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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打我脑袋,你把我这全身最值钱的玩意给我打不好使了,你看我不跟你拼命!”才子揉着脑袋嘟囔着。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我坐在车上,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爷爷挥着手跟我告别时的情景,心里很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太妙。”一说到正事,才子立刻正经了不少,“老夫子的身体也弱得很,毕竟年纪大了。”
我心里立刻着急起来,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就飞到祖父身边,可惜还有八十公里山路。
“嗯,你放心,老爷子只是年纪大了,年轻时候落下的毛病找上身了,都是慢性病,我看养养就没问题了。”才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着说。
透过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兄弟之间的真诚感动着我,我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一直以来,祖父都是才子在照顾着,而我这个亲孙子却无法在他老人家身边尽孝,这让我十分愧疚。
家乡还是有些变化的,从村子到县城修了公路,听才子说村子里也用上了电灯,还接上了电话。
最重要的是人的思想改变了很多,已经改变了祖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已经懂得把握商机,寻找发财致富的途径了。
回村的两个小时车程变得无比漫长。才子十分好奇地打听着我在部队上的生活,我也给他讲了一些经历的趣事。其实部队的生活是很枯燥的,聊到后面,反而变成了才子给我讲他这两年多的经历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才子最近干上了倒腾东北山区特产的生意,虽然苦累,但收入不错。
第5章 回家(2)
我问才子有没有找上对象。才子嘿嘿傻笑着说:“啥时候等你和云妮把事办了,咱再找也不迟。”
说到云妮,我心头一动,忙问才子云妮这两年怎么样。
说起云妮,才子一脸佩服地挑起了大拇指:“这丫头厉害啊,前两年不是在城里学缝纫吗?这一年多自己在县城开了个服装店,现在可是十里八村出名的富户了!便宜你小子了!”
才子最后的这句话说得我非常不爽,伸手又向他胸口捶去。打闹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近乡情更怯。村子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了。一切都那么熟悉,和我四年多前离开时相比,没什么变化,只是更苍老了一些,我的眼睛有些酸疼,竟有要落泪的冲动。
才子明显看出了我的心事,“啪”地照我脑袋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好福气,云妮听说你要回来了,从一个礼拜前就开始张罗着酒菜,现在她就在咱家照顾着老爷子等你呢!今天晚上可得解解馋了!”
老远就看见云妮扶着老夫子和祖父站在祖屋前。我眼睛一热,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祖父面前。祖父瘦了很多,我第一次发现祖父健壮的身躯变得这么孱弱。
我抓住了祖父枯瘦的大手,刺手的骨感让我的心里一阵发酸:“爷爷!孙子回来啦,以后再也不走了!”我反手擦了把眼泪鼻涕,红着眼睛笑着说。
祖父的胸背依旧挺直,他练了一辈子的武,性格坚强执拗,从来不愿意在人前服输,这一点我倒是得到了他的遗传。
只是我一眼就看出了祖父此时的挺直实在是勉强做出来的,祖父确实老了,七十多岁的人,头发已经完全花白,皮肤也像枯树皮一样皱纹交错,只有眼神依旧清澈而锐利。
祖父慈祥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回来就好!”祖父的话虽简短,话中所包含的亲情却那么深厚,我忍不住又要落泪。
“小子,还知道回来啊!”老夫子板着脸哼哼着说,盯着我的眼睛却与他气呼呼的话截然相反,满眼都是慈祥的笑意。
“老夫子,这是咋了?跟谁生气呐?”我对老夫子反倒要比对祖父随便了很多,听了老夫子的气话,堆着笑脸给了老夫子一个熊抱。老夫子的身体情况看样子比祖父还要糟糕,时不时地大力干咳,呼吸间可以清楚地听到他胸腔发出的拉风箱似的杂音。
“臭小子,这回总该给云妮一个交代了吧!”老夫子的话除了有些沙哑,精神头儿倒还十足。
这时我才有机会去看一旁的云妮。
云妮见到我也是非常惊喜,不过却有了几分大姑娘的矜持。老夫子话一出口,云妮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撒娇地轻轻掐了下老夫子的胳膊。
云妮虽然没有化妆但显然经过精心的打扮,穿了件十分合体的连衣裙,衬得整个人苗条高挑。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现在的云妮再也不是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了,彻底出落成了一个大美人,比起电视上的那些明星来也毫不逊色,更多了几分淳朴,只是我反倒觉得有点陌生感。
在我目光注视下,云妮竟扭捏起来,低着头、轻咬着嘴唇,不敢正眼看我,时不时偷瞥我一眼。
祖父、老夫子那都是人老成精,无声微笑,才子却哈哈大笑出声。笑得我都有些挂不住脸了。
还是祖父打破尴尬,他拉住我的手说:“回去陪我们两个老头子好好喝点儿!”
我扶着祖父与众人向屋里走去,而祖父也是第一次服老让我搀扶。
云妮为我准备的这顿接风宴真是丰盛无比,云妮的手艺真是名不虚传,四年多里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酒反倒没喝多少。我虽然爱喝点酒,不过酒量比起祖父和老夫子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拿不出手的,倒是才子和两位老人推杯换盏,喝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反倒把我晾在一边了。
吃到最后,我打着饱嗝,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悲叹食量太小,一大桌子的菜被我大风卷了残云。倒是云妮一直忙里忙外,吃得不多。
第5章 回家(3)
桌上的三人喝得畅快淋漓无比,我撑得要命,实在喝不下去,偷偷溜到厨房帮着云妮忙活,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机会和云妮说话呢。
看着我偷偷摸摸地溜出屋子,桌上的三人都是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好像两只老狐狸和一只小狐狸,笑得无比开心。
正在厨房忙活的云妮看到我,甜甜一笑:“小狼哥哥,你吃饱了吗?”顿时让我找回了两小无猜的熟悉。
“云妮,听说你开了家服装店,生意怎么样啊?”我舒服地斜倚着门框,坐在高门槛上,抓过一根黄瓜边嚼边问。
云妮抬头对我笑了笑,边洗着碗边说:“前两年做衣服的生意好,现在买成衣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现在不光卖成衣也做衣服。”
“你自己能忙过来吗?”云妮这丫头也很好强,做什么事都不肯落在人后。
“我前两个月雇了个小姑娘帮忙,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现在进货都是才哥去,做衣服的人也越来越少,我反倒有时间在家多陪陪两位老人了。”云妮脸色有点黯淡,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是担心老夫子的身体,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气氛有点沉闷,我和云妮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是云妮先笑着打破了沉静:“小狼哥哥,你到县城上班就住到店里吧,省得还要租房子。”
“到时候再说吧。”我含糊地说。
其实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不太想再过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何况做一个保卫干事,也确实没什么可以干的。实际上我是想和才子一起干点什么,守着大山这座宝库,其实大有可为的。
在我回村的车上我也询问了才子,我要工作的那家木材加工厂由于经营问题再加上伐木定量缩减,效益是每况愈下。
当天晚上祖父和老夫子一直喝到很晚,看得出祖父和老夫子今天的精神都特别好,云妮扶他回家的时候,还闭着眼睛嘴里嚷嚷着要再来一碗。不放心老夫子,我和云妮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子送他回去。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色明亮,夜风虽然有些冷,但空气很清新,除了星点的几盏灯光,整个村子都是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离家了四年多,我贪婪地呼吸着家乡的空气,这种感觉舒服极了。
“爷爷很久都没这么高兴了,”云妮笑着对我说,“他身体这两年不太好,我都不敢让他喝酒。”
“傻丫头,你不让老夫子喝酒,他当然会不高兴的。控制着点儿,也不能一口也不让他喝。”我笑着说。以老夫子嗜酒如命的性格,不让他喝酒那人生可真没什么乐趣了。
安顿好老夫子,我和云妮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小时候我们总是在夏天的晚上一起躺在房顶数星星,此刻的心境不复儿时的无忧无虑,而是另一种恬静。
“云妮,这些年照顾两位老人,辛苦你了!”我伸手按在云妮的手背上,真诚地注视着云妮的眼睛。
云妮反手握住我的手,坚定地看着我:“小狼哥哥,你别这么说。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这么做一点都不辛苦。”
从云妮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让我感动的深情和执着。也许是从小到大云妮就像影子一样跟在我身边,分开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却也因为太熟悉,我无法分清对她的那份情感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我希望云妮永远做我的“小尾巴”……
第6章 打算(1)
回到家,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祖父在东屋的火炕上鼾声如雷,睡得很是香甜,看得我欣慰不已。
才子却还睁着一双大眼,躺在西屋等我回来。看见我回来,才子“扑棱”翻身而起,趴在炕上抬起了上半身望着我,身上只穿了条大短裤,肚子上的脂肪左右乱颤。
“你这饭可没白吃,一点没浪费都转化成脂肪了!”我伸出根手指捅了捅才子的肚子说。
才子瞪了我一眼,显然他对我的挑衅没什么兴趣。
“烙糊了没有?”才子一脸邪笑地问我。
“啥?”我没听懂才子的意思,愣愣地瞅着才子。
“云妮啊!爷爷的,你跟她说没有?”才子急了,看见我反应麻木,梗梗着脖子涨红了脸低吼。
“没说。”我老实地回答,边脱衣服,边爬上了炕。
“你可真没用,云妮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才子嘟囔着,翻了个身,把屁股对着了我。
“你讨打是吧?”我主动出击,迅速地锁住才子的脉门……
打闹中,时光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我和才子你来我往直闹得满头大汗,我喘息着扯起了白旗:“不玩了,说正事!”
才子斜靠在墙边半躺着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报到上班啊?”
我坐起来,斜倚着墙,望着屋顶说:“我不打算去那个厂上班了,我计划着咱们一起干点啥。你先把你现在干的给我讲讲。”
才子立刻来了精神,咧开大嘴哈哈一笑,猛地一拳捶到了我的胸口:“爷爷的,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能把我撇了!”
我苦笑无语,揉着翻山倒海的胸口,以后得离才子远点儿,不然早晚得被他弄死。
“我现在在后山开了个小采石厂,头一年石头厂少,工地多,销路还成,可是这一年开采石厂咱这山周边就新上了不下二十个,大大小小的,现在办啥事就讲好处,咱本来就是小本买卖,也没那底儿,给不起人回扣,生意是越来越差。”才子愁眉苦脸地说:“国家对开山管理的也越来越严了,前几天刚有个石头场塌方。”
我点了点头:“这个活是不好干,又危险。”
“那咋整?咱也没啥本钱,又没什么技术,能干点啥?”才子看着我,满眼的期盼。
“你咋就沉不住气呢?咱年轻有力气,再找找项目,看看有没有什么小本生意做。”我拍拍才子肉滚滚的肚子说。
“嘿,你别说,还真有这么个小本利大的买卖!”才子立刻来了电,两眼放光地凑到我耳边神神叨叨地小声说。
“啥事这么神秘?告诉你,抢劫、杀人、贩卖人口的事我可不干!”我掏了掏被才子吹得发痒的耳朵说。
“嘿嘿,咱可是军属啊,哪能干那事呢?根青苗红三代清白,哪能给咱光荣的革命军人抹黑呢!”才子嘿嘿笑着说。
“那你倒是快说是什么买卖啊?”我“啪”地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才子的肥肚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印。
“哎呦!小狼你能不能轻点儿!”才子疼得龇牙倒吸了一口凉气,边揉边抱怨。
看着我又要把手举起来,才子连忙爬起来蹿到炕另一头,与我远远相对着。
“临村的李老头,李老头你记得吧?”才子问我。
我点了点头。
李老头是我们这十里八村出名的“放山人”,就是常年在山上游荡,寻觅挖掘山人参的人。这是十分讲究经验与运气的一个职业。李老头之所以出名,倒不是因为他的经验与运气有多么好。实际上他“放山”二十多年,就没挖到过山参,不是经验差什么,就是运气太糟糕。也就是从那以后,所有“放山人”再没有跟他结伴放山了。
不知道为什么才子突然提起了老李头,难道是挖到了什么“大家伙”?才子这家伙不是要我和他一起去“放山”吧?!这可是个苦活,不光是累,运气不好的人可能跑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棵。
“你不是说咱俩去‘放山’吧?你玩我呢?”我搓着手,作势要跳起来收拾他。
第6章 打算(2)
“别,你听我说完啊!”才子慌忙捂住肚皮。
“前一个多月,李老头上山在分水岭下的清河里捞到了一个破罐子。”才子说
“嗯?”我应了一声,不明白才子的意思。分水岭是我们这里很有名的坟场,坟头累累,也不知道埋过多少人,大白天那里也是阴气森森的,很少有人去那儿。我又靠回墙头,把自己藏进被窝里,静静地听着才子讲。
“李老头本来也没在意,把罐子带回家就扔那了,后来他在县里做老师的儿子,就是李铁军——看了,说这有可能是个古董。李老头和他儿子带着那罐子去了北京,了不得,是件青花儿!说是乾隆年间的物件!你知道卖了多少?”才子吸了一口马上就要淌下来的哈喇子,双眼放光地问我。
“多少?”我也来了兴趣,坐起来瞅着才子问。
“这个数!”才子伸出了五个手指头,反反复复地朝我比量着。
“五千?”我压低了声音惊问。五千块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了,看来老李头背字走了一辈子,临老砸了个大雨点子。
“嗨!你可真没发展,五千算啥?是五万!五万块!”才子一口没憋住,哈喇子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乖乖,五万块!我在想着五万块是一个什么概念。普通人干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我也有点傻了,以前的确听说过古董这个东西值钱,可没想到会这么值钱!(没隔多久以后,我就知道了五万块算个屁啊!只能说李老头捡的那件青花是件次品,或者是他被人“宰”了)
“我问过老辈人,那分水岭坟场年头可长了,没人知道啥时候开始埋人的,古墓可不少。我估摸着老李头拣的那青花儿肯定是清河改道把哪座古墓给淘穿了冲出来的。”
“你的意思咱俩去挖坟?”我睁大了眼睛,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损阴德不说,也违法啊。
“唉,我说你小子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咋现在就变成榆木脑袋了?!”才子极其鄙夷地白了我一眼。
“自从李老头的事传开了,十里八村能动弹的,都拎着铁锹、镐头往分水岭跑,不管新坟、旧墓,逮着有包的就刨。后来还是县里拉来了一个团,包围了分水岭,公安局挨家挨户通知,如果有人再去挖坟那就得蹲大牢,搞不好还得掉脑袋!现在谁还敢去挖坟?”
“那你是啥意思?”我被才子说得有点糊涂了。
“呵呵,我跟你说,经过这一折腾啊,还真有不少人挖出来了东西,被政府一吓唬,都不敢拿出来询价了;而且我打听着有不少人家手里有些祖辈传下来的盆盆罐罐啥的,乡下人不懂那有啥用,都做了猪食盆、狗食碗了……”才子得意地说。
“哦——”我恍然大悟明白了这小子说的买卖是什么了。
“咱收来再去北京卖了,这一转手,那可说不定挣上多少了!”才子兴奋地盘起腿唾沫横飞地嚷嚷。
“这事好像也不那么容易吧?”我迟疑地说,“倒卖文物那可是犯法的,再者说咱也不认识这玩意儿啊!”
“我知道一般肯出高价买古董的大都是外国人,尤其是小日本和美国佬儿最喜欢这些物件。咱是从小念着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日本鬼子侵略中国长大的,那些人是啥人啊?那是仇人!把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卖给仇人这事我可干不出来。”才子一脸严肃地说,不停乱转的眼睛出卖了他的话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