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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女姊手伸到後座,搔搔克里斯的脑袋。
「放心,克里斯的爸爸一定也是个很棒的人。因为他是克里斯的爸爸呀。」
我的看法也跟姊一样。这时,克里斯发现了一件事。
「钦,乙女,那你的爸爸跟妈妈,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会这么问,也是理所当然的。
「……克里斯,他们在天国。」
而回答他的人,是我。
爸爸跟妈妈,已经不在世了。
在姊高中毕业那年,一场突然的车祸带走了他们。
「对、对不起。」
克里斯语带呜咽地跟我们道歉。
我跟姊两人相视而笑。
「没关系的。」
那年的确是很难过的一年,我们简直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平时总是如此坚强的乙女姊,我也只在那一年见过她哭。
我当时心想,自己一定也要好好振作。
在那年繁忙的圣诞节,我们两人一起拚了命做蛋糕。
想不到那年的圣诞蛋糕,竟然全都卖光了。
因为镇上的人将它们一扫而空——那些我们做出来的,手艺差劲无比的蛋糕。
所以,我们斯特雷凯滋才得以维持到今天。
我觉得,那也算是一种平安夜的奇迹吧。
「看来时候差不多了。」
一阵沉默後,乙女姊脸上露出化解现场阴霾气氛的微笑。
「好~~接下来,我就让大家见识我的妙计吧!!我们朝铃音公园出发☆」
「包在我身上!」
升田大叔中气十足地回应她。
「你们大家坐稳了——!」
……为什么冷藏车会发出涡轮引擎般轰隆隆的排气声?
「上吧,新鲜第一——!」
离谱的加速度,带着我们朝公园一路狂奔。
——好慢。
芹泽教会里,家康跟大吾郎边着急边等着。
「喂,这下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等下开演时就只剩我们耶,你不觉得这很严重吗?这该不会是针对副会长选举的妨碍工作吧?大家就这样渐渐消失?」
「我想应该不至於吧。希望他们大家安好。」
这时,文乃等三人回来了。
她们已经先回到店里,在希的指示下完成蛋糕并配送完翠,才回到这里。自从跟巧他们分开,如今已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怎样?巧有连络你们吗?」
「……我正打算问你们这件事。」
同好会成员这下全都担心地面面相觑。虽然大家都带了手机,但要是隐匿时铃声响起,将会带来危险,所以她们也没办法打电话。
「哎唷——早知道当初应该先问问乙女的妙计究竟是什么!」
看到千世开始发起脾气,希伸手摸摸头安慰她。
「喂,小子们,天就快要黑了,你们也差不多该开始准备了。」
芹泽修女从教会里出现。
尽管担心……一伙人也只好先进行自己目前能做的事。
於是剩下的成员,开始着手进行慈善派对的准备。
太阳西沉的天空,开始飘起些许小雪。
我们眼看就要抵达公园——
外头飘落的雪花一接触到车窗,随即融为小水珠。
「喔——还真是有白色圣诞的情调……」
我才刚悠闲地说厂一句,车子就随着尖锐的煞车声突然停下。
「怎、怎么了!?」
驾驶座上的大叔对着正前方,一动也不动。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车头灯照着的方向看去。
坐在後座的克里斯,这时毛躁不安地动了起来。
「巧,怎么了?」
「克里斯……快躲起来!」
眼前景象让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在雪花若隐若现的暗夜另一头停了好几台车,挡住我们的去路。
站在那里的,是那群黑衣人,以及戴着墨镜的一名女性。
「写信要人出来赴约,自己却这么慢才来!快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吧!」
「黑衣人怎么会抢在我们前头!?」
在这状况下,应该不可能有人能掌握我们的行踪才对啊。
「难不成……!?」
我转头面对乙女姊。
乙女姊破涕一笑。她所谓的妙计,难不成……
被一群黑衣人围住的女性,突然提高音量。
「我照着勒索信前来赴约了!快把克里斯交出来!」
在车头灯照耀下,她的金发发出眩目光芒。
blackmail……?勒、勒索信!?
等等,这个人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咦!?妈妈!?」
背後传来克里斯的呼声。
妈妈?他叫她妈妈!?
难不成这个人……就是那个艾玛·蓝道!?
「克里斯,你在那里吧?」
听了他的声音,艾玛似乎松了口气,脸色变得和缓许多。
「既然克里斯平安无事就好。你们想要什么?看是要钱还是要上映权,一切悉听尊便。但我要你们立刻放了克里斯,因为他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
由於隔着墨镜,我看不透艾玛的表情。
而在我身旁的克里斯,却对自己母亲的这句话感到无比惊讶。
「怎、怎么会……妈妈明明总是把工作摆第一……」
克里斯表情僵硬,低下头不发一语。
虽然听不懂她们的话,但我能体会克里斯的心情。
对他来说,过去那独自一人的时间,究竟是何等沉重?
「那么,这里就交给我吧☆」
说完,乙女姊潇洒地下了车。
而一旁的升田先生则不知为何紧握着方向盘,整个人僵住了。
「乙女,难不成……」
一呵呵,学长,你等一下才出场喔☆」
她们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後姊下了车。
「初次见面,您好。您看过那封勒索信了吗?」
「……是啊,还照着那个不知所谓的地图,拢了好久才到这地方来。」
「也对……因为这个镇的馍檬,已经跟十年前不一样了。」
话里充满了感慨。
「这里是钤音镇。这个公园位於可以眺望全镇的高地上。您瞧,有看到那间教会吗?那里的钟声,可以传到这里来呢。」
「……我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骗人☆」
说着,乙女姊以她的好歌喉,唱起那首圣诞歌曲。
「铃声遁响的圣夜,我在得以望见风车与教会的山丘上……」
「这是我的出道曲……啊……」
「没错。那间教会隔壁,以前有一架风车。那教会的修女是个怪人,在自家的孤儿院庭院里搭了一架白色风车。」
「……那又如何?快把克里斯还给我。」
艾玛紧咬着牙说道。
「这景色是你喜欢的人告诉你的吧?所以为了抒发寂寞,你才将它写成圣诞歌曲,是吗?」
「……那都是往事了。怎么?难不成你是为了探我的小道消息,才拐走克里斯的吗?」
她轻蔑地挥了挥手。
「既然你想听,我就告诉你。没错,以前那个既年轻又傻的我,爱上一个偶然遇见的日本人,但那个人後来竟然轻易抛弃我——而且我当时已经怀了克里斯!後来,幸好靠着歌唱发达,我才拥有今天。这样你满意了吗?」
说完,艾玛挥挥双臂对她—不意。
「来吧,把克里斯还给我!对现在的我来说,那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不,这样还不够。不管怎么说,我好歹都是勒索的那一方。」
乙女姊依旧是一脸笑容。
「那你到底想怎样?」
就在这句话的同时,姊打开後座车门。
「克里斯,上场罗。」
听到姊的呼唤,克卫斯来到车外。
「克里斯……原来你没事,太好了……」
艾玛跨步跑来,不过被乙女姊拦下。
「不行。」
「为什么!」
面对艾玛的怒意,乙女姊以笑容化解。
「就算你现在抱着他,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善,我也没办法帮上你的忙。」
艾玛的纳闷与不解,光从她的姿态也能看得出来。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我只希望你坦然面对自己。这是为了克里斯好,也是为了你好。」
说着说着,姊的表情越来越柔和,就像是圣母像一样。
「即使无父无母,孩子一样能顺利长大。经济上的支持固然重要,但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物存在。关於这点,我想你一定也很清楚。」
艾玛畏缩地往後退了一步,姊这时终於回过头。
「最爱你的克里斯也晓得这一点。而且除了他,世上还有另一个深爱着你的人;为了让你跟他见面,我今天请他来到这里。」
姊不知为何,伸手指向我。
「咦……?我?」
犹豫了一阵子,我才发现乙女姊指的人不是我,而是停在我身後的那台车。
从车里出现的——是升田大叔。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呀,艾玛……」
等等,这是为什么?
「咦!?怎么会……?,难不成……真的是你……?」
一见到大叔,艾玛的脸色变了。
咦?咦咦!?怎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十年没见了,艾玛。」
挂了一条毛巾在脖子上的升田大叔满眼忧愁,看着眼前的艾玛。
「怎么会……薰,真的是你吗……!?」
我记得那个薰,是克里斯要找的那个人的名字。
而艾玛不知为何,也把升田大叔叫做薰。
也就是说——
「等等,慢着慢着慢着!?薰?薰就是升田大叔!?也就是说,艾玛小姐的情人还有克里斯的爸爸就是……不会吧!怎么可能!?」
超乎想像的事态发展,让我脑子一团乱。世界级歌姬的恋人,竞然是住在日本某地方都市的大叔!?
「而且姊!你该不会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吧!?」
「没有喔,我之前并没有把握,只是觉得可能性很高而已。」
乙女姊边微笑,边凑到我耳边说起悄悄话。
「第一次见到克里斯时,升田先生脸色不是很奇怪吗?可是因为他不住在镇上,所以我觉得大概不是他。可是你想想,牧场的名字不就叫做铃音吗?所以,我猜克里斯可能把那个当成地名了。而且升田先生他高中毕业後曾经到美国住一阵子,然後因为他很帅,好多女生舍不得,还为了他落泪呢。」
等等,现在是在宣扬升田大叔的帅气吗?
所以也就是说,克里斯的父亲……
「爸……爸爸?叔叔,你就是我的爸爸吗?」
克里斯不断来回看着两人,并且瞠目结舌。
由於太过震惊,似乎让他有点茫然。
「薰!事……事到如今,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摘下墨镜的艾玛喊了起来。
「…………」
而升田大叔只是默默呆立。
「你突然消失,现在却又突然出现!又想把我弄得一片混乱!」
「……关於突然离开你身旁,我真的威到很抱歉。」
大叔低头说着。那落寞的身影,和他平常元气十足的模样相去甚远。
「也许你只是抱着玩票心态交往,但我可是真心爱着你啊!」
震耳的怒吼声,在夜晚的公园里传开。
「这……不是的,我对你的爱也是真心的,」
「那为件么你要这样突然消失!?」
「…………」
升田大叔又陷入沉默,一旁的克里斯担心地乔若他那副模样。
「放心吧。」我双手搭到克里斯的肩膀上安慰他。
「……因为我觉得要是继续待在你身旁,一定会成为阻碍。」
清晰的男低音,静静道出他的心声。
「那时,你的歌声已经开始受人瞩目。而我……只是个不愿继承牧场,飞到外国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一棘漂泊的浮萍罢了。尽管如此,你还是愿意爱我,让我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也因此,我更觉得自己不能继续留在你身边。」
我们看着抬头仰望夜空的大叔,听他结结巴巴地说着。
「到头来……我还是缺乏决心,没有和你一起共度难关的觉悟。」
「薰……」
「另外……关於那孩子……开於克里斯的事,我真的不知惰……我知道自己再怎么道歉也道歉不完,但是……对不起。」
「……薰……克里斯……为什么、为什么直到今天才……?」
站在面前的一对男女,脸上各显其悲痛。
这也难怪了。
埋在心中十多年的芥蒂,不可能就这样瞬间化解。
「克里斯……」
一旁传来轻轻的呼唤,原来是乙女姊的声音。
「你觉得该怎么办呢?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人一定又会再吵起架来的。尽管他们是大人,但在某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其实就跟小孩是一样的喔。他们都深怕毁了那个一路走来的自己。」
但克里斯一样只能站在僵住的父母面前与他们对看,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克里斯……」
乙女姊又用比刚刚更大的音量,对他喊了一声。
「奇迹呀,不是等它发生,而是要让它发生。唯有拥有这样的心,神才会偶尔赐予奇迹哟。」
但克里斯依旧一动也不动,於是我也对着他後背推了一把。
「快去吧,你可是今晚的圣诞老人,不是吗?」
这下,克里斯才恍然大悟地看着我,点了个头,带着坚定的表情定到两人身边。
「……妈妈,对不起,害你操心了。可是我就是想见爸爸一面……因为我有东西想要给他。」
克里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上头蝴蝶结打得不太漂亮的小盒子。
「这个……是我在学绞做的。因为我做得很棒……大家都说,我不如将它当成圣诞礼物送给家人,可是,我们家的圣诞节……都没有人陪我……」
说着,克里斯开始发出抽噎声,眼泪沿着那如同绢丝的肌肤流了下来。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在平安夜……将它送给爸爸。」
他双手捧着盒子递到前方。
「爸爸,很高兴见到你……圣诞快乐。」
升田先生……我们这些日子拚命寻找的薰,伸出颤抖的手接下礼物。
下一秒,克里斯飞也似地离开升田先生,钻进艾玛小姐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从明天起一定会当个好孩子!会从现在起当个好孩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在抱着克里斯的艾玛小姐面前,升田先生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里头出现的,是一颗小小的雪景水晶球。
亲子三人抱在一起,仰头看着夜空飘雪——这样的一颗水晶球。
漂亮的水晶球,让艾玛小姐也不由得探头窥视。
二人的身影,在飘气之下融为一体。
总觉得,那看起来……
「那看起来好像把眼前这瞬间封进玻璃里头耶。」
乙女姊在我耳边悄悄说道。
没错,那简直就像是把今日此景复制下来。
升田先生哭了。
艾玛·蓝道也哭了。
「……对不起,克里斯,对不起。」
「对不起,克里斯。看来……妈妈似乎不够称职。」
亲子三人紧紧相拥。
细雪从天而降,就像是在为重逢的亲子三人祝福。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住在铃音镇的我们,认识的大叔正好是克坚斯的父亲……
而且他们最後还到充满回忆的场所重逢,化解过去的误会。
「不管发生什么奇迹都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
乙女深吸一口气。
「今天是平安夜,是奇迹诞生的日子呀。」
没错。
这我们两人早就亲身体验过了。没错吧,姊?
为礼拜堂里圣诞树挂上装饰的文乃,边忙边小声叹气。
传进她于机里的简讯,上头只有「全部搞定了」这样短短一行字。
「真是,巧这傻瓜……」
文乃边苦笑边自言自语。派对眼看就要开始了。
应该有不少孩子,对今天的活动期待已久。
窗外的雪景,是关东地区数年来难得的白色圣诞。不管人人小孩,全都是欢欣雀跃。
「嘿咻……嘿!芹泽——我这里准备好了。」
将麦克风架扛来的下世,看着文乃负责装饰的圣诞树。
「不错不错,看起来还不赖嘛。不愧是种在我们家院子里的杉树。」
因为没圣诞树,所以千世紧急派人送来。看来这决定非常正确。
「圣、圣诞树这东西,有跟没有还不是差不多。」
文乃转过头,撇下一句话。
是是是,也就是说你很感谢本小姐带这株杉树来罗——千世则是笑容以对。
「希她说舞台也已经准备好了,这下客人随时要来都不是问题。」
「结果,我根本没问他们是要演什么戏……那真的没问题吗?」
文乃挑起一边眉毛,轻轻瞪着千世。
「规划者是那个菊池,这点实在是让我非——常不放心。」
「放心啦,虽然由菊池规划这点有点让人不爽,不过这正好能让大家见识迷途小猫同好会的精髓。对吧,希?」
「思……我会加油。」
站在千世身後看着圣诞树的希点了个头。
三名少女,围绕在装饰完成的圣诞树旁。
「然後,你跟巧连络上了吗?」
千世不经意地问了文乃一句。
「连络不上。那傻瓜好像关机了,乙女也没接电话……」
他们究竟是到哪里摸鱼去了——文乃心想。
「啊——思……那送巧的礼物呢?你打算怎么办?」
对着周遭张望的千世,随後压低音量问了两人。
「我、我自己是已经带过来了……」
「我……我也已经准备好了,不行吗?这送礼只是例行公事,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也带了能让巧高兴的礼物。」
三人纷纷露出下定决心的笑容。厌想如何是其次,她们非得在今天送出礼物不可。
圣诞节前夕到来的天使,给文乃她们带来勇气。要是他没来,也许文乃她们早已放弃送礼了,能遇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