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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便转过身来向弗罗斯特笑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带着这样的东西？”
这一句话语气冰寒无比，远胜于之前怜儿被抓时。弗罗斯特悚然一惊，才意识到舒乔对他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再不解释清楚恐怕不是分道扬镳，而是马上就要生死相向了。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是在找到他们的时候，听他们说起才知道的。”
弗罗斯特觉得自己这样解释有些屈膝，但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他们是复国组织的人，而复国组织曾经仿照暗月制造了一批袖珍枪，威力虽然不如，但却有追踪装置，而且成本低廉因此可以大量装备。我知道他们身上带着跟踪装置，并且一定在丹尼身上装了追踪芯片，所以才想要找他们帮忙。“
“你怎么算出他们是复国组织的人？又怎么知道他们会在怪客身上放追踪芯片？他们当时可是站在一起的，任谁都会认为他们是一伙的吧。”
不是舒乔多疑，实在是弗罗斯特这个说法站不住脚。一眼就认出小肖他们是复国组织的人？现在联合政府到处查禁复国组织和地下抵抗组织，假如这么容易就暴露的话那他们还有活路么？黑狱区就是因为公开抵抗才会让联合军部师出有名，而且这还是联合政府在舆论中处于下风的情况之下，这点舒乔深有体会。
“这点我跟他们解释过了。我不是看出来的，而是猜出来的。”弗罗斯特笑了笑道，“虽然信息尚未公开，但我们这些行走在暗夜里的人都清楚得很，前些日子在G城狙杀军部人员（注1）而声名斐然的舒乔，肯定是被复国组织或抵抗组织给藏起来了。刚才这位朋友贸然打招呼（他指了指小宁），让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很不巧的是，我知道复国组织一直对蒙马特仓库有些兴趣，而且地下抵抗组织近来因为情报泄露正受军方压制度日艰难，决不会在这时候做些大动作，因此两位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他们会在丹尼身上放追踪芯片，是因为我知道，丹尼他永远不会是好的朋友。当他与陌生人相遇时，更有可能的是发生一场战斗，而不是握手成为朋友。”
这时小宁出示了袖珍枪，倒确实和暗月有些像，也不知道复国组织的人见了弗罗斯特有没有尴尬。假设有一天他们和枪神为敌，拔出手枪时手中的山寨货对上弗罗斯特手中的原装正品，该是怎样的一幕情景。舒乔听了弗罗斯特的解释，慢慢地点了点头。
“怪客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也没搜我们的身，所以才能瞒下来。这枪是组织里的标准配备，倒没什么稀奇。本来这枪是准备关键时刻对付他的。”小肖说道。
“关键时刻？你指的就是我和他死掐的时候吗？”舒乔露出好笑的神情，小肖为他说中自己的小算盘而尴尬。
“恭喜你，你重新赢得了我的友谊。”舒乔对弗罗斯特道。
他的脸上骤然绽放笑脸，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这是弗罗斯特不曾见过的模样，但好歹他终于获得了谅解。毕竟舒乔方才一瞬间流露出的神色，实在太过让人恐惧了。
“但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有追踪装置，为什么你们还要拿出Ra…link军用雷达呢？就算是不知道军用雷达容易让人觊觎，也应该清楚这是重要的战略物品，而并非普通的军用设备吧？”舒乔转向小肖，微笑着问道。
小肖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他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怪客屏蔽了追踪器的信号。至于那个……倒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只是因为舒先生是杨老看重的，我们是自己人嘛。”小肖越说越轻松，心里都有些认可自己这个说法了。毕竟杨戬几番帮助舒乔，连毛以明的情报都是他有意泄露的，而小徐先生也跟他有过接触，他总不会把复国组织当作敌人吧？
舒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哈哈笑道：“说得不错，我们是自己人，让我知道也无妨嘛。”
他身材太过瘦小，这样爽朗的笑声在他口中有些诡异的味道，好像他是在有意稳定人心似的。小肖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不明白他之前明明还那么担心那个女孩，为什么现在却又有这个闲心来跟自己打机锋。难道那个女孩已经死了，所以他才这么喜怒无常多疑忌惮？抑或是那个女孩其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娇弱，而是别有手段？这不可能吧。
此时怜儿的求救声已经如寒风中的蜡烛一般彻底熄灭。小肖打开Ra…link雷达，瞄了一眼之后道：“在那儿！”小宁举起袖珍枪一射，弗罗斯特也抬起步枪朝那个方向射击，只听虚空中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眼前豁然开朗，彩色线条尽数散去，宛如小行星带被黑洞武器一扫而空般干净利落。
弗罗斯特等人都是一阵轻松，身困敌人营造的未知空间终究是件值得警惕的事，就像心头悬着一块大石一般，哪怕怪客丹尼使出的只是出山级别的幻象术。
屏障散去后是原先的景象，蒙马特仓库迷宫般的建筑依然屹立，向入侵者们展示着它的冷漠。Lcd编号牌徒劳地变换着编号，丝毫不知眼前的人们已经掌握了钥匙（注2）。先前占尽上风的怪客丹尼俯卧在地，不知生死。
怜儿躺在一旁，舒乔冲过去抱起她，看见她莹洁的脸上一个醒目的鲜红掌印，顿时生起火钳烙在胸口般的痛楚感觉。
“怜儿？”
女孩柔若无骨的身体瘫在怀中，颊白如雪，长睫轻颤惹人怜爱。那螓首后仰，鹅颈秀丽，略微宽大的外套罩在上边，愈显出她身材的娇丽。内里破烂的衣服处处显露春光，让一旁的小宁目光流连忘返。不过舒乔很快用外套掩得严丝密缝，让小宁心中大呼可惜。
怜儿睫毛颤动着，刚打开令人惊喜的一条细缝，又像怕夜里的强光似的紧紧闭上，再不睁开。
舒乔将女孩搂紧在怀里，听到弗罗斯特在旁沉重地说道：“他还没死。”
“怎么会？”小肖惊讶地道。
“你看他，脸上的掩饰还没去掉，这家伙最喜欢装神秘，不到他心脏停跳的时候，这掩饰不会消失。”
注1：毛以明公开的身份是探长，不过这是为便利于走私活殖细胞而安置的身份，所以其实际上是联合军部人员。
另，为免疑惑说明一下，贾似道是毛以明在G城的下属，前文提到过他因走私案将被调查。舒乔杀死贾似道，因此引来毛以明。
注2：“OneminuteIheldthekey。”
第69章 美人泪（下）
“那就让他心脏停跳吧。”小宁说着举起枪，瞄准了怪客丹尼的额头。这样近的距离就算是射只苹果都能稳中，这一枪下去保准脑袋开花。
小肖扭过了头，舒乔也护紧了怜儿，避免被迸裂的脑浆沾上。
只有弗罗斯特仍旧看着他。那张迷雾遮掩下的脸庞曾让警方和夜行者们猜个不透，只有他知道究竟是什么模样。
弗罗斯特心中突然生起一股冲动，潜意识里强烈地希望他能站起来。很少有人知道枪神和怪客之间的恩怨关系，因此就连弗罗斯特本人都几乎忘了他们曾经友好的朋友时光。
来吧，就用你那夺自好友的灵豹星兽的速度飞快逃离吧。自从我输给你后，就想到过会有今天，我们之间注定再分出胜负，也许胜负就是生死。但这不是现在。死在哪里也好，总之不要死在卫星雷达这种军方武器之下。
他抬起了手，按下小宁的枪口道：“等等，不能就这样杀他。”
“为什么？”小宁皱着眉头，不悦地道。
弗罗斯特只是想让怪客丹尼活命，脱口而出前并没有想好理由，当下有些着急地看了舒乔一眼，脑袋中却灵光一闪，说道：“因为舒先生需要他活着。”
“什么？”小肖转过头来，问道。
此时舒乔正抱着怜儿，虽然怜儿并无大碍，心跳脉搏都正常，也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处，但就是没有苏醒。舒乔心中正在担忧烦躁，便用质询的目光看了弗罗斯特一眼。
弗罗斯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舒乔讶然地看了他一眼，深思片刻后决定道：“好吧，就让他活着吧。”
小肖有些为难：“可是他们杀了我们一人，舒先生，这……”
舒乔冷笑道：“当然，不让他付出些代价怎么行？小宁。”
他抽出超频微波刃，看了小宁一眼，小宁喜道：“明白！”便举起了手枪。想想不趁手，又去拿弗罗斯特的步枪。弗罗斯特知道舒乔对自己的擅作主张不满，只得无奈地把步枪交了出去。
舒乔面无表情，手起刀落，怪客丹尼的左手就飞了出去，轻松得像是在切空气一般。
既然你让怜儿受伤了，那就给我把你的狗爪留下吧。
创口附近一公分左右的肢体在高温下被烧灼成焦炭，没有一丁点血溅出，没有一丁点痛楚，但神经元传递给大脑中央后回的信息还是让怪客丹尼在零点一秒钟内迅速清醒了过来。
“啊！”怪客丹尼睁眼大叫，小宁一枪托将他砸回昏迷的深渊里，砸得他满脸是血，连牙齿都崩掉了几颗，看得弗罗斯特脸颊一阵抽搐。
用枪托……太野蛮了。难道我现在不是处于科技发达的星河时代吗？
舒乔环着怜儿柔软的腰肢，看了一眼后冷漠地道：“我觉得这代价应该足够了。”
小肖笑了笑道：“是足够了，只是小徐先生大概会希望他死。”
舒乔皱眉道：“他最终会死。我允许他再活两个小时。我想小徐先生应该不会在意他的心脏早停跳两个小时，或晚停跳两个小时吧？杨老先生人老心善，想必会赞同我让他多活一段时日。”
多活一段时日？就是打炮都嫌短的两个小时吗？小肖眼角一跳，连忙道：“不，当然不。是我太急躁了，舒先生见谅。”
舒乔淡然一笑，回头对弗罗斯特道：“走吧，是你想要他活命，你来背他。你还得保证他服服帖帖地不再惹事，否则我第一个干掉他。”
“是。”弗罗斯特点头道。
舒乔背起怜儿，女孩的胸脯压在背上的感觉依然滋味美妙。因为昏迷，怜儿无法搂着舒乔的脖子，舒乔只能俯低身子尽量成九十度角，那两团粉肉更是紧贴着后背，没有一丝缝隙。丢掉了那一层硬布料的隔阂，少女青春的美好悉数袭来，就像最喜欢吃牛排的人在牛排自助餐会上吃撑了一样，让人喘不过气。尤其是当舒乔为阻止少女下滑而托着她挺翘饱满的臀部猛地往上一托时，那两团柔软在背上的摩擦，弹滑饱满的臀部那一刹陷入掌中的销魂，以及两条笔直的纤腿无力地垂在身子两侧、像极了某种运动达到巅峰时的模样，无不让人想入非非。
就在这时，少女的脸颊上悄然滑落一颗泪珠。澄澈如水晶般的眼泪滴落舒乔坚硬的皮靴上，像是作出了某种矢志不渝的决定般，坚定地在满是尘埃的皮靴上砸成了飞溅的晶莹碎片。
弗罗斯特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把怪客丹尼像扛沙包一样“背”了起来，心中想道：为什么背女孩儿的不是我？黑狱区的人果然狡猾，怪不得能赢了联合军部的特战队。
舒乔究竟听弗罗斯特在耳边说了什么才决定放怪客丹尼一马？其实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他只说了几个词：黑死细胞、基因、自愈，以及猜测性的、略带疑问语气的——吞噬？
在推测出小肖二人属于复国组织之后，弗罗斯特再次展现了他跳跃性的思维和缜密的逻辑思考能力。舒乔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基因突变的原因，在他看来，黑死细胞跑到自己体内是谜题的关键。只是他这次能想到，却未必能每次都想到，再谨慎的人也会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他之所以答应弗罗斯特的请求，是因为想要一个得力的助手。假如他需要一个人来拾遗补缺的话，弗罗斯特肯定是最好的人选，即使莫左门也不如他。
星河时代最缺的是什么？人才！
小肖和小宁对视了一眼，同时跟上了舒乔。他们的职责之一是保护舒乔，尽管分明有些随身监视的意思，但有些事就是彻底的阳谋，因此舒乔也没办法驱赶他们。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和杨老头翻脸。
小宁谨慎地四处探着脑袋，手中的袖珍枪准备充足，随时可以向冒出来的敌人开火。舒乔有些无奈地道：“小宁，被怪客没收的枪不是拿回来了吗？为什么不用那把更好的枪？”
巴掌大小的袖珍枪威力有限，若非心脏等要害，打在身上只能说是不痛不痒，尤其对芯片进化者来说更是鸡肋。之前小宁对怪客丹尼开枪主要是起指向的作用，真正将他打伤的是弗罗斯特开的那枪，如今那颗子弹还留在怪客丹尼的第四根肋骨附近。
小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把枪打伤过怪客，沾了点霸气。我想它可以吓退宵小。”
听了他这天真的话，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心中正忧虑着的舒乔都不禁笑了笑。
小肖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训斥道：“小宁，太不像话了你。多做少说，省得给杨老丢脸。”
小宁没法顶嘴，但还是嘀咕道：“就是个意思嘛，又不是真的相信这个。求个心安不是挺好的嘛。”
小肖气道：“你还说！”
舒乔笑道：“行了小肖，不要太严厉嘛。我觉得这也挺好的不是吗。这种精神胜利法据说还是古华国人发明的呢，不是挺符合你们复国组织的宗旨嘛。”
“对嘛对嘛，舒先生的道理就是明白。”小宁立刻高兴地道。说得小肖一阵哑口无言。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小肖耳边低声地、“恶狠狠”地道：“你最好收敛点，不要给舒先生惹出事来。”
背着怪客丹尼走在一旁的弗罗斯特道：“你们两个真的要跟着我们？我觉得你们在附近清扫一些工作人员或者阻挡一下警探会更好一些。”
被他这样一说舒乔才想起警探已经进入到蒙马特仓库，迷宫只能阻挡他们一时，再不抓紧恐怕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忙道：“弗罗斯特，警探到哪了？”
弗罗斯特到怪客丹尼交给小宁，拿出电子地图调出监控界面看了看道：“已经经过塔楼，目前警力分散，看来他们已经发现蒙马特仓库是个迷宫了。”
舒乔想了想，道：“警力分散？看来蒙马特仓库和警方并没有勾结，又或者真正的主事人还没有到场，否则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弗罗斯特点点头道：“有道理，只是这监控界面是由主控制室的监控系统处理过后再发送到电子地图上的，无法调出实时监控画面，没办法确定其中的最高警衔。”
出警时的最高警衔反映了突发事件的安全级别，比如G城袭警事件就出动了毛以明这名探长，当探长作为指挥官并建立现场办公室时，袭警事件便会达到A级安全级别，拥有限制性的临时司法权。临时司法权随着安全级别的提高而扩大。嗅觉灵敏的记者能够在事发现场中通过对出警警力以及警衔比例判断出案件的性质，从而推断出当地未来一段时间内的政治风向。尤其是警方宣布进入警备状态时，这种料定东风的事先推断更显重要。
探长之上是警长，安全级别到达B级，具备向上级申请界定警备状态的权力。警长之上是警督，警督有权定义该区域进入警备状态。一级警备状态动员该地区所有警力，解除普型武器使用限制，开放普型武器仓库。二级警备状态进行交通封锁，包括陆、河、海全面封锁，只允许军警通过，发放微型激光武器。三级警备状态封锁领空，无论军、警、民一律许进不许出，冻结所有飞行汽车通行证并取消空港航班，全员装备光束子弹和中型激光武器，允许驻军对武器冲突进行暴力镇压。
第70章 危局
无法知道进入蒙马特仓库的警力状况，便难以对局势变化作出恰当的应急准备。假如指挥官是探长，那么A级安全级别允许调用事件相关人员的身份信息的权限只是不痛不痒。但蒙马特仓库显然不是这么一盘小菜，指挥官想必会是警长。B级安全级别动员一百名警员和十名探长，正好和目前人数一百三十的警力相接近。临时司法权对这帮见惯生死的家伙来说无伤大雅，但是具备申请界定警备状态的权力，意味着拥有了主导局势的部分能力。蝴蝶扇动翅膀引发龙卷风的理论谁都听过，用在今时尤其不得不慎。如果引发高层注意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绝对会让他们举步维艰，甚至有暴露复国组织的危险。
而且警督本身的实力也令人忌惮，一个毛以明就已经有了二级芯片进化者的实力（虽说是因为走私贩子的身份近水楼台），那么警督至少也得和他持平。现在舒乔和弗罗斯特已经遍体鳞伤，而且各有累赘，小肖小宁的战力又令人担忧（如果让他们听到不知道会不会自卑而死）。再对上一个二级芯片进化者的话，那就只能寄望于弗罗斯特打出T6病毒子弹时的准头了。
弗罗斯特把监控界面给舒乔看，只见上面显示着一个微缩地图，舒乔将微缩地图转换成3D模式，蒙马特仓库的入侵者们便作为一个个白色的光点，在地形图上清晰地显现了出来，正是非法闯入的舒乔等人和警探们。
“一百三十六个光点，包括仓库看守和工作人员吗？”小宁插嘴道。
“他们有屏蔽装置。调用他们的位置情况需要安保科主任的权限。在那个被我们杀死的首领上没有搜到。”弗罗斯特将微缩地图收起，说道。
茹敏是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