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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夫人大吃一惊,连忙让身边人来拦,自己伸手去拉福宁公主,口中道:“公主,今儿大好的日子,可不好见血。”
片刻的呆愣之后,姚真也回过神来,怒气涌了上来:“我的丫鬟,谁敢动手?”
加上劝说的拉架的看戏的,场面上一时热闹非凡,将那边夫人们都惊动了。
不一会儿,夫人们都过来了。
杨宛站在人群当中,被福宁公主的丫鬟拉着衣袖,一抬头却看见长安公主,梳着妇人头,一身银红色宫装,雍容华贵走了过来。
一进门,一声住手,加上涌进来的丫鬟们帮忙,场面上总算是安静来下来。
长安公主看到杨宛,略吃了一惊。这个曾经时常见面,后来又在自己宫中过了快有一年的小丫头居然也在这里。看到她,长安公主大约也就明白,场面上为什么会闹成这样来。
定然又是福宁公主不依不饶起来。
她冷了脸,看着福宁公主道:“福宁,如今你是皇室公主,该注意自己的身份才是,不要与人一般见识。”
福宁公主瞪了她一眼,指着杨宛说:“我不过是发落一个贱婢。”
姚真在旁抢道:“我家里的人,凭什么轮到你来发落?”
两人斗鸡眼似地相互瞪起来。
若是平日,姚真也断然不会失了分寸与福宁这般针锋相对,可是此时此刻,福宁这般作态,却是将丞相府的面子丢在地上踩了。
这一点,她忍不得。
长安公主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杨宛,冷淡背后却有一点温柔涌动,却牢牢地被禁锢在眼底深处,不曾涌现出半点来。
“福宁,你今日逾越了。”边上已经有人悄声上前说了事情是怎么闹起来的,长安公主自然知道,是福宁做得过了。
冷淡的话一出口,福宁的眼圈顿时就红了:“我的事,你凭什么管。你不过是借住在娘家,你当时就应该跟着你的夫家一起去死!”
说罢,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众人被福宁这句话吓得冷汗直冒,长安公主的夫家,那可是前朝皇帝!
长安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脸色苍白,却还是带着笑的:“小妹不懂礼,让诸位见笑了。”说罢,苍白着一张脸急急告辞。
杨宛虽然早知道长安在宫中处境不佳,却不曾知道,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身为新帝夺得皇位的最大功臣,身为皇后嫡女,居然落到了被妾生女这般鄙夷的程度。
杨宛抬眼凝视长安离开的方向,想,这样的日子,总有一日,她忍不下去的。
长安一走,屋内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有人讪笑出声试图让气氛热闹起来,尽管众人非常配合地说笑,无形中却依旧有几分尴尬。
姚夫人也待不下去,略坐了一阵之后,就带着姚真走了。
路上姚真拉着杨宛的手,轻声地劝抚她。杨宛早已知道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因此并不放在心上,给她一个笑脸,将这件事揭过了。
出了这件事之后,姚夫人再也不曾带着杨宛出门去。
姚真的朋友在一次次的出门中渐渐地多起来,其中薛芷若与刘四姑娘与她渐渐成了要好的手帕交。杨宛还在丞相府内碰到过一同来玩的两人,远远地看着两人衣衫华丽地走过去。
但是这些,都与她渐渐再无关系,她的日子过得波澜不兴。
以前总有姚玉在边上跳脚,如今姚玉被严加管教,也再没有人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她依旧是有人伺候,平日里与姚肃聊天,与他一同上学,看着他被陆先生逗得恼羞成怒,一眨眼,就已经到了过年。
过年的时候,温承给她送了一套面做的面人过来。面人的相貌惟妙惟肖地与杨家的几个兄长相似,杨宛见了差一点就要落下泪来,最后小心地藏了起来。
转头,她就给温承做了一双鞋子送了过去,鞋底是绿柔纳的,鞋面上的花却都是她绣的。
姚肃见了也闹着她要她帮自己做,杨宛笑道:“少爷的衣服鞋子可都是上好的针线师傅做的,我的手艺可不怎么好。”
姚肃涨红了脸,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可是,那是你做得!”
杨宛歪头想一想,嘴边笑出两个甜甜的笑涡:“我做出来只怕不太好看,毕竟手艺不太好。我给少爷做个荷包和扇套如何?”
姚肃伸出手指头:“一样两个。”
杨宛方才笑着答应了。
天气渐冷,屋子里却暖意融融,杨宛与绿柔一同坐着针线,天气渐渐黑下来,外面开始下雪。
绿柔将窗户关得只剩一条小缝,笑着说:“瑞雪兆丰年,明年大概又是个好日子。姑娘,再过两天,可就不好动针了。”
杨宛笑眯眯地说:“左右少爷也不急着要。”
两人嘻嘻闹闹地说着,外面踩着雪的脚步声传来,丫鬟掀了帘子说:“二房的席姨娘来了。夫人请宛宛姑娘过去。”
杨宛诧异地穿了狐狸毛的大衣裳,又被绿柔在手心塞了个暖炉方才出了门。路上雪已经渐渐地厚了起来,杨宛一路踩过去,慢慢地跟着前面带路的珍珠走。
走到半路的时候,珍珠忽地轻声对杨宛说:“宛宛大约没见过现在的席姨娘,如今席姨娘可是一副富贵景象了。”
杨宛诧异抬头看她,笑眯眯地说:“毕竟是二房姨娘,也是二房的面子呢。”
珍珠笑着点了点头。
☆、第41章
见到了人,杨宛才知道,珍珠说的富贵景象是怎么回事。
今日的席姨娘穿着一身胭脂色夹衣,衣摆处绣着富贵牡丹,头上用一支白玉四蝶纷飞落于花丛的步摇绾了头发,耳坠是红宝,胸前一个赤金镶翠玉的项圈,抬手之间露出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清莹剔透,俨然也不是凡物。
杨宛却只觉得,这番作态,太过夸张了些。
席姨娘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见了杨宛过来,她含笑示意,眉眼之间却依旧有说不出的清愁。
杨宛在那里站定,笑意盈盈地与她见了礼,看着姚夫人,道:“今儿下了一场好雪,夫人若是有兴致,不妨去外头赏一赏雪景。”
姚夫人笑着拉着她说了两句,才道:“席姨娘说要见见你,我看她似乎很是迫切,就让你来见了。”说着,捏一捏杨宛的手,暗中示意,若是不愿意,也不必多说什么。
杨宛含笑谢了姚夫人,到席姨娘身边去,笑吟吟地问:“不知道席姨娘今日过来,有什么想对宛宛说的?”
言辞之间将两人撇得很清楚,席姨娘却并不在乎,只是微微地笑着,伸出手来握住杨宛的手。
她的手就算是在暖意融融的屋内,也显得一片冰凉。
杨宛吃了一惊,就听她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着过几日就要过年,就想着来见一见宛宛你。”
她眉目如画,笼罩上说不出的愁绪,仿佛远山淡水一般动人。
“我与宛宛,也是有旧,日后,还要宛宛多多照应。”
她说了这样一句,就松开了手,絮絮地说起自己给杨宛带了什么礼物来。不过是些首饰衣料,比不得姚夫人给的,却也是上好的。
杨宛却不太明白,看着她将东西都送了,起身要走,连忙与姚夫人告罪,送了她出去。
走在路上,杨宛问她:“素日也不见你过来,今日为何说起这些话来?”
席姨娘伸手抚一抚耳边鬓发,一双手丰润饱满,指尖却是近乎透明般的美丽。她对着杨宛,轻轻地笑一笑:“宛宛你当初问我,为什么要做妾。我当时说,我是不得已。”
杨宛不解她为何说出这番话来,抬眼看她,却见她嘴角微微上翘,唇边的笑意浅浅淡淡,美丽动人。
“宛宛,如今,就当我这个过来人给你一个忠告。”
“千万不要做妾,不管是什么样的不得已,都不要做妾。”
她低头来看杨宛,伸出手指按在杨宛的肩上,低低而坚决地对杨宛说:“有了一个不得已,就会有更多的不得已。到最后,你就不是你自己了。”
她松开了手指,笑着对杨宛说:“宛宛就不必送了,如今天寒地冻的,在外面吹了风受了寒就不好了。”她推一推杨宛,说:“回去吧。”
杨宛对她的话似懂非懂,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远走,脑袋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团浆糊。
姚肃回来的时候,杨宛正在躺在屋子里似睡非睡。听得外面开始热闹起来,就知道姚肃回来了。
但是整个人却倦得很,根本就不想起来。
这样的半梦半醒之间,她迷迷糊糊地想,席泓晴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番话?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妾这种事。
可是眼前却仿佛出现席泓晴透彻的目光,一直看到自己心底去。
她猛然间惊醒了过来,天色已经大黑了。
绿柔听到她起来的声音,问了一句:“宛宛醒了?时候不早了,可要吃晚饭?”杨宛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但是方才那一瞬间席泓晴的目光,清晰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过了几日,她找了机会将席泓晴的事情说于温承听。
温承眸中流露出的情绪,让杨宛也有些看不懂起来。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又似乎还在迷惑。
“她的意思,也许不仅仅只指做妾。”过了好一阵之后,温承说。
此时,两人正坐在杨宛的屋子里,外边是尚未化开的雪,窗棂下一排的冰凌。雕花的窗户微微打开,透进来一阵凉风,给热腾腾的屋内带来让人清醒的凉意。
从这里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一枝红梅,已经有了花苞,再过几日,就要绽放了。
温承虽然知道杨宛在姚家受宠,可是却不知道,姚家居然这么宠她。这屋内烧的炭,姚家的管事也是没有的。
再看这屋内的打扮装饰,就更加不用说了。
他捧着青瓷莲花的茶杯,手指在上面摩挲,轻声对杨宛说:“席姨娘,也许只是觉得,有些事不能心存侥幸,更不能妥协。”
杨宛抿唇,显出为难的神色来:“我只是不懂,她为什么要对我说。”
温承凝视她低下去的头,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头顶。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用最简单的红绳绑了,上面坠两个金铃铛。
他就这样看着,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口中的话犹豫了许久,却没有说出口。最后,他说:“没关系,以后遇到了,能想起她的话来就是好的。”
杨宛仰头露出笑脸,对他用力点一点头。
然后,她说起这些日子自己在内院外院的境遇来。
温承听着,心里面却想着另外的事。刚才她问自己为什么席泓晴要对她说那番话,温承觉得,自己大概是知道缘由的。
杨宛……不,姚肃对杨宛,分明是已经有了暗生的情愫。但是,毕竟还是懵懂,这份情愫只是别样的好感,他自己却想不明白。
温承喝一口热茶,淡淡地想,既然这样,就不要点破好了。毕竟,杨宛如今的身份与姚肃如今的身份,就算说是天壤之别,也是说得过去的。他平静地看一眼杨宛,后者正说着上次出去碰到的事情,温承从中获取着自己想听到的消息,脸上的笑容依旧淡淡。
小丫头如今依旧只觉得日子没有以前畅快,不过,如今看这姚家……
温承又喝了一口茶,不,姚家怎么样,自己完全不知道。毕竟,如今的自己,可只是丞相府上一个小小的小厮。
他凝视着杨宛的目光变得温柔,以前杨家老二老是在自己面前说起这个妹妹有多可爱,如今,温承觉得,自己其实也可以将她当做妹妹宠一宠。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越发地温和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除了除夕那日热闹了一下之外,杨宛再没有觉得过年有什么热闹的。
不过,她倒是见到了席泓晴的弟弟席宏远。席宏远跟着姚家的管事跑了一趟近海,如今回来,尽管皮肤被晒得黝黑,甚至有开裂的地方,可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显得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样子,还像一个空有勇气的少年,如今却已经有了几分沉稳气象。
他与杨宛在院子内相遇,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对着杨宛笑了笑,笑容大大咧咧,尽管依旧能看出那种振兴家业的沉重感,可是人却已经放开了许多。不再将它视为唯一的目标。
他给杨宛塞了个小玩意,杨宛拿着那明显从海边过来的贝壳回到居所,却正好被姚肃碰了个正着。
姚肃见她捧了一个大大的贝壳回来,也是好奇,听得是席宏远送她的,脸上就有几分不好看。
只是看着她脸上笑容灿烂的模样,却又将那份不甘心咽了下去,只是嘟嚷:“我也有这样的贝壳。”
杨宛笑眯眯地说:“可是这个是远哥儿送的,是他亲手在海边找到然后带回来的。”她捧着脸一脸向往:“听起来就觉得,很有意思啊。”
姚肃闷闷地坐在边上生闷气,杨宛很快就发现他的心情不佳,笑眯眯地将贝壳凑到他耳边去:“你听。”
贝壳里面传来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甚至隐约可以听见海浪拍岸。一声一声,声声入耳。
姚肃的表情渐渐地就温柔下来。
“真好听。”他笑着说,杨宛笑眯眯点头:“对吧对吧,真好听。”
两个人你听一会儿我听一会儿,时间就这样在无形之中被打发了。
这些日子,杨宛跟着姚肃的学习,已经学到四书了。进度虽然看上去快,可是陆先生却说,四书重要,别的杂书也不能放下。
“若是只学四书,旁人说起什么典故,只怕你都答不上来。文人的风流雅致,可就是在那一堆一堆的书中间出来的。”
姚肃不服气地辩驳:“可是爹爹就只学了四书。”
陆先生卷了书卷,敲一敲他的头:“既然如此,你可见旁人称赞丞相大人诗书风流?丞相大人是个实干家,却不擅长这些风花雪月的。”
姚肃鼓着嘴做不满状,杨宛在一旁抬起头看一眼姚肃,又看一眼陆先生,想起自己的父亲。那时候的父亲,与母亲之间,倒是确确实实地是陆先生所说的风流雅致了。
春日里赏什么花,用什么样的水泡茶做点心,又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来配……仿佛也没有定式,可是旁人说起来,却总是要称赞一声雅致异常的。
杨宛想,这样的本事,大约自己是永远都学不到了。
她低下头去,将忽然涌上来的那一点酸涩按捺回去。
自己已经不是杨家的贵女,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必要呢?不学,倒是正好。
只是虽然这样想着,却始终觉得意难平,一时之间就有些郁郁寡欢。
直到有人送了消息过来,去岁给杨玲的信件,辗转到了现在,终于是得到了一封回信。
信中说的事情,让杨宛立刻喜上眉梢。
☆、第42章
信中说得颇为隐晦,杨玲说起前些日子那封信中的喜讯,却是关系到弟弟杨景之的。
杨玲仿佛是不经意地提起,以前有忠仆用自己的儿女来替换主家的儿女赴死的消息,感叹着这样忠仆实在是世所罕见,又叹说杨家若是能有这样的下人,杨家就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看上去是抱怨与感叹,杨宛却从字里行间猜出杨玲的心情。
杨景之在宫外,并没有入宫去受苦。
杨宛一时之间惊喜莫名。
只是将信件放下了,她却又有些不确定了。这样的事情,在当时杨家被新帝视为眼中钉的时候,是怎么发生的?
想要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换出来,这样的本事,只怕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杨宛想了许久,都想不到当时的杨家会有什么人来帮这样一个忙。想到之前姚仪打听到的在宫中的人,杨宛又深觉出这件事的隐秘之处来。
她默默地将单独写着这点感叹的那张信纸拿出来烧掉了,然后将剩下的放回去。
杨玲在信中也说着自己的日子,自然是过得极好的,那一家几乎是将她当做女儿在疼。杨宛细细读来,有些羡慕又为她高兴。
她的处境,也许在物质上比不上自己,可是心里面却要过得舒坦得多。
因为这件事正想着心事,绿柔在门口敲了敲门扉:“姑娘,羽衣阁的人来裁衣了。”
姚夫人对她倒是真的好,羽衣阁都是为高门大户定做衣裳的,府里也不过是姚夫人与姚真两人,如今却还要再加上一个杨宛。
裁衣娘子进门来替杨宛量了身量,笑眯眯地让她来看图册,等她选定了样式之后,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绿柔等人走了之后,才笑着说:“姑娘怎么竟选那些素淡的模样,也该打扮得漂亮点才是。”
杨宛笑道:“左右是在府里,也没什么差。”
两人说笑一阵,却见姚肃满脸严肃地回来了。杨宛好奇心起,小心地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姚肃看她一眼,托腮道:“宛宛你在宫里头,知道六皇子吗?”
杨宛心中一紧,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襟,道:“知道。”
姚肃叹道:“父亲刚刚带了消息回来,说陛下有意为六皇子挑选伴读,说不得,我要去了。”
杨宛吃了一惊,甚至于忘了去掩饰。
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