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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打扰你的。明天就去报社，登广告找房。〃
〃如果你愿意，可以长期住在我这里。〃
〃什么？〃
〃可以长期住。〃
〃那我只要四百马克的工钱。〃彭勃豪爽了一把。
〃那更欢迎。〃
〃太棒了！〃
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这次被逐事件，只给彭勃造成几个小时的险情，又化险为夷。晚上，彭勃舒舒服服冲了个热水澡，当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出来的时候，他看见英特正在为自己在另一间房铺床。他抢过去帮着干，英特有些异样，比平时显得有些拘谨，彭勃没感觉到。
晚上，他做功课，怕鲍尔又说自己懒，何况现在有条件，更应该完成。夜里很静，彭勃又有一句变格分析不出，急得汗流满面。要是刚才趁英特在多好。他下意识回头朝门口望去，见英特不知什么时候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彭勃慌得差点没把椅子搞翻，他把头扭回来，望著作业发呆。一会儿，英特的两只手，就从他的衬衫伸到胸部，温柔地抚摸着他。他突然感到英特很惨，长期一个人。这会儿见了异性住在自己家里，再也忍受不住。他抓住英特的手使劲往自己身上摁。英特就低下头，吻他的耳朵，脖子，他不由得仰起头来，用嘴去迎接那吻……
她真像一座酝酿了多年的火山，事后彭勃这样想。炽热的岩浆几乎把彭勃烧化，身经百战的他头一次体味到这样一种妙不可言的疯狂，这是英特帮他做完功课安睡时他这么回顾的。和赵薇在一起十来年，俩人都是在例行公事，俩人不管谁有了需要，暗示一下对方，就进行一次工作。和徐颖的那一晚，是因为环境的恶劣双方都有一种世界末日前的人生挥霍，所以俩人才能把所有的能量施放出来。要是在正常环境下，俩人是否还能找到那样原子裂变式的感觉呢？很难说。与王燕在一起，自己则更多地充当了一种工具，并且充满了被动和奴性。和英特就大不同，俩人是在平等的相互需要的基础上的情感的宣泄。长期单身的英特莞如一棵干枯的禾苗，自己则是雨露，令她充满了活力。正如刚才做爱时，英特先是不顾一切地把自己束缚住，以她自己的方式进行，根本没有彭勃施展才华的机会，待她彻底达到巅峰以后，才反过来用所有的技巧满足他，这过程中她仍然是不顾一切，使彭勃领教了外国人的不封建，不含蓄，也体会了她用所有方式更直率地表达了自己的爱。这一点，彭勃是相当的满足，一切都那么的恰如其分。更甭说，完事后英特帮自己温习功课，为自己铺床，使他有一种出国后几个月来头一次找到了主人的感觉。夜深了，英特躺在他身旁，侧着脸深情地望着正在睡的他。他没有睡着，也知道英特在注视着自己，但不知她在想什么。自己想什么她也未必知道。自己正想找个良好的语言环境，说来就来了。他突然记起语言班那些中国同学说的解嘲的话：要想学得会，得跟德国姑娘睡。话虽粗鲁了一些，但道理还是有的，没有机会和德国人说话，光靠班上那点时间，进度怎么会快？
很晚了，彭勃仍没睡着，而英特始终在看他。彭勃从英特刚才的神情，看得出她爱自己，但不知是否能发展到结婚的地步。要是能结婚，就等于有了绿卡，一切问题全解决，还上什么语言学校？彭勃想起有位朋友，到澳大利亚和一位有五个孩子的母亲结了婚，得到了一切许可，后来做起了生意，很快就发了大财。还有一位去美国的朋友，娶了一位两个孩子的妈妈，日子过得也很惬意。彭勃看过他们的照片，比起英特来，无论从姿色和气质上，都差得远。英特属于身材适中的德国女人，长得也挺漂亮，挺像网球明星格拉芙。通过这会儿裸露的形体，优于东方人的匀称令彭勃满意，各方面要比王燕强百倍。自己争取谨慎从事，将来和英特结婚。多亏了临出国时和赵薇离了婚，彻底自由了。听王燕说，许多中国留学生，家里有爱人，有孩子，和外国人想结婚，却下不去离婚的手，或者下了手又很难离。离婚这一步看来自己走对了，以后就看自己的造化。快睡吧，明天上课前，还要到王燕那儿取自行车。对了，明天再忙，也要写几封信，告诉谭丽、徐颖、高文他们自己的地址和电话有所改变。
十三、生意场上初试锋芒
从北戴河回来以后，赵薇开始忙乎她的公司。公司是一个架子，实体才是真的。赵薇想开餐馆。
〃说说看，为什么想开餐馆？〃
〃当年彭勃开了一家小餐馆，才七八个桌子。小得可怜。他虽然不让我介入，可我从侧面看，小餐馆不会有什么利润。一个月二三千块钱而已，加上他那帮哥们儿常来白吃，把利润全吃光。既然你有投资，我就想开一间大的，而且高档次。我发现公司送往迎来的客人很多，一年下来，连吃带卡拉OK差不多百十万元。这笔钱白白流进别人的腰包，我看着就心疼。再说，你手下这几个公司的人都挺有能耐的，到时也会帮我拉一些别的公司的朋友来吃，又能保证有五十万。我有一位姐妹儿叫王冰，是个风水大师，常被台港澳的商人请去算命，预测生意之类，据她说一年下来在她身上花的钱总在几十万。我把她请来，往雅座里一呆，还愁没有客人来？我跟她分成，一桌二千，她拿五百，我的利润也有七百。肯定每天都有订她桌的，而且不止一桌。她一年至少也能帮我挣几十万。彭勃的那帮记者哥们儿，见我总是大嫂叫着，多少企业家来京请他们吃饭，开招待会，这利润也是一大块。还别说平时的散客。〃
〃开餐馆我早就想过。〃义子很感兴趣，〃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开，你自告奋勇，我当然高兴。但你毕竟没有经验，这方面问题怎么解决？〃
〃我最早的一个学生，在大饭店里当副总经理，他一直表示愿意跟我干。他能请到最好的川、粤菜厨师，管理也很有经验。我请他帮我管理，他会很高兴的。〃
〃你打算给他开多少工资？〃
〃至少每月五千，还不算年底红包。〃
〃够高的，我手下没一个人能拿这么多。〃
〃义子，你开过餐馆吗？……没有，我也没有，人家帮你一年赚一百万，为什么不给他开十万？再说，他还能带来不少客源，我算过最保守一天也要流水一万。〃
〃只要不赔就行。〃义子对赵薇头一次干实体还是没有把握，两人关系到位，只要她高兴，几百万的投资就算给她交了学费，万一赚了呢，当然更好。
〃不相信革命群众。〃赵薇娇嗔地〃哼〃了一声，〃告诉你吧，我早就让王冰算过，今年初我遇贵人，这落实了吧？……而且说我财源茂盛，心想事成，有什么想法今年赶紧办。〃
〃谁算的，那个姐妹儿？〃
〃没错，她也把彭勃在外国艳遇的事算出来，她有点特异功能，连王燕的形象都通过调场说出来，一模一样。但她说彭勃和王燕最多好四个月，这一点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看来是位高人。要不然我打长途落实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分开了？〃
〃得了，累不累？我姐妹儿说，就是离开王燕彭勃还会走别的桃花运，说他这辈子没几次，但特别集中今年。〃
义子有点将信将疑：〃看来有点意思，让她给我算算，我才彻底相信。〃
〃你不怕人家把你过去的情人说出来。〃
〃我还最不怕这个，我倒要看看。〃
〃就这么着，等饭店开业那天给你算。〃
〃还得等多长时间？〃
〃地址已经有谱，正在谈装修，最快两个月吧。〃
〃兵贵神速。〃义子感到很多地方不了解赵薇。
〃从北戴河回来这几天，我就一直忙乎这事。〃说到这儿，赵薇突然想起什么，〃彭勃前天来个长途，说苏联有个姐妹儿要来北京做生意，让我帮助接待一下。〃
〃彭勃的忙要帮，这是原则。〃
〃好好接待。〃义子接着说。
〃我想让她住在我那。〃
〃不委屈人家？〃
〃我觉得不。〃
赵薇心里颇为震动。义子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越来越把男子汉形象在自己面前丰满起来。赵薇差点没说出来我都快崩不注儿了。但她还是没说，光天化日之下，哪好意思？
〃你不嫌和她在一起挤？〃
〃我搬你那住去。〃
〃真的？〃
〃瞧把你美的，呸！〃
谭丽不经念叨，赵薇和义子谈话后的第四天就到了北京。
她是坐俄罗斯的火车，不走二连浩特，而是从满洲里过来的。俄罗斯火车跟时下的国家形势一样，没谱，晚了好几个小时。谭丽下车后很狼狈，好不容易在北京站附近找了个电话，按照彭勃给她的赵薇单位的电话号码拨通。赵薇当时不在公司，正在餐厅检查装修，不过她给公司留过电话，说最近会有俄罗斯朋友来，办公室主任者冯接到谭丽电话后亲自开着奥迪车来接站，路上用手机给赵薇挂了电话。赵薇不敢怠慢立刻驱车赶回公司，进了办公室仔细观察自己的衣着，还好，说得过去。她当时穿一身西装，下身是裙子，按说材料、做工和尺寸都不错，没根的是款式不知是否符合欧洲人的口味。发型正合适，前几天烫的，这会儿正是怎么梳怎么有的状态。应该补一点妆，掏出化妆盒上了点唇膏，用嘴唇上下一抿，就算齐活。她不想给对方一个不整洁的印象，特别是彭勃介绍来的女性，各方面绝对不会差，自己就更不能太丢份儿。办公室是老冯派人匆匆打扫的，赵薇很满意，这才稳稳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喝茶，她喜欢喝绿茶。
〃总经理，客人来了。〃老冯进来报信，他已经按照赵薇还没注册完的新公司头衔称呼她。
〃快请进来。〃她站起身向门口迎去。
两个女人见面，按照一般礼节握手寒暄，但双方都在努力捕捉对方的特征。好的坏的，同时不会放过，由于双方心思不在礼节上，气氛就有点拘谨。
〃我们赵总特意从外面赶回来。〃还是老冯有经验，打破了僵局。
〃我应该到车站去接的。实在对不起，我会补偿。老冯，你能帮我安排一下晚上的饭吗？〃赵薇要好好招待对方，给彭勃一个面子，她太了解彭勃，他在女人面前是很有面子的。过去自己没有条件和能力，现在有了，就应该好好替他弥补一下。
〃已经安排好了。〃老冯知道赵薇故意冲自己交待，其实他俩在车里就通过话。
〃您太客气。我完全是打扰。〃赵薇气派的办公室让谭丽感到震惊，没想到彭勃的妻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强人。
〃怎么会是打扰？您是彭勃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请坐。〃
赵薇等工作人员倒完茶后才说正事：〃到了北京，别客气，吃、住。行全准备妥，但不知谭女士要在北京逗留多长时间？〃
〃说实话，我也说不好，看工作的进度。〃
〃不用担心，随便多长时间，我们永远欢迎你。〃
〃那太不好意思。〃
谭丽此刻觉得自己败下阵来。照理说自己来北京，找谁帮忙也找不到彭勃前妻的头上。可他的前妻是什么样，对她来说始终是个好奇，早就想一睹芳姿。所以彭勃让她来找，也没怎么反对，说来就来了。她趁着赵薇接电话仔细端详了她，比自己还大两岁，脸上的皱纹却不显得比自己多，论身条，跟姑娘一样，可气质太压人，让自己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她甚至有点气恼彭勃，竟然想得出让自己见她，实际上不是要自己好看吗？
赵薇对谭丽的第一印象也不错。虽说坐了一个多星期火车，浑身上下散了架子似的没了人样，可仍然看出她有着吸引人的魅力。果不其然，差了的，彭勃也不会让来。不过不能让对方狼狈过久，她肯定是浑身汗味，应该让她早点梳洗一下。
〃你吃过午饭了吗？〃赵薇问。
〃在火车上吃过。〃
〃那好，现在最紧要的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咱们晚饭时再好好聊聊。〃
〃谢谢。〃谭丽很感激赵薇的周到。
〃我想把您安排在我家住。您看可以吗？〃
〃很好。〃谭丽清楚，赵薇要为自己省一笔钱。她要是安排一家招待所，每天至少也要几十元。要是安排在宾馆，还真有些难为自己。
到了赵薇家，谭丽更满意，她对国内住房设施的了解还停留在东北城市的水平上，而赵薇家里完全称得上金碧辉煌。
〃彭勃他们在莫斯科我家住时，可没这么好条件。〃
〃您将就着住吧，要是嫌我在这里打扰您，我们可以搬到别处去。〃
〃我看咱们姐俩凑合一起，说说话。〃
〃也好。〃赵薇点着热水器，然后进屋打开空调，〃洗吧，洗完到屋里就舒服了。〃
谭丽洗罢澡，披着睡衣来到屋里，空调已经把室内温度降下来，浑身上下的燥气顿时无影无踪。她卧在沙发里，喝着赵薇给她倒的冰可乐。很温情，彭勃真够谦虚的，电话里说实在不行就住在我那破屋里。谭丽哪知道彭勃也不晓得家里已经装修过。看情形汽车也没问题，司机似乎一直在楼下候着，在北京没有汽车怎么成？自己是个体，包车包不起，打的又没那么顺，彭勃真是的，守着如此出色的娘子和漂亮舒适的家，一个人跑到国外卖什么单呀？卖单就卖单吧，离什么婚？她不理解，心里有点乱。其实谭丽哪里知道，几个月前要来，她只能看到一套陈旧家具的房子和一位普通教师的主妇。赵薇的气质，是这几个月在各方面优越条件烘托下才显露得十分充分。
〃咱们还是先吃饭吧。〃赵薇建议着。
〃好，我去换衣服。〃
谭丽换了一身牛仔打扮，带上挎包，做好自己掏钱的准备。路上赵薇光顾着打电话，没捞上和谭丽说几句话。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一家餐厅门口，老冯从另外的汽车里钻出来，显然他等了一阵儿。这样，赵薇、谭丽、老冯和赵薇的司机，四个人走进了这家相当高档的餐厅。
〃请老冯来，主要是为了让大家更熟一些。谭女士有什么事情，只管跟老冯说，他会安排一切。〃
〃谢谢。〃谭丽再次和老冯握了手，她知道办公室主任是行政以上的总管，自己少不了找他帮忙。
落座后，老冯见赵薇又接电话，将菜单递给谭丽，请她点菜。谭丽翻了一下，很多粤菜根本叫不上名，怕窘又把菜单还给老冯，让他看着办，什么都行。老冯没再推辞，跟跑堂说着菜。谭丽低头喝茶，实则听赵薇打电话。听口气，赵薇具有相当权威，可语调确是十分温柔，什么〃这事就交给你了……看着办吧……不过要慎重〃。
另一个电话是什么〃我觉得跟老总商量一下为好，先放下吧〃，再一个电话，什么〃还犹豫什么，立即去办……以后这类事情就不要请示，你是经理呀……〃。相形之下，彭勃就逊色得多，在他身上总有一股带有侠义的流氓无产者的游击习气。眼前这位女士，俨然一位庄重的贵夫人，端庄，舒展，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威慑力量。他俩还真不般配。是她甩了彭勃？可她不像那种朝秦暮楚的人，不像那种乱来的人呀。不知怎么，在她面前，谭丽有一种小妹妹或学生的感觉。
〃吃吧。〃赵薇撂下最后那个电话，菜已经上齐。她端起酒杯，首先是和谭丽碰了杯，然后是老冯和司机。大家都在破杯上呷了一口，就吃菜。说实话，谭丽早已三根肠子饿了两根半，几天来就没胃口，俄方餐车上那菜，闻一下都难受。赵薇审时度事，率先大口大口吃起来，为了让谭丽无所顾忌。谭丽意领神会，跟着享受起来。倒是老冯和司机，由于天天都是这节目，反而汹汹吃，秀气得像两位姑娘。
吃饭的时候，谭丽总是先看赵薇怎么吃，才学着动手。她小时候在东北，漂亮丫头一个，娇里娇气的，大学也没心思考，毕业后当了一名商店售货员。她的顾客是最多的，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来看她。终于有一位像模像样的小伙子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就结婚。生了京京以后在家里呆了几年，丈夫开始做买卖，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三年前，在苏联生活的姑妈要把她过继当女儿，过烦了平庸生活的她决定迈出这一步，尽管丈夫不同意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有了侨民的身份，也开始倒腾皮夹克牛仔裤，小本经营，随身带一些，日积月累几年来也挣了些银两。可这种买卖，钱挣得不易，毕竟不是外企公司，更谈不上宾馆出入，也当不了饭店的常客。挣来的钱都是自己的血汗，舍不得拿到挨宰的地方摆谱，所以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就显得嫩了些。其中好几样菜吃了也不知道叫什么，甚至根本没见过。她看出来赵薇给自己留面子，要是人家请客人先动手，那才叫一个狼狈。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和赵薇早就认识的感觉，或者说俩人有一种血缘关系，并且有一种上帝派她来指挥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想法。
〃吃好了吗？〃
〃非常好，很舒服。〃
〃跟他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