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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青小友何以教我?”汪立信止住笑,缓缓说道,这个小子倒是有趣。
“汪公说笑了,公之前岂敢妄言。然。。。。。。”刘禹顿了一下。
“公曾有言‘天下之势十去八九’,如今元人大举南下,京湖已失大半,这大势尚有几分?”
“贾相公已兵出临安,子青莫非不看好此行?”出兵这种机密军事,在临安府却弄得街知巷闻。
“某昨天方至临安,便已闻之,这城中不知多少元军探子,岂能无知。原本还有三分胜算,如今只恐不过一成。”刘禹摇摇头。
“喔?子青竟以为还有一成胜算,算从何来?”汪立信来了兴致。
“请借此桌一用。”刘禹拿起一个圆筒走到当中的大桌前,一面把桌上的东西搬到边上。
汪立信不知道他的用意,命侍候的家仆帮忙,就见刘禹打开圆筒的盖子,拿出一卷纸来。
“这是舆图?”汪立信凑近看着展开的一边。
“京湖,两淮,两江,两浙各路地形图。”这地图是刘禹从网上下的,专门找做广告的印刷,又大又清晰,是他准备打动汪立信的第一利器。
“且慢,随老夫来。”汪立信赶快阻住刘禹的动作,带着他往里走。
刘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跟着老人进去,汪立信走得很快,似乎有些心急。
进得屋内,才发现这是书房,左边窗户旁边一张长桌,上面放满笔墨等物,沿墙壁高大的书柜直接屋顶。
书桌后面的壁上挂的却既不是题字也不是书画,而是一张很大的地图,刘禹一看,差不多就是自己这张图的范围。
“速去抬张大些的桌来,就用尔等吃饭之桌罢,速速。”汪立信一摆手,吩咐下去。几个家仆转头急走,脚步齐整,队形不乱。
不多时,一张很大的圆桌被四五个人抬进了书房,在当中空地放好,汪立信便他们守在屋外,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见。
看他的举动刘禹在心里点了个赞,做事严谨,果断干练,怪不得这么大年纪还要被朝廷起复。
将带来的地图辅开展平在圆桌上,彩色的线条,密密麻麻的地名标注,详细的地形地势立刻吸引了汪立信,他几乎是将身体趴在了地图上。
“汪公莫急,先试试此物。”刘禹叹了口气,拿出他准备的第二件利器,一幅老花镜。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刘禹推测不外乎两种,年纪大了老花眼,考虑到汪立信的高龄,这可能性最大。也有可能是高度近视,为此刘禹也准备了两幅分别是800和1000度的近视镜。
“咦,此物。。。。。。”汪立信接过老花镜,举到眼前一看,事物似乎清晰了不少。
“此物名为‘助目镜’,无色水晶所制,对公的眼力或许有所裨益。”刘禹又开始抢注冠名权了,他对剽窃诗词没啥兴趣,却喜欢干这些事。
“好东西呀,善,大善!”在刘禹的指导下戴上老花镜的汪立信高兴地连说道,看得出,被这个折磨得太久了。
刘禹都怀疑,后来老人的轻生举动是不是和这个有很大关系。看到老人现在的表情,知道这是真心高兴了。
“此物价值不菲吧,只管说来。”高兴之后,汪立信想到对方不过是首次相见,不知有何求。
“专为汪公所制,今日前来,确有所求。”刘禹一脸郑重。
“所求者,唯汪公能有所振作,则是朝廷之幸。”刘禹缓缓说出来,看着老人的表情从凝重慢慢变成无奈。
汪立信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已经想着,若是心不大,举荐给朝堂也没什么。真无所求还是所谋者大,自己眼下还是一闲人,有什么可为对方谋的?
“汪公请来看。”刘禹走到地图边上,指着一处说,他也没指望人家就这么放下戒备,感激涕零。
汪立信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鄂州,汪立信曾任湖北安抚,京湖制置使,对这一带很熟悉。
“伯颜七月出大都,九月于襄阳会诸师,三十余万人,蒙古与色目部不过五万余,汉军及新附军超过二十五万。十月,大军趋郢州,不克,绕城而过。
随即连克沙洋,新城。十一月,知复州翟贵以城降。十二月,直下鄂汉。反观大宋,淮西制置使夏贵以战舰万艘据要害,都统王达守阳逻堡,京湖宣抚朱祀孙以游击军扼中流。
军不可谓不盛,兵不可谓不勇。先锋程鹏飞身被七创尤自死战,都统王达战至一兵一卒与城谐亡。但那夏贵朱祀孙之辈却丧胆而遁,最后全线皆溃,局面再不可收拾。
庚申,知鄂州张晏然、知汉阳军王仪、知德安府来兴国,皆以城降,程鹏飞以其军降。荆湖防线洞开,江汉以下再无险可守。”
刘禹一边解说,一边在心里长叹,在这之前,宋兵还能据城以守,沿水而战。随着大规模投降潮的到来,元兵已经在各个方面全面占优。
“夏贵此人老夫知之甚详,当年援襄阳之役,出力甚多,也能死战,惜乎如今比老夫还老,不复当年勇矣。”汪立信悠悠而道。
这夏贵也算是个奇葩,活了83岁,前80岁贡献给了大宋,最后三年晚节不保,失去了成为英雄的机会,当然,他降的时候临安朝廷已经先投降了。
“鄂州之役后,伯颜留下阿里海牙攻荆湖,自将大军沿江东上。正月,沿江制置副使、知黄州陈奕以城降。旋即以书招降蕲州安抚使管宗模。
兵部尚书吕师夔,知江州钱真孙,知南康军叶阊,殿前都指挥使、知安庆府范文虎亦奉书纳款。丁未,元军趋池州,都统制张林以城降;权通判州事赵昴发与其妻自缢死。
汪公看看,这才间隔不到一月,元军便已攻入江东。”这种推进速度,简直就是全体军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节奏,刘禹实在是无语。
“那陈奕老夫当年就知其有异志,奈何贾相公不许。至于那管宗模,吕师夔,钱真孙,叶阊,范文虎之辈,皆是吕氏子弟部属。
倒是那赵昴发,只记得做事颇为勤勉,是位干员,没想到忠义若此。”汪立信长叹道。
“京湖一失,两江就难保了,贾相公此番帅众而出,我料不出这处。”刘禹手指下移。
汪立信一看,正是芜湖,点点头说:“大军当集结于此,逆江而上,多半会与元人相遇此地。”
刘禹看向汪立信所指之地,拂手而拍,大赞道:“妙啊!”,汪立信所指之地为铜陵,史上所载丁家洲之战,正是发生在下游不远处。
“子青方才所说贾相公有一分胜算,愿闻其详。”汪立信看向刘禹。
“吾闻伯颜此来,只带了十万余人,如汪公所料不错,两军应当相战于江上,如贾相公能亲督大军于前,众将不惜效命于后。或能一挫元人锐气也未可知。”
刘禹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就算假设成立,以伯颜的用兵,此战也必败无疑,将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子青如何得知伯颜只带了十万人?”汪立信紧紧盯着刘禹。
“某家行商各地,这等消息不难得知。”刘禹的神情有些落寞,知道过程却无法改变结果。
“十万人,十万人,唉。观伯颜用兵,奇正相辅,难觅破绽,手下部卒又能用命。”汪立信抬头思索良久,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胜算。
“若贾相公果然落败,公待如何?”贾似道所率的这十三万人是大宋最后的精锐,一旦尽丧,亡国只在旦夕之间了。
“还能如何,死国耳。”汪立信声音不大,却含着一种坚定。
“如此小子便有用处了,请汪公准许,小子想为公寻一江南清净之地如何?”刘禹手指一地看向汪立信。
汪立信一错愕,低头一看刘禹所指之处,抬眼相视,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声音在屋中回荡,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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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金氏兄妹
任命汪立信为端明殿学士、沿江置使、江淮招讨使的制书送到府上的时候,刘禹正和汪立信在书房中讨论眼下的形势。
自昨日一席谈话之后,刘禹便被汪立信邀入府中,住进客房,而府中的下人们都称呼他为“先生”。
还以为要焚香淋浴摆香案什么的一通折腾,结果汪立信听了下人禀告,很淡定地摆了摆手就算知道了。
“又非出自中宫,亦非两府亲来,无须管它。”看刘禹一脸诧异,多解释了两句。
制书是汪府大公子汪麟送到书房里来的,汪立信打开看了一眼就随手放到桌上。刘禹好奇地拿过来一看,就跟后世的委任状差不多,没有多余的废话,可见事态已经很紧急了。
“子青,就烦请屈就幕中主管机宜文字如何?”这一刻汪立信已经变身为一方大员,虽是商量的口吻,但语气几乎就是命令。
“但有所遣,无所辞也。”刘禹也站起身恭身一揖,神色肃穆。主管机宜文字,也就是个参谋赞画之责,却是正式的职官,许多帅臣都曾任过此职。
“麟儿,你也随为父出发,暂充书写机宜文字吧。你即刻持吾之书信前往枢府,调一部禁军听用。”汪麟恭敬作答,转身离去。
上下级一分,说话不免就有了拘束。刘禹知道老人的作风,雷厉风行,估计即日就要出发,还要去和家人话别,也拱手告辞,推说要回房收拾行李。
汪立信的官职中,端明殿学士是品秩级别,正三品,沿江置使江淮招讨使是差遣,招讨是实际职能,具体的任务按制书所说,就是以建康府的府库资财募集兵士以援救沿江的各州县。
随制书还送来了官服印信,刘禹看了一下那枚硕大的帅印,黄色不知什么品种的玉石雕成,首部雕着一个虎钮,底面上六个篆文大字“江淮招讨大使”。
而刘禹自己的这个主管机宜文字虽然是帅臣自行征辟,却也是要报备吏部,有资格日后叙功的。论品级大致也就八九品,属于统治阶级的最底层。
整个一天汪府都显得十分忙碌,但刘禹看到的情形是,人来人往,并无喧嚣,显得忙而不乱,就连原本以为的女子啼哭之声都没听到,可见平日治府之严。
“来来,子青,本使与你引见一位同僚。”晚饭时分,刘禹去混饭吃的时候就见桌上多了一位未见过之人。
“这位便是此行禁军统领,广捷军都指挥使金明。”听到汪立信的介绍,刘禹看着眼前这位雄壮的大汉,一身寻常打扮,站起身比刘禹还高大半个头,目测超过一米八。
这位也是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物啊,比写汪立信之子汪麟的文字还要多上一些。刘禹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向金明走过去。
“金指挥,久闻大名,何幸之哉,某先干为敬。”刘禹举起酒杯一敬,仰头一口而干。
“这位是刘禹刘子青,目下充任总管机宜文字。”汪立信看金明有些无措,给他介绍道。
“刘机宜折煞某了,某乃是个粗汉,当不得当不得。”金明没想到刘禹这样客气,实在一头雾水,自己根本不认识他啊,但在军中日久,也知道能充当机宜的都是长官的亲信甚至是亲属。
“哪里,乍见一位好汉,有些俯仰之情,到叫诸位见笑了。”刘禹见汪立信一众人也有些诧异,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忙解释道。
“哈哈,坐,都坐。”汪立信招呼大家一一坐下,桌上除了刘禹和金明,其余都是汪立信子侄。一顿饭下来,虽然也有推杯换盏,可能是因为要分别的缘故,比较沉闷。
饭后,汪立信把明天几个要出发的人召到书房,围着刘禹带的那张大地图商讨行军事宜。这等军事上的具体事务刘禹就插不进嘴了,只能站那里听。
而那金明也不愧是史书所载汪立信的爱将,指着地图不停地述说,何处扎营,日行多少里,前中后军如何分置,各军之间如何联系,何时派出探马,都布署得井井有条。
第二天大清早,刘禹随汪府众人自钱塘门出城,走了十多里方才和等待的禁军相会合。看到来人,原本坐于地上的军士们马上站起来列队,以百人一列,分作五列。
范阳笠,大红色鸳鸯战袄,腰缠布袴,系着一条都管皮,脚下踩着革靴,手执长枪,也有背着弓弩的,五百人中大概有一百左右。
这队禁军身量都颇高,基本上都过了一米七,体形也算雄壮,只不过个个都是满脸风霜,年龄估计有些大。
“无法,青壮精锐都叫贾相公带走了,就这些,某还花了些气力,最大也不过五五之数而已。”金明看刘禹摇头,在他耳边解释道。
刘禹闻言吓了一跳,55岁,都到了退休年龄了,传说禁军中最老的有八十岁,看来不虚。
宋朝和后世的明清不一样,明清时的军队吃空饷,编制都是不满员的,有些甚至只有纸面上的三四成人员。空出来的军饷都被上官们分了。
宋朝正好相反,他的军队存在着冗员的问题,也就是超编,以禁军为例,常常要超出二三成,而多出来人员的都被上官们当成奴仆用了。
突然,刘禹的目光注视到一个人,这个人是站在最后一排的,并不容易看到,只是他实在有些矮,大概只有不到一米六吧,站在一群一米七几的人群当中就显得另类了。
走过去仔细一看,那人眼光躲躲闪闪,低着头。刘禹来了兴趣,围着他左看右看,那人被看得烦了,抬眼一瞪。刘禹见他颈下平平,顿时就明白了,含笑走开。
就看汪立信站在阵列之前,举手道了声“辛苦”。也没见做战前动员什么的,整个队伍就开始出发了。
刘禹跟着汪立信走在后面,他不会骑马,只能坐在马上让一名军士牵着走,好在广马体形小,性格也很温顺,坐着倒也很舒服。
他们这一行人的后面是辎重马车,十几辆马车上装着甲械器具,还有就是行军口粮。
刘禹坐在小马上举目四顾,这是一条修得极好的官道,硬质夯土铺就,又宽敞又平整。两边种着各种大树,边上还有深深的排水沟。沟两旁则是一块块方正的水稻田,还没有开始春耕,稻田里只有一道道光秃秃的沟壑。
金明缀在前军的后面,低着头和人说着话,刘禹一看,正是方才他注视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玩木兰从军。
“金明是老夫旧将,十多年了,记得还是知鄂州的时候,他来投军,还带着个小妹。喏,就是正和他说话那个,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极好。”汪立信见刘禹盯着金明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原来如此,某还以为本朝男子死光了,要个弱质女流上阵拼命呢。”刘禹哈哈一笑,他也只是好奇,并没有想多管闲事。
“你这粗汉,老夫与你如何说的,你怎得还带她出来,还混进了禁军,成何体统!”汪立信把金明唤到跟前,一通训斥。
“招讨也知某拿雉儿无法,都怪某,自小把她宠坏了。”金明两手一摊,一脸苦相。
“一会全军休整时,叫她过来,老夫与她说。”汪立信挥挥手把金明赶走。
中午时分,行走了一上午的队伍停了下来,只见一群人有的烧锅埋灶,有的拾荒捡柴,过了一会,道道炊烟就袅袅飘起来。
刘禹随着人流去领军粮,他有些好奇,这时代的军队吃的什么?拿到手里才知道,就是粗粮饼子加一碗稀饭,没油没腥,不禁感慨,这样的军队能打仗么。
带着两个小军给汪氏父子送饭,就见汪老爷子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一个小军低着头站在前面。
“招讨稍歇,先用了饭吧。”刘禹看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连忙劝道。年纪大了,可千万别有个好歹,据史书记载,老爷子可就是今年殁的。
刘禹转头看那小军,低着头揉着眼睛,估计给训哭了。见有人盯她,抬起头来,嘴唇下居然粘着几撇胡须,有一丛还贴歪了,十分滑稽。
看着小姑娘委屈地撇着嘴,刘禹突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见过。
“还不把胡子扯了,去吃饭。”汪立信看她的样子,十分好笑,又要装出严厉的样子来,很辛苦。
“啊!”看了小姑娘恨恨地扯去胡子的样子,刘禹大吃一惊,显些叫出来,这不就是一个晚霞么?
呯!刘禹手中的陶碗掉到地上,砸得粉碎,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汪立信和边上的汪麟也不解地望向他。
姓金,兄妹二人,鄂州投军,难道会这么巧?
“我来问你,你可是襄阳府人。”刘禹不管不顾,一把扯过小姑娘。
“子青你轻些,这个老夫知道,他兄妹正是襄阳府人氏。”汪立信在一边回答。
“襄阳府上营村?”刘禹知道自己用力有些大,可能抓痛小姑娘了,赶忙松手。
“你怎会知道?”说话的却是端着饭走过来的金明,小姑娘也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叫‘柱儿’,而她叫‘雉儿’,是吗?”刘禹有些激动,语气就有些急促。汪立信父子也停下碗,看着他们。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某的幼名?”金明大吃一惊,这名字除了兄妹几个,汪立信都不知道。
“你们原本是兄妹三人,还有一妹名唤作‘盼儿’。十年前走失了,对吗?”刘禹仰面向天,眼泪夺眶而出,苍天有眼啊,晚霞你听到了吗?
“你识得盼儿,她如今在何处?”金明丢下手里的吃食,一把抓住刘禹的双臂。
“你认得姐姐,她在哪里?”小姑娘‘雉儿’也猛扑上来,抱住刘禹。
“你姐姐她,她。。。。。。。”刘禹不知道要怎么说,刚得知亲人下落就告诉人家已经亡故,这是何等的残忍。
“稍等。”刘禹抽出手,这才觉得被金明抓得有点痛,从包袱中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他回家的时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