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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力气浪费在这种地方,以至于无法应对敌人的奇策,那就鸡飞蛋打了。因此,守备队毫不放松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只是静观其变。
话虽如此,哈拜利的思考中还有夹带着几分怀疑。
(就算他的任务是诱饵,我们也自由过头了吧。)
守备队和萨斯瓦雷之间已经空出了足够的距离,他们现在随时都可以掉头急行、转而支援“真宰社”。本来,他们只是装作拉开距离,想要试探一下敌人难以捉摸的意图而已,结果死者的军队只是继续着无聊透顶的固守,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而哈拜利的计划也就此失败。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隔在中间的无数的“徒”又太多,已经无法一口气跨越了。就算萨斯瓦雷使用他身为“大地三神”的强大力量,也不可能让事态发生急剧的变化。
结果就造成了现在两军在战场上没有产生任何关联的真空状态。
(在这种状况下没有试图突破,只是漫不经心地战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防毒面具内的目光再次转向死者的军队。
由于初战的炮击,倒塌大楼的上半部分基本化为了废墟。顶上的黄金轿子却仍然闪耀着光辉,时不时地晃人眼睛的闪亮物体则是萨斯瓦雷正在挥动的手杖。
死者们听从指挥,不断啃食着蜂拥而上的“徒”。他们在大楼的上方排布出密集的阵势,挡住了毫无间断的强袭。不断增加的分身也左一个右一个地在敌阵中呐喊,扰乱攻击的矛头,然后再突破压力较弱的部分,开始大肆啃食。泥偶们用这种方法确保了足以维持艰苦抗战的人数。
即使与从正面根本无法抗衡、前所未有的大群敌人做对手,萨斯瓦雷的指挥依然没有显现出一丝动摇。
(确实不一般。)
同为军团的指挥官,哈拜利率直地感叹。
突然,有一群擅长飞行的“徒”似乎想要聚在一起发动突袭,像一群乌鸦起飞一般冒了出来。他们集合起来,从大楼的上方急速下降,同时还释放出了火焰弹。
对此,萨斯瓦雷只是将黄金之杖一挥,大楼四角立即有几十个死者溃散,组成了四个棱角粗糙的巨大筒状土陶器,在它的表面浮现出两手交叉于胸前的直立人形,也就是火刑图案的瞬间——
“于高处献上贡品!!”
“连同火焰的飞沫!!”
怒吼仿佛变成了烈火,陶器中喷出了猛烈的象牙色火焰。
袭击者们纷纷扑进那火焰中,被烤成焦炭,接着又化成泥块,像沉重的黑色雨点一样落在大楼的四周。即便是躲过了火焰直击的人,也被如同火山灰一样混在其中的几百个黄金面具咬成了碎片。除此以外,黄金面具还在收集溅向空中的泥块以构成身体,最终形成展开双翼发起袭击的新死者。
象牙色的火焰和黑色的土块中混杂着悲鸣,在这幅遮天蔽日的地狱景象中,萨斯瓦雷和泰兹卡特利波卡又加入了几声哄笑和咆哮。
“哈哈哈哈哈!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全都搀和在一起,真是绝佳的景色啊!”
“嗯!!这正是适合装点今天这个好日子的盛大烟花!!”
半损的大楼中死者们蠢蠢欲动,在喷射的奇怪火焰的照明下,这里在“徒”们的眼中简直就是邪教的祭坛。也正因为如此,不论对方如何炫耀武力,不论被啃食多少,聚集在此地的“徒”都不会离开。不将它破坏击溃,他们就不会停止前进。
哈拜利不由得想到,这或许只是一场无谓的争斗。
东方。
在市区某处,“星河唤手”伊斯特艾基正在战斗。
他完全不顾别处的战况,只是在唱歌。
“我等,在今日。”
“将达成一事。”
从他挂在腰间的圆石徽章型神器“提欧托尔”中,“启导之籁”奎兹特克用朗朗的歌声与他对答。
他们孤独伫立的广场原本是御崎市车站背后的繁华商店街。在稍远处燃烧着星星点点青瓷色火焰的瓦砾堆,便是车站大楼的残骸。原来的广场已成为了将在场的所有事物悉数打碎吹跑、一无所剩的破坏痕迹。
明知这幅情景象征的意义,“徒”们依然蜂拥而上。不论被破坏多少、被杀死多少,他们都毫不介意,只是凭着炽热的感情包围涌上。
在他们脚下——
“化为雄壮的大地猛兽。”
“狂野地奔跑、战斗。”
应和着两人的歌声,以伊斯特艾基为中心、半径几百米的地面瞬间变成了奢华的星空。
那并不是幻术,而是将一定空间内的光凝缩产生,形成了虽然架在空中却拥有真正力量的星星。光的结晶不只是把地面,也把歌唱的两人和奔跑的“徒”们的下半身一并卷入。乘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歌声——
“我等今日,亦将化为飞鸟。”
这一切像是银河一样旋转着飞上天空。
“面对生之艰难,奋力振翅。”
星星在飞翔途中将碰到的东西全部炸碎,并接连迸发光芒。它们转化了死者的“存在之力”,点燃了青瓷色的火焰之海。
在这其中,唯有伊斯特艾基一人把烈火当成皮毛斗篷披在肩上,再次现出身形。他的姿势没有改变,甚至看不出运动的痕迹,不过他站立的位置和星星诞生之前相比发生了改变。看来他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隐去身形的期间进行了转移。
只有低沉却嘹亮的歌声在火焰之海中回荡。
“我等居住的星球太过渺小。”
“从群星的世界眺望,在心中确认。”
奎兹特克回答的歌声也没有影响到破坏的优先顺序。
这两人,只是不停地、一刻不停地杀戮着涌来的“徒”。他严厉的面相好似披着用岩石鞣制而成的皮革,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有嘴唇用最小限度的蠕动编织出歌声。
“于是我等,在星空中放声大笑。”
回应伊斯特艾基的歌声,空中再次出现壮大的银河。
“再次飞驰而下,站立在所爱的大地上。”
回应奎兹特克的歌声,从空中袭来的“徒”被碾成了齑粉。
这一次轮到空中的青瓷色火焰爆炸喷涌,与地面上还在燃烧的火焰混在一起,形成了宛如要将一切燃烧殆尽的狂暴飓风。
在“真宰社”下方的临时阵地、车站对面商店街的一栋高楼顶上,东方守备队队长“蓦地祲”利维佐,正咋着舌眺望眼前的惨状。
“啧,他到底要杀成什么样才肯满意啊。而且,那么频繁的移动,果然……”
“嗯。是在提防我的‘邪神’吧。要是能毒到像他那种等级的火雾战士,我们也算是赚到了。不过,像他现在这样四处游走的话,我也无可奈何。结果还是没什么机会出手啊。”
站在他身旁的副官“蛊溺之杯”波索因像是在表示举手投降一般摇了摇头。
他们所属的东方守备队与敌人刚刚接触后就退到了大后方。
理由就是现在他们眼前的情景……换言之,就是与在“大地三神”中也算是拥有最强破坏力的伊斯特艾基发生正面冲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如果到了必须发动积极进攻的时候(幸好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防守)他们没有周密的计划部署,那就只会徒增伤亡,取得不了任何战果。
因此,利维佐和波索因制订了利用不断加入的外来的“徒”与伊斯特艾基打消耗战,然后瞄准时机一举打倒对方的作战方针。
但这也只是截止到几分钟之前的想法。
利维佐不是以指挥官的身份,而是作为一名战士,对事态的发展打心底感到遗憾。
“正因为一直抓不到机会,我才一直在准备各种各样的圈套啊。”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刚开始没有费尽心思地制定计划就好了。”
波索因也不禁为这差到极点的情况叹了口气。
就在几分钟前,一份搜查令被送到这位副官的眼前。
那是对一个有着高明的隐蔽手段,玩弄多种掩人耳目的把戏,而现在正潜伏于“真宰社”附近或准备逃走的团体——【百鬼夜行】以及“约定的两人”进行搜索的命令。
波索因恶名昭著的自在法“恶灵”是最适合对付他们的方法,因此上级才会下达这道命令。而且波索因还曾经和利维佐一起雇佣过【百鬼夜行】。
对于身为东方守备队的指挥官,所以无法抽身的利维佐来说,自己的副官被高层因为完全不相干的任务支走,这实在让他很恼火。不过同时他也知道,带着不满的情绪把自己的部下送去执行任务是很愚蠢的行为。为了事后不要给双方留下麻烦,这种时候就应该干脆利落地道别。
“现在也就只能抱怨一下这不尽如人意的战况了。”
然后,利维佐那张很难看出表情的甲虫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像他现在这样,只要制定好对策就能搞定。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尽量让他以为我们这边进攻受阻来拖延时间。你执行任务时可别出什么纰漏。”
波索因捕捉到利维佐那很难看懂的笑容,也笑了起来。
“您也不要背负上只要我不在就会干出蠢事的恶评哦。哈拜利大人和马蒙大人都很大度,所以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我们在之前的撤退战中丢了脸却是事实。”
“哼,有时间在这里耍嘴皮子,还不如快点去为盟主效力。如果没有你,可抓不到那群棘手的家伙啊。”
对利维佐话中的某个词,波索因感到了一丝别扭。在现在的状况下,那个家伙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命令权——这样的疑虑从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来。
“盟主、啊……”
“别这么说。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机缘,总之那家伙是出于自身的意愿而站在了现在的立场上。要是不能回应他的觉悟,我们也会受到神罚吧。”
“嗯,听您这么一说,确实让我释然了几分……”
在青瓷色火焰的照映下,波索因轻轻地碰了碰老好人搭档的脚。
“别死啊,利维佐。”
“嗯。事到如今,我可没有那个打算。”
利维佐也敲了一下不坦率的搭档的头,然后和他简单地道了别。
此处有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两人一体的一个人,就算现在琥珀色的风已经完全停止,她依然被隔离在事件的核心场所。
她们就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以及与她订下契约、给予她力量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现在,这两人正被囚禁在一个和裹住吉田一美一样形状、但是大小和强度却高出许多的风球内。对方大概是认为只要她有心的话,就能强行打破这个风球吧。但现在的威尔艾米娜被束缚在牢笼里,一动也不能动。
她被束缚的并不是力量,而是内心。
(又是这样。)
无论自己如何坚定觉悟,一切都没有改变。
无论自己如何不懈奋战,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又被拒绝了。)
她面具下方的表情一如往常地产生了动摇。
而这份动摇,到现在也没有停止。
(我明明不是那样的,但是为什么……)
在战场上吹起琥珀色之风的那个瞬间,她就被这个风球捕获了。
紧接着,菲蕾丝对她说了一句令人百感交集的伤人之话。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让我做?)
那是仿佛能将背叛的重压彻底粉碎的——
《——对不起,威尔艾米娜——》
温柔却又痛苦、悲伤却又坚决的拒绝。
(我理解你那时候之所以会背叛的理由。)
想要大声喊出来的冲动伴随着像是要将整颗心撕裂的痛楚趋驰全身。
尽管如此,只是因为这一句话,她就完全失去了行动的力量。
(就算是刚才……没错,就算是你们刚才的举动,我也能理解。)
菲蕾丝被召唤出来后的事态发展——约翰的复活、两人一起隐遁——就算是被囚禁在这风球之中,威尔艾米娜也能凭借微弱的气息流动和自己是被【百鬼夜行】送进来的事实做出判断。毕竟她曾和那两人一起同甘共苦地旅行了两年。
正因为如此,威尔艾米娜全都明白。
(不对,你们两个……)
他们“约定的两人”只会注视着对方,为了彼此之间的爱会不惜利用所有人和事。因此,他们才绝对不想把威尔艾米娜置于现在这种状况中。
(才、不是那样。)
那两人并不想利用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他们之所以会像这样把她隔离起来,只是为了按照自己的方式保护朋友。
这些她都明白。
(只要对我说出来,我也会尽力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不知从何时起,威尔艾米娜所戴的面具型神器“佩尔苏娜”上出现了裂痕。
就像是掩饰内心的墙壁即将被泪水打破的前兆一般,面具开始龟裂。
(但是、但是为什么?)
无力感向她袭来。
总是、总是、像这样哭丧着脸。
虽然拼命伸出手,但却还是够不到。
虽然拼命地奔跑,但却还是够不到。
明明都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残酷的乱局、艰难的别离、无法回避的死亡、解不开的诅咒,
恬静的喜悦、开心的相遇、宝贵的爱、炽热的恋,
不断地奔跑、不断地伸手,
好不容易终于追上了,
接近到了能够最终结出果实的距离,
而这时,对方却坚决地说。
对不起,再见了。
(不,会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根本就做不到。)
仿佛在与激烈情感对抗的一丝理性向她冷酷地宣告。
现在,又和几年前一样,和几百年前一样,自己的心情没有被传达出去。
(我总是这样,什么都想抓住,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
理性毫不留情地揭露出她的弱小,以及弱小的她应得的结果。
无论自己说过什么,留下了什么,这些最后还是会消失——结果就是这样。
(所以大家都认为“不能牵连她,不能给她增加负担”,然后就离开了自己。)
实际上,现在的她也方法打破束缚。
这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立即将风之牢笼打破,然后看清自己身旁的事物,选择自己所期望的道路。
仅此而已。
但是,尽管只是如此,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我又因为自己的负担而裹足不前了。)
她无法漫不经心地选择那条自己所期望的道路。
因为对她来说,正确的道路并不只有这一条。
是一句誓言让她参与了这场战斗。感受不到负担的沉重,唯一值得自己赌上生命,而且是自己原本应该立即选择的誓言——
(——“为了让我们养育的少女按照自己选定的道路前进而战斗”——)
她无意识地将手伸向了面具。
面具上的裂纹更多了。
就好像心中所洋溢的感情已经无法抑制了一般。
(对,早就已经决定了……但我却总是不长记性地犯糊涂。)
她用手掌握住假面,然后微微施力。
龟裂嘎吱作响,然后面具化为了片片碎块掉落下来。
宛如要彻底舍弃掉自己的犹豫不决一般。
(那两人会担心和疏远这么摇摆不定的我也是当然的——)
向着面具即将破裂的她——
“自由。”
“——!?”
简短的两个字从她头顶抛落下来。
声音的来源自不必问,正是威尔艾米娜头上通过冠带来表达意见的蒂雅玛特。自从她们被囚禁到风之牢笼里之后,这还是比平常变得更加沉默的蒂雅玛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使命消失。”
“使、命。”
听到似乎完全了解自己烦恼的搭档说出的简短忠告,威尔艾米娜反复回味了一番后终于醒悟了。朋友的拒绝和悲伤,对所有事物的无力感和苦闷,对誓言的珍视和焦躁等等,让自己屈服的根本就不是这些,而是一个更为根本的理由。
“使命、消失了。”
至今为止,无论发生什么样的突发状况,都有一个促使她勉强向前迈步的原动力,都有一根向她指示正确方向的指针存在。
那就是火雾战士的使命。
但是,这个使命却随着创造神提出的大命而烟消云散。
现在的她,已经是可以真正选择任何道路的自由之身。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呆立在原地。
在自己存在依据的缝隙间,她的双手被友情与爱情扯住,在虚空中失去了立足之所,独自一人背负着重要的情感,不住地迷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