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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谭怪事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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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也奇怪,方镇国从树下挖出那骷髅来用砖块砸碎,董海兴便不药而愈。后来,董海兴回乡说起这事,旁人都说那不过是董海兴瞎编出来的,哪有这种事。到底是不是瞎编,工地上的活儿一结束,方镇国就已回乡,后失去联系,谁也证明不了了。不过在梵语中,薜荔哆确实就是饿死鬼的发音。唐人段成式《酉阳杂俎》中便说:“人犯五千恶为五狱鬼,万恶乃堕薜荔也。”
  镜听
  2000年,有个叫许之强的正好要大学毕业。先前就在传,这一年是龙年,会诸事不顺。后来又有传说,什么电脑千年虫会引起大灾难。这种土洋结合的传说似乎更增添了几分说服力,许之强在过公历元旦时就有点儿胆战心惊。但其实那年元旦并没有什么事,千年虫也没传说的那么可怕,只是许之强还是有点儿担心。
  寒假回家过年,吃过年夜饭,家里人都在看电视。他不爱看,便翻着一本《聊斋志异》,翻了一阵,翻到了《镜听》一条。镜听是一种过去的习俗,说是在除夕夜守岁时,如果看着镜子,到午夜时分会从镜里听到声音,预示来年的事非常灵验。这个习俗现在已经不太有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去信。许之强却觉得反正没事,便拿镜子来试试。
  到了午夜12点,电视里传出了倒数读秒声,他便侧耳听着。随着12点越来越接近,他隐约觉得镜子里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喊“零”的时候,突然觉得耳朵里一痒。他下意识地用小指挖了下,可是什么都没有。再看看镜子,一样毫无异样。许之强心想,这到底是种迷信,便一笑了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年过去了,许之强也已毕业,还在一个发达城市的公司里找了个事做。刚毕业的大学生,工资当然不高,每天只能挤公交。有一天睡过了头,一看时间不多了,赶紧冲到车站。等车的人已有很多,一辆公交车驶来,他要挤上去时,忽然觉得耳边有人向自己叫道:“别上去!”声音很响,他吓了一跳,不知出了什么事,扭头一看,却什么人都没有。就这一愣神的工夫,身后一个大个子已经挤了上去,把车门堵得严严实实,再也挤不上去了。他只好打了个出租车上班,可是时间却浪费了不少。
  赶到公司,打卡时间已经过了,想到这个月又要扣钱,他就有些懊恼。正在这时,边上有个人过来道:“许之强!你没出事啊?”许之强有点不高兴,说:“难道你盼着我出事?”那人忙说:“不是。电视里正在播紧急消息,说一辆公交和一辆卡车撞了,死了好几个人,就是你常坐的那路。看你一直没来,还担心你就在车上呢!”许之强这时才听到边上的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连忙过去一看,正好镜头转到出事的公交车,他一眼就看到刚才那个堵住车门的大个子满脸是血地躺在担架上,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又过了一阵,公司里组织去海边旅游。这一天是去海滨浴场,一早从宾馆登车出发时,许之强忽然又听得耳边有个人说:“不要去!”声音和上回听到的一模一样,随即头也痛了起来。他心头一动,有心让大家不要去,可看人兴致那么高,自己要是说听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就说别去,只怕要被当成疯子看,便推说肚子突然痛了起来,自己不去了。待在宾馆里头倒不痛了,可是许之强还是很担心,要是真出了事,好像是自己害的一样。担了一整天的心。
  傍晚时,听得同事们欢声笑语地回来了,说是海滨浴场很好玩。他问有没有出事,有人想了半天,说某人在游泳时抽筋了,好在是在浅滩上,坐了一阵也就没事了,别的连擦破油皮的都没有。许之强这时才觉得自己说不定得了幻听症了,上次只不过是巧合。不过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说耳朵没什么异常,而且后来也没听到那声音。
  又过了一年,公司里又组织旅游,这回是去山上了。那山上有个道观,里面有个道士给人解签,十块钱一签。女同事对这些特别感兴趣,挤在一处叽叽喳喳。许之强对签诗什么的不感兴趣,便去后面看看。后边有些古碑,他正看着,忽然听得有个人道:“先生。”他扭头一看,却见是个彬彬有礼的年轻道士,还戴了副眼镜。许之强知道现在的道士大多是宗教学院毕业的,也不以为意,说:“道长好。”那个年轻道士说:“我看先生身上似乎有点异常,请问,你是不是会听到一点儿奇怪的说话声?”这一句一下子打入了许之强心里,他点头道:“是啊,是啊。”幻听的事实在不好对旁人说,现在却一股脑儿地全对这道士说了。道士听完,叹了口气道:“原来先生是中了影蛊了。”许之强一怔,说:“什么叫影蛊?”道士说:“这是一门妖术,一般都是下在能反光的光滑平面上,是种极为细小的虫子。能从耳中钻到脑里,便寄生在头部,以吸食脑浆为生。一旦人中了影蛊,便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因为这是妖术,所以现代医学是根本查不出来的。”许之强听得心惊胆战,但他还是有点怀疑这道士是故意危言耸听来骗自己钱。那道士似乎明白了许之强的意思,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我只为救你而来,分文不取。如果信得过我,马上给你祛除。”
  许之强听他这么说,便问怎么个祛除法。道士说不用开刀吃药,知道破法,这种妖术马上就能破掉。说完带他到了后院,从怀里拿出一面小铜镜,磨得锃明,和女士粉盒上的小镜子一样,只是边上有一圈八卦。他把铜镜凑近了许之强的耳朵,嘴里念了两句,许之强又觉耳朵里一痒,便听那道士说:“行了,影蛊已除。”许之强看了看铜镜,只见镜子里多了隐隐的一圈圈金色影子,活像蚊香一样。那道士说:“这便是影蛊。此物一除,先生无忧矣。”说完便飘然而去。许之强见这道士果然分文不收,不由暗自赞叹,心想这回碰上仙人了。
  这时又有一个道士转到后院来,见到许之强,招呼他一声说:“施主,这儿不对外开放的。”许之强忙走了出去。在回去的车上,他跟同事说了这件怪事,一个同事一跺脚说:“哎呀,你上当了,这是耳报神啊!”他说,“耳报神”是古书上说的一种神物,寄居在人的耳蜗中,呈金色螺旋状。有了耳报神,就可以未卜先知。不过耳报神怕盐水,一沾盐水就会化掉。所以当许之强要去海滨浴场时,耳报神也会说不要去。那眼镜道士一定是发现了许之强身上有个耳报神,故意说这话来吓他,把耳报神骗走了。
  旁人听了都啧啧称奇,说许之强错过了一场奇遇。许之强倒也看得开,说就算是耳报神,这几年也没报彩票头奖号码给自己听过,反而想去游泳就让自己头痛,实在没什么好的,那道士不管居心如何,总是为自己做了件好事。不过话虽如此,私底下也有点后悔,后来几个除夕晚他又在镜子前听了半晌,但再没有这种事了。
  缩地
  某地有个采购员,姓徐,名字忘记了,只记得旁人都习惯叫他徐采购。20世纪七八十年代,出行不便,而采购员却是要到处跑,这在当时也算是难得的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的人物了。
  有一年夏天,他出差去浙江某小镇,天晚投宿,招待所却已经满了,于是只好另想办法。找了半天,见一个弄堂口写着“内有住宿”,进去一看,却见门口挂着个“红卫浴室”的牌子。原来那个时候,公共浴室一到夏天歇业时就承包给私人。那些承包人很能想生财之道,白天放录像,晚上改成大通铺,给过路人一个便宜的歇宿地点,这个红卫浴室多半便是如此。徐采购以前根本不想住这种地方,但现在实在没办法,便进去交了钱,想着对付一宿再说。
  管浴室的是个老头子,年纪虽老,精神却好,收了钱后给了他一个号牌,让他把号牌带在身边,然后领着徐采购进去。到了里面,徐采购大吃一惊。按理说,当时的浴室地方小,里面没有空调,顶多有台电风扇,床又是大通铺,人多了便热得受不了。汗味聚在一起还有种恶臭,要是再有人抽烟,搞得乌烟瘴气,投宿者肯定不会舒服。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浴室却用竹帘子把房子隔成了一小间一小间的,每间里都设有一张竹榻。老头子说,因为人挤,所以睡下后不要乱走,厕所在后面,还可以冲淋浴。
  徐采购因为很累了,躺下就睡。到了后半夜,他觉得有点尿急,就起身上厕所。因为隔了很多竹帘子,光线很暗,他睡意沉沉地绕着过道走了好一阵才到了厕所里。上完厕所,他睡眼蒙眬地往回走,走了一段,隐约看到前面有张竹榻,榻上有个帆布包,正是自己的东西,便倒下继续睡。又睡了没多久,突然觉得有人推着自己,叫道:“喂,你哪儿来的,怎么睡我铺上了?”
  他吃了一惊,睁眼一看,却见面前有个光膀子的彪形大汉圆睁怪眼看着自己。天还没亮,这一下把徐采购吓出一身冷汗,只是就算有剪径的强人也不至于来浴室剪径。于是,他壮起胆道:“我的铺就是这儿的。”那彪形大汉说:“这是我的铺啊,你看包也是我的,上面还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呢!”徐采购定睛一看,那帆布包上果然有这五个字,那包并不是自己的。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睡的竹榻边上并不是竹帘,而是一些木板壁。他那帆布包里带着不少钱,是此行的公款,徐采购顿时急出了满头大汗,急忙跑出去找自己的铺。一出去,他更加吃惊,原来这里是几间小木板屋,而且外面尽是合抱粗的大树,明明是个山坳,哪里是那红卫浴室?
  这时,那大汉走过来道:“兄弟,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徐采购见他看似凶狠,其实倒是彬彬有礼,便对他说自己刚才还睡在红卫浴室里,怎么上个厕所就跑这儿来了?那红卫浴室在哪里?大汉笑着说:“深山老林哪有什么红卫浴室?我们都是护林工。”徐采购越听越不对,他去的那个浙江小镇连山都没有。于是他便问那大汉这是哪里,大汉说这儿是安徽五河县。这下子徐采购彻底蒙了,一下瘫倒在地。那彪形大汉倒也慌了神,扶起他道:“兄弟,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别死在这儿。”徐采购半晌才回过神来,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了自己的事,还把腕上套着的号牌给这大汉看。大汉一开始也不信,但见徐采购只穿了个背心裤头,这儿又是个偏僻地方,就算他是梦游,也不可能梦游那么远的路。大汉就安慰徐采购说:“你别急,我帮你问问老妖看。”说着带着徐采购去敲另一间小木屋的门。
  半天,小木屋开了,一个干瘦的老者一边打着哈欠出来,一边还骂道:“大个子,你号丧啊。”等大汉说了徐采购的事,老者看了看,忽然睡意全消,说:“把那牌子给我看看。”徐采购把牌子给他,老者一边看,一边嘴里“唔唔”了几声,半晌道:“兄弟,你是走错路了。”走错路也不会错成这样十万八千里,徐采购实在不明白老者的意思,便道:“可我躺下还在浙江,一睁眼就在安徽,这是怎么回事?”老者笑了起来,说:“那人是用了长房术,好能多安排些客人住。本来也没事,只是你上完厕所洗了洗手,手是湿的,捏在号牌上,结果就岔了路了。”
  虽然听不太懂,但看老者的意思似乎有救,徐采购福至心灵,说:“老大爷,求你救救我,我这趟是给厂里跑采购的,要是丢了公款,这一辈子也算完了。”老者说:“放心吧。不过兄弟,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回去后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别为难那管浴室的。”见徐采购答应了,老者便从房里拿出几炷香来,用香灰在地上撒了个圈,让徐采购走到里面,嘴里念了几句。因为念得又急又快,徐采购只听得最后是“树叶拎”什么的,眼睛一眨,便觉面前又是一排排竹帘子了,这正是在那红卫浴室里。现在徐采购睡意全无,连忙找到自己的铺位,天还黑着,那装着公款的包还在,里面什么都没少,他这才长吁一口气。回过头想想,恍如梦寐,几乎怀疑不是真的。这一晚他也不敢睡了,抱着包躺了后半宿,天一亮就走了,管浴室的老头子也没说什么。
  这件怪事一直藏在他心里。后来他跟人说起,那人说:“那两个老头子一定都会费长房的缩地术。”
  费长房,东汉汝南人,从卖药壶公学仙,据说有仙符能驱使鬼神,还能一日之间至千里之外。不过,这些都是传说而已,真正的缩地术当然谁都没见过。这种法术,用现代话说更似一种折叠空间的异能。承包浴室的老头子能把一间小浴室弄出很多空间来给人住,而另一位老者则能在眨眼之间把徐采购送回原地。因为管浴室的老头子也不是用法术来干什么坏事,只是发生了一点儿小失误,所以老者让徐采购不要声张,毕竟断人正当财路是缺阴德的。
  徐采购听了这事,倒是后悔不已,后来他也去找过,红卫浴室早已关门,老头子也不知去向。安徽五河县那边,更是连那老者和大汉的名字都没有,哪里还能找到,想谢都没办法谢。不过对那些人来说,这也只是随手帮人一个小忙,原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吧。
  蟋蟀
  某地盛产蟋蟀。自清代中叶起,此地每年都会由当地富豪斥资举办一次蟋蟀会。将蟋蟀用戥子过秤后,按重量列为几等,同等之间相斗,胜负判定也有细化标准,很有点类似拳击比赛。
  斗蟋蟀之风,由来已久。南宋末权臣贾似道,就酷爱斗蟋蟀,著有《促织经》。一个权臣,国难当头之时,精力却全放在这些上面,堪称无耻之尤。不过就事论事,《促织经》论述精到,言简意赅,单以文字而论倒是不错。后来明代的宣德皇帝也酷爱斗蟋蟀,有“蟋蟀皇帝”之称,可见此道魅力。
  那个蟋蟀会延续了百年,太平军打来时人人自危,自然停办了。太平军一灭,“同光中兴”,蟋蟀会便又办了起来,规模比以前更大。此时,蟋蟀会成了一个大赌场。富豪一掷千金,平民百姓也参与进来,想着运气来了赚上一票。其实十赌九骗,当蟋蟀会以赌博为主时,已失去了当初自娱自乐的初衷,成了出千作弊的场所了。像赌场见某条虫上下的注多了,便让芡手动手脚。芡手会在撂蟋蟀的芡草芯里插上一根极细的尖针,神不知鬼不觉地往那热门虫嘴里扎一针,这虫伤了牙,自然不明不白就输了,这样赌场便大发横财,而下注的人却输得血本无归。
  民国初期某年,蟋蟀会照例举办。有一次来了个年轻豪客,财大气粗,拿了一箱子现钞来大赌一把,结果中了计。办蟋蟀会的东主是靠设赌发财的,让芡手暗里下手伤了他的虫。这年轻豪客却也不闹,只是冷笑道:“我学艺不精,明年再过来。”
  第二年,他果然又来了,这回却是带了马弁来,亮出身份,原来是位督军公子。这次他手头带了几条好虫,都是上谱的,什么“真青”“紫青”“黑青”,最狠的一条虫称“黄金翅”。“黄金翅”虫体不算大,红头青项,金翅玉牙,特别是那两片大牙雪白发亮,简直和钢片一样,当真是牙下无三合之将,与之相斗的非死即伤。如果是旁人,赌场早就下黑手了。可这回来者不善,督军公子带的马弁全都身佩快枪,而且事过一年,督军公子对那些作弊手法全都了若指掌,东主根本无从下手。督军公子还不依不饶,不把东主整得倾家荡产誓不罢休。东主若是硬要下手,万一被他抓到把柄,倾家荡产是小事,弄不好连性命都要丢了,把那东主急得觉都睡不好。
  这时东主有个手下说,旁门左道行不通,那就走正道好了。只消把督军公子这条“黄金翅”斗败了,先前的损失就全能补回来。东主说这话等于没说,要能斗败“黄金翅”,自己也不用这么急了。玩蟋蟀的,分捉、养两派,养是收了蟋蟀卵,从小养起。好处是这种蟋蟀病患少,但少了点野性,斗起来总是不那么凶悍。捉派就是去野外捉野生的,虽然能捉到好的,可是机会太少。督军公子的“黄金翅”百年难遇,一时间哪里找得到与之匹敌的好虫?那手下说二十里外的某村,有个老者,当年号称“促织天子”,是养虫高手。现在虽然不干了,但请他出山的话,一定会有办法。东主到了这时亦是病急乱投医,连忙备了礼物去请。到那村里,不巧的是正在出殡,一打听,正是那个促织天子前两天寿终。这一下把那东主急傻了眼,差点当场摔倒。
  这时有个身穿孝服的汉子自称是死者的孙子,问东主有什么事。东主已经绝望了,只是简略地说了说。那汉子说:“我随你去看看吧。”东主带了这汉子回去,看督军公子比了一场,汉子便进来说:“原来督军公子是五仙门的。”这名字东主第一次听说,问他这是什么,汉子说促织一道,共有三门六派。捉派也就是寻踪觅迹,只算一门一派,养派却分出了两门共五派,其中一门便是五仙门,分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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