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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如此而已。
至于其他不清楚的地方,他也没打算要即将死在自己手下的少年仔细解释。
所以,诺曼只说了短短一句话。
「这样啊,果然如此。」
仅仅如此而已,没有半点动摇。
于是——
比利・;霍金听到这句话后。
(——)
表情不变的他,内心暴怒。
(——杀!)
此刻,他总算明白自己的复仇心从何而来。
对比利而言,复仇不是为了活下去所做的清算,也不是替亡者雪恨的追悼战。一来他从没想象过自己未来的样子,二来包括父母在内的开拓村民们也不值得他赌命。
即使如此,依旧有种东西刺激着少年,令他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在那个最糟糕的夜晚,那些家伙毁了他的一切,把那幅光景烙印在他的眼中,他要将内心燃烧的愤怒与憎恨,全数发泄到那些家伙身上,杀光那些家伙……刺激他的,就只是,就只是——自己。
仇恨的源头,乃是自己对于报复的渴望。
因此他什么也不管,只是对着仇敌散发强烈的杀气。
(——杀,我要杀了他!)
即使怀抱的愤怒会榨干自己的一切,他也毫不在乎。
这股气势的威力,令诺曼稍微缩了一下。
「!」
就在此时,他的四个分身之一遭到粉碎。
步枪虽然枪身已断,枪机部分仍在,由于切口相当锐利,因此它依然可以开火。目标就在极近处,连瞄准的必要都没有。只不过——
(粉碎了,可是落空了——还有,三个……)
单靠一只手没办法拉下枪机填弹,而比利也没那个时间。
诺曼回过神来,露出愤怒的表情看向少年,但这已足够。
少年将因为开枪后座力而放开步枪的手,扭转到了腰后。
他以另一把从村子里带出来的手枪,射击最接近的目标。
眨眼之间,这流畅的拔枪射击动作,又粉碎了一个分身。
(这个……也不是啊——还有,两个。)
粉碎的依旧是分身,而且这么做让对方的怒火更为炽烈。
这把手枪,若没有在开枪后扳起击锤,便无法再次开火。
少年当然没有空闲这么做,只不过,他也没有做别的事。
理由并不是他用尽了所有的攻击手段,所以不得不放弃。
而是因为——
「什……么?」
法利亚格尼从惊愕的诺曼背后现身。
强烈的杀气,吸走了火雾战士所有的注意力。
激发出异常斗争心的法利亚格尼,把握这多半是最后的机会——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他并未使出已证明无效的火焰,而以实体化的「拉哈特」追求一招毙敌。
在比利的削减之下,含分身在内只剩两个诺曼。
胜算是二分之一。
虽然照理说该是如此,但法利亚格尼他们漏算了一件事。
火雾战士「冰雾削手」诺曼・;普赛尔的自在法「镜像」,拥有寻常幻术所没有的特点。自在法造出的分身易坏,相对地本体并非单纯混在分身里头,而是破坏全部分身以前伤不到本体——本体必定会留到最后。
因此结果早已注定——
(真遗憾啊——「红世魔王」与少年。)
这场赌局,他们输了。
法利亚格尼所粉碎的,是最后的分身。
「呜……!」
他们的刀刃,就差了那么一击而构不着仇敌的命。
(我会让你们的事迹,流传到后世。)
胜券在握的诺曼,手握冰斧转向法利亚格尼。
然而——
(现在?)
偏偏到了身陷死亡境地的现在,倒在地上的比利——
(现在。)
与看着冰斧逼近的法利亚格尼,自然地想起一件事。
制作宝具的条件是,「红世使徒」与「人类」拥有同样的期望。
思绪的真挚与纯粹相吻合将成为关键,让宝具在两者之间诞生。
(两者之间,就是「这里」——)
比利感受到这点时,已将手枪扔了出去。
对他而言,那就是杀死火雾战士的武器。
法利亚格尼无视挥下的斧头,伸出了手。
彼此的手,藉由手枪在空中连成一线。
比利情感真挚,法利亚格尼思绪纯粹。
替我把那个家伙杀掉。
若不杀他,我会死。
替我杀了那家伙
若不杀他,我
替我杀了他
若不杀他
替我杀
不杀
杀
思绪彼此揉合——枪声响起。
诺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低头看向胸口。
那里不但开了个洞,还一路贯穿了他的背。
如果只是贯穿身体的伤,他早已经验丰富。
然而,这伤有些不一样。
「呜……咕……」
诺曼的身子朝后倾斜。
他看着射伤自己的武器……不,宝具。
一把轮廓优美的银色手枪。
握枪的法利亚格尼已放下了手,确认他们的成果。他的表情看似压抑,又像麻痹。
不一会儿,诺曼感觉到力量从身体的深处奔流而出。这种平常会与勇气和志气接连在一起的现象,此刻变成了折磨他的恐惧和不安。
他的火焰——浅蓝绿色的火花自伤口迸落。
「这是……怎么回事?」
「这该不会——」
索列姆正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变战斗。
身经百战的火雾战士,居然无法控制力量。
不仅如此。
力量还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源源不绝涌出。
「休眠被打破了……!」
「你说什么!」
诺曼先看向伤口,接着看向射伤自己的手枪。
「是那个宝具的力量吗——!」
「似乎是呢。」
法利亚格尼简短地回答,随即单膝跪地扶起比利,让他亲眼看看那彷佛要逃跑般逐渐退开的「冰雾削手」。既是宝具收集家「猎人」又能看穿本质的「魔王」,仔细地向连自己起身都办不到的少年解说。
「火雾战士是靠着缔结让我们『红世魔王』寄宿于体内的『契约』,才能够取得异能之力。缔约时,存在大得无法纳进寻常人类之中的『魔王』会让自己休眠……简单来说,就是缩小后进入契约对象体内。」
「……这样啊……」
法利亚格尼并未确认少年是否明白,有如尽义务一样解说下去。
「看样子,这个宝具似乎拥有打破休眠的力量。这么一来,超出容纳极限的力量,就会在火雾战士体内膨胀,粉碎宿主。换句话说,他会被炸死。」
彷佛在呼应他一般,也彷佛在表演一般——
没多久,浅蓝绿色的火焰激射而出——
「 !」
一阵大爆炸,随着临终的哀嚎响彻山间。
这就是火雾战士「冰雾削手」的末日。
他的碎片化为火粉飞舞而下。
「……你杀了他啊……」
比利逐渐浑浊的眼睛里,映着浅蓝绿色的火焰。他笑了。
彻头彻尾、完全属于自己的满足感,全写在少年的脸上。
看向少年的法利亚格尼——
「嗯,我杀了他。」
先凝神提防缔结契约的王是否会自暴自弃地显现,确定没有后才接着说下去:
「这个专杀火雾战士的宝具,实在太了不起了。不管是力大无穷的『盛装骑手』也好,变幻莫测的『悼文吟诵人』也罢,就算来者是『大地四神』或『炎发灼眼的杀手』,照样能够一枪毙命……就算说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宝具也不为过。」
听到对方赞美这合作的成果,比利脸上浮现满足的微笑。于是,他衷心地鼓励今后应该也会继续这么做的「红世魔王」。
「……好呀……尽情地射吧……『 』……」
「……」
在法利亚格尼回答之前,少年已闭上了眼。
那张已超出「苍白」范畴的脸上,没有半点生气。这位「红世魔王」从没有在这么近处看着认识的人类死亡,脸上微微有些动摇。
此时,那张失去颜色的嘴唇,小小地动了一下。
「怎么啦,比利・;霍金?」
法利亚格尼开口搭话,声音亲切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奇妙。
连眼睛都张不开的比利,实在没有余力去注意对方的样子。
「那家伙……袭击村庄时也……」
少年彷佛要打发临终前的闲暇一般,断断续续地、缓缓地问道。
「说了同样的话……最后……我还是没听到……」
「话?啊啊……」
这么一说,法利亚格尼也想起来了。
诺曼的临终哀嚎,是北欧火雾战士在战意高昂时常讲的惯用句,他听过好几次所以记了下来。不必回「不知道」这种丢脸的答案,让他偷偷地感到安心。
「我记得——该是以『财货有尽时』起头吧?」
他得到了个仅能动动下颚的肯定响应,继续下去。
「——『财货有尽时,血脉有断时,所有生者终将逝去』——」
这段话就像在悼念少年似的,法利亚格尼说着说着也郁闷了起来。尽管如此,既然对方希望,那么他还是会继续下去。
「——『纵使如此,仍有一物保永恒。此乃死后之英名』——」
沉默持续了片刻。
正当法利亚格尼想「确认」的瞬间——
「哈,哈哈……哈……」
比利宛如喘息般轻轻地笑了。
死后的英名。自己方才见到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印地安人也好,开拓村民也好,全都一样。不管是谁,都只是在那里终结而已,自己毫无疑问地也是一样。
「什么……跟什么嘛……」
他将发自心底的轻蔑,化为吐息笑了出来。
可以嘲笑仇敌,这真的是再愉快也不过了。
他抱着极度愉快的心情,让一切迎接终点。
同样的黎明,造访了跟昨天一样的场所。
今天,共乘马车的入口,没有少年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马车旁边有个插了把断枪的墓。
伫立在墓前的法利亚格尼,对身旁驼着背的男子炫耀他们的成果。
「想不想要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宝具啊?」
「你还真爱戏弄人呢。」
炫耀的对象——依约归来的柯犹特,大大地耸了耸肩。
「那玩意儿啊,是你的东西。要是我收下它,恐怕会有子弹从黄泉往我的屁股射唷。」
「黄泉啊……难道你也相信人类口中的天国吗?」
法利亚格尼效法了那位嘲笑死后世界的少年。
柯犹特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
「别讲这种话。我的座右铭呢,叫做『眼见为凭』。不过,我可不希望脑袋里浮现『比利那家伙就在这里做这种事』的念头。说穿了,死后的世界就是这么回事吧?」
「确实,或许真是如此呢。」
法利亚格尼环顾四周。
围绕着墓跟马车而立的玩偶们,看起来就像低着头似的。虽然他们没有玛莉安精致,依旧有高度的意识集合体寄宿其中。他们的态度,究竟是因为接受了比利的死呢,还是因为不接受比利的死呢?或者,是因为他们不想接受呢……?
(原来,「失去」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想到这里,法利亚格尼又主动地失去了一样东西。
「这是作为报酬的宝具,收下吧。」
「喔,多谢惠顾。」
他扔给柯犹特的东西,是个手掌大小的玻璃制正十二面体。
「你帮了大忙。西岸有个像伙想要它呢。」
除此之外,彼此不再多提,也不多问。
「没什么,对于四海为家的『红世使徒』来说,这东西原本就是身外物。我会拥有它,不过是出于收藏家的嗜好罢了,若能用它为我可爱的玛莉安与『磷子』们换来安全,那么这代价便宜得很。」
自己说出口的话,让法利亚格尼陷入沉思。
(没错……活下去才是一切,对吧。)
此时,从他的胸口传来声音——
「主人。」
玛莉安因为先前照顾的少年身亡而大受打击,一直默默让主人抱在怀里,到了这时才开口。她以黑钮扣眼睛看着少年留下来的东西,出声问道:
「这个宝具,您已经取好名字了吗?」
「嗯。」
以单臂抱着她的「猎人」法利亚格尼点点头,接着用另一只手举起枪,高声宣布:
「这个宝具的名字叫做——『幸福扳机』。」
晨曦之中,银色的手枪彷佛在夸耀自身存在般闪闪发光。
3—C.
——「你们看见了——带来的新土地。」——
一八六四年的圣路易斯之战,以西军的压倒性胜利告终。
在初次领军的「大地四神」面前,东军兵败如山倒,密西西比河以西完全落入了西军的势力范围内。
然而,这场战役不过是后续无数死斗的序章……双方都明白这一点,因此胜者未喜,败者未屈。战役后,充分保留住实力的东军从撤退战转为游击战,大获全胜的西军无法进一步推往密西西比河以东等等,长期战的预兆很快地浮现。
而理所当然地——
这场浪费宝贵人才的战争愈拖愈长,一路拖了十几年才宣告结束。就连终战的理由,也不是因为战争分出了胜负,而是因为大量火雾战士集中到美国或战死,导致世界各地的「红世使徒」愈来愈嚣张跋扈,双方只好停战。
一无所获的「大地四神」放弃抗战,在经过数年的交涉后,他们扛起掌管南北美大陆主要外界宿的责任,不再积极地干涉世界秩序。
其他的火雾战士们,虽然都认为这场战争避无可避,却又觉得应该还有别的路可走他们不再提起这场充满自责的战争,试图将一切付诸流水。
这场战争没有任何收获,只留下了「内乱」这个伴随着痛苦的称呼。
战争结束后过了数年,部分印地安人之间流行起一种叫「鬼魂舞」的信仰。内容是对抗白人的故事,以及世界再生的承诺。
牵手成圈,载歌载舞的他们这样唱道:
洪水将会淹没大地,冲走所有的白人以及他们的道具。
洪水过后,绿意会在大地上复苏,动物将复返如往昔。
死去的同胞亦将复生,带着星月珍宝与生者共享大地。
若能励行善举,彼此相爱,勿说谎,勿窃盗,舍弃好勇斗狠的旧习,总有一天能与友人们重逢。届时,我等将从老病死与悲惨中解放,开始新生活。来,穿上绘有太阳与星星的衣裳,一同起舞吧——
白人们将这种行为看成准备叛乱,彻底加以镇压与屠杀。
实际上,这是被强制收容于保留区者内心封闭感的爆发,也是对于传统与文化被当成野蛮行为的反抗;更重要的是,这是种悲天悯人之心的表露。
虽然声称是预言,但这些并不是预言。
而是过去「希望能够这样」的期待。
更是「如果是这样」的挫折记忆。
试着「这样」做的,究竟是谁?
他们到底又是「怎样」做的呢?
如今,已不存在于人的记忆中。
可是,那些非人的存在,依然知道是谁,知道怎么一回事。
当时为此愤怒、痛苦、流泪的存在,只有非人者依旧记得。
有些非人者将故事传出去,也有些深藏心底,只是知道一切、记住一切。
所埋之深,就连自己逐渐淡忘此事都不晓得。
思绪互相契合,宝物随之入手。
思念动摇,人们随波逐流。
直到崩溃的时间尽头。
短篇集 S3卷 流浪者
1 开端
夜风吹过废弃大楼屋顶的游乐园。
在熊熊的火焰与陷没的孔洞之间——
有个翻动长衣,在空中优雅起舞的身影——一名男子。
「炸吧!」
男子大喊一声,急促地挥动手中摇铃。
另外还有个高举武士大刀扑向男子的身影——一名少女。
男子手下一名身着婚纱的人偶,在两者之间接下了摇铃的声音并收缩、爆炸。少女以背承接暴风加速,使劲一劈。攻向少女的新人偶腹部挨刀,被砍成上下两截。没有实体的子弹伴随着枪响现形,自男子另一只手中的手枪激射而出。
火焰、刀光、爆炸先后交错,令战场愈发混乱。
在这之中——
「滚开!」
少女大喊,并与所剩不多的人偶之一短兵相接。她有如变戏法一般,用刀尖带动人偶那纯凭蛮力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