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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下一刻,我竟然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了,惨叫声脱口而出,可连半秒都不到,嘴巴就被什么东西堵了起来。
“先修复他声带干什么?!”
“……哎。”
“反正活了!你到底会不会啊?把肺部先补好!”
……
——他们在做什么?在给我动手术吗?
视野开始清晰,照在眼前的白光并不是来自于无影灯,而是一支普通的手电筒。不太稳定的光影中,左边那个人正拿下口罩,然后骂了一句,“靠!戴着口罩臭,脱了还是一样臭!”
我呆住了,因为眼前的人赫然是唐幼明。而右边那个人要更高些,仍然带着口罩。当碰触到那双眼睛时,自己有一种被冰裹住的感觉。
似乎认识,又似乎不认识。
身上的痛楚正迅速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感。那个人伸出手,放在我的眉心。
“还没到你醒的时候……”
他的声音很沙哑,让我的神智渐渐安定。
睡吧,丘荻。
睡吧……
我合上了眼。
————
这一觉仿佛很长,却短得吓人。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在一间开着日光灯的房间里。如果不是因为两旁都排满了盖着白布的床,我一定以为这里是冷藏库。
但这不是,这里是太平间。
那种刺骨的寒冷刺激着皮肤,我近乎于摔下病床,跌跌撞撞往门口走。门没有关,这不正常,太平间的门应该是一直关着的才对啊……
外面的走廊没有灯光,当走到门口时,我发现黑暗中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正静静靠在墙上。
“醒了?”
他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口罩摘下了,挂在耳朵上。这张脸很不错,清俊好看,可是面无表情。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少了些细节对不上,直到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副金丝边眼镜。
“不认识我了吗。”他低头戴上眼镜,当抬起头的时候,这个人的气质已经变了。
“叶医生……”戴着眼镜、温和的面容,亲近的语气……我想起他是谁了。
“你可以叫我叶月潭,也可以叫我白霞。”他说,那种让人感到亲近的气质刹那消失,重新回到了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不算初次见面了,很多话能省则省。我是影白楼的首座,昆麒麟可能和你说过,除去茅山,还有两个派门以影君闻名,影白楼就是其中之一。”
我抱着手,冷得发抖。他让我跟上,然后转身走向了安全出口。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是不是人类,是不是谁派来监视你、害你的。”
“……那你是吗。”
“我是人。我是跟着你,负责保护你的。而这一次你的死亡,是某个人允许的,我必须放任你经历一次死亡。”
“……为什么……”
“还人情。至于是谁的人情,对方要求我保密。你现在的内循环正在恢复中,不要剧烈运动,大概一个月后就能彻底恢复。在外界的记录上,死亡时间是七点四十八分,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分。我们用一具影君替换了尸体交给警方解剖,记住,丘荻因为父母过世哀伤过度而自杀了。在你死前,另一具和你拥有同样容貌的影君已经去了律师事务所,要求将所有的财产转移到昆麒麟名下账户。我这里现在有两样东西,一份是下一班飞往北京的机票和一个新身份,你到北京,余棠会接应你,你的下半生可以衣食无忧。另一样是一封信,当你看完这封信后,你就永远不能再退出昆门鬼之乱了。”
“……什么意思……”
当我开口的时候,感到肺部还有微微的疼痛,像是肺炎的感觉。叶月潭、或者白霞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脱下了白大褂,随手扔在楼梯井里。
“那个人告诉我一句话。信里面,有救昆麒麟的希望。”
“我选信。”
“决定了?”
“……对。我选信。”
白霞在一楼的平台上,回头俯视了我一眼,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封信给我。他说,我很意外。
意外什么。我笑了,直接拆开了那封信。信是打印出来的,上面只有两行字。
“两条鱼仙人。
乐阳是白檀。”
看到内容的时候,无论心里有多大的惊涛骇浪,我的神情都没有一点改变。
白霞没有问信上写了什么,只是推开了安全门,外面是冷清的医院大厅,只有零散几个家属在角落等谁。我们走了出去,路过门口垃圾桶的时候,我用垃圾桶上还没完全掐灭的烟头将信烧了。
“我……想托你帮我联系两个人。”
“可以。那个人让我给你力所能及的协助。”
“一个是金召,一个是唐幼明。”我在寒风里冻得手脚发麻,好在他很快就带我上了车,开了暖气,“不要以我的名义叫,而我现在也不能回昆门道观……我没死的消息有几个人知道?”
“一个是我,一个是唐幼明。唐幼明是被要挟来的,那个人手上有他的把柄。所以你还活着的消息暂时是保密的。”
“继续保密……我需要一个新的住处,身份,银行账户……父亲公司的那些股份和其他不动产会怎么分配?”
“你的遗嘱上已经将它们全部留给了昆麒麟。钱会在三个月内到账。”
“那就大概会有……够了。”我靠在车后座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说我不能退出了对吗。”
“一旦你退出,我就会杀了你。你的机体由我修复,生死也掌控在我手中。而你如果不退出,影白楼就会帮助你。那是我和那个人的协议。”后视镜里,白霞的眼神很沉静。
我点头。
“那就开始了。”
——敢让我失去一切的那个人,我要不惜一切代价,看着他死在眼前。
第一步,唐幼明。
车停在了黄浦区北的一栋公寓前,白霞给了我钥匙,这里是影白楼的一处房产。我们约定明天早上八点见面,到那时候,我必须看到唐幼明。
首先,我的目标是救出昆麒麟,在通往目标的路上不择手段。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的死亡是那么明确地告诉自己,除非我也开始布下自己的局,才能活着救出昆麒麟。第一步是很难迈出去的,可只要迈出去,第二步就不会艰难。
我要救出他,然后像开掉肿瘤一样切除所有可能威胁到我们的因素。唐林霜,乐阳,裴通明,昆门鬼……自己的名单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对付这些人,不会比切掉几个肿瘤更难。没有任何退路,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
公寓的房间很宽敞,里面有着一般的装修,足够满足一个人的居住需求了。我从书桌上拿了几张打印纸,开始整理所有的事情。
十七年前,昆慎之失踪。十六年前,昆春君失踪。
然后自己再次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七点四十八分,丘荻死亡。
我要将这些事情连起来,总结出所有已知的情报筹码,确定最先要切除的那个肿瘤。
前面的路,没有一丝光明。
第114章 棋子的自觉
我要先知道,是谁派白霞来保护我的——而且这叫保护吗?我可是活生生被一个女人耍着玩半天最后被自己顶头上司从十八楼推了下去,这叫哪门子保护啊?
他让我死一次,再救我一次,这样做肯定有目的。因为我活过来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死都死过一次了,要是还善罢甘休的那就是圣人。
这个人他预见到了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预见到了丘荻会被逼上绝路,然后他用两个推动力,一个是白霞手上关于我的生杀大权,一个是关于昆麒麟的生机,半强制地要求我加入到调查昆门鬼的过程里。
那,为什么是我?
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闪光点。论身份能力,唐幼明比我合适的多,也不用那么麻烦死一次,这人的把柄太多了。今年六月份我认识昆麒麟,现在是第二年二月初。这不到一整年的时间里我肯定做了什么,让那个人觉得,我可以作为一颗有用的棋子。
我做了什么啊?自己简直是不断落难不断被救再落难再被救,救过我的人抵得上老大房鲜肉月饼出炉时候的排队人数。一定要说的话,自己唯一很强悍的地方就是活到了现在。
这个人的眼神儿一定不太好,会挑我这么个长年安分守己好公民。
书桌还很新,看得出没什么人用过,桌面上都没有划痕。大概今天真的很累了,我眼前有点发花,倒在床上揉着眼睛。
不行,必须先从最紧急的地方着手——救昆麒麟。那个人嘱咐白霞转告我,信里有救昆麒麟的希望。
就两句话:两条鱼仙人,乐阳是白檀。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两句话自己一句都参不透。
参不透也是个关键。这个人为啥要那么大费周章让我参不透——既然是打印纸,说明肯定是好整以暇地打开word输入然后再打印出来的,他不希望我看到他的笔迹。把事情说明白会比较好,却只给了两句不清不楚的话。
第一句我是彻底搞不懂了,但第二句虽然搞不懂,却意思明确,乐阳是白檀,白檀就是那个干掉了半个侠门的****老大女友。
——但那是女的啊!女的啊!难不成他想告诉我,乐阳是女扮男装?到底也见了那么多次面了,我又没瞎,一大老爷们喉结都老大了。
白檀杳无音讯,我只能去找金召谈这件事情,然后金召就会带着侠门和看到红布的牛一样跳进这个超大号泥潭……后果很明显了,这个人为了把金召也引过来。
我就顺着他的意思做。
这人也真敢这样乱找棋子,万一我目标明确,借着自己是个死人了,拿着刀把唐林霜和裴通明捅死就完事怎么办?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只干掉他们,还不足够让人后枕无忧。
于是,我就能大致想象出这个下棋者的模样了。他做事缜密却不保守,对我有相当大的了解,或者在台面下或者在暗处看过我很多次。要总结出一个人的行为规律与思维模式不是看一眼就知道的,哪怕是乐阳也要综合分析推演才能做到。乐阳总共就见过自己几次面,他没有那么多线索,也没有动机弄个棋子去对付自己。
这个人至少要收集半年我的情报,大事小事都要有,甚至还要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菜,什么样的杯子。我的每一次决定都要在他的意料之中,否则这局棋就乱了。
我要将唐幼明控制在自己这边,有了这个人就好像有一把手术刀,手术刀自己有没有脑子无所谓,够锋利就行了。
重生后的第一个夜晚,自己就在书桌旁的小沙发上睡了半夜。第二天雨雪很大,外面是一片白霰,玻璃窗雾蒙蒙的。公寓的冰箱里有些吃的,也不知道放多久了,我闻了闻,还没馊。
正在吃拌面,门口就传来开锁声,然后两个人走了进来。白霞重新戴上了金丝边眼镜,除了面无表情,和之前的叶月潭很像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年,穿着鹅黄羽绒服,冻得脸颊通红。
“你就住这啊。”唐幼明走了进来,到处转转,“我姐还说干掉你了,让我别担心录音的事情。结果没多久老子就被人要挟着来救你……哎大哥,说好了啊,我算救过你了,录音……”
“你放心吧,录音我不会放出去。”我说,“但是你姐应该弄了一份在手里了。”
他怔了一秒,然后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别瞎说……”
“那就先不谈这个。给你一个定心丸吧,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想让你帮我救昆麒麟。”唐幼明拉开了椅子坐下,我看到他眼里满是笑意,以及藏不住的不屑一顾,“救昆麒麟,仲裁人的位子就是你的。”
他说,这句话听起来挺耳熟的哦。
现在自己满可以用录音威胁他,但是这只会适得其反,而且给未来留下一个巨大的隐患。唐幼明就是只养不熟的小狼,随时会扭头反咬。
我说,“那我现在就能让你成为仲裁人。你坐上这个梦寐以求的位置了,再来救昆麒麟。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可是个大功绩。”
唐幼明现在看过来的眼神,大概觉得这个人撞坏脑子了,“你行不行?要不我再检修一下?”
“现在没有重新选仲裁,因为一方有昆麒麟活着的证据,一方缺少乐阳已死亡的证据。你如果犹豫不决,昆麒麟万一回来,这个位子就绝不可能姓唐。所以我会尽快让你成为仲裁,同时和你合作救出他。”
“你怎么知道昆麒麟能被我救出来。”
“因为你知道昆麒麟回不来。”
屋里刹那间就静了。唐幼明愣了几秒,什么话都没有说。太嫩了,这个人和他姐姐没法比,当年那个帮他赢得掌门之位的人真是不容易。
“你演得太悠闲了。”我说,“你完全不着急昆麒麟会回来的事情,只是因为你确定他绝对回不来。那为什么会那么确定呢?——或许是因为你知道他在哪,而那个地方有去无回。”
“那又如何?”被我戳破了心思,他反而一点不在乎了,特别嚣张地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我,“他是回不来了。那我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该怕的。因为你的姐姐就快动手了。”
“丘荻,你算什么东西……”
“小弟弟,这句话听起来挺耳熟的哦。”
我听出他的动摇了。姐弟有共同之处,可不同的是当唐林霜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故意展现一些虚假的弱点引我冒进,其实杀招想得清清楚楚;而面前的唐幼明太单纯了,我都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自己拌了拌凉面,放了太久了,面都柴了,干巴巴的不好吃。我说,唐幼明,你就假设一下这种情况,内战在唐家也不是第一次了——假设有百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姐姐在昨天杀掉我后偷到了那份录音,准备对你发难,你有几分把握赢。
他眼神变了。还在强装,不敢再看我。
“当年帮你赢的那个人应该已经不在你身边了。要是我没猜错,那时候是他帮你赢过姐姐的。现在没了他,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怕她——”
“你怕极了。你要是不怕她,被那个人要挟来救我的时候就会拒绝,然后去求助你姐姐。那我现在就不可能坐在屋里和你说话。”我站了起来,扳住他的下巴,强迫这个孩子转头看着我,“而现在我会帮你,你姐姐想不到丘荻没有死,就算让她察觉到你身边有一个人协助,也只会让她怀疑是不是当年的那个人回来了。这就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剑,让唐林霜不敢轻举妄动——唐幼明,没多少时间给你选了,她随时可能动手。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牵制她。也可以等她都策划完毕从废掉你到杀掉你到藏尸全步骤,再来懊恼今天的犹豫。”
大概是自己力气太大了,唐幼明的反应很大,扭头挣脱了我的手。旁边的白霞全程没有说话,连动都没动过。
“——我要知道当年帮你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
“是我认识的人或者认识我的人吗?”
“我不知道!”
他突然哭喊了出来,逃离我的面前,靠在了玄关的墙上。这个小孩居然哭了——就在我还担心这眼泪和情感是真是假时,唐幼明已经蹲了下来,将头埋住了低声呜咽。
“他只是问我想不想当掌门……我说想……可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好玩,就说想……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会那样做!”
“你不是如愿以偿了吗。”
“可是所有人都死了……有些人我不喜欢……可是爸爸妈妈都……”他说到这里,就好像河水决堤一样崩溃了,“都死了……”
也就是说,那时候他也就纯粹是个棋子。有一个人不求名不求利,将一个毛孩子扶上掌门之位,用的方式简单粗暴,就是把排在前面的继承人都杀了。唐林霜不知怎么才活下来的。
我叹了一口气,也在他面前蹲下,拍拍他的头。
“……你真的记不得这个人了吗?长什么样子?”
“没有正面联络过……只知道是个男人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变声器。”
短暂的沉默后,我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不起,让你想起这些事情……我也没有爸妈了。”
手还放在他头上,他正想躲开,下一秒我却突然用力,揪住他的头发,强迫这个人抬起头——唐幼明还满脸泪痕,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上方。
“——所以,骗我好玩吗?”
第115章 逆转之路
就在自己的眼前,唐幼明的神情从无措到惊愕,再到惊恐。当发现在我的表情里找不到一丝缝隙的时候,这张满是泪痕的脸上弥漫起了一种狡黠的笑容。
“好玩。”
“你开心就好。那么能不能请你把脸洗一洗,然后坐下来好好说话。”我松开了他,医生都有点小洁癖,回水台那边洗了手,“又不是仇家,骗来骗去有意思吗。你喜欢演,我有个经纪人公司的朋友,改天让你专门上台演。”
他哼了一声,打开了空调,低头弄着头发,“没劲。”
“这个交易很不错。我能让你当上仲裁人。”
“凭什么?你又不是这个圈子的人。而且这种赔本买卖我做它干什么?昆麒麟是我对头,我姐姐也可能大义灭亲,那么我干什么不直接杀掉姐姐,再用昆麒麟的事情吊着你?”
“……算了,看起来你还对你姐姐挺信任的。”我坐回了桌前,打开电脑查起了附近的外卖店,那凉拌面实在是没法吃,“那就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你为什么确定昆麒麟在一个绝对回不来的地方?”
“我们俩手上现在可都有对方的死穴。”
“你看,你就没有叶医生坦诚。”我瞥了一眼旁边的白霞。他还是面无表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