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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是气极讽刺,没想到在萧二郎听来,却完全变了味道。他原本就不会送礼拉关系这一套,之所以想到给陆羽送一份礼物,完全是先入为主的将陆羽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岳父。
第一次见岳父大人,送上一份见面礼,那是自己的一份心意,实属人之常情,和送礼拉关系不着边。
是以他居然完全没有听出来陆羽话中浓烈的讽刺之意,心道:糟糕,他果然是因为我没有带礼物来而生气了,现在更是公然要厚礼了。金山银山,我去哪里找来给你啊?
隐隐约约的,陆羽在萧二郎心中那种高大威猛的形象,开始下滑。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前滚落,硬着头皮道:“让陆将军见笑了,我一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小子,虽然侥幸得了个侯爵的贵族爵位,却哪里有金山银山?不过,既然陆将军开口,我……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陆羽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臭小子,你当我陆羽是什么人?哼,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萧二郎一阵莫名其妙,心想说得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唉,看来学人送礼拉关系,我的确不是那块料。
苦笑道:“不敢。”
他忽然双眼一亮,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炙仙剑双手捧到陆羽身前,道:“陆将军,这是我家传的……仙器炙仙剑,千金难求,今天就送给陆将军,权当我一份小小心意。”
炙仙剑虽然是万金难求的绝世仙器,但为了陆雪柔,区区一口仙器,又算得了什么?
陆羽不知萧二郎为了陆雪柔,是真心诚意的送他一份礼物,只道他是以此故意来羞辱自己。他原本就被陆雪柔气得一肚子火气,再被萧二郎这么一刺激,更是火上浇油,心中的怒火轰的一声窜了起来,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冷哼一声就向萧二郎出手了。
陆羽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魂修,但戎马一生,大小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生死战役。此时怒而出手,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来,触体冰寒。
萧二郎大吃了一惊,忙向后退开。
陆续正自怒火中烧,如影随形般又是一拳向他的面门砸来。
萧二郎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正自左右为难,却见一边的许清风身影一闪,挡在了二人中间,轻轻松松的握住了陆羽那充满力量的拳头。
陆羽顿时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住全身,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像瞬间软化了一样,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来。
陆续心中着实大吃了一惊,心想他是什么人?难道萧二郎和他,都是杨定南或者司空南星那老贼拍来刺杀自己的杀手?
陆羽正在心里暗叫我命休矣,却听许清风悠然道:“别打别打,你这个小娃娃印堂发黑,头顶乌云笼罩,正是血光之灾的先兆,不想着如何消灾避难,却还有空在此胡乱。听小生一劝,快快住手,想想趋凶避灾之法才是正道。”
萧二郎自然不相信许清风这一套神棍言论,只道他是为了替自己解围,这才胡说八道一顿吸引开陆羽的注意力,心中好生感激,再次觉得带他一同前来是十分明智之举。
当即向陆羽一抱拳,道:“陆将军,得罪了。我们这就告辞,改日再登门谢罪。”
说完转身逃也似的向大门口跑去,可刚一脚迈出门口,却迎面和一个女子撞个满怀,那个娇弱的女子被他撞倒,急忙伸手搂住了她,她这才没有摔倒在地。定睛一看,顿时惊喜交集,喜道:“雪柔!”
“放手!”
不料那女子一脸怒火,冷冷呵斥道。
这语气,这神情,绝不是陆雪柔。
萧二郎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自己抱着的是陆雪琪。当下放开她,并向她告了一声罪。
陆雪琪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径直走进大厅。
而此时,许清风已经放开了陆羽的手,正摇头晃脑的叹息着向门口的萧二郎走去,边走边自语道:“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了。”
陆雪琪好奇的看了他几眼,见他虽然生得儒雅俊秀,但却一副穷酸书生的打扮,登时对他失去了兴趣,径直走到陆羽身边,急道:“父亲,大事不好啦。”
陆羽还处在刚刚的惊变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只要许清风有一丝伤害他的心,他此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闻言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大事不好?”
陆雪琪一脸着急,道:“妹妹她……她跑啦!”
陆羽一怔,随即脸色大变,道:“跑……混蛋,她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来人!”
他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向着门外大叫一声,顿时两名士兵跑了进来,在他身前单膝跪下,“将军!”
“传令下去,加强各个城门的守卫,任何人不许离开。”
陆羽飞快的下达命令道:“再传令,令除必须的守城将士外的所有军士,全城搜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二小姐给我捉回来。”
“是,将军。”两个士兵领命后就要下去照办。
“等等!”
陆雪琪忙制止了他们,对陆羽道:“父亲,此事不宜张扬出去,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只怕我们难辞其咎。”
原来,早在数月以前,太子公冶良就在陆羽和白冷禅的安排下,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帝位,登基为帝。各方忠臣义士响其号召,纷纷赶来投奔,玉门关才得以坚守至今。
然而所谓功高震主,千古不变。陆羽一手掌握着玉门关的兵权,原本就是一个大忌,他虽然没有不敬之心,但皇帝公冶良,却不得不对他处处所有防备。
再加上陆羽的父亲陆龙,凭借着一己之力,从龙阳城的千军万马之中把其家眷安全送到了玉门关来。皇帝公冶良因此而猜疑陆羽和司空南星暗中有勾结,又有文武百官,无一不是看陆羽脸色行事,他们对陆羽,比对皇帝还要忌惮个几分。
皇帝公冶良的猜忌之心日盛。
君臣不睦,乃国之大难。
陆羽一生忠君爱国,此志不渝。他有心将兵权交出去以消除公冶良对他的猜疑。然而,如今还忠于皇帝公冶良的良将猛将,原本就为数不多,其中以白冷禅为最。然而白冷禅却因家族被灭,对司空南星痛恨入骨,一旦他掌握大权,必然全力对付司空南星而疏忽了北方如狼似虎的杨定南,最后极有可能被双方夹击而全军覆灭。
除此之外,再无可独当一面的统帅之才。
皇帝公冶良,虽饱读诗书,满腹韬略,但他自小娇生惯养,若论亲自督率大军行军作战,却是万万不及其父宣和大帝。
陆羽有心放权,却无可用之人,无可信之人,只好另想他法以消除皇帝公冶良对他的猜疑。
于是就提出让陆雪柔嫁给皇帝公冶良的想法,成两家秦晋之好。
皇帝公冶良正愁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钳制声势日渐壮大的陆家,陆羽的这个想法正中下怀,当下一口答应,龙颜大喜,并立刻颁发圣旨,布告天下,他和陆雪柔择日完婚。
此时,皇帝公冶良的圣旨只怕已经颁布出来了,陆雪柔的婚事木已成舟。此时她却一气之下不管不顾的跑了,若是传到皇帝公冶良耳中,罪犯欺君,陆家有灭顶之灾。
第三十二章 阴差阳错(七)
陆羽是被接连发生的变故气昏头了,经陆雪琪提醒,他立刻明白过来其中的利害关系,忙对两个士兵道:“传令下去,加强城防,一只苍蝇也不许放飞出去。另外,二小姐之事千万不可泄露出去丝毫,否则,军法从事。”
“是,将军。”
两个士兵领命而去。
此事,萧二郎在门口看的真切,他虽然不知道陆雪柔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但能不再见陆羽而能和陆雪柔重逢,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陆雪柔离家出走,对他可谓是意外之喜。
萧二郎暗自欢喜,正要离开,转身却见一行三人匆匆而来,为首之人是一个穿着华丽的老太监,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卑躬屈膝的小太监,二人都是双手捧着金银首饰等物。
“圣旨到。”
那老太监在距离大厅数十步处就放开嗓子尖声叫道。
正暗暗着急的陆羽闻声,脸色一变,忙和陆雪琪二人跪下接旨,“臣陆羽,恭迎圣旨。”
那老太家正眼也不瞧门口的萧二郎而许清风一眼,径直走到大厅内的二人身前,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展开来字正腔圆的读了起来。
萧二郎和许清风自觉不便久留,于那老太监进入大厅时就向外走去,是以圣旨的具体内容,二人没有听清。
萧二郎知隐约间只听到‘遂以次女陆雪柔赐朕,择日完婚……”这一句,当即脑中嗡的一声响,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
那老太监读完圣旨之后,一脸堆笑的扶起陆羽,连声道:“恭喜陆将军,贺喜陆将军,不日便要平步青云,升为国丈大人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陆羽显然想着陆雪柔离家出走的事,显得心不在焉,闻言牵强一笑,道:“有劳谢公公。劳烦回禀圣上,臣定然准时送小女入宫。”
陆羽为官,廉洁奉公,人尽皆知。谢公公自知今日陆府之行,算是白跑了。当下说了几句客套话,又令两个小太监将皇帝赏赐之物交给陆羽,他便告辞离开了。
他刚一脚迈出门口,迎面就见萧二郎一脸怒容的冲了过来,一把揪住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怒道:“死太监,你刚才说什么,陆雪柔……她要嫁给皇帝?”
谢公公和他手下两个小太监,都被吓得脸色煞白,谢公公惊慌的道:“你……你……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陆羽见故,急忙冲到门口,喝道:“萧二郎,不得放肆,快放下谢公公。”
萧二郎虽然愤怒,但心知这里是玉门关陆家,若是公然杀了这死太监,就算彻底和陆家决裂了,以后和陆雪柔再没有可能。当下强忍怒气,将谢公公放了下来。
谢公公忙跑到陆羽身边,愤怒的指着萧二郎道:“你是什么人,公然袭击圣上身边的亲侍,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拿下。”
他带来的那两个小太监,早已被吓得躲在一边,陆羽家的士兵却又都不听他号令。他下令许久,不见有人上前擒拿萧二郎二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陆羽知道萧二郎和陆雪柔关系匪浅,要找到陆雪柔,只怕还得着落在他身上,暂时不能为难他。当下向谢公公陪笑道:“谢公公请息怒,此人是敝府一个客人,他出身山野,不懂礼数,冒犯了公公,公公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谢公公在皇帝身边当差,平日张扬跋扈,就连陆羽这样的权臣都还要卖他三分面子,何曾如此丢脸过?他心里实在恨不得将萧二郎大卸八块才能泄愤,但此时的陆羽,连皇帝都忌惮他三分,他一个太监,又哪里敢得罪他?
见陆羽说情,他自知今天之恨,是无从得报了。又想今天实在倒霉,大老远跑来升你陆羽的官,你不打赏也就算了,还纵容府上客人如此欺人。
他心里又恨又怒,虽然不敢公然得罪陆羽,却也不必一味讨好他,当下冷哼一声,率领手两个小太监拂袖而去。
萧二郎根本没将谢公公放在眼中,也没理他临走时那比猪肝还难看的脸色,满门心思只剩一句话:陆雪柔要嫁给皇帝。
因爱生急,他对陆羽也就不再那么恭敬,直接问道:“陆将军,究竟怎么回事?陆雪柔她……她真的要嫁给皇帝?”
陆羽深深看了他几眼,他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小子不顺眼,不仅送礼拉关系搞腐败关系,更是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得罪朝中‘大官’……简直一无是处。
陆羽在心中如此评价萧二郎,但此时找回陆雪柔还得着落在他身上,陆羽不好太过刻板,轻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大厅,“进来再说吧。”
萧二郎和许清风随他走了进去,按宾客入座,奉茶已毕,萧二郎迫不及待的问道:“陆将军,雪柔她……”
陆羽抬手制止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陆雪柔的婚事问题,而是问起了萧二郎在北方卧龙行省的情况。
萧二郎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思和他谈其他的问题?但见他镇定自若,一副‘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也别想我回答你的问题’的表情,萧二郎无奈,只得如实简要的述说了一下卧龙村的情况。
陆羽听罢,原本充满轻视的目光忽而一亮,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意外的笑容来。
陆羽戎马一生,忠君爱国,两袖清风。在他心里,男女婚事是小,国家存亡是大。以他纵横沙场数十年的经验和敏锐的战略目光,立刻从萧二郎的叙述之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转机。也许驱除外寇,评定内乱都要靠他了。
念及此,陆羽心中好一阵激动,对萧二郎的态度有了巨大的转变,笑道:“原来如此。北方卧龙行省及周边大片土地,早已落入敌寇手中。敌人残暴无良,嗜杀成性,卧龙侯爵能够力抗外敌,内不忘发展,在绝境之中能将卧龙村发展成如今之规模,着实可贵。”
他态度上的转变,让萧二郎有些意外,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又听陆羽问道:“但不知卧龙侯爵,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萧二郎心里惦记着陆雪柔的事,只想撇过这一笔好尽快谈论陆雪柔的婚事,当下想也不想的道:“让陆将军见笑了。其实卧龙村能有今天的规模,全靠村里众人的同心协力,我其实没有一点微末之功。至于今后何去何从,我倒是还没有想过。”
陆羽的双眼又是一亮,萧二郎的回答正中他心怀。
如今正值乱世,萧二郎这样拥兵自重,据守一方的诸侯多如过江之鲫,但无一不是野心勃勃,想趁乱世在天下分一杯羹。
萧二郎却有两点让陆羽十分宽慰,第一,他佣兵坐镇北方,在杨定南的百万大军之后。虽然他此时的兵力还不足以对杨定南造成威胁,但按照他目前的发展形势,假以时日,必定成为杨定南后背上的一个肉瘤;其二,他看似还是纯洁的,至少他没有其他诸侯那样吞并天下的野心。这也是陆羽最喜欢的一点,他可以轻易拉拢他,成为对付杨定南的王牌。
“来啊,备宴。”
陆羽心中欢喜,当即叫下人着手准备晚宴。萧二郎满心着急,但又不能不顺着陆羽的意思,生怕他一气之下,当真将陆雪柔嫁给了皇帝。
许清风早就饿了,一听到终于可以吃放,当即双眼放光。
很快,丰盛的晚宴就准备妥当。
按照陆羽的家规,女眷不便见外客,是以只有陆羽陪萧二郎和许清风二人进餐。
餐桌上,许清风只顾着吃。陆羽顾着旁敲侧击的套问萧二郎的话,而萧二郎则满门心思都是陆雪柔,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的着陆羽的问话,食不知味。
第三十三章 阴差阳错(八)
宴毕,许清风自是心满意足,陆羽也从萧二郎的口中得到了许多重要的讯息,心中更加满意。
萧二郎却是心不在焉,见陆羽终于不再问他,忙道:“陆将军,陆雪柔她……”
陆羽再次抬手制止了他,笑道:“你和雪柔那孩子之间的事情,我曾听闻过一些。”
萧二郎很是意外,陆雪柔对男女之事很是腼腆,不愿意公开,他和陆雪柔之间的关系,只有卧龙村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却没想到陆羽居然也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陆雪柔告诉他的?不,不会,以陆雪柔的性格绝不会和他说这些,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恐怕不是巧合吧?
萧二郎当即脸色一红,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道:“原来陆将军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了,我和……”
陆羽再次打断他,道:“卧龙侯爵,恕我直言,不管你和雪柔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都已经成为过去,她即将成为皇妃了。”
说着,从身后拿出那道圣旨,展开来递给萧二郎看。萧二郎接过匆匆看过,当即脑中嗡的一声闷响,整颗心彷佛都在那一瞬间碎掉了。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但却再明白不过的告诉了萧二郎一个问题:陆雪柔的确要嫁给当今皇帝公冶良了。
接下来,萧二郎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陆羽说了些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找回陆雪柔……’的话语,他更不知道是如何被陆府的下人带到客房的。
直到午夜时分有人敲响房门,他才从‘陆雪柔为什么要嫁给皇帝?’的疑问中回过神来。
萧二郎木然的拉开房门,见门外月光下俏丽如斯的佳人,正是他日思夜念的陆雪柔。当即大喜,不顾一切的一把抱住了她,心中的所有疑问和愤怒,在抱住她的瞬间烟消云散,“雪柔,对不起,我……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陆雪柔被他抱着,显得很是僵硬,表情更是不屑,道:“进去再说吧。”
萧二郎连连点头,“好,好。”
说着,二人进了房,陆雪柔在桌前凳子上坐下,冷冷的看着萧二郎。萧二郎关上房门之后,欢喜的在她身边坐下,道:“雪柔,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嫁给那个什么皇帝。”
陆雪柔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