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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噢?」
击碎了他胯下马匹的眉心。
失去力量的马儿依着惯性向前滚,在千钧一发下终于成功着地的骑士——
「快逃!我要射火焰弹啦!」
彷佛要甩开恐惧似的,朝向仍在战斗的印地安人们大喊。
然而,他所见证的死亡还未终结。
在这期间又有数人倒下,部队死者已近半数,但此时他们又碰上了异变。
「!」
火雾战士非常清楚「这个」到底是什么。
过去他缔结火雾战士的契约时也曾见过。
他在思考「为什么」以前便已放声嘶吼。
「住手——————!」
吶喊毫无作用。
印地安人们的存在开始摇晃,随即崩溃。
摇晃的境界线变得暧昧,崩溃的力量化成火焰溢出。
这幅景象,对于知道其意义的人而言,等于是地狱——人类被转换为自身存在于世界上的根源力量「存在之力」,接着遭到「红世使徒」啃食殆尽。
曾是印地安人的火焰,全数被吸往篷马车的中央。失去了骑手的马群奔逃无踪,只留下蹄音。「帕迪尤卡」部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孤独地留在现场的火雾战士——
「你、这、家、伙!」
爆出发自心底的怒吼,将手中力量化为火焰弹激射而出。
浅蓝绿色光芒一击之下,三辆蓬马车登时遭烈火燃烧殆尽。
然而——
「呵,呵呵——」
男子对这惊人威力视若无睹,走调的笑声自他口中滑落。
「那么,充满愉悦的铅弹交欢也结束了。」
同时,某种原先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以异常的规模涌出。依旧熊熊燃烧的浅蓝绿色火焰之中,站着一名任长衣在身边飞舞的纤细美男子。
「接下来,就让我们以火焰共度良宵吧。」
「猎人」法利亚格尼手持散发浅白色火星的剑,微笑而立。
男子做作地行了一礼。
「初次见面,你好——『冰雾削手』诺曼・;普赛尔。」
朗声开口的法利亚格尼,身在防火戒指「蓝天」架设的结界中——
「本人乃是『猎人』法利亚格尼——『红世魔王』。」
至于比利・;霍金则躲在预先挖好的浅坑内,小心地向外望出去——
「本日有事相求,因而前来拜访。请你务必——」
少年看见了那总算现身于异色火焰彼方的仇人,却为之愕然无语。
「为了『我们』死在这里。」
出现在他眼前的火雾战士「冰雾削手」诺曼・;普赛尔,在皮上衣外头披着斗蓬,身着缠腰布与带穗绑腿,一身印地安人装扮——
(白……人——?)
但他显然是西欧出身的人。
毁灭自己村落的印地安头目……是白人。
这完全没料到的意外,令比利茫然失措。
而看见少年的诺曼,也同样说不出话来。
与「红世魔王」同在的……是人类。
再怎么看,他都只是个十来岁的——
(小……孩——?)
射杀「帕迪尤卡」部队半数人的枪手,那个散发出强烈杀气的敌人,居然是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可是,此刻少年手中握有步枪;更重要的是,诺曼还记得那只发出杀气的独眼。
少年枪手。
白人火雾战士。
因为彼此身影出现于战场上而互望的两人,彷佛在寻找打破当前局面的方法般僵持不下。在一旁观看他们的法利亚格尼,内心或许比两位当事人更紧张。
(一切的准备都完毕了。)
他来到此地的理由,在这千年难得一见的舞台,以自身——以及没了他便无法维持存在的玛莉安等「磷子」——性命下注的赌局能否成立,就看这一刻。唯有这场邂逅的第一步,他绝对不能干涉。因为这会对「思绪的真挚与纯粹」造成妨碍。
他们必须不因为事实而让复仇心萎缩。
(来吧,我的帮手,比利・;霍金。)
必须不因强者的同情而让战意低落。
(我的敌人,诺曼・;普赛尔。)
进而做出自己的选择,这样才行。
(放心地战斗吧,两位。)
少年枪手。
白人火雾战士。
彼此之间膨胀到了极限的紧绷——
(战斗吧!)
将力量往彼此互相碰撞的方向释放。
化为法利亚格尼所期待的——为了制作宝具而为的——战斗。
少年扣扳机的手,
火雾战士的站姿,
分别散发出杀气。
(——很好!)
莫大的欢喜令法利亚格尼不禁想喝采,但他忍住了。
「比利・;霍金。」
他对身旁再度采取握射姿势的少年说道:
「看来你似乎对于仇敌是白人这点吃了一惊……那么,究竟他为什么会站在那种立场,需不需要我替你说明一下呢?」
比利并未被这种假情假意的声音打动。
「不,免了。不过是『那又怎么样(So what)』这种程度的事而已。」
他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然后补了个「但是」。
「我似乎真的碰上了考验呢。」
「呵呵,这道关卡就是你最大的难题……实际上,还要考验你的战斗力是否能存活到这一刻,不过这方面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年纪轻轻却很有胆识呢。」
「那倒不尽然。」
比利回得简单,实际上直到开战为止,他的内心始终抱持着不安,一直在想「我手中有枪,但我真能射杀对方吗?」这个问题。
从初次握枪便能驾轻就熟这点,似乎看得出自己有才能。旅途中,也在法利亚格尼一行的协助下,拚了命地进行训练。然而,到了实战里会不会因为紧张而在扣扳机时犹豫呢……他就是害怕这一点。
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轻松而确实地动了手。
至于理由,在此刻看见「红世魔王」那率直至极的笑容后,少年立刻明白了。
(一开始遇上法利亚格尼时……我就开了枪。)
做出那没造成伤害的冲动之举时,已经下了手。
这才恍然大悟的少年,在心底感谢法利亚格尼。
感谢他让事情能如自己所愿,进行得十分顺利。
感谢他让一切顺利进行,令自己能平静地杀人。
为了报答恩情,少年明明白白地开口说出承诺。
「幸好,我还能战斗。」
「那就好。」
两人转头面对他们的敌人。
那名敌人——
火雾战士「冰雾削手」诺曼・;普赛尔,曾是外界宿举足轻重的人物。当初,他曾是拚了命地劝阻「大地四神」起义的异能杀手之一。
自己毫无自觉地站在欧洲白人那一边,毫无责任地袖手旁观,这一切究竟害死了多少美洲先住民,毁灭了多少个国家与村落,直到「四神」实际动手的那一天以前,他始终自欺欺人地装作不知,以「这也是为了守护世界的平衡」为借口说服自己。
但是,他终究得面临自己所造成的结果。
持续的按捺,到头来招致了最糟糕的状况。
自身罪孽的庞大与深重,他实在是无法忍耐。
所以,他彷佛要追求救赎一般,仿佛要偿还罪过一般,投身于西军。许多认识他的人,理所当然地怀疑他、疏远他,极尽辱骂之能事;但这些行为和待遇,当事人全承受了下来。他就只是遵从命令,置身于军队的末端。
假如人在东军,凭那身高超本领该会居于指挥阶层,如今却领着由败亡部族凑成的部队「帕迪尤卡」,甚至负责「袭击开拓村」或「攻击军队营寨」这种连扰乱都算不上的小事,这都是因为他在西军的地位低落所致。
这条充满了惭愧与后悔的道路,却因为意料之外的袭击而受阻。
麾下的「帕迪尤卡」部队在接触东军斥候前便已全灭,在内讧战争中遇上火雾战士本来的敌人「红世使徒」,还有个身分不明的少年对自己散发出异常的杀气……从困惑中清醒的诺曼,不由得嘲笑起自己的呆样。
他唯一的同伴兼知己——红世魔王「凛乎涌沸」索列姆从斗篷扣环型神器「约克特」中严声劝谏。
「你还笑得出来啊?那个孩子,恐怕是……」
「嗯。毕竟有『猎人』同行,那么八成是为了宝具吧。」
诺曼一眼就看穿了对手的企图。法利亚格尼的宝具收集癖就跟本人一样有名,所以他带着人类同行的理由也只有一个。
「在这块充满了火雾战士的大陆上动手啊……『猎人』跟那个小孩都是勇者呢。」
尽管索列姆的赞赏并非讽刺,诺曼却以笑容代替愤怒与憎恨做出回应。
「这些人祖传的土地遭夺,还被驱赶至荒野中,连出身部族都已毁灭……好不容易才等来反击时刻。他什么不做,偏偏帮助『红世使徒』对付『帕迪尤卡』。或许是『猎人』找了个对火雾战士怀恨在心的人类来吧……但是谁管他(who cares)?」
「那么——」
「两个都杀。」
索列姆再次出声确认,身为战士的男子没有半点迟疑。
然后,他突然向前冲去。
散发着白色寒气的诺曼,瞬间出现在采取握射姿势的比利面前。
「——『斧头』啊。」
说着,男子将手刀一挥而下。
比利试图抬头,但他连让眼睛从帽沿下露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在手刀周围凝固成冰,化为足以将少年劈成两段的斧刃。
撼动大地的打击与随之四散的寒气,将篷马车的残骸与熊熊燃烧的浅蓝绿色火焰一举震飞。地面裂了个深达十公尺的缝,白色寒霜将周遭一带笼罩其下。
诺曼转头,看向察觉这片霜原所含热量与压力而逃的「魔王」,以及抓着法利亚格尼而得以在千钧一发之际退开的少年。铅弹「砰」的一声撞上诺曼额头,但男子毫不在意。他无视于一甩头便埋入雪中的子弹,笑了。
「没想到你居然得一边保护人类一边战斗,看来顺从欲望而生也不轻松嘛,『红世魔王』啊。」
「正因为如此,才有追求的价值。」
法利亚格尼也没理会开枪的比利——他就像只猫一样给「魔王」提在手中。
「话虽如此……你突然来这么一下,这损失可真令我心痛啊。」
满脸遗憾的他,看向先前遭到攻击的地点。
原本三辆篷马车所在处的正中央,前・;长椅遭到粉碎后的惨样一览无遗。
「那也是宝具吗?」
诺曼一问,身为宝具收集家的「魔王」便得意地将遗憾转为喜色,开始大谈令他自豪的宝物,以及他对于宝物的惋惜。
「不错。它的名字叫『晕涂』。光是触摸它就能隐藏自身气息,是张能令人安心的长椅……虽说是为了活用这稀有机会所做的投资,不过实在是可惜啊。」
说着说着,他便把比利扔到一边去。
这么以为的诺曼,却发现子弹自空中飞来。
这回也没造成任何伤害。
然而,这发子弹「有用」。
少年这回的目标是右眼。
发达的自在法轻易地将子弹弹开。
但男子的视野里,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黑点。
趁着他感官的混乱——
(没想到,他居然能在仓促之中瞄准我的右眼!)
法利亚格尼亮出的第二个宝具,燃起了火焰袭来。
「唔喔?」
诺曼虽然吃了一惊,但这名老练的火雾战士依旧反射性地采取行动。他以霜原的感知能力,察觉到敌人的接近与新热源的出现,立刻离开。
落空的宝具击中地面,与所有者同为浅白色的火焰舔遍周遭,将他的霜化为水汽。但四溢的水汽立刻又重新冷凝,变回剑的形状。
「居然躲过了刚刚的奇袭啊……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冰雾削手』。」
残火之中,热流深处,响起了法利亚格尼得意的声音。
「这把剑,是特地为你准备的『拉哈特』,又叫回焰剑。如你所见,它是个能将刀身化为火焰自由操纵的宝具唷。」
又是段自作主张的解说,诺曼心想。他将这些话置若罔闻,拉开距离。在视野的角落,方才落地的少年飞快地卸下枪机更换弹匣,接着单膝跪地重新举枪。
索列姆以无声之声提议:
(提防了眼前的「魔王」却遭到人类奇袭,那就太难看了……设下「封绝」吧。)
(拥有众多宝具的「猎人」不可能没准备对策。)
诺曼拒绝了。
即使并非如此,他也讨厌因为近年的半吊子神喻(话老是只说到一半)而普及的自在法「封绝」。他将这种能轻易遮掩一切的自在法,视为非人类放纵自身行为的象征。他认为应该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照原样扛在身上,而自身的遭遇也让他这么想。
因此,结论成了方针的重新确认。
(果然还是只能杀了他。)
诺曼向前望去,法利亚格尼就挡在他与少年之间,还轻轻扬起了手中的火焰剑。或许是受到那样宝具的影响,霜原并未扩散到法利亚格尼身后。另外,只要略微让出空隙,少年必定会趁机搅和。
(别让对方使什么小花招……用「镜像」把他们一口气收拾掉。)
(好吧,别大意。)
二而为一的火雾战士在沟通过后,力量急速膨胀。
法利亚格尼也察觉了他们的认真。「红世魔王」作势戒备,并头也不回地对后方说:
「无论如何都别当场死亡喔,比利・;霍金。」
「嗯。」
比利回答那个为宝具而守护自己的背影,接着刻意放松身体以对应各种行动。就在他的眼前,攻击冷不防地突然到来。
「——!」
「 」
令法利亚格尼吃惊,让比利措手不及的攻击——
来自两人原先意识所向之外,最为「边缘」的位置。
诺曼的身影,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增加为横列的五人,掷出了冰飞斧。
在硬质且刺耳的破风声中,混了个令人不悦的声音,沉重且鲜明。
比利发现,那是自己的右手连枪带臂被砍断的声音——在感觉到痛楚前,他已经看见了飞出去的手。而且,从相反的那一边——
「 ! 」
飞来同样的攻击,深深劈开比利的左大腿。
少年的身躯遭这股冲击震飞,整个人翻了一圈。
他的侧头部狠狠撞上地面,就算当场死亡也不奇怪。
比利的意识逐渐落入黑暗之中——
( 笨 蛋! )
见到不禁回头看向宝具根源(自己)的法利亚格尼,以及从他背后杀来的五个诺曼之后,少年立刻勉强振作起来,用几乎扯破喉咙的声音怒吼:
「后面!」
「!」
法利亚格尼发现自己失策后立刻卧倒,同时让「拉哈特」的刀身化为火焰膨胀,浅白色火焰随即有如爆炸一般向外扩张。
然而——
「——『长枪』啊。」
突出的冰枪贯穿了火焰,刺进法利亚格尼的左肩。
「咕啊啊啊!」
尽管痛得表情为之扭曲,他依旧用实体化到一半的「拉哈特」砍断枪头,并顺着长枪的冲击向后跃。然而,他着地时却没了力气,就这么倒在火焰之中。
「咕……呜……」
减少为四人的火雾战士,彷佛受到呻吟牵引一般,以寒气扫开火焰现身。
从他身上的斗蓬扣环型神器中,传来索列姆的严评四重奏。
「你因为小孩分神,又因为小孩得救,是吗?宝具的『猎人』啊。」
「不过,这也只能稍微拖延一下你的死亡时间而已。」
同样有四人的诺曼接过话头,并立在比利眼前。他看着因为严重失血而面色苍白的仰卧少年,扔出自己的质问。
「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这么做并非心血来潮想聊天,也不是出于同情而试图听取遗言。他是为了确认——那股依然强烈的杀气,到底理由何在。
比利・;霍金粗重地喘着气,道出自己的来历。
「……两个月前……开拓村……」
诺曼一听,立刻想到了答案。
小孩——确实有这么回事。
袭击时,似乎有个小孩偶然藏在部队看不见的地方。
那一晚,他已经看够了把人拖出来杀掉的景象,实在懒得刻意制造这种机会。或许,是因为已分道扬镳的外界宿友人有个年纪相仿的孩子,这点在无意识中造成了影响。
仅仅如此而已。
至于其他不清楚的地方,他也没打算要即将死在自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