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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引荐付景林来见罗瞎子的那个朋友是他的老主顾,还带点儿**色彩,都是吃江湖饭的社会人儿,罗瞎子不能不给面子,就“屈尊移驾”到鑫鑫矿区实地来看看风水,行话叫堪舆。
在沿着出事的二号井走了一大圈之后,汗流浃背的罗瞎子一皱眉头:“付老板,不是我老罗不尽力,只是这里的风水与那古尸下葬时,早已是大相径庭,我根本看不出原来这里是煞地,还是啥的,自然也就无法推断出当初在这里埋棺的真正目的,抱歉,抱歉。”
罗瞎子说得是实情,这片地方在五八年大炼钢铁的时候,树木被成片砍伐了去炼钢,后来**时,知情们又到这里战天斗地,填湖造田,将原有的地形地貌改得面目全非,早就不是当初的山势水脉了,难怪罗瞎子会犯难。
“那……怎么办啊,罗师傅,求您给指条道儿,我必有重谢。”付景林一看罗瞎子都说没辙了,也泄气了,遂有气无力地问道。
“唉,”罗瞎子打了个哎声,“你以为我是那些蓝道骗子,用狠话诈你钱财呢,实话说了吧,在这井下,绝不只是这一口棺材,很可能是个墓葬群,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赶紧关了公司,再找一家大一点的寺庙,求一块得道高僧加持过的金镶玉,刻上你的名字并带在身上,兴许能躲过这一劫。”
临走时,罗瞎子死活没要付景林的酬金,这可不是好事,付景林也知道,这说明罗瞎子已经将他视为半死之人了。
罗瞎子的谶语在矿区里不胫而走,那些本就疑神疑鬼的矿工们这下是土地庙着火——彻底慌了神了,一个个打起包裹,都溜之大吉了,谁也不想给付景林陪葬。
于是,原本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的厂区就成了我们来时见到的萧条景象。
听完了那四个更夫的讲述,黎叔儿一笑:“大伙都走了,你们四个咋不走,你们不怕死啊?”
那矮胖的更夫一阵苦笑:“我们四个都是老跑腿子,没家没业,没儿没女,死哪儿就埋哪儿了,怕啥?”
我和胖子相视一笑,这四个更夫之所以没走,除了他们自己说的那个原因,恐怕还有一个不好说出口的,亦是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还可以利用打更的便利,将厂区里的铜铁、电机等设备盗卖出去谋利,要不然,他们刚才怎么会那么凶狠地攻击我们,一定是以为我们也是想趁火打劫、利益均沾的“同行”了,虎口夺食,焉能不激?
黎叔儿自然也清楚他们的底细,却没点破,只是站了起来,伸手一指那矮胖子:“走,领我们去出事的二号井看看。”
“啊?”矮胖子一愣,随即苦着脸尿唧道:“去那里、干啥呀?”
“随便看看,对了,给我们找三盏矿灯,三盏就够,你不用下去。”
黎叔儿说话一向不容置疑,矮胖子不敢再磨叽,加之听到黎叔儿说不用他跟着下井,顿时松了口气,忙不迭给我们找来三顶带头灯的安全帽。
到了二号井,一些大型采煤设备尤自立在那里,几车运出来还没来得及卸的煤车停在小轨道上,现场凌乱不堪,粉尘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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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矿洞鬼吹灯 (下)
看了看用木板等杂物胡乱挡住的井口,黎叔儿示意我们清理开,而后,看了一眼矮胖的更夫:“电梯还有电吗?”
“有电,有电,这里走得是铁路电,总有,里面上下都有刀闸,你们自己就可以操纵电梯的升降。”矮胖子生怕黎叔儿让他下去,赶紧解释道。
黎叔儿点点头,绕开杂物,领着我和胖子进到了井口里,并沿着幽暗、潮湿的甬道走了没几米,就看到了一架跟牢笼差不多的老式升降梯。
“这小煤窑的安全设备真是没保障啊。”胖子站进那被他踩得直晃、锈迹斑驳的升降梯,心有余悸地叹息道。
二号井虽然是口竖井,但并不是那种垂直的竖井,而是斜坡状,因而,我们是在以一种近乎半失重的姿势下进到井底的。
井下明显闷热起来,我们打开电梯门,进到积水没过脚踝的坑道里。
坑道里漆黑一片,我们打开头灯,在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小心翼翼地淌着水,不时被脚下的异物绊一个踉跄,终于跟头把式地找到了崔大钥匙出事的那个矿坑。
进到矿坑,黎叔儿拉开衣襟,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蜡烛和一堆大面值的冥币,然后点燃一根白蜡烛,立在矿洞一角,同时又烧起了纸钱。
“黎叔儿,您这是盗墓呢还是咋地,这可太逗了嘿。”一间黎叔儿出人意料的举动,胖子忍不住嘿嘿乐上了。
我没胖子那么不长心,但却是有点儿着急地劝阻黎叔儿:“黎叔儿,你这样做很危险,万一井下有瓦斯怎么办?”
“你们下来半天了,觉得胸口憋闷吗,闻到一股臭鸡蛋味儿了吗?”黎叔儿见我急得脸色胀红,莞尔一笑,“没有吧,那就说明这井下通风良好,没事儿的。”
黎叔儿既然如此说,我也不好太过阻拦,只得看着黎叔儿点燃蜡烛,又烧完冥币,随后才在坑洞里四下查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黎叔儿眨眨眼睛:“好像,发现那具棺材也是这个二号井,只是不是在这个坑道,对吧?”
我和胖子点点头,默认了。
“嗯,这下面,应该有一条很深的暗河,难怪会选这里埋棺,离黄泉水近啊,呵呵”黎叔儿莫名其妙地笑了几声,转身招呼我们可以出去了。
临出矿洞时,黎叔儿伸手去掐灭白蜡烛的火焰,可那火焰只是黯淡了一下,旋即又顽强地亮了起来。
黎叔儿一连几次都没有掐灭蜡烛火焰,不禁面色为之一变,额头见汗。
与此同时,一股阴寒的风从矿洞深处刮来,将地上的黑色纸灰卷起,迷了我们的眼。
见状后,我走了过去,蹲在蜡烛前,看向黎叔儿:“您从横记寿衣店应该还拿了制钱(铜钱)吧?”
黎叔儿惊奇地看着我,点点头,顺兜里掏出三枚制钱递给我。
我接过制钱,将三枚制钱摞在一起,继而用制钱中间的方形孔套向白蜡烛的火焰,那火焰乍一接触到制钱的方孔,一股火苗骤然从方孔里窜起,险些烧到我的头发,但很快,那束火焰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捏紧一般,在方孔中逐渐减弱,最终熄灭了。
黎叔儿眼神犀利地盯着我:“哪儿学的?”
“家传的。”我老实作答。
“身体出问题了?我爸会禳星,要不……”我看着黎叔儿,反问道。
“没用了,快到时限了。”黎叔儿摇摇头,站了起来,蹒跚地走在前面。
“我说,你们俩当我不存在呢,能不能不唠鬼嗑,说点我能听懂的行不?”胖子一边在后面撵上我们,一边不满地大声抗议道。
升到井上,矮胖子更夫还算厚道,一直在那等我们呢;见我们安全地上来了,也是长出一口气:“哎呀妈呀,把我都吓完了,这你们警察要是在地下咋地了,我他妈下半辈子就得在笆篱子(监狱)里砸石头了,呵呵”
“你人还可以,告诉你一句话,赶紧离开这里,这地儿不干净,你们老板娘,这两天也死了,后心中刀,听明白了吗?”黎叔儿看了一眼那矮胖子,撂下句话,就走了。
矮胖子呆立当场,汗如雨下。
我们回到车里,从后视镜里,看到矮胖子更夫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打更房……
“开车。”黎叔儿看向胖子命令道。
“回去,抽时间,唠唠。”这句话,黎叔儿是冲我说的。
路上,胖子看看黎叔儿,看看我,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我说,刚才那是咋回事啊,你们打算憋死我咋地?”
“有些事儿,抽时间我会和你们说的,现在,我累了,不想说话。”黎叔儿脸色很不好,蜡黄,还直冒虚汗,看起来象重感冒患者。
“胖子,别磨叽了,有些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慢慢的,你会知道的。”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示意他别再纠缠黎叔儿了,因为,我知道黎叔儿现在一定很虚弱,几近脱力的状态。
看着黎叔儿难受已极的样子,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里慢慢地扩散开来,压得我好像要窒息了一般。
回到雅尔市区,胖子将车直接开回了警队。进到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黎叔儿的状态好了很多,便给周文龙打了个电话,得知徐燕家的小保姆并没有提供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一问三不知,整个一懵懂的农村葫芦娃。
本来黎叔儿也没指望着从小保姆那里取得什么突破,所以也不感太失望,不过,电话里,黎叔儿压低嗓音,同周文龙说道:“老周,你跑一下技侦,对付景林的电话进行监听,这事儿要保密,仅限于你我几个人知道,明白吗?”
“这、合适吗?”电话那头,周文龙有点儿迟疑,“人家现在又不是犯罪嫌疑人,这么做可有违办案程序啊,老黎。”
“我知道,但是,去了一趟矿区,感觉付景林似乎有杀人的动机,虽然还没有证据,可必要的侦查手段还是要上的,没事,出了问题我顶着,这总行了吧。”黎叔儿见周文龙有点儿迟疑,开始威逼利诱。
“得了吧,你搁啥顶啊,就算追究责任,顶多把你的正科降到副科,我可就惨了,局长助理没了不说,还得下放到派出所锻炼……行了,你别说了,我就怕你死缠烂打的劲儿,技侦那边我想办法,在不违法的前提下试一试吧。”周文龙嘴上谈困难,但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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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百万保金疑云
撂下电话,黎叔儿看着我和胖子:“你们俩,把全市的保险公司都跑一遍,查查徐燕有没有大额的人身保险,一要快,二要注意保密,懂不?”
我和胖子领命而出,开着车,一家保险公司一家保险公司地走访,当然,那些保险公司出于为客户保密,并不情愿让我们接触到这些内部经营资料,但是,当我们告诉他们,我们正在调查本市知名女企业家徐燕被杀案以后,那些保险公司的负责人立马转变态度,积极配合。
因为,作为名人,徐燕被杀一案在坊间早已流传开,各种耸人听闻的谣言满天飞,在这节骨眼上,一旦被警方扣上拒不合作、贻误侦查时机的帽子,他们也会惹上麻烦,故而那是相当地配合。
配合归配合,但我们一连走访了六家保险公司,均无功而返。
当我们来到一家全国都比较知名的保险公司驻雅尔市分公司、也是我们走访的第七家保险公司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通过调取网上客户资料,我们喜出望外地看到,就在案发前三月,徐燕在这家保险公司办理了为期一年的意外残疾、身故保障险种,保金金额高达一百万,这也是此险的最高保额。而在受益人一栏,填得正是付景林。
这无疑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我们立即返回警队,向黎叔儿报告了这一重要的线索。
听了我们的汇报,黎叔儿半响没有说话,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嘴里哼哼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下午,周文龙那里也传来了消息,通过技术监听手段,证实付景林这几天确实呆在雅尔市没有离开,不过,他并未象自己所说的那样,是去父母家安抚两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而是住在了一个叫焦丽娜的女人家,看起来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接下来的事儿不用黎叔儿吩咐,我和胖子也知道该干什么了,那就是立刻查清这个名叫焦丽娜的女人的底细,以及她与付景林的关系。
根据手机跟踪定位系统,我们很快就锁定了焦丽娜与付景林的居住范围——世纪花园小区16号楼2单元402室。
我们找到管辖世纪花园小区这一片儿的派出所的管片儿民警大刘,几下就摸清了焦丽娜的来历:她是在雅尔市暂住的外来人口,户口所在地为黑龙江省鸡西市,来雅尔市的时间不到一年,始终居住在由付景林出面租赁的世纪花园小区16号楼2单元402室里,平日里很少与人来往,只有付景林不定期地来这里住上几天,陪陪她。
不过,最近又来了一个老太太,每天买米买菜,还陪着焦丽娜在小区里散散步什么的,据说是焦丽娜的母亲,这几天大刘正准备去通知老太太抽时间办个暂住证呢。
“这个焦丽娜与付景林是什么关系?”胖子一脸坏笑地明知故问。
“你说啥关系,又给租楼又给生活费,每天啥也不干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当付景林是雷锋二代呢,要是没点儿特殊关系,那他这么孝子贤孙地伺候着,那可真是够二的了。”大刘呵呵一笑,嘴贫的劲儿不逊于胖子。
出于谨慎起见,在确定付景林没再焦丽娜租住的房子里以后,我和胖子跟着大刘,以办暂住证的名义去到了焦丽娜的家。
屋子里果然只有焦丽娜和一个看起来大概五六十岁的胖老太太。我们进去时,只穿着齐臀睡衣的焦丽娜急匆匆地向里屋走去,一交错的工夫,我依稀看清焦丽娜是一名只有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容貌姣好,眉眼间竟然还与死者徐燕有几分神似。
老太太见是大刘,以为我们都是派出所的民警,很是热情,又沏茶又找烟的,一迭声地让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
老太太很健谈,粗门大嗓的,一看就是个挺爽快、挺泼辣的东北女人。
趁着大刘和老太太东拉西扯地时候,我和胖子假借查看用火用电安全的名义,在屋子里四下转了转。
整个屋子里的摆设基本上都是可拆解的简易家具类,看得出,居住者并没有在这里长住的打算。但令我和胖子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自打我们一进屋子里,压根就没有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却在一些半开着的橱柜里看到了很多崭新的婴儿服饰和纸尿裤等婴儿用品。
“大姨,恭喜啊,家里有小宝宝了啊,是当奶奶还是当姥姥了啊?”胖子眼珠子一转,故意一脸喜气洋洋地看着老太太,开始套话儿。
“嗨,我姑娘这怀孕快五个月了,还没生呢,啥奶奶姥姥的,这年头儿,谁也指不上,自己身体好好的,比啥都强……”胖子的问题似乎令老太太多少有点儿不自然,支支吾吾了几句,就借故将话题岔开了。
见再深的问题也问不出什么了,大刘又装模作样地嘱咐了老太太几句“要抓紧办暂住证”,就领着我们离开了焦丽娜家。
“咋样,有啥发现吗?”一出单元门,大刘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我和胖子来。
我看着表情很兴奋很期待的大刘,苦笑了一下:“不好说,面上看,一切都很正常。”
告别多少有些失望的大刘,我和胖子赶回到警队,正赶上警队食堂开晚饭,我和胖子直奔食堂,与正捧着一碗蛋花汤“吸溜吸溜”喝得那叫一个热烈的黎叔儿边吃边聊起来。
“您是不是怀疑付景林在与焦丽娜产生婚外情并得知焦丽娜怀孕以后,急于摆脱徐燕而铤而走险,雇凶杀人?毕竟,他与徐燕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偌大家业,总得有个继承人吧。”我见黎叔儿只听不说,索性先提出了自己的怀疑,希望能引起黎叔儿的共鸣,打开他的话匣子。
“这的确是一种目前看起来合情合理、从逻辑和动机上也说得过去的作案可能性,但是,”黎叔儿擦擦嘴,继续说道:“你们别忘了,付景林现在是内外交困,还背负着高利贷,他要是想尽快摆脱这种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弄到一大笔钱来解燃眉之急,并实现东山再起。而徐燕,则刚好保了一百万的意外伤害险,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那他这么做,真可算是一箭双雕啦,既除去了原配,使小三顺利进门待产,又获得了一笔客观的现金,可以继续在商海呼风唤雨了,行,挺有脑袋瓜子啊。”胖子一拍大腿,不知是义愤填膺还是羡慕嫉妒恨地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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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水险恶
“你们不要高兴太早,这一切仅仅只是咱们的沙盘推演,关键是证据,必须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有说服力,否则,咱们什么也做不了,懂吗?”黎叔儿见我和胖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适时给我们沸腾的小宇宙浇了一瓢冷水。
黎叔儿话音未落,我和胖子的兴奋点就开始持续走低,是啊,这一切,不过就是建立在我们的推理之上,不可否认,还带有一定的主观倾向性,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持,那一切不过就是空想而已。
“黎叔儿,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利用技术手段监听付景林的手机,毕竟他是有重大作案嫌疑的,这么做也不为过。另一方面,我们俩可以对付景林近期的活动轨迹进行一次彻查,如果是他雇凶作案,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除非这起案件不是人干的……”话一出口,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一下子就像想起了在矿洞时黎叔儿无法熄灭蜡烛的那一幕。
黎叔儿意味深长地看向我:“小子,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儿,不是你说出来就会有人相信的,要学会管住嘴,记住没?”
我点点头儿,为自己的孟浪懊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