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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村美纱
1
开始,听到了类似小孩子一样的哭声。
在京都清水寺附近的公寓旁边,两个正在滑旱冰的孩子互相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声音?”
“进去看看吧?”
“肯定是有人把小孩扔下去了。”
这家公寓曾经发生过丢弃婴儿的事件。
于是这两个孩子梗飞快地滑向发出哭声的地方。
他们滑过了石像,但刚刚萌出嫩草的里院周围,围着雪白的栅栏,他们进不去了。于是便透过栅栏向内张望着。
“啊,人!”
“死了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
一个裙子上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的少女侧身倒在地上,从她的口中还流出了鲜血。刚才听到的异样声音,是从这个少女的手臂中发出的。
他们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猴子。少女紧紧地搂着猴子死了。那只猴子好像什么地方也受了伤,它的叫声刺耳难听,并越来越微弱了。这两个孩子马上跑回家去,告诉了大人。于是,警车和救护车马上就向这儿赶来。
京都府府警的狩矢瞥部一到现场,就首先仔细观察了尸体四周的地面。
在十分清洁的地面上,看不出一只脚印来。尸体几乎是陷在了这块比较松软的土地上。
(大概是堕死的。尸体没有穿鞋,脚上也没有泥土。)
狩矢自言自语地唠叨着,抬起头向上望去。在头顶正上方的六层褛凉台扶手上,挂着一条红色的围巾一样的东西,窗户也开了,窗帘在窗外飘动着。
“吱——!”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狩矢迅速向发出声音的少女的旁边望去,那只猴子要从少女的手臂中爬出来,但因少女是侧卧着,压着猴子的脚,它爬不出来。
狩矢过去轻轻地挪了挪少女的身子,猴子出来了,它摇摇晃晃地朝狩矢走过来,并蹲在他的身边。
“一会儿要进行尸检,谁看一下这只猴子?”
他说着,便把猴子递给了来到他身边的助理警部杉田。这时,法医也来到了尸体旁边。
“没有外伤,口腔中也无异常。”
法医迅速观察了一下尸体的外观说道。
口腔内流出的鲜红色,可能是服了氰化钾或某种农药所致。如果流出的白色的唾沫,就有可能是生附子中毒了。但看来都不像。
“头部受到了撞击,肋骨骨折。并刺入肺部……看来,还是堕死呀!”
法医的结论与狩矢警部一致。
“您看是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呢?”
“三层楼以下的地方摔下来,不会陷在这么深的地上,而且也不会造成肋骨骨折的。嗯——大概是五六层楼上摔下的吧。并且是当场死亡。”
狩矢警部点了点头。他再次抬起头,朝六层楼上的凉台望去。
2
死者的身份很快就查清楚了。
和警方估计的一样,她是窗户被打开的六楼六○一号房间的住户,叫矢代夕子,是从四国来的十九岁学生,是打算考大学而在上补习学校的学生。她的身高一米五五二,由于个头小一些,所以看上去要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几岁。
“就她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狩矢向面色变得苍白的公寓管理员问道。这位中年管理员说“是的”,点了点头后又说道:
“现在考大学的女孩子都这样,应该和家长住在一起吧。可都偏偏愿一个人住在这儿,也真够可怜的呀!最近,她养了一只猴子。”
说完,管理员还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猴子?啊,她是抱着一只猴子来着。”
“对,在我们这个公寓是禁止饲养动物的。但我想她是为了解闷,又快考试了,就默认了,可邻居都找我告状,说这只猴子就爱偷东西。”
管理员说着,流露出了茫然和失望的表情。
“好歹快考试了。等她结束考试,我就得让她把猴子送走。”
今天是三月五号,狩矢的儿子在四五号两天,将参加国立大学的入学考试。
“抱着她那心爱的猴子从楼上摔下来,看样子是自杀了?”
一个刑警看着狩矢问道。
“嗯,对于屡次考不上大学的人来说,通常是在考完试,知道自己的失败后才容易发生这类事件。还是先进去看看她的房间吧。”
几个刑警便由管理员领着,一起上了六楼。六楼的六○一室锁着门。
“这是自动锁吗?”
“啊,是的,这种锁可以在外边锁一下,里面的人就出不来了。”
管理员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带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两居室的套房,屋中干净整洁。书箱上放着一只插有郁金香和珍珠花的花瓶。
在毫无自杀迹象的桌子上,还放着几本摊开了的课本、笔记本和单词手册等等。在厨房的煤气灶上,还放着一只油炸煎锅。
狩矢弯下腰,捡起了一只放在桌子旁边的小布手提包。他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月票,两本参考书,还有铅笔盒和一只空饭盒。月票里还夹着一张京都大学的准考证。
“正好今天该去京都大学考试呀!看样子这个手提包是她淮备好去参加考试的。”
刑事部长桥口插了一…句。这张月票中写的起止站名,其中就有那所有名的K补校的到达站名,还丕夹有一张K补校的学生证。
“是去K补校的吧?”
好容易上了一年补校,可还没有看到结果就死了,真令人遗憾。狩矢想起来了,他的儿子说,就是考不上想上的大学,也不到K补校来。
“但应该昨天和今天去京大考试呀!她上的补习学校和京大的方向不一样呀,也不能用同一张月票。肯定还有钱包什么的,找一找吧。”
狩矢向四周看去,桥口在一旁说道。
“钱包在死者裙子的口袋里找到的。由小川助理警部保存着。”
狩矢冲向凉台,向下望去,大声对小川说,让他把钱包拿上来。
从六楼看下去,瞥车、救护车是一个平面,走动着的人们也变得异常渺小。狩矢一阵头晕,他连忙把手扶在了栏杆上。这个栏杆有二十厘米高,是用铁管制成的。红围布就挂在上面。看不出有争斗和损伤的痕迹。
正当狩矢仔细检查凉台时,身体肥胖的小川气喘吁吁地拿着一只红色的钱包跑了上来。
“就是这个,里面有三千五百日元和几枚硬币。另外还有一把钥匙。”
为了不使自己的指纹印在上面,小川戴着一双手套,他把钱包交给了狩矢。
“钥匙是这个门上的吗?”
狩矢来到门边,把钥匙插进去试了试。果然是这个门上的。
他又转过身来向管理员打听道:
“这个房间共有几把钥匙?”
“总共三把。交给住户两把,我留一把。”
狩矢拉开矢代夕子桌子的抽屉,果然里面还有一把。共有两把钥匙,一把在死者身上。
“这怎么能说是他杀呢?如果是凶手将死者推下楼去,然后打开门跑了出去,钥匙又怎么会回到死者身上呢?”
桥口像总结似地说道。小川助理又问。
“也许碰巧是和这锁一样的钥匙吧?”
“不,不可能。这是电子锁,碰上一样的可不容易。要是家庭人多的话,用起来极不方便,可也没有办法呢!”
管理员唠唠叨叨地说道。
“如果是凶手把死者推下去,再把钥匙放回死者的口袋里的呢?”狩矢推断道。
“不行,院子都有栅栏,进不去。不是尸体周围也没有找到脚印吗?”
小川歪着头说道。
“会不会用猴子?凶手把少女推下楼,然后带着猴子,锁上房门,到了楼下,把钥匙扔在栅栏里,猴子拾起来,放进了口袋里的钱包中?”
桥口似乎发现了重大线索,兴奋地说着。但狩矢摇了摇头。
“这也不可能。猴子也有摔伤,并且在少女的怀中爬不出来呢!而且地上也没有猴子的脚印嘛!”
“啊,对啦!”桥口挠了挠脑袋。
3
正当狩矢等在少女的房间里进行搜查时,隔壁的住户也回来了。这是一对叫石村的三十岁左右的夫妇。狩矢立刻向两人打听。
“这家女孩子死了。你们和她认识吗?”
“我们都是教师,她是个要考大学的学生,我们之间不太熟。不过,因为有我们不在家时邮局送来信件和包裹什么的,常常由她代收,所以搭过几次话。”
圆脸而且十分精神的夫人很健谈的样子。看样子她在学校当体育老师吧。
“是刚刚回来吗?”
“是的。下课后我和我丈夫一块儿去了百货商店,给一个要结婚的亲戚的女儿买点礼物。现在刚回来。”
“那么,你们见过这个围巾吗?”
狩矢说着把从凉台扶手上解下来的红色围巾让他们两人看了看。
“哎呀,这不是矢代小姐常常戴在脖子上的围巾吗?
“据她说她的嗓子怕风,所以总是戴着。”说到这儿,这位石村夫人鼻子一酸,竟然抽泣起来了。
“都有什么人来看过矢代小姐?”狩矢接着问道。
“嗯——夏天她的住在四国的父亲来看过她。暑假和寒假我们一直呆在家里,好像没见过有什么人来看她。是吧?”
夫人向丈夫征求意见似地间道。这位丈夫似乎很内向,他同意地点了点头。
“她有男朋友吗?”
“噢,好像没有。常常是她一个人学习呢……”
向管片的刑警、同一楼层的其他住户打听了一下,情况都差不多,都认为矢代夕子是个认真用功的学生,不但男朋友,连女朋友都没有看过她。
运气不好,这家石村夫妇对面的住户一个星期前刚刚搬走。也就是说,在事件的当天,夕子房间两侧都没有人在,没有任何人知道夕子从楼上摔下来的事情。
“平常没人到她的房间来呀!”狩矢喃喃自语道。
“这是个非常谨慎的女孩子。无论是管理员还是收费的人,她都挂着防盗链说话。”
进行了深入调查的小川补充道。
“可我们进去时防盗链并没有挂着呀!”
拧矢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如果总是挂着防盗链这倒使人奇怪了。没有钥匙自然打不开门。她为什么还总是挂着防盗链呢?”
“可她并不是总挂着,听说除了睡觉之外,有时连门都不锁上呢!”
小川说着,狩矢点了点头。
如果她非常谨慎,那么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来访,要想进去看来很困难的。
(那么就是自杀了?也许是因为面临考试感到压力太大承受不了,一时冲动而自杀了呢。)
狩矢这样想着,但为了慎重起见,他又下令再次认真搜查房间。自己则朝夕子用的书桌走去。
4
夕子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家庭用取暖炉,还有不少英语和日语字典、参考书、单词手册和日记本。这些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只有单词手册和日记本打开摊在桌子上。
狩矢翻开日记,他想找到夕子“自杀”的动机。
日记中都是表达她在一年的高考期间的孤独感和不安心理,以及通过了模拟考试时的喜悦心情和对未来的憧憬。再有就是在上补习学校的路上见到成为大学生的往日的同学的复杂心理等等。完全表达了一个年轻姑娘的直率心扉。
狩矢看着看着,不觉双眼热辣辣的。如果这本日记出版,肯定会打动那些为反对把考试弄成一场“战争”的人士的心灵的,他们会为一个成为“考试”的牺牲品的少女而大声疾呼的。
今天是三月五日,什么都没有写。昨天三月四号的日记就成了绝笔。
三月四日
由于闹钟响了,所以才没有迟到。数学考试比我想象的要容易一些。我太高兴了。我认为比去年好考,可别人不也非常容易吗?所以我又非常担心!
明天是英语。回来之后要突击一下单词。
夜里,去带着小太鼓散散步。
“法兰西革命”必须记住!
大概“小太鼓”是那只猴子的名字吧。
这是一本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的日记。没有对考试充满了悲观的心情,也没有夜不能寐的样子。
(今天的英语能通过吗?)
狩矢接下来就翻开了单词手册。单词手册分成两部分,英语和世界大记事年表。狩矢拿起年表,“哗啦哗啦”地翻看,突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破了四分之一的纸。也许是心情不好时撕掉了吧。
狩矢一页一页地翻着,心中充满了对这个如此拼命刻苦学习的少女的爱怜之情。
他又转身看了一下屋内的陈设,既没有招待客人的茶杯,也没有请客人坐的椅子拉出来,看不出有人来过。
他把鉴定的事交代了之后便出了这间屋子。
狩矢来到楼下,抱着猴子的杉田一见狩矢,便马上靠了过来:“警部,请看一下这个。”
说着,他把一只还没有吸完的烟蒂放在了狩矢的手心里。这是一只进口香烟。
“这是怎么回事?”
“这在猴子手里攥着呢!我从你手中抱过这只猴子时,就发现它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便掰开了一看,原来是一只烟蒂。”
“矢代夕子不吸烟。检查了房间,也没有香烟和烟灰缸,房间里也没有烟昧。我年轻时得过哮喘病,根本不吸烟,所以对烟昧非常敏感……”
“那么,这只猴子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呢?”
“那就不知道……”
“少女死时,有谁进过屋子了?搜查时没有发现什么吧?”
猴子又“吱吱”地叫了两声,它多少有了点精神。
“不,没有什么线索,房间是锁着的密室。也没有男朋友出人。这个姑娘非常谨慎,常常挂着防盗链,所以不可能有人强行闯入,也没有遗书。”
狩矢流畅地说道。杉田听着点了点头:
“反正先把这个吸烟的人在这幢公寓和与这个少女周围凋查一下看看吧。”
杉田说完,想把这只猴子交给谁“保管”一下。
“把它交给我吧。”说着,狩矢伸出手去。
“行吗?”杉田看了一下狩矢,然后递了过去。
“猴先生,让警部照顾你一会儿吧。”
杉田交了猴子,便拿着那只烟蒂走了。这时,这只猴子又“吱吱”地不停叫了起来。
狩矢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还装着早上吃剩的面包,用左手掏出来捏成小块儿,递给了猴子。这时,这只猴子放下了手中的一件东西,去抓面包。
狩矢一看,原来是杉田的笔记本。看来这只猴子是个偷东西的老手,杉田一点都没有察觉。
“笨蛋,真没用!这个东西都让猴子偷了。”
狩矢捡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是不是你这家伙把你主人矢代小姐推下去的?”
狩矢瞪了猴子一眼。猴子抓过面包,已经跑到一边吃起来了。似乎它非常通人性。
总不能老是看着这只猴子,狩矢对法医说处理一下这只猴子的伤,便乘上运送矢代夕子尸体的车回松原警察署了。
5
矢代夕子的进一步尸检,在松原警察署的礼堂里进行。由于最近公众舆论界指责在公共场所的公众面前进行尸检,是对于人权的侵犯。因此,矢代夕子的详细尸检只能运回本署进行。
京都府警的法医,是一位在全国来说少有的女性。
狩矢等尸检一结束,便急不可耐地上去问这位叫江夏冬子的女性法医。
“您辛苦了,法医先生。死因还是堕死吧?”
“是的。全身摔伤,肋骨骨折,头骨骨折。而且颈椎和肩胛骨也都发生了骨折。因此可以断定,她的堕死高度,至少在六层以上。”
端庄秀丽的女法医流利地说着尸检结果。
“会不会是在别的地方摔死后扔弃在这个现场的?”
狩矢故意为难似地问了问。
“不是的。从现场尸体的姿势和坠入土地的冲击来着,我认为是直接坠入地面的,即第一现场。”
“那只猴子怎么样?也是和那个姑娘一块儿掉下来的吧?”
“猴子也有骨折,而且从骨折的情况来看,我认为肯定是被那个姑娘搂抱着一同摔下来的。如果是猴子本身掉下来的话,由于动物身体轻,会在半空中打几个‘转’,所以一般不会受伤的。”
江夏冬子一边喂猴子饼干一边答道。这只猴子也似羊非常讨女性喜欢。
“那么,如果仅仅是抱着一只猴子从楼上掉下身亡的话,恐怕还是属于自杀吧?”
狩矢好像是很有兴趣地问这个女法医,但他并不指望她能有明确的答复,因为一个案件的结果往往要经过多次调查才能成立。
但江夏冬子却十分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不!我不认为这是自杀。因为她的腿并无骨折,只是头部有明显的摔打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