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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法上讲:天时、地利、人和。
风、阳光这类的客观因素就是“天时”。
钟繇发现了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说道:“戏君‘诈降’之计,真妙计也!波才果被激怒,连‘天时’都不顾了!此战,天时在我;我军有坚城为依托,戏君并又献策,挖掘了几条地道通出城外,我军随时可出奇兵,‘地利’也在我;波才适才下令,说‘城破,血洗’,等攻下阳翟后,将任由贼兵血洗我城,固然对贼兵士气有所提升,可对咱们城中的百姓、守卒而言,这就是说:‘城破就等於是死’,百姓、守卒必能同心协力,共御外敌,‘人和’也在我。
“《齐孙子》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波才既无天时、又无地利,勉强算是有个‘人和’,可也不及咱们城中齐心。如此看来,戏君的推断一点儿没有错啊!此战,咱们赢定了。”
……
黄巾军的这次进攻从酉时开始,到入夜未息。
从“天时”上来讲,傍晚的时候,黄巾军已经处在劣势,入夜后,更处劣势。
尽管波才传下命令,令各营在护城河外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远望下去,点点的火光和夜空的星光交相辉映,并且进入护城河内的黄巾士卒大多也拿着火把,可是,渐渐深沉的夜色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他们的攻势。
首先,夜色浓郁,虽有火把,可见度亦不如白昼,这使得波才不能直观地把握前线战局。
其次,夜色也影响波才下达命令。在白天的时候,他的将旗一挥,前线或者后方的将校可能就能看懂他的意思,可是现如今,在夜色中,没几个人能看清他将旗的挥动,这就需要传令兵飞马传令。传令兵传达命令是需要时间的,跟不上战局的瞬息万变,不好把握战机。
再次,夜色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全军士卒的视野。黄巾士卒九成以上都是贫苦农人,平素饥一顿、饱一顿,营养不良,夜视能力不好,不少人压根就看不清前边发生了什么。
不能直观地把握战局、不好把握战机,这两条也就罢了,“士卒的夜视能力不好”这一条是致命伤。在他们主动进攻的时候还好,后边的人跟着前边的人往上冲就是了,一旦攻守发生逆转,一旦前线出现混乱,就必然会形成更大的混乱,最终乃至全线崩溃。
波才不是不知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后果,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之前一直没有发动到夜战,那么今晚,他为何入夜不退呢?就像戏志才推测的,因为今晚的确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黄巾军七八万人,在城下待了五六天,粮食已经有些不足了,各县、乡的小帅,大部分都不想继续在阳翟浪费时间,做无谓的牺牲了。要非因为波才威望高,态度也坚决,不肯就这样撤走,早在昨夜他们就撤军,转攻别县了。饶是如此,俗话说“众意难违”,波才的威望再高,在关系到全军生死存亡的问题上,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只是勉强说服了众小帅,给自己争取到了一天的时间。
他们约定:如果到明天中午还不能打下阳翟,那么就转战别地。
围城已经六天了,前五天多次进攻都没能打下城,剩最后一天了,能打下么?时间短,压力大,波才怎不破釜沉舟?
……
戌时三刻,波才传令,命第三方阵的轻卒渡河,换下前线的甲士。
从酉时到戌时,一个时辰不间断地持续进攻,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黄巾军的甲士在给守卒造成了不小伤亡的同时,他们自身的伤亡更大,被波才派到前线的那一千甲士已经伤亡了近两百人。折损率将近五分之一,老实说,就算波才不下令撤退,甲士们也打不下去了。
若把甲士的进攻比作“狂风暴雨”,那么轻卒的进攻便是“和风细雨”。
轻卒没有精甲的防护,人数虽众,但对城头的威胁远不及甲士。
甲士仗着铠甲能够无视箭矢,能够不断地杀上城头。轻卒穿着布衣,顶多有个皮甲,对箭矢可以说是毫无防御能力。伤亡的甲士,五个里边有一个是在冲上城头后被杀死的,而换成轻卒后,这个比例变成了二十分之一。二十个轻卒里,十九个都是在云梯上抑或云梯下伤亡的。
……
波才撤下甲士后,戏志才的表情立刻变得轻松起来,蔑视地说道:“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贼兵的攻势本就已疲,波才又撤下甲士,换上轻卒,真是自取灭亡!”
辛瑷和戏志才的交情极好,因也知道戏志才“诈降”、“地道”两计。他对戏志才的这两条计策赞不绝口,穿着皮甲,配着短剑,立在戏志才和荀贞的身边,往城下所挖地道的位置指了指,跃跃欲试地问道:“贼兵攻势既然已疲,我军是否可以突出奇兵了?”
荀攸目注城下,接口说道:“不急,再等片刻。”
“还等什么?”
荀贞指了指护城河上的浮桥,说道:“到目前为止,过河的轻卒不到千人。等他们再多过来一些,吾等再出击不迟。”
护城河外,从前线撤下来的甲士退到了后方,就地休息。
轻卒向前移动,成为了第一方阵。浮桥上,一队队的轻卒打着火把,正在过河。
奇兵者,出奇之兵也。过河的轻卒越多,奇兵造成的混乱将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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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大胜(上)
夜渐深,远处的林木越发深黑了。
头顶星光,城头、城外火光冲天,映得敌我士卒的脸上红彤彤的。
冰凉的夜风从极远处刮过来,夹来淡淡的麦苗香。远处黄巾士卒的衣衫被风吹得飒飒作响,近处城头守卒的将校中有几人戴了武冠,武冠上的鶡羽亦在风中摇动。
戌时末,西、南城墙外的黄巾士卒停止了攻势,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后,如潮水般的退却了,而在东城墙外,攻势仍在继续。此时,波才已把前线的士卒全部换成了轻卒,甲士退到了阵后。护城河内大约有一千四五百人,河外又有一千多人整装待发,可随时投入战场。
这次的攻城已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最先在城头上抵御黄巾军的是东城墙本有的守卒,在坚持了一个多时辰,付出了上百人伤亡的代价后被荀贞换下了战场,如今替换上阵的是郭图等人。
荀攸说道:“贼兵入河内者已过千人。贞之,该遣奇兵出击了。”
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交战至今已近两个时辰。贼兵的甲士无功而返,换了轻卒上来后,亦无寸进,贼兵士气现正渐趋低落。反过来,我军人少,连续激战了近两个时辰,士卒也渐渐疲惫了,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僵局。……,是到了该出奇兵之时了。”
出奇兵,也就是该从地道里出击了。
说到地道,不得不佩服一下戏志才的眼光。
地道出口的位置是他选择的,选择得太好了,正巧处於黄巾军士卒进攻的“盲区”,刚好避开了交战激烈之处。三条地道,三个出口,鏖战至今,全部安然无恙,没有一条提前坍塌的。
这一次出城突袭,荀贞本打算像上两回一样,仍由他亲自带队,奈何荀攸、戏志才、钟繇、杜佑等人坚决反对。
他们的反对也很有道理。钟繇说:“此前两次出击之时,贼兵并无攻城。今晚,贼兵大举攻城。贞之,卿为兵曹椽,此时此刻应在城头坐镇,而不是逞匹夫之勇、轻身赴险。”
荀贞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更不是一个“只知逞匹夫之勇”的莽夫,实际上他是很“爱惜自家性命”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保全性命於乱世”而费尽心思,前两次之所以亲自带人出击,纯粹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
一则,他信不过郡卒,二则,他门下的宾客虽然勇武,可都没有经历过战场,他担忧他们会临阵出错,所以,不得不亲自带队。
今晚和前两次不同。
首先,就像钟繇说的,“此前两次出击之时,贼兵并无攻城。今晚,贼兵大举攻城”,他身为兵曹椽,职在统一指挥,的确不能擅离城头。其次,许仲、江禽、刘邓、苏家兄弟、高家兄弟等等诸人在经过前两次的出击后,对战场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对“出城突袭”更是轻车熟路了,或许还不能放心大胆地让他们独当一面,可出个击、突个袭应是不需要担忧了。
因此之故,他“从善如流”,接受了钟繇的谏言,笑道:“就依功曹椽!”
……
许仲、江禽、刘邓诸人都在地道入口处,荀贞令人把他们召来。
不多时,诸人来到。
“都做好准备了么?”
“做好了。”
这次出城,用的仍是荀贞门下的宾客,总共选出了一百五十人。在城头交战的时候,他们全在城下休息,养精蓄锐。
高素、冯巩也跟着许仲等人来了。
这些天,他俩人一直没有守过城,也没有出过城,冯巩还好,高素着实被憋坏了。看着城头打得热热闹闹,看着荀贞带人出城一往无前的飒爽英姿,他早就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
“贞之,这次出城让我也去吧!”
这些天,高素请过好几回战了。
他虽与荀贞交好,但毕竟与许仲、江禽、刘邓这些荀贞门下的宾客不同,算是“客军”,如果他死了,不好给他家中交代,因而荀贞一直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今晚他又请战。
荀贞答道:“刀枪无眼。两军交战之地,乃是立尸之所。子绣,我不是不让你上战场,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的阿翁交代呢?”
“我来之前,家君特别嘱咐我要多杀贼子。从颍阴到阳翟,我这都离家多少天了!一个贼人也没杀过。贞之,我可是听人说了,今晚将是咱们决胜一战,你还不让我上战场?你若真是为我着想,就答应我吧!要不然,等我回到家后,家君若是问起,我该怎么回答?”
荀贞想了想,心道:“今晚如果顺利,必将有一场大胜,有大胜就会有大功。高素为了我,先是夜驰数十里从西乡至颍阴,接着又冒风冲寒、不辞劳苦地来到阳翟。他的这番情谊,我不能没有回报。也罢,‘富贵险中求’,就允了他罢。”
如果高素能够出城不死,今晚大胜,少不了他一份功劳。如果他不幸阵亡,也是没办法的事。
“罢了,既然你执意请战,今晚你就与君卿、伯禽一起出城罢!”
高素闻言大喜。
荀贞叮咛说道:“出城之后,万不可冒险轻进。是进是退,要随时听我城头鼓声。”
“诺。”
“君卿,伯禽,今晚出城你们两个带队,我亲为尔等擂鼓助威。当我轻鼓之时,尔等不许过河半步,只在护城河内冲杀就是。切记,今晚出击,不以杀贼为务,而以搅乱河内贼兵为要。你们要时刻注意我城头的将旗。”
荀贞示意程偃、小任把提前做好的两面旗帜扛过来,一面是红色,一面是黑色。他说道:“君卿,你要盯住红旗。红旗往左,你就带人往左冲杀,向右,你就向右冲杀。”
许仲应道:“诺。”
“伯禽,你要盯住黑旗。亦如君卿,当黑旗向左,你就向左冲杀,向右,你就向右冲杀。”
“诺。”
“而当我重鼓之际,尔等则不许留在河内半步,要立刻向护城河外冲杀。黑、红两旗若合,你们就合;若分,你们就分。”
“诺。”
荀贞放松了语气,缓声说道:“贼兵围城已有六日,我军成败在此一举。此次出击,你们若胜,则我城中就胜,你们若败,则我城中就败。诸君,勉之!”
“吾等愿为君效死!”
“倘若战事不利,尔等万一陷入重围,亦莫急乱。我会亲自出城,将尔等接回。”
荀贞的目光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停留了片刻,最后说道:“我已令城中膳夫烧菜温酒,等破贼之后,待诸君凯旋,咱们一醉方休!”
……
荀贞门下宾客,加上高素、冯巩带来的人,以及文聘的骑奴,共有三百余,除掉出城的这一百五十人,还有一百五十人。这一百五十人也没有闲着,奉荀贞之令,全副武装的在门洞处列队。一旦许仲、江禽、刘邓、高素等人失利,这些人就要出城援救。
荀贞亲将许仲、江禽、高素、刘邓等人送下城,看着他们各自带人鱼贯进入地道后,返回城头,拿起鼓槌,击响了战鼓。
……
亥时初。
夜色深深,战鼓沉沉。
城头火把闪耀,敌我喊杀鼎沸。黄巾军的注意力全被城头吸引,便在此时,城墙外五十步的地方,有块地面突然塌陷,泥土下坠,尘土飞扬,露出了一个宽容两人的洞口。
战况正激烈,只有洞口附近的黄巾士卒看到了动静。
黄巾军的士卒大多是农人,没有征战经验,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地道。
两三个士卒挺着刀剑,小心翼翼地来到洞前,低头往里看。一支箭矢从下射出,正射中其中一人的下颔,这人惨叫一声,仰天跌倒。另两个士卒吓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仅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只见紧随着箭矢,一个披甲的壮汉手提短铁戟,从洞口一跃而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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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大胜(下)
????从洞口跃出的这个壮汉正是刘邓。
荀贞门下的数百宾客尽是县乡游侠,要说勇悍的话都很勇悍,但若是单论“勇武”,刘邓第一。三条地道,一百五十人,他头一个杀出来。
夜正深沉。
城下敌我两军交战正酣。
黄巾军士卒完全没有想到地底下会突然钻出来一个人来,正在愕然之际,又一块地面塌陷,紧接着,第三块地面塌陷。
从第二条地道里头一个出来的是许仲,第三条地道里头一个出来的是江禽。
紧随在他们的后边,高素、苏家兄弟、高家兄弟等人一个接一个地冲了出来。
……
城头上。
戏志才、荀攸同时松了一口气。
正如一句老话所说:“万事开头难”。地道出击更是如此。地道的口儿不宽,一次仅能容一人出入,动作稍微慢一点,让黄巾军的士卒反应过来,很有可能就会被堵住。一旦被堵住,里边的人出不来,这地道也就作废了。地道作废是轻,说不定地道里的这些人也全都活不了。
此时夜色深沉,城墙外的黄巾军士卒如蚁附城,荀贞正在城头击鼓,无暇分神,没办法看外边的形势,一边击鼓,一边大声问道:“怎样?”
戏志才笑道:“‘坐铁室’、‘蔽木户’已出洞矣!”
“坐铁室”是刘邓的臭绰号,“蔽木户”是许仲的绰号。闻得他两人顺利出洞,荀贞大喜,心道:“阿邓勇武,君卿剽悍,有他两人先出,地道里的宾客必无人能当了!”
……
刘邓、许仲、高素等人出来之后,先不急着往外冲,而是依照预定的方案,守在洞口处,掩护洞内的宾客出来。一个洞内五十人,这些人的身手都很矫健,不多时即皆顺利出来。
全部出来后,按照五人一排,十人一纵,分别组成方阵。
因为从洞口出来后,马上就要开始肉搏,所以不需要长兵器,一百五十个宾客皆执短兵,组成了三个方阵。
许仲、刘邓、江禽三人打头,将终於反应过来、试图包围他们的一些近处的黄巾散兵打退,便如三头猎豹,冲入了黄巾军的攻城大队之中。
这三条地道的出口是戏志才选的,选的非常巧妙。
首先,这三个出口全在黄巾军攻城的“盲区”里,出口附近的黄巾军士卒不多。这使得许仲等人能够顺利出洞。
其次,这三个出口最两边的两个较为靠前,中间的这个较为靠后,三个出口恰形成一个三角,两两彼此之间成掎角之势,这又使得他们能够互相策应。
……
黄巾军的注意力全在攻城上,突然之间,腹心之地冲出来一群敌人,这本来就已经够他们手忙脚乱的了,雪上添霜的是现在还是夜晚。更糟糕的是,出来的这些人额头上还抹的有黄巾。
“额抹黄巾”,这是荀攸的主意。
试想一下,黝黑的夜色下,忽有一伙和己军装扮相似的人冲入了己军的大部队中,开始还好,也许尚能分清敌我,等他们冲进来后,等他们把己军搅乱之后,到处都是混乱一片,谁还能分得清楚?纵有火把,於事无补。
黄巾军几万人,分别来自十几个县、上百个乡,不可能互相都认识。而荀贞门下的这些宾客,总共才一百五十人,并且是早就厮混熟了的。敌明我暗。
正是缘於这些原因,战事的发展顺利得出乎荀贞等人之预料,战果也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
许仲、刘邓、江禽、高素等人只不过冲了两趟,城下的黄巾士卒就深深陷入了恐慌之中,大喊大叫,丢盔弃甲,扔下云梯、撞木诸物,一窝蜂地往护城河外溃逃。
那些在云梯上的见城下形势不对,也顿时慌了手脚,再顾不上城头了,稳当点的还知道顺着云梯往下爬,昏了头脑的怕落在后边跑不掉,干脆直接从云梯上向下跳。
云梯好几丈高,高一点的还好,跳下来可能直接摔死了;低一点位置的,跳下来没摔死,却摔断了手脚,凄声惨呼。这一点惨呼声,混入黄巾军全面溃逃的背景,就好比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水中,很快就渺不可闻了。
……
城头上。
钟繇、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