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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人连连叩首:“这里只有你能为我做主了。”
张元紧握着手里的桃木剑:“为什么?”
那年轻人说道:“这些判官,官官相护。徇私枉法,根本不理会我的冤情。刚才我看见你杀冥王,惊天动地,想必是一方豪杰,没准能帮我沉冤得雪。”
张元一脸深沉的看着这个年轻人。判官们也目光暧昧的看着年轻人。
任何一个有点正常智商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件事不正常。最有可能的是,这件事是一个圈套。
这圈套毫无疑问是想害我们,但是怎么害,我们却又不知道。
张元皱皱眉头,冲那年轻人说道:“不知所谓。”然后他冲我们挥挥手:“咱们走,回家。”
然而,周围的判官带着阴差挡住我们了。他们没有动手,只是列成一道人墙,把我们挡在里面。
张元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判官不说话。这里只有那年轻人的哭声:“我冤枉啊,冤枉。”
张元坐了下来。他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边慢慢地恢复实力,一边问那年轻人:“你怎么冤枉了?”
那年轻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他们冤枉我。”一边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十几个白色的银锭。一颗颗放在地上,排成了一排。
我皱皱眉:“这是公然贿赂啊。”再看看年轻人的衣服,虽然有些肮脏,但是款式和布料都是上乘的。看的出来,他是个富家子弟。
张元目光下瞟,看了看那些银锭。正要说话,远远地,又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这女人一路哭一路骂。花样翻新,层出不穷。我听了一会,无非是骂年轻人禽兽不如,仗着有两个钱胡作非为。
片刻之后,她来到张元面前,一低头看见地上的银锭。登时勃然大怒,指着年轻人骂道:“在人间你就仗着有钱欺负人,死了死了,你还想借着有钱横行霸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各执一词
奇才被我们扔进了化魂池。这过程看起来凶险,但是比我们想象中要顺利。
我们几个人正要离开冥界。一直旁观的判官带着成千上万的阴差围了过来。他们组成两道人墙,把我们挡住了。
他们阻止我们离开,却又不出手对付我们。只是放进来两个小鬼,在我们面前胡搅蛮缠。
这两个小鬼一个是年轻的男人,遍体鳞伤,却出手大方。另一个是年轻的女人,画着浓妆,一路破口大骂。
张元看了看男人递过来的银锭。又看了看叫骂不休的女人。他坐在地上一边恢复实力,一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一脸委屈的指了指女人:“他冤枉我。”
女人则跳脚大骂:“你放屁。你恶人先告状。”然后她跪在张元面前,一边哭一边说:“我本是好人家的女儿,清清白白。一天晚上,被这个有钱的恶棍,仗势欺人,仗财欺人。强拉到巷子里,把我给……呜呜呜。”
后面的话这女的没有说,但是我们也已经猜到了。
张元皱皱眉头:“看你们两个这衣服,好像死了几百年了吧。”
那女人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两个死了几百年了。在阳间的时候打了一辈子官司,在阴间又打了几百年官司,始终没有个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那男的不满地说:“怎么就没有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了?我看他们个个公道。不就是官司输了吗?你拉着我纠缠不休已经几百年了,你不投胎,我还想投胎呢。”
然后那男人一脸讨好的对我们说:“这女的脑子有病。你要是不按照她的说法判案子,她就说你不公道。大人,你可千万别听她的。”然后,他又把那银子向前面推了推,一脸谄笑的说:“您一看我这面相,也不可能是作奸犯科的人啊。那天明明是我喝醉了,她勾引我的。然后看我有钱勒索我,我不从,这才被她给告了。”
他见张元无动于衷,咬了咬牙,又从怀里掏出来两锭黄澄澄的金子,然后说道:“大人,这案子拖了几百年了。我还等着投胎呢。要不然,您就判这女的下地狱,下无间地狱,让她再诬陷好人。然后让我投胎怎么样?”
张元微闭着双眼,一言不发,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男的急了:“大人,大人,你醒醒。”然后他开始轻轻地摇晃张元。
张元睁开眼,瞪了瞪他,随即又闭上了。
那男人欲哭无泪,开始大喊冤枉,很快,又和那女的吵起来了。
我悄悄的问张元:“师父。你怎么不说话了?”
张元睁开一只眼,小声的说:“跟这两个小鬼有什么可纠缠的?过一会等我恢复过来,咱们师徒两个联手。这些判官能挡得住咱们吗?还不是任由我们打出去。所以啊,稍安勿躁。好好恢复元气是正经。”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向张元竖了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说完这番话,我们都不再理那两个小鬼了。个个坐下来,盘腿用功。他们两个已经纠缠了几百年,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了。
几分钟之后,无双忽然惊呼一声:“你们看看这水。”
我听见无双呼声急切,不由得睁开眼,扭头望了望。这一望不要紧,我看见化魂池里的水正在打着滚向上泛,水面已经比刚才高了不少。
我紧张的问无双:“这是怎么回事?”
无双连连摇头:“我哪知道啊。这水一直在向上涨。”
我看着汹涌的池水。心里暗暗的想,等它们漫上岸来,我们岂不是都得死?我向周围望了望,周围全是鸿沟,纵横交错,大小不一,只有一个出口,但是被判官带人挡住了。
我急匆匆走到判官面前:“怎么样才让我们走?”
判官目不斜视,一动不动。
我指了指坐在地上,已经由口角变为厮打的男女:“是不是解决了他们两个的案子就让我们走?”
一直站在那里扮演木头人的判官动了。他们点了点头。
我回头推推张元:“师父,别运气了,来不及了,赶快把这两个小鬼解决掉吧。”
张元叹了口气,站起来,在地上来回的踱步。
然后,他疾言厉色的看着那男子:“你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张元的声音虽然严厉,但是那男子见自己有发言的机会,自然是喜不自胜,说道:“那天我喝醉了酒……”
旁边的女子喝道:“喝醉了酒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
男子不理她,接着说道:“然后我走到一个小巷子里面……”
那女人马上痛哭流涕,哭的惨极了:“没错,就是在那个小巷里面,他把我给……”
张元不耐烦的喝道:“没有问你,你过一会再说。”
那女子吓了一跳,果然不敢再说话了。
张元指了指男子:“你继续。”
那男子满脸喜色,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佩,放在地上,向张元轻轻推了推,说道:“我走到巷子里面之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我拽过去了。大人您知道,本公子有钱,这些庸脂俗粉,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呢。然后她就勾引我,说仰慕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想与我共赴巫山。然后我就带她回家了。谁知道第二天天亮,她身手就向我要钱。这时候我的酒也醒了。我想明白了,我昨晚上是带回来了一个风尘女子。你知道,我是有钱人,上等人,祖辈三代为官,自然不屑于和这种女人纠缠,于是我就给她拿了两锭银子。大人,您一脸浩然正气,肯定没有去过青楼,两锭银子已经可以叫一个头牌玩一晚上了。您再看看她那模样,根本是次等货,如果不是喝醉了,再加上黑灯瞎火的,就算倒贴给我也不要啊。配!风骚。”
男子这番话把女子气得涨红了脸,喘着粗气,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只不过,张元命令她不准说话,被张元的威势所逼,她不敢发言。
男子得意的看了她一看,继续大放厥词:“大人,这样的庸脂俗粉,给她两锭银子已经够多了。可是她却不满意,狮子大张口,一下就要上百两。我是有钱不假,但是有钱也不能乱花啊。您看看,她也不值百两啊。这泼妇见我不给,就威胁我,说要告我强迫民女,我当时吓得一身冷汗,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可是得问斩啊。但是我仔细想想,咱们读书人,身上自然一股浩然正气在。身正不怕影子歪,她要告,那便告。堂堂七尺男儿,哪能受她胁迫?于是我就把她赶走了。没想到,这泼妇当真把我给告了。不过幸好,碰上几位像您这样的青天大老爷,我总算平安无事。”
张元皱皱眉头:“既然你告赢了,为什么刚见到我的时候连连喊冤?”
那男子一脸委屈的说:“装的可怜一点,不是显得有说服力吗?”然后他又把面前的玉佩向前推了推,对张元说:“这是汉玉,您看看。”
旁边那女子已经忍了很久,这时候忍无可忍,向张元说道:“能不能让我说话?”
张元点点头:“说吧。”
那女子张张嘴,没有说话,先哭起来,声音极尽悲伤,听的人无不动容。
那男子忍不住说道:“每次过堂你都哭。能不能换个花样?大人爱民如子,你打算把他大人哭的心软了然后同情你吗?”
那女子哭哭啼啼的说:“我又不像你有钱有玉,可以讨得大人欢心。每次遇见官老爷,我都当是遇见青天,可是每一次都输了官司,背个诬告之名,挨上几十板子。我在大人面前痛哭不是为了博同情,实实在在是心中幽怨,悲从中来……”
张元看看化魂池里的水,已经快要蔓延的岸上了。他催促道:“等你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了再哭不迟。”
那女子点点头,说道:“小女子不是青楼女子,也有夫家。那天晚上正要回家,从巷子里面经过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这个恶人。当时他喝得踉踉跄跄,几番跌倒了又爬起来。他望见我,然后央求我扶他一把。我见他可怜,于心不忍,于是将他扶了起来。没想到,他得寸进尺,又要我送他回家。深更半夜,我自然不肯,但是他的手紧抓着我,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我送他回家,马上就放我回去。然后又可怜兮兮的说,天寒地冻,他若不能回家,醉倒在街上,晚上肯定要冻死了。我看他已经醉的要不省人事了,想来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于是就听了他的话,把他送到家中。远远地,到了这恶人的家门口。这时候,他忽然清醒了过来,力气大的要命,不怀好意的要我去家里坐一坐,喝一杯热茶。这时候我才明白,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装醉。我心里急的要命,大声的想要喊人,但是这恶人捂住我的嘴巴,连拖带拽,把我拉到他的家中去了。”
第二百三十章 继位
张元叹了口气,看了看不远处波涛汹涌的池水。不耐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然后他朝我们招招手:“你们都说说,谁说的是真的?”
我们还没说话,那女的先哭了起来:“我说的是真的啊。”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们。
那男子一脸不屑的看了看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然后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在提醒张元一样,望了望那块玉佩,以及躺在玉佩旁边的金银锭。
胖子一脸同情的看着那女子:“我觉得这女的说的是真的。这个小伙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张夫人点点头:“这小伙子上来就拿钱。如果不心虚,为什么要送钱呢?”
瘦子也点点头:“有钱的都不是好东西。”
我看了看瘦子,想想他之前住在公园井里面的悲惨遭遇,不由得想笑。
那男子被我们诋毁,一脸的不在乎,只是伸出手,拨弄着地上的银锭。
张元的神色越来越冷峻,然后他一脸寒意的问男子:“你为什么要给我送钱?”
那男子看张元脸上隐隐含着怒气,一时间有点发呆。
张元见他不说话,更觉得他心虚了。上前一步,居高临下问道:“是不是想贿赂我?”
男子面色惨白,咽了口吐沫,紧张的否认:“不是,当然不是。”
张元皱皱眉头:“不是?这不是贿赂是什么?”
旁边的女子煽风点火:“这就是贿赂,每次过堂他都送钱。”
男子勃然大怒,喝道:“只有我送了吗?你不也是每次过堂就送钱。只不过你的钱少,送到最后山穷水尽了,只好哭哭啼啼装可怜罢了。”
男子这么一说,女的忽然有些气馁了。
张元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子一眼:“你也曾经送过钱?”
那女子辩解道:“当官的哪有不爱钱的?我送了钱都打不赢官司,何况不送钱?”
男子马上抓住她这句话,得意洋洋的说道:“刚才你也亲口承认了。送了钱都打不赢官司,何况不送钱。我又不会像你一样装可怜,博同情,我不送钱能怎么办?更何况,万一你再色诱大人,像是诱惑我一样,吹吹枕边风,判一个冤假错案,那我不得冤死了吗?”
那女的满脸通红:“什么色诱?什么枕边风?你胡说八道什么?”
男子冷笑一声:“你当我不知道?在人间的时候,本来你的官司输了,可你用身子买通了当官的。奶奶的,害我多花了几千两银子,不然的话,你这官司就赢了。”
女子还要争辩。那男的接着说道:“你刚才一边哭泣,一边悄悄地向这位大人暗送秋波,当我没看到吗?”
张夫人一脸怒气的走过来,看看张元:“暗送秋波?”
张元一脸呆愣:“什么秋波?我不知道啊。”
纸扎吴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这时候眼看张元后院起火,连忙上来劝解:“哎呀,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这时候,一直站在不远处,没有开口的判官说话了:“张元,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化魂池的水,马上就要漫上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可不是吗。估计再有几分钟,池水就会蔓延到我们脚下,到时候,我们全都得魂飞魄散。
我快步走到张元面前:“师父。咱们硬闯,能不能闯出去?”
张元摇摇头:“咱们几个都受了伤,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记得抓耳挠腮,劝张元:“要不然把这小伙子判了算了。我看他不像是什么好人。”
张元看了我一眼:“你看着他不像是好人就可以判了吗?”
我急道:“不然怎么办?难道咱们要和这两个不明不白的小鬼一起魂飞魄散吗?”
忽然,我脑子里面灵光一闪,说道:“我们进入无间地狱之前,看门的老鬼曾经用法眼看我们。然后我们这一生所做的事基本上都能显露出来。我看这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小鬼,又不是修炼多年的道士,在阴差的法眼之下,应该没有办法作假,要不然,找个阴差帮咱们看看?”
张元点点头,一脸傲然的向判官说道:“借一名阴差给我。”
判官动也不动,像是没有听到张元的话一样。过了几分钟,他说道:“阴差不能借给你。今天给你断案的权利,你就断案好了。既然他们把你当做青天大老爷,那么,你相信谁,谁就是好人。”
张元急的在不大的空地上来回踱步。我们其余的人站在旁边冥思苦想的想办法。
忽然,那两个小鬼传来一声声的惨叫。
我抬头,看见胖子和瘦子正在一左一右的揍他们两个。一边揍一边问:“你们到底说不说实话?说不说?”
那两个小鬼被打的皮开肉绽,模样凄惨无比。但是就是不肯改口。
眼看化魂池里的水越长越高,胖子和瘦子下手也越来越重。
张元无奈的摆摆手:“别打了,屈打成招,也没什么意思。”
我向张元劝道:“实在不行,把这男的判了算了。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张元摇摇头:“总不能因为他长得像坏人就认定他为非作歹。”
无双又说道:“这姑娘一个弱女子。总归是吃了亏了。我觉得咱们该帮她一把。”
张元不同意:“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身子柔弱就可以做坏事了吗?身强体健也不应该背黑锅啊。”
瘦子和胖子说:“有钱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咱们都在世上走了一遭,这个道理谁不清楚?我看这事罪魁祸首就是这男的,没跑。”
张元面带嘲笑的看了看他们两个:“你们这是断案呢?还是劫富济贫呢?”
跪在地上的男子也为自己辩解道:“是啊,我这些银子是辛辛苦苦挣得,要是有钱也是罪,那我去要饭好了。为什么还要起早贪黑干活?”
瘦子瞪了他一眼:“只怕你这银子来路不正。”
张夫人和我们唱反调,对张元说道:“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张元,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元满脸赔笑:“我懂,我懂。”
然后他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到判官面前,拱了拱手,一脸落寞的说:“这个案子我审不了。证据不足,分辨不出来谁对谁错。”
判官悠悠的说道:“你觉得谁是好人?”
张元叹了口气,指了指那女子:“她像是好人。”
判官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