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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请大人放心,小人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李掰虽是个草包,在官场少说也混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说也是个察言观色的草包。李修才一说完,他便立刻领会了李修的意思,自然是满口答应。
李修冷漠不语的望了眼牢房中那始终一言不发的白衣女子,转身欲走。
就在此时,牢房内轻溢出一声略带嘲讽的笑,随即一个对他而言极是熟捻的声音响起:“好一个一命抵一命,她的孩子不该死,我的孩子就该死吗?”
李修瞬间冷了脸,他猛地一转身,鹰眼狠狠的盯着牢房内躲于暗处的唐糖,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本以为你已经离了京城,不想还逗留此地。”
唐糖轻笑着,她知道李修定是没看清她的长相,光听声音却也认出了她就是颜氏。当日在大理城的七夕灯会上,因为人群过于嘈杂,李修没能凭声音认出她也是正常。她唯一不明白的是,就算颜氏化浓妆前后的变化大得惊人,然不长不短的三年,李修却毫无察觉,不得不说,其中亦是古怪连连。
唐糖很期待,如果她现在就走出去,不知李修会做何反应。但是她还是决定暂且忍下,继续躲在黑暗中,一点点的激怒眼前之人。“我留在京城,本想看着那个怀着野种的女人将孩子生下来的,没想到啊,呵。我只听过娶妻克夫的,没想到眼前却有个嫁夫克子的,都连克了两个,李修,莫不是你前世造孽现世报?”
“你!”李修黑着脸看了看尚留在原地的众人,脸色更是一沉,冷声道:“李大人,可否带着你的属下暂离此地?”
“是,大人您慢聊。”李掰看出情势不妙,连忙招了老爹,将牢房的钥匙摆在桌上,随即哆嗦着离开了牢房,再不敢逗留。
李修沉默了半天,这才继续道:“嘴皮子确实比以前利索了很多,不过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芸芸的孩子没了,你无论如何也必须偿命。”
“呵呵,李大人果真是无情之人,无情亦无心。李修,你要找替死鬼,却偏偏找上了被你休了的妻,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唐糖笑得愈发欢快,她从头至尾便没有喜欢过李修,如今也不过是想要看他后悔的样子而已。
李修果然如唐糖所愿的被激怒,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开了牢房的门便大步走了进来,二话不说钳住了唐糖的脖子,带着三分狠劲。
唐糖抓着李修的手,她能感到他的愤怒,但她一点也不怕,只是笑着开口道:“李修,我好期待呀,你何不把蜡烛拿进来,瞧瞧我如今的模样。”
李修的眸中晃过一丝狐疑,却半信半疑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唐糖不语,却在下一刻被李修带出了牢房,终是将整张脸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了他面前。
“絮儿……”李修呆呆的望着唐糖,这一刻,他忘了愤怒,轻轻的放开了她,整个人犹如失了魂般倒退着靠至墙上。看着那双盈盈而笑的水眸,这三年来他梦见过多少回,又是失望过多少回。悔恨、伤心浮现在他的俊颜上,眸中的受伤表情更是清晰可见。
这几日被关在牢里,唐糖也非虚度,她思考了很多,包括揣摩颜氏的想法,猜测李修与絮儿的关系,终是被她理清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纷繁情愫,是属于颜氏的、絮儿的,而非她的。
唐糖这辈子最恨负心之人,她并非要为颜氏讨回什么公道,只因气不过,而选择站在了颜氏的立场上想象着她这三年来的痛楚,这般一想,竟是心如刀割。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笑靥如花:“絮儿?李修,我是你休了的妻。这里,曾经怀了你的儿,可惜你儿子终是来不了这人世。李修,你爱我吗,你爱絮儿吗?”
李修痛苦的看着唐糖,闭上眼点了点头,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絮儿,修这生只爱你一人。”
“呵呵,只爱我一人?李修,你可知,絮儿早在孩子掉了的那一刻便死了,而颜氏早在你休她的那一刻便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既不是絮儿,亦不是颜氏。”唐糖残酷看着李修的挣扎,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附身到颜氏的身上。绝望却仍是深爱,颜氏明知三年一过,李修便会休了她,仍是固执的呆在爱人身边,宁愿被他嫌弃被他厌恶。明知恢复了絮儿的身份,便可重新要回李修的爱,但是絮儿死了,跟着孩子一起死了。所以被休的前一刻,颜氏亦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才轮到唐糖重新替她而活。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解了第一个谜,颜氏=絮儿,呵呵。感谢踊跃留言的读者亲亲们
很多亲没看明白呀,羽来解释下,颜氏就是絮儿,不过颜氏到底叫什么,羽还是卖个关子。
李修爱的是絮儿,但是不爱颜氏,孩子没了,他深爱的絮儿也跟着死了,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
唐糖之所以会穿越,是因为颜氏知道李修要休了自己,所以选择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至少,直到死,她都是李修的妻
其他的谜以后再解。看不明白没事,以后就会明白了
第二十七章
唐糖冷眼看着李修的痛苦,思绪却飘回到了几日之前,那时,她和余清风尚留在大理城内。
在大理城偶遇李修之后,唐糖便一直在想,就算变化再大,三年却认不得自己的爱人,除非李修是瞎子。越是想越是不明白,七夕灯会的第二日,她便独自一人在房里将自己重新化作了大花脸,红似火的胭脂,浓似烟的眼圈,乍一看铜镜,确实与她本人毫无相像之处。
而就在此时,余清风笑着推门而入,自身后将唐糖抱了个满怀,小人得志般的叫声了娘子,边说边俯身准备一亲芳泽时,却见到了铜镜中反射出的唐糖的面容。
余清风微微一愣,随即奇道:“怎把自己画成这副鬼模样了?”
“什么鬼模样!这叫艺术!”唐糖顶着一张确实犹如鬼画符的大花脸,对着余清风咧嘴一笑,颇有几分如花的味道。
“艺术?何为艺术?”余清风倒也不甚介意,仍是把唐糖抱在怀里当宝贝一样的宠着惯着,只是对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新鲜词汇感到好奇不已。
“琴棋书画即为艺术。”唐糖拉着余清风的手臂很是认真的转过头,与那双如清风明月般勾人的眸子对望着,轻声问道,“妖孽,若是我们从此不见,若是十年后,我用这副模样出现在你面前,你还会认得我吗?”
余清风微微敛了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唐糖的眉目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这眸、这笑早已深深刻在为夫心里,若只十年,为夫便忘了娘子,只能说为夫不配爱你,不是吗?娘子须记得,为夫爱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变作什么模样,我一眼便能认出你来。”
无论你变作什么模样,我一眼便能认出你来……
“李修,这三年来若是你能好好看我一眼,你我如今便不会是在这牢房里重新相见了。可惜,你连一眼都吝啬于我。这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的。而如今,你还忍心让我做个替死鬼,替你的孩子去死吗?”唐糖笑着走至李修面前,将头轻轻靠在他微微颤抖的胸膛前,笑容妖冶而邪魅,“李修,你爱絮儿吗?真的爱吗?”
李修久久的沉默着,眼中的悲伤清晰可见。“絮儿,我爱你,修这一生只爱你一人。”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与三年前那柔柔唤他“修”的女子重叠在了一起,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是那么的不同。
他终是负了她,亲手写了休书毁了维系他们之间最后的缘。就连他们的孩子,亦没能保住,天知道他有多想和她拥有属于他俩的孩子。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到头来竟是被老天愚弄了三年,整整三年……
李修绝望的靠着墙,这颗为她跳动的心此刻痛得他皱紧了双眉。他悔,亦是恨……
唐糖哪里会知晓李修如今是何种心境,她不欲再与他纠缠,决然的离开了他的胸膛,冷漠的向牢外走去,声音陌生而不带一丝留恋:“李大人既知此事与小女子无关,烦请大人与府尹大人细细说明,莫要再为难我等平民百姓了。小女子尚有诸多事宜需去善后,先行告辞。”这牢,她坐够了,这人,她看够了,从这一刻起,颜氏是真正的死了。
“絮儿,你不能走,如今能保护你的只有修了。”李修的声音带着伤与痛,只是这些都换不回唐糖的任何留恋。
“李修,除非你能只手遮天,否则,这世上能保护我的人绝不可能是你李修。”
只是,人还未走出去牢房,唐糖便觉身后一阵风袭来,人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李修点了穴,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最后看了他一眼,英俊的脸庞浮着那般的决绝表情,痛苦却又深爱着。让她不由得心中一疼。她蓦然明白,这是絮儿在心疼,如此骄傲的男子头一次在她面前屈服,头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受伤的表情,心在疼……互相深爱却又互相伤害。身不由心,下一刻,她坠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大人,这是……”焦急的等在牢外的李掰见李修许久才从牢内慢慢走出来,怀里则抱着前几日他至茶馆带回来的女子,女子紧闭双眸,看似睡着了。
“内人的事,本官不再追究,这人,本官自会带回府上审问。李大人,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本官先行回府了。”李修看也不看李掰一眼,只是小心翼翼的将唐糖抱在怀里,原本终年结霜的冰冷目光,在触及怀中之人时却犹如春水般温柔之至。
回府之后,他将人带回了自己住的东院,那里除了他的亲信之外,就连萧芸亦不被允许擅自入内。
将唐糖轻柔的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后,李修执起她的手,印上一吻,满是深情的喃喃道:“絮儿,修做不到只手遮天,却可以为你撑你一片天,一片足够保全你的天。”说完,他转身便唤来了青离。
一如往常那般,谁都没有瞧清青离是怎么来的,他就已经出现在了李修的面前。
李修看了眼身后的唐糖,对青离吩咐道:“小心看着夫人,绝不可让她离开房间一步,更别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是。”青离垂首而答,木讷的脸上看不得一丝多余表情。
李修点了点头,若是青离的话,他是放心的。将唐糖安顿妥当后,他便马不停蹄的离开,再次为太后的寿宴忙碌去了。
约莫半天之后,唐糖才慢慢醒转,她一睁眼,便见自己躺在一陌生的屋内,屋内陈设简单而不失富贵,却明显是一男子的卧房。
她蓦然想起自己被李修点了穴因为昏睡过去,连忙挣扎着自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到门前,推开了门。
就在她的脚刚刚踏出门外之时,一个人影如鬼魅般的挡在了她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夫人请回。”
那人影比唐糖高了一个头,加之她一睡便是一下午,外头早已是漆黑一片,她看不清来人是谁,心里头却憋着气,自然很是恼火的推了推来人,不客气的说:“让开!”
“夫人请回。”
“我不是你夫人,放我走。”
“夫人请回。”
连说了三遍一模一样的话,来人就如同木偶一般,固执的挡在唐糖面前。
“你!”唐糖气极,猛地一抬头,水眸怒瞪。借着屋内的烛光,她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却也瞬间大惊失色,“木头,怎么会是你!”
站在唐糖眼前的,是身着玄衣劲装的段青禾,一身侍卫的打扮,与往日清俊的书生模样大相径庭,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剑一般俊挺。
段青禾那双波澜不惊的星眸在唐糖认出他的一瞬间轻划过一道光,随即归于平静,仍旧用毫无起伏的声音第四遍说道:“夫人请回。”
唐糖无言的看着段青禾,半响,终是妥协的冷笑道:“好,我不走,你给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段青禾没有动,唐糖也没有动。
“怎么,你就想和我这样耗下去?”如今的唐糖犹如刺猬一般竖起了她所有的刺,不仅仅是对李修,也包括对眼前欺骗了她的段青禾。她见到他之后,便已猜到了七八分,如今不过是想要证实她的猜测而已。
又过了许久,段青禾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却慢慢的向屋内走去。
当屋内只有他二人时,唐糖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对他客气,只是语气冷漠的问道:“名字。”
“属下青离。”段青禾,也就是李修的暗卫青离平静的看着唐糖,如实而答。
“好一个青离!这里是哪?”唐糖怎么也没想到,早在茶馆开张没多久,李修便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了自己身边。只不过,李修的行为让人摸不透,段青禾却也处处透着古怪
“丞相府。”
“李修人呢?”
“公事。”和在茶馆那会儿一样,段青禾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去告诉李修?”先前见李修对她的态度,唐糖便知,段青禾绝没有将她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李修,那他留在自己身边当账房先生究竟是何目的。自己面对他时偶尔涌起的心酸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等着段青禾的回答,只是等了很久,却只等来了疲倦归来的李修。
李修进屋后,乍一见唐糖坐着,而青离则静默的站在不远处,眸中滑过一丝狐疑,很快便又掩了去,他极是犀利的瞥了段青禾一眼,冷冷的说了句“退下”。
段青禾见李修回来,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恭敬的一鞠,身形极快的消失在了屋内。
碍事者已走,李修便收了所有的冷漠,明明是累极,却也颇为开心的将唐糖拉进了自己怀里,紧得只想将怀中之人揉进自己心里,藏着掖着。“絮儿……”
“李修,你我已无任何瓜葛,你还将我强行带回府做什么!”唐糖很是反感的推了推紧抱着自己的李修,却如何也推不动,只是化身木头任由他抱着,相较于他的热情,她无一点回应。
“萧芸胎落的事不仅仅是当今圣上,就连远在边疆的萧大将军都得到消息了。萧芸是大将军的独女,从小被宠大的,就算别人可以不追究,她和大将军却势必要追究到底。只要那李掰随口一说,传入大将军耳中,你的小命怕是连天子也保不住了。”李修无奈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没有松手,仍是抱着唐糖,希望她能冷静的听他将话说完。
“李修,这是你第一次这般与我说话……”唐糖平静下来了,她怔怔的看着李修,喃喃道。
心头又是一阵疼,李修噙着苦笑,却又不得不继续道:“将你带回府,暂时堵住李掰的嘴,其他的事,等这十日一过,我自会去善后。”
“那也不用软禁我吧,还找个人看着我,这算什么!”唐糖听明白了李修的用意,却仍是气不过他霸道的行为,一切都是他做主,凭什么!
“你有本事从这府上消失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修也是逼不得已。”
“你逼不得已,李修,请记得你说过的话,当初是谁说我要是赖着不走,赶也要赶我走的?”唐糖气结,恶人也是他,好人也是他。那她算什么,猪八戒照镜子吗!
“絮儿,修知道大错已铸,你是如何也不会原谅我的。修会有一生来弥补我这三年的错,絮儿……”李修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令人心头一滞的受伤表情。
一物降一物,她终是明白了。就像余清风能把她治得服服帖帖一样,她的一句话也能随心所欲的左右着如此骄傲的李修。
只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不会因为李修的道歉而原谅,并且重新爱上他。如果是絮儿,便会;而换作唐糖,则毫无可能。
“待忙过这一阵,我就会禀明圣上,让他赐婚。待你我成亲后,便无人能将我们分开了。修保证,修会用生命来爱你,会用生命去保护你。”李修的表情甚是温柔,他甚至不介意唐糖从头至尾对他的疏远,爱了三年,如今只是愈加深刻,入骨三分。
“待忙过这一阵,为夫便来接你。为夫既然收了娘子的休书,娘子也需等着收为夫的聘书,如此,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脑中浮现起余清风笑着对她说此话时的模样,唐糖的泪水便已滑落至脸颊,力气犹如一瞬间被抽走般,她怔怔的看着李修,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我不会嫁给你的。”
“絮儿,修会爱你一辈子的。”李修没有察觉出唐糖的心思,他以为她只是在恨这三年。温柔的抱起唐糖,将她轻轻的放至床上,吻如雨点般的落下,带着无比的执念和眷恋。
衣衫滑落,红烛微晃,李修的吻一路蜿蜒而下,只想将唐糖的热情慢慢点燃,眸中染上了一层难掩的疯狂,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理智渐渐消退。三年了……他的理智早已被思念侵吞,消磨殆尽。
“别碰我。”唐糖的双手双脚皆被李修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木木的看着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