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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投来的那些带有冷意的视线非常刺痛,这点我也不是不知道。
「总之,就是说你没打算放弃锐太是吧?」
「不行!我不放弃不行!」
「那么,去交新男友看看吧?」
「不要!不是小太,我不要!」
香叹了口很大很大的气。
「我觉得,小爱有必要改变一下思考方式」
「什么?」
「至今为止,小爱都尽在想着怎样把锐太从夏川同学和吉娃娃那里抢走吧?为了成为锐太的女友」
「这不是当然的嘛」
别的还有什么啊。这就是一切吧!
「你会不会是搞错了那一点呢?」
「所以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香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要是不想想让大家都能幸福的方法,锐太也会很沮丧的吧?」
感觉自己从醉意急速地醒来。
「……那是,什么意思?」
「因为锐太正如你所见的温柔,所以他一定不会期望你们任何一人不幸或悲伤的结局的。这样的话,我想结果会变成他『不选择任何一人,独自一人的活下去』」
「也许吧」
小太说过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那句话,可能也包含了不想让任何一人陷入不幸的意思。
「这样的话,倒过来想,和所有人一起交往就好了嘛。也就是说以后宫为目标」
「这,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吧!?」
首先,我并不会为此高兴。
不能成为小太心里第一位的女生,太没趣了。
「外国的贵族和王族也有很多老婆嘛,他们有正室,侧室这种顺序的吧?小爱只要以正室为目标就好了嘛」
「在这个日本里搞一夫多妻?你说的话实在太乱来了」
「是这样么」,香微笑着说道。
那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微笑。香她偶尔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但是,这点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不舍弃什么,就自然不能得到任何东西。自己什么都没失去,却想把锐太抢到手,这种想法也太自私了,这点你给我记住喔」
我死死地瞪着香,
「今天的你,都现出本性来了喔。反—正你在大家面前一定都在装乖猫猫吧」
「欸嘿嘿~…」
真是的,这孩子。从以前就是个狡猾的家伙啊。
但是,如果,真的如香所说的话。
我要舍弃不可的东西——是什么呢?
第八卷 8 在保健室沾满jojo的修罗场
夏川真凉回复单身这传言,逐渐在校内传开了。
但是我所担心的告白攻势却没有我想象中的猛烈,连同足球部的山本君,跑去告白然后被甩个满怀的人就只有五个。真是个不会放弃的家伙。老实说我很尊敬他啊。我会再记错你的名字的了。
小爱的那个发言,作为牵制带来了效果。
根据熏的情报,那个发言似乎得到部份女生的支持。觉得「不弄清楚就去告白的男生有够逊」的女生,为数不少吧。
情人节快到这点也成为了场面得以控制的一大原因。
那些即使只有一个都想要收到巧克力的男生,都觉得比起无头无脑地向真凉死命俯冲,倒不如向普通的女生告白还比较好。恋爱脑真有够现实。
拜此所赐,真凉得以渡过平稳的校园生活。
本应,如此的——
◆
某天的下午,在上数学课的时候。
「夏川同学,你有在听老师说话么?」
「对不起。我发呆了」
被选中去回答一条简单练习题目却没能回答的真凉,温驯地低下头来。
对成绩优秀的真凉来说,这是相当罕见的事。
而且这已经是这周的第三次了。
「最近,你都很不专心呢。难道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是的」
「要去保健室么?」
真凉把表情藏在银发里,轻轻地点头。
「那么,季堂君你陪她去一趟吧」
我被指名了。老师大概还不知道我和真凉已经分手了吧。
在因上课中而变得非常安静的走廊上走着,我从侧面窥探着真凉的情况。
「你没事么?发烧了么?」
「不知道,我没有测量过」
「你家连体温计也没有么?」
「说起来,真的没有呢」
竟然说「说起来」。
看来这家伙,完全没有生活气息啊。到底是住在怎样的家啊。
来到保健室的门前,发现门上挂着了「保健老师外出」的牌子。因为门没被锁上,我们就在房间里等老师回来了。
「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回教室去吧」
「不用赶着回去,先让我替你探个热吧」
我把体温计递过去,真凉就发出「呼呼」的声音,猛烈地摇晃体温计。
一般人应该会想「这家伙在干什么啊?」,但我马上就懂了。
「身体这么不舒服了,JOJO捏他就给我自重」
然后真凉像是很高兴地微笑,
「嘛锐太君,你觉得这体温计看起来像万年笔么?咖波咖波」
「无论怎么看都是体温计好吧」
顺带一提这体温计是电子式的,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把体温计回复常温而去摇晃它。
「你看来稍微打起精神了嘛?」
脸色看来比在教室时要好了。
「一定是因为谈了JOJO的话题呢」
「那么就真的太好了」
对于这家伙来说,JOJO似乎是种特效药呢。
看着真凉跑上床以后,我离开了保健室。
当我正要关上门的时候,床边的帘子里头传来了声音。
「我们虽然没能成为男女友,但似乎能成为朋友呢」
「……是呢」
我有一瞬烦恼于如何反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啊,要是有任何我能做的事就尽管说吧」
「那么,有一件事想请你听我说说」
因为没想到她会马上说,使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一直都认为冬海同学是个恋爱脑」
「?啊啊,正是如此不是么?」
就我所认识的人来说,相信她是最恋爱脑的那个。
「所谓恋爱脑,就是为了恋爱,无论牺牲什么都在所不惜,倒不如说觉得有所牺牲是理所当然的,厚脸皮的人种。这种人是不会像先前那样帮助我的」
虽说我也是个顽固的人,但看来这家伙也不惶多让啊。
真凉的精神洁癖也太严重了。
「我觉得,两者可没有冲突喔」
「这是什么意思?」
「正因为她是个真正的恋爱脑,正因为她是个恋爱至上主义者,她才不能饶恕那些人吧。那些把恋爱当成玩具,玩弄恋爱的家伙」
「原来如此」的低语从帘子后传来。
「那么,你就好好休息吧」
我离开了保健室。
真凉是个聪明人,但对人类感情的微妙之处则是很不理解。
所以像小爱这种会毫无防备地发泄自己感情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她的天敌。节奏会被这些人打乱的。
「很危险,呢……」
安静的走廊,传来我低语的回音。
不能放着现在的真凉不管。
当然,小爱也是。
◆
到了二月,就变得更加寒冷了。
老妈说「今天晚上来吃火锅吧!」,所以就把千和叫来,三个人一起围着锅子吃火锅了。虽然吃的只是便宜的猪肉,但比起牛肉来,我更喜欢这个。
「不过啊,千和酱你的伤已经完全治好了呢~阿姨很高兴啊~」
老妈的脸已经变得通红。她已经喝了第五杯啤酒了,差不多要给她收起来了。
千和边嚼着猪肉,
「美星阿姨看来也很精神呢。虽说妈妈说过你『在哪里死掉了吧?』的说」
「啊哈哈,千代酱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啊」
千和的母亲,千代阿姨跟我家老妈很要好。好像是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来往了,我和千和自父母的年代已经是青梅竹马。
「……你其实,有跟我家妈妈连络的吧?你有向我妈妈打听锐君的状况是吧?」
「咦?」
我拿着舀子的手停了下来,看向千和的脸。
「那是真的么?」
「虽然我没有直接问过,但我从她的态度中感到是这样」
我看着老妈,她却像是很过意不去的移开了视线。
「嘛,嘛,我还是会在意的嘛?因为我抛弃自己的儿子出走了嘛」
「哼嗯……」
先前说过的「第二个胃袋」,似乎也并不全是慌言。
虽说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
「哎呀,不过,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千和酱痊愈了实在太好了!」
「表面看来如此,但是不能算是完全痊愈呢」
「咦,是这样么?有后遗症?」
千和苦笑,
「因为医生说尽量避免做剧烈运动比较好,所以我现在没有练剑道了」
「是这样啊~千和酱可强了啊。不过嘛,反正你还年轻!一定会找到其他想要做的事的!」
老妈若无其事地说道。
千和也回答说「也是呢~」,天真无邪的笑了。
我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只要医学进步了,就可以再练剑道了」
「即使说会进步,但这几年是没可能的吧?」
「无论要花多少时间都会做给你看的」
「但等到那时候,千和酱都已经是大人了吧?那时候还会练剑道?」
「那个就……」
这种事,我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
「我所做的一切会不会是徒劳无功呢?」,我也曾经这样想过。
但是,
「无论要花上多少个十年也好,让千和回复到原本的样子,就是我的梦想」
「锐太来治好她么?」
「啊啊,我打算成为医生」
老妈一脸惊讶的样子发出「哈啊~」的惊呼,把盛有啤酒的玻璃杯放回桌子上。
「明明只有一年没见,你却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哼,称赞我也没什么好处」
「我不是在称赞你喔。虽说想成为医生这梦想本身就很得体了,但要让人家回复到原本的样子就,吶。明明不用拘泥在那一点上的」
「你那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懂老妈说的意思。
让变得不能练剑道的千和回复到原本的样子。这到底有何不可?
「难得你都这么努力了,不觉得应该把能量多用于未来上么?就这意思来说,你国中的时候就更怀有梦想呢」
「那个背着晾衣架回校,下雨不打伞,走路跟忍者一样的我么?」
「没错」,老妈点点头。
「国中时的锐太,总是有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在涌现呢。是吧,千和酱?」
「我也这么觉得,那时候的锐君,我很喜欢呢……」
千和像是很腼腆地说道。
然后很慌张地,加了句「现在的锐君也不错就是了!」。
切。什么嘛连千和也这样。
中二病全开的我比较好么?这也太蠢了。
「那么,我差不多要上二楼学习去了」
「咦—?难得我们三个都在,再来聊聊天嘛?」
老妈喊着「我还没聊够,还没喝够啦」,用筷子把玻璃杯敲得叮叮作响。你是小孩子么。
「对了,爱衣酱的妈妈,现在怎样了?」
「……你问这种事,是想怎样啊」
「我们以前很要好嘛!既然她回到羽根山来了,就约她去玩吧~」
「说是已经过身了」
老妈的笑容冻结了。
「咦?咦?真的么?」
「先前听说过是在小爱小五的时候因病过世的」
老妈放下筷子,「是这样啊……」的轻喃道。
虽然记忆很模糊,但我记得老妈的确是跟小爱的妈妈很要好。虽说是十年前已经中断了的关系,果然还是会受到打击吧。
真没办法……。
「啤酒,要再来一杯么?」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真是的,今晚要不醉无归~~~!!」
老妈如此说着,自暴自弃地递出酒杯。
◆
我让醉呼呼的老妈去睡后走去厨房,发现千和在帮我洗碗。
「换我来吧,千和」
「不用了不用了,锐君你就回房间去吧」
鼻子沾上了洗条剂的千和笑着说道。
感谢万分,今天就接受她的好意吧。
明天周日,我可答应了跟最上的爸爸见面啊。
第八卷 9 确认爱衣的真意
即使是周日,我们冬海家的早上也依然很忙碌。
爸爸今天也要在假日上班,今早六点就已经出门了。弟弟勇树也是,因为他要去参加棒球部的远征比赛,所以要帮他准备早饭和便当。
「姐姐,最近没什么精神呢」
「我才不想被长着牛奶胡子的孩子这样说—」
勇树为了长高,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喝牛奶。即使如此,却好像没什么效果。
「你跟锐太哥吵架了么?」
「没有啊?什么事都没有?」
我把章鱼香肠的余热消除掉,装进便当盒里去。
「他年末来寄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了么?还是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好烦啊,真是的」
为什么就对姐姐的恋爱事情这么热衷呢。
到底是像谁呢。这种恋爱脑的地方。
「有空担心别人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
我指指时钟,勇树就马上慌忙地扒饭吃。
「姐姐大人!换洗的汗衫怎样了?袜子呢?」
「我昨天晚上已经迭好放在包包里了」
「Bravo—便当呢?」
「炸鸡排好好地放进去了」
他接过了用手帕包裹着的便当,背着当当作响的棒球用具走出玄关。
呼……
接下来的就是洗衣服吧。
家事也有很多种,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洗衣服。
坐在洗衣机旁边,听着洗衣机发出咔嚓咔当的声音,就会使我感到非常的安详。我会在这里学习,或是沉思。虽然它已经是跑了二十年的过气二层式选手,但我却从没想过要换个新的。
因为这洗衣机,装满了我和妈妈的回忆啊。
「……小太……」
今天浮现在脑海中的,果然还是他。
最近都没有去部室,使我非常渴求小太的声音和气味。
要是有一天我非要跟小太分开不可的话,每天都会是这种感觉么?
我不要这样。
妈妈,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是好——?
这时,玄关的门钟响起。
正当我想着到底是谁在周日一大早过来,就发现出乎意料的人物站了在那里。
「早上好。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大早的跑过来,对不起喔」
是小太的妈妈。
跟在年末时给我的那种胡来的感觉不同,她现在正站得笔直地站在这里。
「我从千和酱那里打听了一下你的住址。想在去打临时工前先过来看看」
「到底,有什么事呢?」
阿姨把附近面包店卖的蛋糕卷亲手递给瞠目结舌的我。
是妈妈喜欢的糕点。
「能不能,让我给爱美小姐烧个香呢?」
◆
叮叮的声音在日本式的房间里回响。
线香的味道慢慢地在房间飘散。
阿姨闭上眼睛,一声不响地合上双手。
有外人来拜祭妈妈的神位这种事,到底有多少年没有过呢?至少这是自我们回来羽根山后的第一次。
「……。没想到,她竟然过身了。一成为大人,十年前的事都像是前几天的事一样,使我没有什么实感呢」
阿姨的眼角上的眼泪泛光。
「你跟我家的妈妈很要好嘛」
「在若叶幼儿院的妈妈朋友中,我和爱美小姐特别聊得来。又一起去买东西的,又一起去游乐园的。你还记得么?」
「那些时候,当小太温柔地对待我的时候,妈妈和阿姨都会很高兴,这我有少许
的印象」
「你记得啊,真高兴」
阿姨轻轻的笑了。
「所以冬海家要搬走的时候,我也很寂寞呢。因为锐太哇哇大哭,所以我也不其然的跟着一起哭了」
「小太他!?」
第一次听说。
「小太他,因为我离开了而哭了么?」
「嗯。他可哭得厉害了。虽然那孩子应该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感觉胸口逐渐变热,我伏下了视线来。
——很高兴。
很高兴。那个小太竟然会为了我而哭。很高兴。很高兴。
第一次感到自己终于都能跟千和并肩站了。感觉「十年前」终于追上了「九年间」了。
「那个,我能问一件事么?」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