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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喉骨断，气息绝，李庆的身子已经在剧烈地颤抖中向下软倒。
嘭！
他的膝盖最先落地，身子则因为这样一个停顿而倒向一边，恰好靠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只怕他做梦也想不到，前一刻自己还掌控着局面，还胜券在握，而下一刻他却已经死了。
更想不到自己会是这样跪着死去，那向上翻着的白眼仿佛正在述说他有多么不甘！
事实究竟是否是这样，已经死去的李庆是不是真的会感到不甘心，没有人知道。
但其他几个人的震惊却是摆在脸上的，秦明、陶莹、秦雪当然也包括李庆一伙中唯一还活着的那个男生，他们全都看着郑永浩，目光僵直。
秦明他们早已经见识过郑永浩的本事，知道他很厉害，所以在郑永浩示意他们让开的时候，他们立即就照办了。
可他们想的是和郑永浩一起抗争，即便不能反败为胜，但至少可以做到势均力敌不会吃亏。
而现实就像是突然砸下来的幸福，把他们都给幸福傻了！
这厉害的……也太过分了吧！
他和陶莹中的任何一位面对李庆都不敢说能够打赢，尤其是李庆表现出的疯狂，更让他们觉得自己被杀死的可能性更大。
可就是这样一个拥有不错散打功底的，还发疯到完全不要命的李庆，竟然在郑永浩面前连反应都做不到就被一拳KO！
这样的差距和事实，实在让他们有点缓不过来。
至于李庆方仅剩的那个人，此刻左手抓着装食物的提包，右手握着钢管，已经傻在了那里。
而郑永浩，正面无表情地向他走去。
这人终于清醒了一些，可他宁愿不那么清醒。
身边的腥气还在，脸上被喷溅的鲜血还在，刚刚只有瞬息之间的血腥一幕更是在他的脑子里环绕不去。
他真的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境，但那个造成这一切的主角却正一步步向他走来，如同恶魔！
噗通！
他软掉的膝盖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跪倒在地的同时，脏兮兮的运动服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恐惧，竟然让他吓尿了裤子。
他手里的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装着食物的提包则在半空中就被郑永浩截住。
他抬头，看到郑永浩的眼神，顿时就是一个哆嗦。
“不怪我啊，真不怪我，都是李庆逼我们干的，真……唔！”
话音到这里突然停息，而郑永浩已经拎着提包转身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一道血线出现在他的脖子上，又逐渐扩散，然后噗地一声喷出一米多高的血柱！
原来在郑永浩伸手去接提包的时候，就已经用匕首划开了他的脖子。
只是郑永浩的速度太快，快到他自己都没发现，快到伤口还暂时粘连在一起。
直到他自己说话喊叫，那伤口才彻底裂开并要了他的命。
……
清理房间的工作并不困难，尸体都被丢到了外面，地面再大致打扫一下也就是了。
现在这种状况下没有谁还会有什么具体的讲究，即便是身为女性的陶莹和秦雪也都很自然地接受。
清理之前，他们也想到了被关在门外的樊晓丽。
只可惜当他们去看的时候，樊晓丽已经彻底的没有了气息。
当收拾的差不多了，至少以他们现在的条件是没办法做到更好了，他们这才坐了下来。
看着神色各异，都仿佛虚脱了一般的三人，郑永浩终于说出他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想吃东西么？”
哇——
不提还好，这时候被郑永浩一句“想吃东西么”问出来，陶莹和秦雪顿时脸色一变，同时起身向房间另一端跑去。
随后就听到阵阵呕吐的声音传来，其中还夹杂着被压抑的哽咽。
秦明同样感到肚子里一阵翻腾，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在这方面的忍耐力可比女人强多了。
他费了好大劲才压下恶心的感觉，抬起头很诧异的看向郑永浩。
“你这是……在讲冷笑话么？”秦明很艰难地问道。
“你觉得呢？”郑永浩面无表情地反问。
“呃……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会这么认为的。”
秦明想了想，抛出这样一句。
实际上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如果在他面前的不是郑永浩，他肯定认为对方是故意这么说，故意恶心人。
刚刚看了那么多尸体，尤其是亲眼目睹了他们死的有多惨，谁还会想要吃东西啊！那得多大心才能吃得下去！
可是说这句话的是郑永浩，他就不敢肯定了。
郑永浩没有让他去猜，而是自顾自的擦拭起匕首，同时说道：“刚刚那种场景，她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嘴上没说，心里也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吐一下、再哭一下，可以排解掉这种压力，对她们有好处。”
秦明望向被帘子遮起来的那边，两个女孩的影子正落在帘子上若隐若现，也终于明白了郑永浩的用意。
的确，那两个人中的陶莹就不用说了，从来都不是娇滴滴的女生，属于那种上刀山下火海都不肯让人帮忙的类型。
让她主动承认自己心里有压力，倒不如这么发泄一下来的干脆。
而他的妹妹他最了解，从来都是有话放在肚子里的那种人，更需要把有问题的地方发泄出去。
“你也一样。”郑永浩又补充了一句。
秦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用了，虽然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在眼前杀……遇到这种事，但我的承受能力还是可以的，没问题。”
“你确定？”
郑永浩已经擦干净匕首，坐直了看向他，秦明就感觉心里一哆嗦，刚刚装出来的那点男子气概霎时化作飞灰。
“呃……其实也有点。”秦明小声说道：“但我总得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都睡着的时候再悄悄吐吧，现在一起过去多丢脸。对了，幸好你突然回来了，不然我都准备带着他们跳楼了。”
秦明显然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赶忙询问郑永浩赶回来的事情。
而他口中虽然没有吐出哪怕一声谢谢，但此时无论是语调还是眼神，却都已经在感慨，在感激。
郑永浩并没有隐瞒，说起来如果不是他离开了，秦明他们也不会遇到这次危险。
当然，他很清楚在如今这个将被称为末世的时代，任何时候都会有危险出现，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更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去保护别人。
所以他并不需要感到内疚，也不会有类似的情绪，只是很平淡的在述说一件事情。
因为猜测到某种东西就在附近，郑永浩一大早就离开了这里。
他先在体院中搜寻了一番，除了几个丧尸特别多的地方没有过去，其他地方都找了个遍，结果却一无所得。
那之后他出了体院范围，但城市这么大，要找一个很可能是被装在瓶子或是试管里的东西谈何容易，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
直到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他打算去附近的某个研究所找一找，却突然遇到了一件事。
那是有人从一栋楼里跑了出来，身上带着极重的伤，远远看去似乎有一只手掌都被扯掉了。
单纯只是这样的重伤，就可以让郑永浩确定此人无法活下去，但实际的情况还不仅仅是这样。
在这个人的身后，竟然还有着为数不少的丧尸跟随而来，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他扑倒在地。
到了这里，郑永浩只是看到了一幕早已经看到过无数次的，非常寻常的悲剧，他也打算不加理会，继续去进行自己的寻找之旅。
可是紧接着，从楼道里接连涌出的丧尸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些丧尸的目标同样是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分明已经死了，丧尸对尸体应该是不感兴趣的才对！
这个变化让郑永浩的脑海里猛地一震，他终于想通了一个之前不理解的细节，而原因竟然仅仅只是他的固有认知！
是的，丧尸的确对死人和尸体没有兴趣，但那指的却是已经死去很久的尸体！
正在被同类撕咬的，包括刚刚死亡的尸体，那种散发出来的血腥气仍是所有丧尸的兴奋剂。
郑永浩印象最深的记忆，毕竟都是来自十年之后的未来。
那时候的丧尸远比现在要厉害很多，一个普通人只是瞬间就会被分食干净。
可是现在的丧尸还没有那么大力气，甚至也没有那么大的食量，他们杀一个人或许很快，但要将其分食干净却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这样一段时间足以将很大范围内的丧尸都吸引过来，比如一栋楼！
想到这一点，再想到那个刚刚死去不久的管理员，郑永浩一下子就明白了实验楼里为什么没有丧尸。
不是本来没有，也不是有什么他知道的怪物存在，而是被那个管理员的尸体吸引走了。
而仅仅只是一个管理员的尸体，显然不能让整栋实验楼都干干净净。
也就是说在管理员之前还有别人或尸体吸引着丧尸，甚至可能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比如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
……
秦明叹息一声问道：“然后你就猜到这栋楼里还有别人，也正是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引走一次丧尸，所以才回来救我们？”
郑永浩点头：“是的。本来我是打算今天去搜寻一下整栋楼，却因为临时想到一些事情而耽搁了，幸好发现的还不算太迟。”
秦明惊讶，眼神有些怪异的说道：“你这是解释……不是在道歉吧？”
郑永浩没有理他，道理上自己没有责任，可是心理上他还是想要说清楚一些的好。
至于是不是道歉？就算是……他也不会承认的。
郑永浩看了看另一边，那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已经不哭了，但似乎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并没有立即走出来。
“说说你们吧！”郑永浩问道：“那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是我们放他们进来的，只是没想到……”
秦明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但其中陶莹要求开门的事情却被他隐瞒了下来，而是换成了大家一致同意。
之所以如此，他是怕郑永浩会因此生气。完全一力承担，他又担心郑永浩会不相信。
然而郑永浩还没有表示什么看法，陶莹的声音却已经伴着他的身影来到两人面前。
“不是那样的，是我！是我要求开的门，是我差点害死了大家，都是我的错！”
“陶莹。”
秦明焦急地喊了一声，他真的很怕郑永浩会生气发飙。
但陶莹伸出手将他推到了一旁，自己挺着胸膛，看向郑永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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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气氛改变
“都是我得错！”
陶莹推开秦明，挺着胸膛站在郑永浩面前，一副任其宰割的意思。
当然不可能是郑永浩这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答应秦明还不答应呢，他们俩那点暧昧或许全世界也就他们自己还没感觉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秦明也答应……郑永浩自己还要考虑考虑呢，陶莹实在不是他感兴趣的那种类型。因为这种类型的人，实在是太容易挂掉了。
要是让陶莹知道郑永浩对他不感兴趣的最大原因就是她很容易挂掉，真不知道她会不会郁闷的自杀。
反正现在她还想不到这些，也没想过前面那些，她只是性格使然，自己的错误一定要自己承担。
她也不是不害怕，能一拳头砸死个人的她见到过，但一瞬间干掉五个的，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面对这样一位狠人，谁心里还能一直稳如泰山，那就是在胡说八道了。
郑永浩一直稳稳地坐着，现在终于抬头，迎着陶莹的目光说道：“然后呢？”
“然后……”陶莹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不骂我两句？”
“我为什么要骂你？”郑永浩反问。
“因为都怪我啊！是我非要开门，秦明还阻止过我，我没听。如果我当时没有开门，李庆他们就进不来，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和一般人不一样，陶莹一激动语速就快。
这么长一句话她一口气就说下来了，连秦明在旁边拽她都没有拉住。
“喔。”
郑永浩点头。
“就这样？”
听着郑永浩这一声“喔”，陶莹迷茫了。
郑永浩看着她，又看看秦明：“不然还想怎样？”
陶莹脱口而出：“为什么不骂我？是我的错啊？”
“没必要，不要说你没得到教训。”
郑永浩吐出这样一句话，人已经站起身来，走向属于他的地铺。
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间，还没回过神的两人看着他坐到那里，又取出一张纸写着什么，一时间都哑口无言：“这个人，杀人干脆，说话更干脆到惜字如金，就不能好好交流了吗……”
陶莹挺起的气势虚弱下去。
实际上她就是鼓起了勇气走过来，同时也是撑着一口气才说出了那番自责的话。
如果郑永浩真的要求她道歉，哪怕是真的骂了她甚至是打了她，她也的确不会有半句怨言。
但是郑永浩没有，没有要求她道歉，也没有说她错了，只是对她说——不要说你没得到教训！
是的，她得到教训了！
一个深深的，或许她到现在都没有能完全体会，但却已经真实感受到的教训。
人——有时候真的比丧尸更可怕！
而在如今这种状况下，不经考虑没有理智的善良，有可能会害了自己更害了别人！
“没事了。”
秦明安慰着陶莹，但却不知道自己具体应该做什么。
这时候是拍拍她的肩膀好呢，还是握着她的手好呢，又或者是把她揽在怀里……
不用秦明想了，陶莹已经靠上了他的身体，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哥，陶姐！你们……”
秦明刚刚是身子僵硬，脸上温柔。
现在突然听到妹妹的声音，是脸上一下子尴尬到僵硬，身子则更加僵硬成了一个雕塑。
陶莹也一哆嗦，赶紧后退一步离开秦明的身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啊！我什么也没看见！”
秦雪刚刚洗过脸，但眼眶红红的还有很明显的哭泣痕迹。
只是她现在捂住眼睛的同时却在笑，是分明还张开着的手指缝和抿起的嘴唇出卖了她。
陶莹红着脸，似乎鼓起了一股本不属于她的勇气，开口说道：“小雪，其实我和你哥……我们……”
“还是我来说吧！”
陶莹的勇气终究是不太够，是秦明接过了话头，同时又一指仍在写着什么东西的郑永浩。
陶莹明白了，她知道秦明要说什么，也明白秦明现在已经不愿意再瞒着郑永浩这个救命恩人。
当初在爱心医院是一次，如今又是一次，两次都是生死关头，如果这样都不算救命恩人，那么恐怕恩人这两个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两个人拉着秦雪走过来，郑永浩放下纸笔，看向他们。
秦明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就在谁也没想到的情况下，突然将陶莹搂在怀里。
这一下真的很突然，连陶莹都没有想到，顿时尴尬无比。
可是——她却没有躲。
“啊！你们真的……”秦雪掩住小嘴，惊讶说道。
“嗯！”秦明重重点头，然后看向郑永浩：“郑兄弟，之前一直瞒着你。其实我和秦雪早就认识，而且……而且我们正在处对象。”
“什么处对象，难听死了！只是谈朋友，男女朋友。”
陶莹偷偷掐着秦明的肋骨肉，秦明龇牙咧嘴的说道：“对对，不是处对象，只是谈朋友……呃，这俩不是一个意思么？”
“你敢说只是！”
陶莹掐的更用力，看秦明的脸越涨越红，连郑永浩都好像受到感染了似的，好一阵不得劲。
“不敢！绝对不敢！反正就是……就是陶莹和我是那个关系。”
女人的不讲理果然是天生的天赋，比先天变种人可纯正多了，哪怕是陶莹这样的强悍女人也说来就来。
噗！
秦雪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的哥哥才像是她的哥哥，而这样的陶莹……也才是她心中想象的那个嫂子啊！
但只是下一秒，秦雪又突然愣住了。
岂止是她，就连秦明和陶莹也凝固了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那是——郑永浩掀起了嘴角，他竟然也在笑？或者说，他竟然也会笑？
三个人瞪着眼睛，都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
“咳咳！”
郑永浩抬手掩住口唇，干咳了一声，然后又用他那冷淡的几乎不近人情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还有事么？”
“呃——没事了，郑兄弟你忙。”
秦明反应过来，赶紧拉着陶莹秦雪离开。
只是这一次，虽然仍是没有什么交流，虽然也仍是他们在一边，而郑永浩独自在另一边。
可他们却都感觉到了，大伙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些改变，变得更近了一些。
“我刚才没看错吧？”
陶莹推了一把秦明，但却并没有将手从对方那里抽出来。
秦明默默地点了点头，又看向秦雪，就见他的妹妹也把小脑袋咚咚地点着。
“有什么感觉？”陶莹问道。
秦明挠了挠头，纳闷道：“没有啊。”
秦雪的目光则飘了过去，用她自以为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挺帅的。”
“是喔！”
秦明当然向着妹妹，但普通情况下神经大条的毛病却是没得改，点头附和着。
看着自己选中的男人如此傻乎乎的，陶莹真的很想给他来一下，然后骂一句：“是你个头，没发现你的妹妹已经要陷进去了吗？”
但看到另一端的那个身影，她这句话还是没有出口。
她倒不是觉得郑永浩挺帅，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的确是挺帅的，但也不能由她来承认啊。
她只是在这一刻才真的对郑永浩有了认同，不仅仅因为他救了自己和秦明兄妹的命，也不只是因为他没有要自己道歉，更主要的却是因为他刚刚那不经意的一笑。
会有那样笑容的男人，一定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