的面前,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还要等多久?”
“不会太久的。”他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也在迫不及待地等着这一天。”
我长嘘了一口气,身上的痛楚有如火烧。“我……呆在这里也有一年了吧……”
“嗯。”他淡淡地回答:“明天是你爹的忌日。”
“父亲……”那张红润但有些苍老的脸浮现在我的面前。如果当初我把血神教和千刀盟联手的事告诉了父亲,现在的格局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会替你祭奠他的。”
“有心了。”我闭上了眼睛。
他的脚步声渐渐向上、消失,然后是一声熟悉的厚重铁板合拢的声音。
油灯仿佛一个有生命的精灵,欢快地闪耀着,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个娇艳无匹的女孩儿的影子。
爱,是否都要付出代价的呢……
天月神刀,你现在又究竟在哪里呢?
在这昏暗潮湿的地下牢笼里,我早已不能分辨白天与黑夜,它们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是否活着,我更愿意相信这里就是地狱,那样等我受尽了痛苦,至少还可以再转世投胎重新做人。
我隐隐感觉到,仿佛有一种生存的意志在支撑着我,在我的内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再见到天月神刀的渴望。
那个经过训练、媚术超群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企图征服男人,凌驾于男人之上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
那个渴望真爱的我才是真正的我,那才是我作为一个女人所该拥有的灵魂。
然而此刻镜中的这个人,她真的还是我吗?被摧残毁灭的,是否不仅仅是我的形骸,还有我那颗仿佛不再跳动、不再火热的冰冷的心呢?
剧烈的痛楚持续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大脑,我早已习惯不再呻吟。就这样,渐渐地,失去意识……
头,昏昏沉沉的,近一年来,肉体上的痛苦使我好像一直都没有睡着过,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吱呀的铁板开启声使我打了个冷战。
他又来了吗?我微笑着想。
与其面对这冰冷的墙壁和仿佛是接近永恒的孤独,我现在反倒十分希望看到三少那张阴冷沉静的脸。
他也应该希望见到我吧?如果看不到我的痛苦,他对我的折磨又有什么意义呢?
下来的不止一个人。
两个探路的从面目上看像是西域人,他们见到我的惨状,显然吓得不轻。
后面的那个头目缓缓拾级而下,油灯在他的半个脸上涂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那是一张富有男性魅力的、令我魂牵梦萦的脸。
天月神刀!
他手里提着一团什么东西,直到摔在我的面前,我才发现那团东西是冷三少。
他已没了手脚,在地上委成一堆,眼睛眨着,望着我,使我想起当初他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父亲的。
“……小涵……?”天月神刀凝视着我。
“你……还能认出我……”我激动得泪水直流,因为此刻我更象堆烂肉,而不是一个人。
“我还认得你的眼神。”天月神刀走过来,轻轻地抚着我满是刀疤的腰肢:“呃,瞧他把你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一瞬间我觉得即便再受十年这样的痛苦也值得。
“这是什么花?”他看着我手臂上扎着的那朵铃兰。
“铃兰。”我忍着伤口的疼痛,流着泪望着他:“它象征着……‘幸福重新降临’。”此刻的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幸福向我奔来的脚步,泪水不停地流淌,我兴奋得简直无法呼吸。
“幸福……重新降临……”他把那朵铃兰花从我手臂的伤口中抽了出来,端详着它,喃喃地叨念着这句话。
“是。”
“幸福若从未降临过,那么,就谈不上重来了吧……小涵,难道你认为,幸福曾经降临在你的身上过吗?”
“还记得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吗?——‘从你看到我的那一刻起,你已是我的人。’”我哽咽着说:“我听到你对我说的那句话之后,就无时不刻地感觉自己处在幸福之中。……虽然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已足够使我幸福一辈子。”
“都是我的错。”天月神刀叹了口气。
“不,你没有错。”
“——是我的错。”天月神刀说道:“我临走时本不该把咱们的事告诉他的。”
“什么?”我错愕地睁大眼睛:“你告诉……他?”
“不错。”
我突然感觉自己从布满幸福与憧憬的断崖上一脚踩空,跌进了充斥着欺骗的、空洞而又真实的地狱。
“呵……呵呵呵……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失神地笑着:“你不过是想利用我来打击他!……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在和他联手之前,就已想到了这个计策吧。”
“血神教和千刀盟联手,百剑盟必输无疑,胜利之后就是我们之间的斗争了。”
“你是想利用他妻子的移情别恋来摧毁他的斗志,然后好一鼓作气地铲除他,这样一来江南就是你们血神教的了。”
天月神刀嗅着手中的铃兰花香:“没想到他当时很沉得住气,倒使我有些犹豫和畏缩了,迟疑使我失去了最好的机会。这一年来他暗中培植力量,又乱放迷雾,使我们不知道他的虚实,直到我最近买通内线,彻底地摸清了他的底细,才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我瞟了一眼冷三少,曾几何时,他还曾说要将天月神刀捉来放在我的脚下,看看我的下场,如今的一切却都翻了过来。
“看来千刀盟已被你们毁了。”
“奇袭。”天月神刀笑着说:“跟当年攻打百剑盟时一样。”
地下斜卧着的冷三少萎顿不堪,他的脸此刻已不再冷冰,而是用一种充满爱恋的目光看着我。
我转过头,不愿去看他的眼睛,我觉得看到他会产生一种内疚,负罪,对不起他的感觉,可是又觉得自己并不欠他什么,他的一切都是自找的,和我一样,是感情的奴隶,是爱的奴隶。
“天月神刀,我只想问一句,当初,你有没有真心的爱过我?”这个问题很傻,可是我仍然忍不住要问出来,哪怕得到一个谎言也好。
虽然我已经知道,我不过是他整个阴谋中的一块小小的垫脚石,一个牺牲品,但我仍对他充满期望,我不愿相信那段经历是假的,更不愿相信那段感情是假的,或者,与其说我不愿被欺骗,莫不如说我更愿意找个理由,让自己来欺骗自己。
“收起你的感情吧,傻丫头!”天月神刀先是冷冷一哂,看到我认真的表情,他顿了一顿,淡淡地道:“在江湖上,根本没有把别人当人的人。……甚至,”他的眼神悠远而落寞:“甚至连自己也不能把自己当人……就更别提什么‘爱’了。”
刀光一闪,他割下了冷三少的头颅,手中的铃兰花轻描淡写地扔到了他的尸身上。
“幸福,永远也不会降临在江湖中人的头上。”天月神刀头也不回地拎着冷三少的头,和手下们消失在阶梯尽头,只留下我,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还有那血泊中,依然洁白高贵的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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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人生 '本章字数:17898 最新更新时间:2006…09…11 08:48:48。0'
一 不幸的美女
一个在外人看来,永远难以和不幸联系起来的人,生命中却往往充满不幸。
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在我的身上,居然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的父亲严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手中一对闪电钩使得出神入化,生平最讲义气,颇受黑白两道、各路英雄的尊敬。母亲于月英是昔日‘刀剑山庄’于家的名门闺秀,温柔贤淑,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她这样的好母亲。
有了我之后,母亲就没有再生育,父亲并没有怪罪过她断了严家的香火,也没有再娶的意思,对我更是百般疼爱,我想,如果我是一个男孩,未必会比现在过得幸福。
我常常站在星月下,倚在小廊边,看着父亲在院中练武,父亲的钩影,就象是千百个闪动着的月亮。我也常常枕在母亲膝上,磨着她轻抚我的长发,跟她撒娇,就象小时候一样。
那年,父亲做寿,大宴宾客,时年十六岁的我一出现在江湖豪客们的面前,立刻引起了轰动。
每一个到场的人,都被我的美震惊,他们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浑身颤抖,有的把捧到嘴边的酒倒在了自己身上,年纪轻些的,干脆昏了过去。
我也曾对着镜子仔细欣赏自己的美丽,可是从未想到过我的美居然有如此大的魔力,竟然让百余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大侠豪客们如此丑态百出!
那天光彩照人的我征服了在场所有的人,甚至使父亲都感到自己已不再是焦点,仿佛大家都不是来给他祝寿的,而是特地来看我的。
以后的日子,不再平静,既有不断上门的提亲,又有江湖肖小的骚扰,在为这些烦恼的同时,我又为自己的美沾沾自喜,每当又听丫环报说有媒人上门,我就会很满足,很得意,我的美是众所周知的,举世公认的,得到我,是所有的大侠名剑、世家子弟们共同的梦想。他们为我而决斗,流血,甚至失去生命,我从未看到过这样愚蠢的一群人,他们的身份再高,武功再强,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群小丑儿。
他们陶醉在我的美中,我也陶醉在自己的喜悦里,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只是青春的虚幻,也是噩梦的开始。
今天是初二,是我的十七岁生日,也是我订亲的日子。
对方是东阳云堡的少主云飞扬,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他父亲云天笑领着他来求亲,云天笑侠名极广,为人谦和,可是云飞扬却抱着他的刀,梗着脖子,冷眼瞧着他的父亲和我爹客套,一副桀骜不逊的样子,好像求亲的,倒是我爹。
更让人生气的是,他见到我的时候,竟然对我的美视而不见,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对我飘飘万福的回礼!
我忍着怒气,陪他到花园散步,因为云堡主是爹的好朋友,纵然儿子无礼,也得给当爹的几分面子。
小径上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我斜着眼瞥着他又狂又傲的样子,脸色显然好不到哪儿去。
“你以为长了一副漂亮脸蛋儿就了不起?”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冷笑:“要是没有你爹的庇护,你早已沦为江湖人的玩物了!”
怒火狂燃!“喝——!”我一长身,一式‘大日如来掌’,直击他的后心!这一掌我运足了十成内力,势若洪涛,汹涌澎湃,既如长江大河一泄千里,又似铁木击钟,震聋发聩!我特意使出这至阳至刚的掌力,要让他知道,我严大小姐并非一个脆弱的花瓶,而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然而,他本来抱在怀里的刀,不知何时脱了鞘,手腕一斜,刀刃便拦在背后,横在我的手掌之前,不论我要向哪个方向变招,都势必按在刀刃之上!
不得已,我只好撤手,一招之下就已被逼退回来,我心早已一片冷冰!难道我一身的功夫,在江湖上真的是不堪一击么?!
——至少在云飞扬面前,是不堪一击!
耳边,仍是他那冷冰而又充满讥讽的轻笑!
“美毫无价值,就如同你这个人一样,你自以为是地炫耀、张扬,无非是在挥霍着青春!拿肉麻当有趣,拿无耻当荣耀!”
“看看你的母亲,哼,昔日的一代美人,可是,她老了,你也是一样,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看到母亲的脸,就象是自己在照镜子!”
“你很快会厌恶自己这副躯壳儿的,可是你却永远甩不掉它,除非死。你会发现以往你用来炫耀的资本,会慢慢变成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
他向我稍微侧了侧身子,笑容居然变得亲切了些,用柔软温和而又缓慢残忍的声音说道:“你这堆垃圾。”
“你这个混蛋!”我气得浑身颤抖,心乱得象烧得滋滋冒响的水,眼睁睁地看着他得意地冷笑着从我面前消失。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装出一副高傲冷酷的样子,婚姻大事,还不是由父亲来做主?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我为当时没想出这句话来损他而后悔不迭,恨自己硬是吃了个亏。
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回想起他的话,开始惶惶不安,我向镜子望去,镜中是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眉头紧皱,没有迷人的微笑,眼神中充满恐惧和迷茫,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我对自己的美产生了怀疑,也对衰老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我发现自己在一天一天长大,然而青春过后就是衰老,母亲如此,父亲如此,人人都如此,我也不能例外!
我是如此的美丽,为什么不能例外!这不公平!绝对不公平!
可是不公平,又能怎么样呢?
那天晚上,父亲来征求我的意见,看起来,他对云飞扬相当不满,只是出于老友的情面,才不得不做做样子。我答应这门亲事,使父亲有些错愕,但我没有解释什么,父亲看着我,眼神中有迷惑,可是他也什么都没问。
也许父亲以为,我是喜欢云飞扬吧,他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也知道年轻人的心思是永远都无法捉摸的,当年他和母亲就曾是一对别扭的情侣,可是现在却是一对和谐的夫妻。
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看透别人的心,甚至连自己的心思,也无法看透。
我不知为什么会想要嫁给他,也许是他与那些热得炙人的追求者们不同,也许是我想征服他,把他踩在脚下,蔑视他,挖苦他,重新夺回我的自信和自尊。也许我的心中,有一部分被他打动了,他的话虽然尖刻无理,可是我却找不到一丝反驳的理由。
我坐在床边,轻轻拨动着幔帐,桌上烛光正艳,烛台旁,摆着我最喜欢的那一套茶具,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初二,今天是初二,我订亲了,再过不久,就会嫁到东阳云堡,成为别人的妻子,告别这个少女时代的闺房……
夜深了,我的心也随着夜色变得压抑起来,白天,在订婚宴上,云飞扬的脸还是那么冷,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呢?我的未来,会幸福吗?
烛火忽然起了些许变化,火焰的尖端,爆出一团小小的、散乱的火花,就象是爆竹中的火药撒过去,在空中遇到火燃着了一样,发出极轻微的‘噼啪’声。
我起身想看一看,身子却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紧跟着大脑中好像有一根紧绷的弓弦在不停地拨动,又涨,又难受,耳中轰轰作响,想抬手去摸摸额头,身子却软软地倒了下来。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飘进屋内,出手如电,点了我的哑穴,伸手扶住了我的腰肢,将我轻轻地放在床上。
“是淫贼?采花大盗?还是……”我的脑中依然清醒,只是疼得厉害,身子软得象一团泥,我知道,这肯定是他在外面撒进来什么遇火燃着起效的**粉,而且,药性非同一般!
我们严府,虽比不上昔年‘刀剑山庄’三步一侠,五步一剑的盛况,但上上下下,也有武士近千人,设有‘十人拔’、‘百人拔’,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百人拔’手底下的功夫,也绝不逊于江湖上普通的侠剑客。府中明处有机关,暗处有弩手,想要进来,势比登天,这人能摸到我的闺房之内,自然有着超一流的功夫。
那黑影探身瞧着我,他蒙着面,由于背对烛光,他的脸陷在阴影里,眼睛中闪出喜悦而又贪婪的光。
“好美……”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动作轻柔,就象呵护着婴儿的、母亲的手。然而此刻,我的恐惧也达到了顶峰——
“不,不要皱眉,不要害怕,那样,会让你变丑的……”他轻轻地说着,就象是在安慰受惊的小猫,我忽然听出,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