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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小社说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这艘船已经快要沉没了。「卢莎卡」是因为不明原因的爆炸而沉没的船只。船上的乘客、船员无一幸免——是真实发生的凄惨事件。不过——』
『没有人知道真相。这是一起从世界的历史纪录中、人们的记忆中完全遭到消抹的事件。明明实际上发生过,却被当成不曾发生,最后成为都市传说的——故事——』
没错。既然已经『从大家的记忆中消失』,那为什么又会以『Lore』的型态出现?我对这件事感到疑问。基本上,传闻不再流传的话,『Lore』便会消失。这艘『卢莎卡号』已经不再被流传,也从纪录中、记忆中消失,结果却还能像这样存在着。
这难道就是小社所说的『破灭属性』吗?
「……所以,玛丽的『D…phone』才会跟我们的不一样吗?」
光回想起来便令人打寒颤的那台『D…phone』,有着非常诡异的形状。
是因为透过那个『D…phone』变成『Lore』,所以才导致玛莉变得性情凶暴吗?
「唔——……嗯?」
我边思考边往桌面扫视,突然瞄到一张架起来的相片。
相片中有一位看似是船长的男性,以及一位外表端庄、看似是妻子的异国女性。
然后中间是露出灿烂笑容的玛丽。
「玛丽不是船长的妻子,而是女儿吗?」
她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已婚的人妻,而本人也已经否定这个可能。
来到这里后,我终于晓得她的真实身分了。
「这就是玛丽变成『破灭的水妖精』的理由……吗?」
印象中『卢莎卡』是指某个女神……雾香曾说:「是年轻早逝的新娘或是死于水难的女孩子变成妖精的故事。」
所以,玛丽的『Lore』拥有将『玛丽』跟『卢莎卡』组合起来的属性。
一个是『玛丽·赛勒斯特号』的不祥传闻。
另一个则是不祥的女神。
同时拥有双重不祥的玛丽所变身后的『Lore』——
『因为原因不明的爆炸而沉没』
『从世界的历史纪录中遭到消抹』
『玛丽是船长的女儿』
糟糕,总觉得愈想愈觉可怕。
为什么玛丽不愿意成为『Lore』?
为什么打算选择让自己消失?
——为什么她一句话也不说?
『Half Lore』的诞生,大多伴随着悲剧。如同小沙绪的经历,鸣央和一之江肯定也背负着悲剧。
这么一来,有可能的就是——
「如果猜错的话,我反而比较高兴。」
我拿起相框。相片中的玛丽十分开心地笑着。因为这艘船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罹难,这位父亲应该也已经死了。而我不认为只有玛丽有搭上这艘船,或许母亲也有上船,所以应该也已经死了。
她就此变得无依无靠。如果那个类似『破灭思想』的念头,正是让『破灭的水妖精』暴走的原因,那她恐怕正抱持着『只要消失,就可以到死去的人身旁』的想法吧。
「好。出发吧。」
已经无暇顾及胸口的疼痛了。比起物理上的疼痛,现在精神上的痛楚更加强烈,所以我才能忍下这股疼痛。
我拿着相片走出房间,又踏入一间陌生的房间。因为并排着几张像是办公用的桌子,可以看出这里是『员工室』。原来可以从这个房间通往船长的房间。
而员工室呈现倾斜的模样,文件跟餐具也散落满地。看来没有受到『沉没』影响的只有船长室。
「老实说……斜成这样让我很难走过去啊……」
可是,小沙绪应该正在外面的走廊与玛丽交战。
既然如此,我便应该在一旁守护着她。
我扶着墙壁,慢慢走到门前。
然后打开门的瞬间——
「『怪人魔掌』——!」
小沙绪的声音响彻耳际。举凡走廊上任何称得上是墙壁的地方、地板、天花板,全部长满了大量的『苍白之手』。每只手都各自舞动着,显得有些恐怖……
「……呃!!」
只见玛丽在走廊的远处挥下右手,天花板便逐一掉了下来,开始将手一一辗碎。我因为迅速躲回『员工室』的关系,才得以逃过被天花板压扁的下场。
仔细一看,发现天花板掉下来的地方已经陆续补上新的天花板。玛丽只要在船上,便可以无止尽地使用这种『压死』的手段。
「小沙绪!」
我试着寻找她的身影,但只听得到她宏亮的声音,却不见踪影。
「咦?你还活着吗!?为什么会在那里!?」
红斗篷翩然一甩,小沙绪在我面前出现。
「因为你叫我别死啊。」
「哼、哼。这是当然的!」
小沙绪将脸撇过一边。然而,我发现她感到放心地吐了一口气。果然让她担心了吗?
「不过,你好像处于劣势呢。」
「对啊。因为我的攻击只能在墙壁或是地板创造出大量的手。」
玛丽则是可以自由自在地移动或是消灭墙壁与地板。
「不过,对方也只能用砸落或是压辗的攻击,因此也无法打败我。」
无论是天花板砸落或是地板消失,只要逃到安全的地方即可。
所以,在我不在的期间仍无法分出胜负。
「……唔。」
玛丽似乎也看见我从房间探出头。她显然有看到我的身影,却只是停顿了一下,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想不出对策。因为能力相克,有种类似在玩猜拳的感觉。只是我们形同胜券在握——小沙绪只要能够『掳获』玛丽,便可以完成『Lore』的故事。
——那么,玛丽的故事完成条件又是什么?
必须要所有人消灭?可是,以『玛丽·赛勒斯特号』来说,应该不符合这艘船实际上发生的状况。因为这艘船是受到神秘的爆炸而沉没,没有任何人获救。
……如果她的故事是让大家无法获救,全部沉人海底的话——
嘎轰轰轰轰轰!!
又从某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船身大大晃动。
「唔,我已经不会再摔第二次了。」
小沙绪从墙壁召唤出手,然后紧握着那只手支撑。我也握着门把,尽可能维持住姿势。可是爆炸声与震动仍不断刺激着胸前的疼痛。
「唔……」
「你的脸色好像很苍白耶!?而且流了好多汗!」
「是、是啊……要从漩涡中脱困,恐怕还是无法毫发无伤。」
「啊……」
小沙绪垂下眉头,露出十分担心的表情,于是我竖起大拇指露出笑容。
「不要紧。因为之后会有满坑满谷的美少女抢着照顾我。」
「啊……哼、哼。我要向理亚告状!」
小沙绪脸上仍露出担心的表情,但还是强硬地回嘴。
她应该晓得现在不是担心我的时候。
而且……不知为何,我身上有受人照料过的痕迹。虽然不晓得是谁将我从漩涡中救出来的,又是为什么要救我,但至少我现在不是完全无法动弹。
既然如此,就应该利用这个状况尽可能采取行动。即便现在不具备『Lore』的能力,但我原本就是像这样一路战斗过来的。所以——
「小沙绪。你应该晓得现在的玛丽不是原本的玛丽吧?」
「嗯?喔,是啊。是所谓的暴走状态吗?我不知道『Lore』是不是本来就会变成这样,也有可能是小社动的手脚。」
话说回来,这里看不到小社的身影。不知她在战斗期间消矢到哪去了——难道是小社替我治疗的?我连忙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
「换句话说,只要想办法让她的意识恢复回原本的玛丽,就算是胜利了吧。」
「喔——原来如此!你要使出最擅长的求爱对决了!对吧!」
我并不觉得自己称得上是擅长,不过我好像每次都是这样获胜的,无法对此完全否认,所以我没有反驳。
「虽然不晓得擅不擅长,但这次必须由小沙绪去做。」
「咦?啊,是、是吗……原来如此。」
小沙绪的脸上顿时出现紧张的神色。
「……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对女孩子逢场作戏,让对方变成自己的人……」
「我也做不出这种事吧!?」
忍不住吐槽了。
「骗人!?你那些在不可抗力下吃别人豆腐的糟糕行径,全部都是玩弄女人的手段吧?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真的有玩弄女人的才能,就不会被戳刺或是被叫作笨蛋了。」
「啊——这么说也是。玛莉玩偶跟波霸妖精姊姊的确是这样没错!」
小沙绪立刻认同地发出阵阵笑声。不过,不能否定那些家伙有可能是傲娇。一之江是傲戳系少女,音央则只是偶尔想骂人笨蛋而已,所以感觉还是有些不同。
「总之,去将小沙绪的心情传达给对方吧。」
「咦,呃——我、我知道了!」
小沙绪紧抿着唇,直直地看向玛丽。小沙绪的侧脸仍透着犹豫之色……但我深深相信,玛丽——也就是被封印在这个『Lore』内侧的存在,一定会听见这孩子的声音与心意。
「玛丽!你听一下我的话……」
这时,小沙绪踩着的地板凭空消失,而她也在转瞬间失去踪影。
「不要在别人的话还没说完前,就想把我丢下去——!」
宏亮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定睛一看,小沙绪甩动着斗篷,握着从天花板伸下来的手悬存半空中。然而,那块天花板也随着玛丽右手一挥,很快地就往下坠落,接着小沙绪的身影又在眼前消失。
「气死我了!」
墙上开始长出数不尽的手,这些手将小沙绪往上托去。虽然看起来挺不舒服的,但运用上确实十分方便。
「预备!」
然后,其中一只手配合着小沙绪的动作开始甩动——
「嘿呀!!」
小沙绪被那只手猛力一扔,在空中摆出如特摄英雄般的踢击袭向玛丽。
我很想吐槽『刚刚说好的说服对决上哪去了』,但若不先给予痛击,她恐怕不会乖乖聆听小沙绪的话。冰澄也是被制伏后,我才得以和他释尽前嫌。
「……唔!」
玛丽同时移动两旁的墙壁,试图夹击朝自己袭来的小沙绪。
碰!只见两旁的墙壁在转瞬间将小沙绪的身体吞噬——
「太天真了!」
小沙绪降落在玛丽的正后方。虽然失去了施展踢击时的魄力,但只要进行接近战,空间变化应该会跟不上速度……
叽嘎嘎嘎嘎!
下一个瞬间,玛丽与小沙绪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面墙壁,隔绝了通路,挡在两人中间。
「呃、喂!」
墙壁的另一端传来敲击声与怒吼声。
嗯,看来她对旁人的话完全听不进去。为了让她听小沙绪说话,得先令她停下攻势才行。
换句话说——
「好,上吧!」
我用力握紧拳头——冲进了走廊。
「唔喔喔喔喔!!」
我边叫边冲往玛丽的方向。
刚刚观察她的攻击时,让我发现了一件事。她的攻击虽然可以让墙壁、天花板、地板移动或是消失,但只要对其他地方进行操作,之前移动过的地方便会恢复原状。换句话说,我只要想办法诱使她对付我,就可以让堵在小沙绪面前的墙壁消失。
「……唔!」
玛丽看向我,立刻准备举起手。
是右手还是左手?玛丽的行动会因应手的不同而有所差异。
举起右手能使空间移动,举起左手则是能让空间消失。所以,只要观察手的动作,就可以看穿她的攻势。
然而,即使我看穿了她的行动模式,我的身体状况依然是一大问题。『Half Lore』虽然可以做出超越一般人类的动作,但我现在前胸负了伤。如果只是外伤就算了,但这可是内伤,要是造成体内出血的话,我可就危险了。目前还不晓得这是出血还是骨折,可以确定的是,我若硬是逞强,就会让身体的状况变得更糟。
我在闯入走廊前虽然作足了心理准备,但动作还是比平常迟钝许多。
「…………唔!」
玛丽接着朝我举起左手。
「很好!」
我在地板消失时用力一跳,握住天花板的日光灯框架,悬在半空中。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曾经因为地板消失而往下摔,而我没有瞬间移动或召唤手掌的手段。依此判断,对付我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地板消失——果然猜中了!于是,在地板消失的同时,挡在小沙绪面前的墙壁也消失了。
但是日光灯的框架太小了,我得使力握住才能悬在半空中。我以为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撑得住,所以才采取了这个行动……
「咕呜!」
在身体悬吊在半空中的瞬间,我的前胸登时炸出一股剧痛。随着身体垂吊的动作,好像有断掉的骨头扎进某处的样子,顿时一股疼痛传遍全身。
「你在做什么啊!?」
小沙绪在面前的墙壁消失后,立刻朝着我呐喊。
「唔,别管我,小沙绪,快去玛丽那边!」
「啊、啊,真是的!」
小沙绪歇斯底里地大喊,随即冲向玛丽。
「……唔!」
玛丽急忙准备举起手——
「太慢了!」
小沙绪早已抢先一步,用两手牢牢地握住玛丽的双臂。
「……唔!?」
「我也知道你是靠手来进行移动或是消失的!」
然后,她奋力将自己的脸凑到玛丽的面前。
「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
她在鼻尖随时会互撞的近距离下大喊着。
「无论感到寂寞还是害怕,我都会陪伴着你!」
她的声音、她的表情,显得十分拚命。
「不管是在你对大家添了麻烦,还是认为自己的力量太弱小、打算就此消失时,我也会陪伴着你,所以、所以——」
这时,她放开原本握住的两手。
然后紧紧抱住了玛丽。
「你的身旁不会没有人的。一定会有人愿意理解你……」
小沙绪哽咽地努力传达给对方。那一定是……小沙绪自己背负的痛苦吧。那是她成为『HalfLore』后所感受到的、所思考过的、所受到的痛苦。即使历经许多挫折,她现在还是能活得如此朝气蓬勃。
所以,她才能够向玛丽这样的新生『Half Lore』如此倾吐。
「所以——我会救你的。我、我最心爱的主人,还有那个色狼都会好好对待你。所以,一起活下来吧?」
她更用力地抱紧玛丽。
「……啊……」
至今未发一词的玛丽,从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唔……」
玛丽也回抱住小沙绪的背部。
「……谢谢……你……」
然后玛丽凑近小沙绪的脸蛋,轻声低语。
「……不,我才该道谢呢。」
小沙绪更加牢牢地抱住玛丽。悬在半空中看着这个景象,我感到一阵鼻酸。这样应该大功告成了……
「哥哥,你以为这样就大功告成了吗?」
小社的声音突然从走道的另一端传来。
接着——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玛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唔哇,怎么了!?」
咚轰!!轰——!!
走廊的深处、天花板、地板不断出现剧烈的爆炸,窜起熊熊的火炷。
「什、什么!?」
「怎、怎么回事!?」
玛丽的意识应该已经恢复才对。结果爆炸没有平息,反而更加频繁了起来。明明四周包覆在爆炸声之中,小社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地传进了我们的耳里。
「隐蔽『卢莎卡号』的真相——这才是『破灭的水妖精』的『Lore』哟。这艘船偷偷载满了在日本不得持有、携带、运输的危险物品——也就是枪械、火药炮弹等一类的武器。」
小社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她刚好站在我跟小沙绪中间位置的天花板上。随风纷飞的裙子无视于重力,帽子也没有掉下来,她显得一派轻松,就像站在地面上一样。
「在偶然之下……船长的女儿,也就是玛丽,在仓库发现了这件事;其中一名船员为了封口,打算逮到她并将之杀害。不过她逃走了。然而,她在逃跑时撞见前来仓库寻找玛丽的母亲……也就是船长的妻子。母亲为了保护玛丽,挡下了船员朝玛丽射出的子弹……最后母亲不幸丧命。」
小社态度淡然地述说着过去的悲剧。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不知玛丽是听见了那些话,还是因为回想起那件事,只见她抱着头不断地发出尖叫声。
咚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