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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割舍的感情，即使他并不是在黑狱区出生。
结果辛辛苦苦来到这里，眼看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却毁在了盟友的手上。
舒乔叹息一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呻吟，舒乔睁开眼看去，只见弗罗斯特双眉紧皱微微地摇着头，看上去竟是快要苏醒。
“弗罗斯特，喂，弗罗斯特！”舒乔轻声喊道。
舒乔无法动弹，只能用声音努力地唤醒他。在舒乔的努力下，弗罗斯特终于疲倦地睁开了眼，虚弱地道：“舒乔……舒乔……”
“喂，弗罗斯特，我在这儿。”舒乔连忙喊道。
弗罗斯特费尽全力力气扭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丝苍白的微笑。
“弗罗斯特，你感觉怎么样？”舒乔问道。
“我感觉很渴，想跳进月心湖里喝个饱。”弗罗斯特说了一个泛亚大陆著名的游览胜地，舔了舔嘴唇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舒乔笑了。“如果你现在说你肚子饿了，我一定不会奇怪，因为我们刚错过了早饭的时间。”
“已经天亮了？”弗罗斯特闻言惊道，连苍白的脸上都浮起了几丝红润。
“你自己看呗。”舒乔说道。此时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从直升机撞破的缺口里泄进来，瞬间照破蒙马特仓库的神秘，尽管这神秘早在昨晚这众人的入侵之后便永远地不复存在了。
“清晨的天空非常好，这是一天中最素雅的颜色。我在黑狱区从没见过这么澄清的天空。”舒乔赞叹道。
他陶醉于天空的美好，躺在他旁边的弗罗斯特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情。弗罗斯特奋力挣扎着，发出拼命拉扯着一吨重的货车般的嘶声，但身体却依然一动不动，他的身体如有千钧。
“我怎么感觉不到基因能量，次声波攻击有这种效果吗？”看见自己这糟透了的模样，弗罗斯特尝试动用基因能量，却毫无回应，不禁奇道。
舒乔怕他现在得知基因风暴的事太受刺激，淡淡地道：“这是自然，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大概是音束炸弹的副作用。要在常规武器里占一席之地，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杀手锏，否则去找一些广场舞的碟子用高音喇叭来播放岂不是更有成效。”舒乔在眼下的状况也不忘开玩笑。
弗罗斯特闻言稍松了口气，继续在那像条垂死的鱼般挣扎。舒乔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是在担心什么？我如果我猜得没错，是那些投放了音束炸弹和基因……探测仪的警员（注1）吧？”
舒乔差点把基因武器四个字给说了出来，还好他思维机敏，连忙改了个口。
“他们投放了基因探测仪？我怎么不知道？”弗罗斯特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的机智不亚于舒乔，舒乔一时失口，马上就让他看出了端倪。
“当时你昏迷了，所以没发现。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那他们肯定知道有两个芯片进化者在这里了，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弗罗斯特很不可思议，“他们不抓住我们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应该马上离开！”
舒乔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弗罗斯特，我问你，现在周围肯定都被警员包围了，联合军部那帮狗杂碎肯定也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动用了音束炸弹，说明至少定义了一级警备状态，莲华城已经进入了封锁，再加上G城原先是B级安全级别，现在肯定也提升到了C级安全级别。这里和市中心只有一条低速路连接，我们又受了伤急需医治，无法长途跋涉只能坐车，交通要道被封锁的情况下，我们要怎么逃出去？”
“蒙马特仓库地势复杂，而且这里刚刚发生混乱，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在这里躲一阵子再想办法。”弗罗斯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显然胸有成竹。
“弗罗斯特，你想得太简单了。”舒乔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的幻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并不是鼓励冒险，而是讲究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有的放矢，破釜沉舟以期激励士气。是求士气，而不是求运气，我这么说你懂了？”
“而且，躲在蒙马特仓库里不是什么好主意，这里头布满监控，凭电子地图就能找到异己。而且电子地图不可能只有一份，蒙马特仓库既然和警方有勾结，那么警方想必已经拿到了电子地图，否则他们投放音束炸弹时也不可能这么精确。我们在这里逗留，就像黑暗里举着火把一样，顷刻就会现形。”
“去无出路，退无据所，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淡定了？”舒乔说道。
弗罗斯特听了脸色有些难看，在他看来警方找到他们时肯定会第一时间射杀，因此只急于逃命，但舒乔说的确实在理。弗罗斯特只得摇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这些只不过是你的臆测罢了，最好的故事往往充满了偶然。也许警方还没拿到电子地图，之前只不过是他们误打误撞。也许现在并不是一级警备状态，你也见到了，动员的警力只有两百多人，远远达不到正常标准。也许道路还没被封锁，而且联合政府和联合军部素来不对路，他们合作不闹出大乱子才怪。上面的假设只要有一条成立，到时我们就可以趁机逃走了。”
“你这些跟我一样，都是假设，甚至比我还不如，我还歹还有些站得住脚的推理依据。你总是想着逃走，可曾想过，敌人也是可以利用的？”舒乔竖起右手，摇晃着一根指头说道。
“你有什么想法？”弗罗斯特眼前一亮。
“我没有什么想法，只不过你看我们眼下动得了吗？”舒乔开玩笑似的说道。
弗罗斯特叹了口气。“音束炸弹远比我所了解的可怕。”
“也许没有那么可怕。那个警督在非法动用常规武器，谁知道他在里头掺了什么。”这句完全是舒乔的真心话。
“哈，‘非法动用常规武器’，你也同意还没进入一级警备状态，不是吗？”
“音束炸弹是只有在一级警备状态的情况下才能动用，但我后头不是说了吗，谁知道他用了什么鬼东西。”
“你说的明明是‘谁知道他在里头掺了什么’东西！”
“随便了，我看只是你记忆力出现了衰退，反正这里也没有人证明你的脑子没出毛病。”舒乔耸了耸肩。”
“舒乔你是个屁眼！”屁眼这词等同于混账，弗罗斯特终于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舒乔只要一安上这张刻薄的嘴的确就是个超级混账。
“接受你的赞美。给予你同等的荣耀。”舒乔回答。
停了一会儿，弗罗斯特问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死么？”
“我从没试过等死是什么感受，你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舒乔开玩笑道。
“希望你有比这更冷的玩笑。”弗罗斯特干巴巴地说道。
“放心吧，如果我所料不差，很快就会有人助我们脱困了。不过在这之前，恐怕还得吃几回警棍。”
“只要不是子弹，我没有任意意见。”弗罗斯特平静了下来，开口问道：“怜儿怎么样了？”
舒乔抬起左手，那只手正握紧怜儿的手，难怪他刚才竖起的是右手的指头。
“呼吸平缓。没有大碍。”舒乔说道。在他看来怜儿是个普通人，基因武器应该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听说左手受右脑控制，更富情感，果然如此。”舒乔眯着眼说道。
“我宁愿此时面对的是一百个警员。”弗罗斯特翻了个白眼。
随着他这句话落，外头响起了皮靴落地的沉闷声响。那是警靴特有的声音，舒乔曾在旅馆里头和上官云衣相遇时听到过。
“多谢你的吉言。”舒乔也翻了个白眼。
副官走进储藏室的时候，看见舒乔和弗罗斯特正扭头看着自己，不禁一愣。
两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舒乔的脑袋凑近弗罗斯特的屁股，看上去十分惹人怀疑。
“还有活着的？杨警督要升职了。”
副官摇了摇头，走向两人，弯下身来说道：“哪位是舒乔？”
舒乔和弗罗斯特对视了一眼。
副官搔了搔头皮，刀片般冷冽的嘴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你们是一伙的？”
“不是。”弗罗斯特摇头。
“是。”舒乔点头。
弗罗斯特瞥了舒乔一眼：“我认为你一个人活下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恰恰相反。我觉得这里的四个人都会活下来。”
“第四个人是谁？”
“小肖。他在里头，现在应该做完他该做的事了。我觉得我可以用这个情报换取你对这位女士的保护，警官。”舒乔指了指怜儿。
“有意思。我会照顾好这位小姐的。”副官露出了个好笑的神色，抬手招了招：“阿尔法！过来。”
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警探抱着麻痹枪跑了过来，他的嘴角还长着一颗新鲜的青春痘，不禁让人对他何以能进入警务系统浮想联翩。
“阿尔法，交给你看管，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武器。”
“是！”警探很到位地敬了个礼。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开了。
“老实点，不然让你们尝尝麻痹枪的滋味。”那位叫阿尔法的警探把麻痹枪放在手中拍了拍。
“这位警官，请尽管用吧。请你相信我们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舒乔讽刺道。
“我相信这是我任务失败的所有经历里最愉快的一次。”弗罗斯特突然笑道。
“我同意。”舒乔点头道。麻痹枪对着他的脑袋捅了过来。
…………
注1：警员等同于现实中的警察，是对警务人员的通称。至于书中为什么要称警员而不是警察？嘿嘿……谁、谁在敲门？我家没通自来水，没有水表！
第79章 婚约
夜色已深，华灯彩色却丝毫不减。莲华城213米高的旋转餐厅上，上官云衣以手托腮，心不在焉地往窗外看去。
由两百多米的高空俯视整座城市，微缩世界般的景色让人心中愀然不乐，仿佛华灯锦簇的街上隐藏着的行人与高架桥上通行的汽车，那亮起的红色车灯汇成的长流，都离自己很远很远一般。只是上官云衣从小忍受着这样不近人情的生活，早就习以为常。她那温婉美丽的面容沉静如水，看不出一点儿情绪，却分外令人着迷。
“莲华城比不上盛华城，只有这样将就的地方了。”坐在对面的叶秋微笑着说道。
“无妨，这些都在其次，东西好吃就行。很久没吃粹冷翠了，谢谢你。”上官云衣转过头来说道，同时微微一笑，再度展现了当年让叶秋魂牵梦萦的绝世芳华。
上官云衣今晚身着圆领针绣锦锻长裙，暗蓝色的面料上除了袖口的一排针绣外别无装饰，愈显素雅，引得远处座上的绅士们频频侧目，却又碍于叶秋在座无由接近。托侍应传个消息过去，侍应表面上礼貌点头表示一定照办，行动上却压根不予理解，让这批莲华城本地的权势人物暗自猜测，心惊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这干贱役的人把他们的话当耳边风。
长裙是叶秋着人特意赶制的，请的是泛亚大陆最出色的设计师，专程从西海岸赶过来当裁缝。上官云衣本来不想接受，但她这些年来深居简出，真没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加上这件裙子格调颇讨她喜欢，女人面对好看的衣服从来抵抗力偏低，上官云衣便暂时穿上了。
“五年不见了，上一次见到你是在林伯伯家里，你当时身着戎装英气勃勃，让我差一点认不出来了，没想到这几年过去，你又变了副模样。不过，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叶秋谈起往事，颇有些感慨。
“是人总会变，只是你没看出来。过去的我也没有想到大哥会给我指婚，而且居然是指给了你。”上官云衣望着窗外淡淡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一点责怪，却能够让人知道她的不满。
内敛含蓄，寸步不让，上官云衣就是这样外柔内刚的女人。
叶秋笑了笑，轻声道：“幸好是指给了我。”
上官云衣重又转过头来，漆黑的双眼沉静地看着他。
“看来南飞大哥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否则也不会让我如愿。指给我总算还能让你自主，如果是别人，大概要迫不及待地上门催婚了，我好歹还能帮你挡一挡。”叶秋补充道。
上官云衣为这个博得自己回过头来的小伎俩莞尔一笑，顿时感觉两人拉回了些许亲切。原本因为订婚这件事对叶秋有了偏见，看来倒是自己误会了，叶秋还是小时候那个爱哄自己开心的秋哥哥。
“那，多谢你了。”上官云衣歉然道，“误会了你，实在抱歉。”
“别内疚，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叶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你要担心我变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说起来，秋哥哥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上官云衣问道。
叶秋听到她称呼自己秋哥哥，心中喜不自禁，然而一想到那件事，心情便有些沉郁，摆手道：“不过是老样子罢了。这些年我虽然也做了几件事，终究比不上大哥。父亲此次愿意为我订婚出面向南飞大哥提亲，也是存了让我成家后稳重些，不要心存妄想的意思。”
“叶伯伯未必是这样想的。他从小疼爱你，只是碍于长辈宗亲不能扶保你。叶伯伯想要进军队分一杯羹，有所得多少会有所失，让你分家开枝散叶，未必不是为你的安全打算。”上官云衣道。
叶家是从国家时代便传承下来的世家，虽说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庞大家族，但规矩却是一点不少。叶秋是叶靖续弦的遗腹子，并不是说他在叶靖死后出生，而是他的生母欧阳德佑再嫁时，前夫的遗腹子。只不过叶靖疼爱他，视如己出，因此排了个第五子的名份，但想要再进一步却是不可能。
“也许是吧，其实我只是发发牢骚，并不是真的有这个意思。父亲近来也有件烦心事，时常因此伤神，如果我能为他分忧就好了。”
叶秋说到这里，抱歉地一笑，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在餐桌上跟你谈公事。”
上官云衣笑了笑，表示不在意。
“你尽管说。我也好学学。以后兴许用得着。”
叶秋一听，以为上官云衣的意思是过门后帮自己打理事业，几乎惊喜得克制不住。好不容易才拉回心神来，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道：“这事要结束却是不难，只不过需要一个擅长易容术的人，还得他不是易容师协会的人，这却有点难。”
听叶秋说起易容术，上官云衣的眼前不知为何便浮起一个让她羞恼不已的人影来，顿时如坐针毡。叶秋接下来都说了些什么，她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叶秋见上官云衣有些心不在焉，笑着说：“这些事情对女人来讲是乏味了点，云衣不听也罢。坐得有些累了吧？不如出去外头走走吧。”
上官云衣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两人各自起身，离开座位时，上官云衣螓首微仰，长裙下的长腿轻屈，臀部轻翘与软软的腰身形成了一道让人热血沸腾的弧形，修身的长裙将她曼妙的身材烘托得更具韵味。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瞬间展露的风情被一直偷眼注视着她的绅士们收入眼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他们茶余饭后遐想的原型。
安伯见叶秋将要离座，走过来为他披上大衣。
“少爷，交通管制了，路有些不好走。”安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叶秋此次来莲华城没有大费周章，借用的是郑子明的座驾。因为安伯没有这辆飞行汽车的通行证，需要临时办理，因此叶秋今天只能和寻常平民一起在路上行驶。叶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叶秋一向严于律己，更不会干那种被警探抓住他无证驾驶飞行汽车的事情败坏门风，只是碰上交通管制时却有些为难。
“没事，就照原来的路线吧。”叶秋正想跟上官云衣多待些时间，这突发的状况正中他下怀。
“为什么交通管制？”上官云衣问道。
“大小姐，听说是蒙马特仓库失火了，例行警戒。”安伯向上官云衣行了个礼，依旧照小时候那样称呼她。
此时其他绅士也收到了消息，纷纷离座，看上去神情焦灼，显然是在蒙马特仓库放了些值钱的东西。他们都是多少知道些背后交易内幕的人，原以为蒙马特仓库固若金汤，没想到却是不堪一击，心中早把安在道的两个小崽子连同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忘垂涎上官云衣，低声对秘书说道：“去，把那两个人的身份给我查清楚了。”
秘书领命而去，不多久便跑了回来。“他们坐进了郑家的车。”
他见自家主子没有发话，抬眼一看，只见他正簌簌发抖，几次想要钻进车里却都失败了。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在秘书上任以来，只有在G城的毛探长报出身份时他才见到过，不禁大感惊奇。
上官云衣和叶秋坐在车里，安伯驾驶技术依然了得，在停滞的车流里进退刹车，却不会让二人感到一点不适。交通管制下车流行进缓慢，车内时光分外无聊。叶秋本想借此跟上官云衣多待一阵子，上官云衣却已显疲态，直到外头警笛大作的声音由远而近，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不是说例行警戒吗？”叶秋皱了皱眉。
“官方的消息是这样，不怪安伯。”上官云衣望着通勤车道上闪烁交辉的警笛，轻声说道。
“老奴多谢大小姐好意。”安伯笑道。
叶秋突然指着外头道：“好像往这边来了。”
上官云衣朝外头看去，只见一辆被追逐的黑色汽车风施电擎地冲了过来，驾车的人显然技术高超，像一条灵活的鱼一样在车流里头左摇右摆，闪电一般穿过车流向前冲去。
两条互逆的车道只有一道矮矮的绿化带隔断，黑色汽车在与叶秋等人相反的车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