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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得到明确的答覆。」
在开始染上暮色的天空下,政宗如此说道。
「……」
我无言以对。
政宗双亲所给的答覆。
刚才在那个家里进行的,应该是睽违已久的家庭会谈,但内客不见得是幸福的。圣诞节不代表人人都能获得幸福,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唉,结果他们还是一样采取放任主义,摆明『随你高兴』。不过,我觉得心情舒畅许多。这下子我就不用再有任何顾忌,可以安心地住在那间套房里。」
「……政宗。」
我忍不住呼唤她的名字。
现在我们也和她一起住在那间套房,或许无妨。
可是——
「别担心。」
政宗似乎领悟我的不安,接着说道:
「我已经做好觉悟。等你家重新盖好以后,你便会回去吧?」
「……应该是。」
无家可归是我住在政宗家的理由之一。
不过,这个理由很快会消失。
我家的重建工程预定于一月上旬完工。
届时……
「我想昴殿下和凉月奏也不会永远住在那间套房里。到时,我又能回到自由自在的独居生活。不过——不要紧的。」
政宗坚定地说道。
「之前坂町离家出走时,你不是急得想冲出我家吗?当时我陷入恐慌,害怕又会被独自扔下。」
「……」
「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做好觉悟。再说,到时只是不能住在一起而已,还是可以在学园见面,假日我也可以去找你们玩。」
政宗说着,露出坚强的微笑。
「……抱歉,政宗。」
「啥……你干嘛道歉?该道歉的是我。难得的圣诞节,被我搞得好感伤。不过……」
「不过?」
沉默。
面对我的反问,政宗沉默片刻之后才说:
「我……还是希望你能陪我来。妇果只有我一个人,一定不敢回家。」
「……」
「——好,感伤的话题结束。难得的圣诞节,我们好好玩吧!再说,还得帮你治疗女性恐惧症呢。」
政宗回过头来,开朗地说道。
接着,她握住我的手。
彼此的体温相触。
我们宛如情侣一般,走在圣诞节的街道上。
「……」
可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气温偏低,她的掌心感觉比平时更加冰冷。
♀×♂
说句题外话,其实我对于运动还挺在行。
这么说听起来或许像在自夸,但这是出于某种悲惨的理由。
说穿了,就是家庭因素的关系。
由于母亲和妹妹的战斗能力远远超乎常人,在她们的操练下,我的身体能力也自然而然地提升。要说这是为了生存而进化亦不算夸大,真是糟糕的生存竞争。
所以,大多数运动我都有自信能很快学会,即使是第一次体验的运动亦然。
「……好。」
我一面确认脚下溜冰鞋的感觉,一面在冰上滑行。
没错,溜冰。
从我们居住的城镇搭电车,不过几站便有一个户外溜冰场。后来……政宗回家之后,我们选择此处作为约会场所。
这是一座直径三十公尺左右的溜冰场。
或许是因为时值圣诞节,这里相当热闹,或者该说情侣的比例异常高。
不愧是圣诞夜。
仔细一想,圣诞节溜冰还挺浪漫的。溜冰场周围有着各色各样的灯饰闪闪发光,光是溜冰也很开心。不过,如果是男人独自前来,铁定开心不起来。
不过,今天的我不同。
我有政宗这个女伴。
「……你不要紧吧?」
我转过视线,只见政宗扶着溜冰场周围的墙壁。
她望着我,恨假地说一句话:
「……奇怪。」
「嗯?是不是鞋子不合脚?那你还是换一双合尺寸的——」
「不是!我是说你很奇怪!为什么你溜得那么顺!你刚才不是说,你是第一次溜冰吗?」
政宗不满地鼓起脸颊。
不,你怪我也没用啊。
「道理很简单。和我们家的格斗技训练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不过,这么一提,你妹妹也是运动万能。」
「她岂止是万能啊。」
红羽的厉害之处,在于她虽然天资过人,却仍努力不懈,所以无论哪种运动都能精通。
不,是她若不精通绝不满足。为求精通,她毫不吝惜地使用天赋才能,并且花费时间练习。最惊人的是,她并不是刻意这么做。对她而言,这么做和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当然。
换句话说,她的上进心之强和我们完全不同。
唉,虽然我不像妹妹那样对运动充满热忱,但毕竟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年,也变得喜欢活动身体,或者该说若不喜欢就追不上她。有个优秀的妹妹可是很辛苦。
「唔……走着瞧吧!我很快就会溜的。」
虽然和红羽的情况略有不同,不过这里也有个对运动充满热忱的女孩。
宇佐美政宗。
她应该是对人产生对抗意识,进而进步的类型。在读书方面也是这样,典型的努力型。
不过,这样的她对溜冰似乎不怎么在行。
我很不想这么说,但她看起来实在太危险,教人不忍卒睹。打从刚才开始,她便像只刚出生的兔宝宝一样,扶着墙壁猛发抖。
「你是第一次溜冰吗?」
「呃,小时候溜过一次……奇怪,我以前明明溜得更好。」
政宗拚命回忆过去的感觉,最役居然有勇无谋地离开墙壁旁。
只见她宛如在空中游泳一般,双手胡乱挥舞,大叫着「哇!哇!哇」,试图在冰上保持平衡。
「呀!」
然后猛然往前倒。
正好倚在她身旁的我身上。
「你太冒险了,慎重一点吧。」
「嗯、嗯……谢谢。」
我用双手替政宗支撑身体,她乖乖地道谢。
……没办法。
平时她很照顾我,今天由我带她溜冰吧。
「别担心,只要想起诀窍,你又会溜得像从前一样好。还有,你的身体太过用力,放松一点比较好。」
「唔……你凭什么教我?」
「那你要自己溜吗?我是无所谓,不过周围的情侣会用『明明是圣诞节,她干嘛像神风特攻队一样一个人跑来溜冰场』的眼神看你喔。」
「什么话?你还不是一样,圣诞节独自溜冰的男人才更凄凉!」
「是啊,所以我们一起溜吧?」
「……」
政宗略微沉默过后,说声:「哼!明明是只蠢鸡还敢这么嚣张……」但还是握住我的手。
看来她愿意和我一起溜冰了。
「……」
话说回来,这半年来,我的女性恐惧症的确改善许多。
最好的证据是,即使和女生牵手,恐惧症也没有发作。不过更进一步的话,鼻血大概会喷出来。
「蠢鸡,即使女性恐惧症发作,你也要忍住喔!」
「我知道。」
「你真的明白吗?要是在圣诞节的溜冰场上流鼻血,气氛可会破坏殆尽。」
「我同样不想变得一身红啊,又不是圣诞老人。」
「……哇,一点都不好笑。就算在溜冰场,你也不用说冷笑话嘛。」
「要你管。」
「再说,比起圣诞老人,你更像麋鹿吧?红鼻子的麋鹿。你会流鼻血,麋鹿比较适合你。」
一我才不想变成那么血腥的麋鹿!」
若是小孩看见,十之八九会哭出来,一点都不圣诞快乐。到时,我的脸铁定像撑完十二回合的拳击手。
「啊……」
或许是因为分心说笑的缘故,政宗再度失去平衡。
我反射性地抱住她。
政宗也紧紧抱住我的身体。
——好温暖。
虽然隔着衣服,依然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这股温度让我的心脏高叫。
「……没、没事吧?」
「嗯、嗯……」
政宗似乎因为害羞,脸颊微微泛红。
这也难怪。
今天是平安夜,周围都是情侣。我们这样互相拥抱,周围的情侣一定以为我们和他们一样。
「——」
不过,我们并非情侣。
我还没答覆政宗的告白。
我们决定先把全副精神投注于女性恐惧症的疗程上。
可是……
或许这么做只是为了延长目前的日常生活。
她们——不,我自己也是……
「啊!」
「咦!」
说时迟,那时快。
不知是我不该陷入沉思,还是政宗不该突然放开我,我的身体整个失去平衡。
结果,我在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好痛……」
我抚着受到猛烈撞击的腰。
哇,真逊。我已经及时做出护身动作,没想到仍会跌得这么惨。
「……唔?」
此时,鼻子上有个冰冷的触感。
是雪。
看来今天的天气预报准确无误。
粉雪自夜空飘然落下。
这是白色圣诞节,
待我回过神一看,周围的游客也纷纷抬头仰望天空。
溜冰场里。
五彩缤纷的灯光,和从天而降的冰雪结晶。
充满幻想气息的光景。
每个人都出神地看着将圣诞街道染白的粉雪。
「——哈哈哈!」
此时,政宗开心地微笑。
「蠢鸡,快看快看!是雪耶!白色圣诞节!」
「……嗯,我知道。」
「真是的,你的反应太小啦!这么漂亮,你应该更兴奋一点!」
政宗天真无邪地嬉闹着。
看见她这副模样,我甚至忘记起身,只是出神地望着她。
「——」
哎,偶尔这样也不坏。
毕竟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
今晚是平安夜。
稍微沉浸于幸福的感觉之中,应该无妨。
我如此暗想。
情不自禁地如此暗想。
♀×♂
说来令人失望,雪只下五分钟就停止。
这是短暂的白色圣诞节。
不过要是雪下太多,堆积起来也很伤脑筋。或许是老天爷识相,不在圣诞节下太多雪。
「喂,我买来了。」
溜冰场里。
我将纸杯装的热可可递给坐在溜冰场外长椅上的政宗。她简短地说句「谢谢」,开始啜饮热可可。
雪停之后,我们再度开始溜冰。
起先动作相当生硬的政宗进步不少,我想她的运动神经应该本来就不错,毕竟她是手工艺社的社员嘛……不过,这个理论只在我们学园里适用。
如此这般,现在是休息时间。
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
差不多该找个地方吃晚餐。
「这么一提,昴殿下她们现在正在参加派对吧?」
我在政宗身旁坐下,她如此间道。
「应该是。莓已经期待很久,应该会把派对搞得很盛大。」
「是啊。依照她的作风,说不定会拿刀子把烤鸡大卸八块。」
「意思是把烤鸡当成我泄愤吗?」
呃,那个人的确可能干这种事。她搞不好会亲自把鸡分解,超可怕的。那是种让人直冒鸡皮疙瘩的光景。
「蠢鸡,去年的圣诞节你在做什么?」
「吃火锅。」
「火锅……还真是和风。」
「没办法,窝在被炉里吃火锅是我家的圣诞节传统。」
「嗯,好像挺好玩约。」
「是啊,的确不无聊。」
「啊,坂町应该会胡闹吧?」
「不愧是手工艺社的学姐,真是了解她。」
仔细一想,我家吃火锅的情景总是很惊人,原因……或该说主犯正是红羽。她老是说:「放些红色的东西进去吧!」接着把泡菜、番茄之类的倒进锅里。说来不可思议,火锅从未因此变成不能吃的东西。
「呵呵,感觉上很热闹、很好玩……哈啾!」
「你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打个小喷嚏而已。」
政宗说着,再度将热可可送往嘴边。
「上个月才刚感冒过一次,你可别又感冒。」
「唔,知道啦。」
「你真的知道吗?我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当暖炉喔。」
「罗罗罗罗罗唆!那时候我抱住你,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如果没有发烧,我才不会做出那么丢脸的事!」
「是吗?」
「唔~~~~~~~~什、什么嘛……很温暖啊,有什么不好……」
政宗微微嘟起嘴巴。那副模样宛如闹脾气的小孩,挺可爱的。
「你要多注意身体。毕竟你今天又跳又叫的,身体一累就容易生病。」
「唔……我有又跳又叫吗?」
「你刚才不是兴奋地大叫『白色圣诞节』吗?」
换成平时的她,应该不会开心成那样。又不是看到她最爱的兔子,怎会如此兴奋?
「有、有什么关系?难得的圣诞节啊!」
政宗连珠炮似地说道。
接着,不知何故,她一脸尴尬地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哎,政宗。」
我对这样的她询问一个问题.
「来这里之前,你回家一趟……那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咦……」
听到这句话,政宗陷入沉默。
没错,今天的政宗又跳又叫,实在有点兴奋过度,平时的她绝不会如此。那副模样活像在掩饰什么,给人一种故作开朗的感觉。
原因应该在于她回家这件事上。
她在老家和许久未见的双亲见面。
「……蠢鸡。」
政宗用略微不安的声音呼唤我。
「虽然是这种日子……但你可以听我发一下牢骚吗?」
「嗯,只要你愿意对我说的话。」
「……谢谢。」
政宗小声地道谢。
然后,她的脸上浮现和刚才活泼的态度大不相同的微笑。
「来这里之前,我也说明过,今天回家是为了和他们说清楚。当然,我没想过要和他们和好,也不认为能够和好。」
「……」
我只能默默听她说话。
或许宇佐美的家庭问题已是沉瘸难治,家人之间再也不可能重修旧好。
我不会说希望政宗能够和双亲和好之类的话。我对于政宗的家人所知不多,没立场说这种风凉话。
我想,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即使再怎么四分五裂,他们毕竟是一家人。
家人的问题,应该尽量由家人自行解决。
「所以,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和他们见面……我是抱着这种想法回家,带着这个打算约他们见面。」
「……」
她说是最后一次,代表要和家人断绝关系。
政宗带着这个打算踏入睽违已久的家。
「可是……」
然而,从她口中说出的是令人意外的话语。
「……他们不在。」
「啊?」
我忍不住发出错愕的声音。
不在?什么意思?
可是,政宗不是说「我也得到明确的答覆」吗?
「起先我以为是自己记错时间,但是确认过我发给他们的简讯后,时间并没有错,所以我在家里等一阵子。」
「……」
「后来……不管等再久,他们都没来。我是抱着见他们最后一面的念头回家……本来打算向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
「等待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最后终于明白——这大概是他们的答覆吧。」
「!」
听到这句话,我倒抽一口气。
答覆……
换句话说,是指父母对政宗的态度。
政宗怀着去做最后道别的念头和父母相约见面,他们却爽约,拒绝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他们的答案。
放任主义。
以前政宗是这么描述她父母的教育方式。
可是……
「……太奇怪了吧!」
待我回过神来时,已经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他们是一家人耶。
即使采取放任主义,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肯好好正视她!
「……谢谢你,蠢鸡。」
然而,不知何故,政宗向我道谢。
「你干嘛道谢?」
「你在生气吧?」
「……是啊。」
「所以,我要谢谢你为了我生气。不过,你不用放在心上,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
「而且,跟你说了以后……我觉得舒服许多。虽然没机会做最后的道别,但是仔细一想,如果我们是处于可以道别的状态,或许一开始就不会变成这样。」
政宗自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