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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纭舟知道她不应该有这份心情,可是当内疚慢慢转化为依赖,依赖是不是又会转变为爱情?她不知道,所以她不敢试,但在那个英俊混血儿面具下的孤独与挣扎显露出来后,又不自觉的会把眼光放在他身上。
纭舟深吸了口气,整理好心情,尽量让她能平静的直视两人,慢慢说出心中所想:“我并非不想,你也知道我这好色的毛病,只是我总觉得,用这种方法留奚南下来,我不甘心,如果你想留下来,我当然高兴,可是如果你想走,我不希望你因为什么责任而留下!而且……”
纭舟对着奚南一瞪眼:“你根本就不认同一妻多夫!你只是以自我牺牲为理念才同意一妻多夫的对不对!?”
奚南不动声色反问道:“你怎会知道?”
纭舟气鼓鼓的说道:“你刚才反驳那对小夫妻的话时我就听出来了!”
“但你也不能讲我这说法不对啊。不管是以什么理由认同的,认同了就是认同了不是吗?”奚南的话再次让纭舟无语反驳,“而且,至少我很幸运,我的妻子不立主夫。”
此事终究没争论个结果出来,那一夜,赵谦与奚南一人一边搂着纭舟睡的香,她却睁眼至天明,绷直了身体僵硬如木头。
—贰拾贰— 在那清穿开始的地方
纭舟醒来时,只觉得两边身子都麻了,转了转眼珠,一边是黑色的脑袋,一边是红色的脑袋,她决定以后绝不做什么“枕着爱人强壮的胳膊入眠”这种事,纯粹是虐待,她挣扎了半晌才从两座人肉大山中爬出来,奚南的警觉性较高,早已醒了,赵谦仍然睡的正香,令她份外不爽,踢踢他腿肚子,才迷糊着说道:“早上了……?”
爬起来,打坐半刻,疏通了全身的穴位,才觉身心一松,跳起来后见赵谦扭着胳膊,满脸郁瘁的说道:“舟儿,你睡觉太不老实了。 /”
纭舟一怒:“明明是你们不老实,压的我两边身子全麻了!”她不说还好,一说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你昨晚睡到半夜,一边咕哝‘棉被都是我的不要抢’,一边拉着我和奚大哥往你身上盖,两人捂着你暖和不?”
没想到是这样情景的纭舟听了,面上立刻如熟过的李子,红的发紫,干咳一声,无视两人讥笑的目光,推门而出,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迎面而来的是玄真戏谑的话语:“天小姐这么早就醒了?不再多休息一下?一夜两丈夫,天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啊……”
纭舟眼睛一瞪,正要开口还以颜色,柳香快步走上来,把一盒药膏塞进她手里:“这是治淤伤最有效的,你用了吧,另外今天多休息……”
不等纭舟辩解,司马带着两个黑眼圈蹭过来,悄声说道:“……你狠,我自伤情,你倒逍遥,你狠……”
接下来是青熙,照例语重心长:“……咳……年轻人得分清轻重!怎能不分场合!”
天玉最直接:“妹妹,你……还受得了么?”
啪的一声,纭舟捏破了手中的药膏,怒吼道:“你们这些人!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干!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我昨晚明明听见有男声说‘舟儿,慢点’,‘舟儿,别拉’,你还叫‘都是我的,都是我的’,难道不是……?”天玉的话让纭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暴怒跳脚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所有人都露出“我们理解所以你就不要再说了”的神情,令纭舟抓狂不已,唯有赵谦在柳香嘻笑的眼神中,发现那一闪而过的放心,如不似他这般习惯于猜度人心思,也会忽略过去,昨夜长谈之后,至少他与奚南已是板上钉钉的同盟,今后说话也敞亮了许多,那么排除其他男人对纭舟的影响自然是重中之重,除非,此人对纭舟有益。
这也是赵谦容忍柳香跟在纭舟身边的原因之一,不然以他慎密的性格,早已有无数方法说服纭舟把柳香另置他处。
众人嘻笑一番,定了太阳的方向,便到了离开的时候,纭舟还怕那对夫妻会提出跟着走的要求,没想到他们什么也没说,玄真想起什么似的,靠近小夫妻俩说道:“打扰一番,很不好意思,临别有些赔礼给二位。”
纭舟心中隐觉不妥,当玄真靠近两人,突感不对,长鞭破空而去,正好拦住玄真刺向夫妻的匕首。
“你干什么?”
玄真丢下骇至发抖的夫妻,仍旧笑容满面的说道:“难道舟儿要留这两人活着?万一王巍的追来了,盯上他们,我们的去向不是暴露了?”
青熙听得玄真这样一说,才象想起什么似的附和道:“没错!不可留这两人活口。”
纭舟卷过玄真利器,对方倒也干脆放手,她走至夫妻两面前,沉声道:“如果你杀了他们,王巍的人追来还是会发现我们来过!”实际上,她清楚周渊不会派兵来追她,但此中原由,倒是绝不可能说与他们听的。
“但至少不知道我们往哪走。”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纭舟见说不动他,干脆直接威胁,“要么,我们分道扬镳,你杀他们我不管,想要跟我一起走,你就不许杀他们!”
玄真微微一笑,不答纭舟,反而转向青熙道:“青大人,您怎么看?”
挑拨离间的本事不错……如果说原先纭舟只是觉得玄真心口不一的话,现在则是厌恶非常,此等小人,实该敬而远之,想到此处,她的眼光看向司马,那痴人居然还只是盯着太清花容,让她暗地里叹了口气。
青熙本为领队,一路上听无名小辈指挥来指挥去本已不悦,现在纭舟居然**裸的威胁于他,令他颜面何在?但他久混官场,知忍一时气过万重山,当下把几冲出口的斥责咽了回去,干巴巴的说道:“不管怎样,早些时候上路便罢!”
纭舟还怕那官大人突然逞官威,倒会叫她不知如何是好了,现在既然他和稀泥,当然求之不得,几人这才与那对荒野鸳鸯告别,比照着太阳往西南而去,只要比直走下去,总会遇见能辨识的路地。
几人大多有武功在身,脚程不慢,又有奚南这长于野外求生之人指点,一路上总能找到吃喝,吃果浆、喝山泉,有时捕点动物打打牙祭,奚南甚至不知从哪里找来打火石,七天之后,估算着怎么也该出尚金所在州的地界了,正当众人快以为这是野外郊游时,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一开始是纭舟总觉得有淡淡的血腥味,被柳香嘲笑是狗鼻子,结果走了不到半天,每个人都可以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了,遁着味道摸过去,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们吃了一惊。
幽静小谷,枯枝堆下,近百具尸体整齐的堆放着,因为地界狭小,尸体与尸体间都没有空隙,紧紧挨着,不少尸体连覆脸的布都没有,只得掀起身上的衣服盖住,由那身上鲜艳的红衣,就算是纭舟也可以一眼看出这是大齐的使团。
各自检视后,可以肯定这些人是死于激战,身上都带有伤痕,不是王巍堆放于此,因为每具尸体至少衣物整齐,看起来大齐剩下的人走的非常匆忙,连掩埋尸体的工夫也没有,只好寄放于这幽静小谷,期望有天能寻回兄弟的遗骸。
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死人,纭舟也有些脸色发白,虽然她清楚自己所走之路恐怕要比这血腥万倍,但凡事开头难,只能强压翻搅的胃部,慢慢习惯。
“舟儿你没事吧?”奚南走到纭舟身边问道,见她摇头又叹道,“没想到我们会碰到大齐使团,如此,我们要不要换条路?”
纭舟知他意指周渊的三年之约,也有意避过王巍对大齐的围剿,没想到她才一提出,青熙却一桶冷水泼寒了她:“根本没有别的路!凤汉与王巍以北河为界,一处可过的路是以我们来时通过的那城,人多,另一处人少至就是依河而建的山海关,由两边将领同时把守,就算你能横着穿过王巍绕路,还是要渡北河!”
山海关,奶奶的,满清大军由此入关,不就是那无数清穿开始的地方嘛,纭舟做梦也没想到,她有天会被逼面对怎样穿过一个建在河上的山海关。
既然如此,也只有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捧着脑袋想了一下午仍然没有头绪的纭舟,烦恼的快要掉头发了,尽管哪些,事实仍然不为人的主观意志而改变,又是七天,起先还是零零碎碎的喊杀声,渐渐的,只要静下来,便可以听见轰鸣的水流声,再走几多久,一座木桥进入了她的视线。
看见这景色的纭舟只想骂一声,设计这山海关的人脑子里面飘金鱼!干嘛在瀑布上建关卡!
而所谓关卡也不过是一座可提起式吊桥,如同欧洲那些城堡前的扩大版,在对面,凤汉有座一模一样的桥,已经放下了吊桥,却只覆及瀑布一半河面,另一半,需要王巍这边放下。
王巍的桥前,是如长城一般的小段用于防守的城墙,城墙两头是绝壁悬崖,根本无路可走,怪不得青熙说,此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饶是如此,纭舟还是怒道:“为何在瀑布上建关卡?”
青熙按下对纭舟口气的不悦,解释道:“此处北河最窄,河两边又同是断谷,地形易守难攻,不在这里建在哪里建!?”
“这还最窄!?”纭舟粗略算了一下,这最窄处也至少有三十多丈宽,换到现代就是百米有余,这最窄,那最宽的是哪里?想到曾经收留在无名村那人所讲的北河泛滥惨景,当初还不信,现在总算有点了解了。
几人趴在远处看的忧心,突见大齐使团出现,几百人挤在狭窄的谷道中向着关卡拼杀而上,被小城墙上的弓箭手一杀,立时倒下一排,最后还是以丢下几十具尸体而退。
“这帮笨蛋,居然强攻这山海关!”青熙恨道,也包含着对已方前路绝退的焦虑,奚南接口道:
“他们也是无法,除了强攻这里还有什么办法。”
纭舟趴在雪上,运起功力看向远的关卡,城墙之上并无太多士兵,倒是成打的武器资材堆放整齐,最高处应该是控制城门和桥的亭子,也是弓箭手最好的打靶点。
“王巍好象没派多少兵在这里。”
“废话,这种地形,派那么多兵做什么!?”青熙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为终于能斥责这不知礼节的丫头而高兴,“大齐是从里面攻才有点压力,如果是从凤汉攻,根本不可能!只要这边桥不放下,怎么渡河?”
“那如果桥和城墙门控制了,我们能不能攻下这关卡?”
奚南听出纭舟语中兴奋,考虑了一下回答道:“那是当然,这里城门一破,兵倒没多少,舟儿,你又想到什么办法?”
“你看那悬崖上的斜坡!”顺着纭舟手指,奚南和青熙同时看向绝壁上一段斜坡,几乎以45度角滑下后,尽头是微微向上翘起的石头,再往前便断了道路,是垂直的山壁,“我有办法‘飞’到那控制亭里去,打开城门,但你也要能够保证乘这机会攻下这关卡,不然……”
没想到奚南不等纭舟说完,便直接斩钉截铁的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那难道就呆在这儿等死!?”纭舟还未争辩,青熙便叫道,却被奚南分毫不让的顶回去:“凤汉男儿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女子周全!什么时候有让十七岁女娃儿只身入敌阵的风俗了!?”
青熙面上一白,悻悻的闭上嘴巴,倒是纭舟拉着奚南到一边讲道理摆事实,他却死活不松口,正当她就要爆炸时,赵谦钻了出来:“你们在吵什么?跟我来,看我们碰上谁了!”
—贰拾叁— 你走,我走!你跳,我跳!
听过赵谦形容,亲眼大齐使团的惨况还是让纭舟心中一紧,六百余人只活下不到一成,百来人个个带伤,断臂残脚者也不显见,这些人能从王巍境内杀出一条血路的,大齐之彪悍可见一斑。
那与纭舟对阵的汉子还活着,身上无伤,面容冷竣,严酷的表情下流淌着沸腾的怨恨与痛苦,在场中人却无一所觉,可见此人自律之严。
“青大人,天小姐。”那汉子对青熙和纭舟各一礼,显然是把她当成小头目了,青熙不喜,含糊还礼,纭舟倒觉得这人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啊,心生好感,瞥到奚南与赵谦窃窃私语,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那个……这位大人,我有办法助你们拿下山海关,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纭舟话才说完,奚南便一把拉过她的后领,道:“兄台不要在意,我这妻子心急归家,胡说八道……”
纭舟恼怒的争脱开来:“不是胡说八道!难道我们就一直呆在这山海关吗!?”
“舟儿!”奚南与赵谦异口同声喝道,语多愤怒,纭舟却不理不顾自道:“以前的事我说了你们也不信,可是最后我都做到了!为何这次却不信我!?”
“这次不同以往!”奚南低声道,试图劝服这倔强的丫头,“战场无情,如果不成,你小命难保!”
纭舟与奚南对视半晌,突然拉着他去见赵谦,道:“如果我成功了,回国之后必能扬名天下,为今后之事,这不是应该冒的风险吗?云过,难道你不想我获得这样的荣耀吗?这不是你一直让我去争取的事吗!?”
话虽如此,纭舟却希望赵谦一口否决,就象奚南以她的安危为最优先那样,是以,当赵谦露出犹豫表情时,她胸中一痛——最终的选择还是复仇吗?她在他的心中,永远不会是最重要的吗?
突如其来的窒息淹没了纭舟的心湖,她扭过脸去,不让赵谦看见掩饰不住的失落,她早该料到这样的事,也早该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却发现心中的痛楚一溃千里,无法围剿。
“我决定了,我要去做。”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让我去完成你的心意!
不等两人说什么,纭舟便离开他们,在她身后,奚南用严厉的目光望向赵谦,缓缓开口:“她和你不同,你选的道路未必适合她!”
赵谦沉默半晌才道:“我不会替她选择,只是告诉她应该走什么样的道路,你要说我自私也好,随你。”他离开,听得身后奚南的话传来:
“我以为你放弃了过往,没料到却是比以前抓的更紧!”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放下……”这句话没有得到奚南的反驳,很快便消散在风中。
是夜,北风冷冽,如泣如诉,纭舟伏在只容一人身宽的峭壁上,慢慢爬往斜坡顶头,把那斜坡当滑雪坡,利用简陋的滑板飞出去,再把勾索射向高塔,爬上去杀掉敌人,打开索桥。
这是一场豪赌,纭舟两世都没有玩过滑雪板,但她不能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因为她需要这份荣耀,她需要这份功绩来垫定她的地位!她也需要向那位黑豹周渊证明她的能力!
以一已之力,攻下山海关!没有什么比这再令世人瞩目的了!
抖抖索索的站直了,前面是陡峭斜坡,背后是北河瀑布,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便万劫不复,纭舟深吸了好几口气,也无法安复呯呯直跳的心脏。
滚滚北河咆哮着奔向大海,在前世,这该叫黄河吧,轰鸣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去甚远,直到悬崖下大齐佯攻的使团亮起火把,纭舟似乎才醒悟这世界上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样的高度,站在这样的地方,穷尽天下人,恐怕也只有她做到了吧。
深深吸口气,把散着冰珠的空气引入肺里,喊杀声远远传来,这是开始的信号,纭舟捂上心脏,奇异的开始冷静下来,北河的涛声、兵戈交击声、人声叫喊,纷纷远去,天地间只剩下她自己。
踏板,落坡,寒风顺着耳边疾驰而去,吹拂起未束缚的几楼青丝,斜坡的尽头,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制成的跳台,临时制作的木板顺利得到上升的力量,纭舟提气轻身,小巧的身体如燕般飞翔在空中,挽起长弓,张弦,满弓,保持住上半身的姿势,木制的弓箭似承受不住她灌入的真气,发出撕裂的悲鸣。
一定要中!一定要射中!!苍天大地琼瑶奶奶金庸爷爷JK罗琳阿姨,以及后翌大神!这次不求男人了,求你们一定要让十字爪勾住高塔!一定要勾住!!
三指放弦,长箭带着十字爪如流星贯月般直扑百米之外的高楼,一箭定乾坤!当绳索因为勾住而停止前进时,纭舟心头涌出一阵狂喜!后翌大神,你不愧是射了九个太阳射日人!
抓着绳索向前荡处,高塔上人只觉得一声撞击,看了看却没发现异样,这月黑风高夜,点有火烛的高塔成了最好的靶子,纭舟顺着楼外延梯顺利的爬上去,如幽灵般潜入那弓箭手背后,寒光闪过后那不知名的人便成了她第一次杀人的祭品。
远处奚南与大齐使团正顶着箭雨压进城门,她不及感叹初阵,按下机关,轧轧的链条声响起,防守的大门如被推倒的萝莉,不甘的躺下了!
王巍一方大惊,对着高塔喝问出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