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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建成望着杨泽青春洋溢的脸庞,呼吸粗重了起来。
任海风还有些不解:“去哪?曹教官怎么办?”
杨泽笑道:“有个人在等咱们。”
任海风问:“谁?”
赵勇程拍了他一下,“你咋这笨呢!”
任海风回打了赵勇程一下,“疼!大橙子你聪明你说!”
“小杨,告诉他。”赵勇程揉着右膀子,任海风这一下敲得他龇牙咧嘴。
杨泽正色道:“我一直在想他那天问我的问题。他问我,为什么我们是军官,却差点被手下的兵打死,还要他安插在第一协的兵救我们。你们想想,如果那天不是他的兵开枪,我们现在也不能站在这儿说话了。”
几人都静静的看着杨泽。杨泽吸了口气,接着道:“他说,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所以我后来明白了,他给了我暗示,暗示他一直在等我们,等我们去投奔!”
任海风知道杨泽说的“他”是谁了,目光剧烈波动起来。
赵勇程问:“他不也是统旗军的协统?我们过去,会不会是从左手到右手,一个样?”
杨泽笑道:“大橙子,你傻呀。他虽是管着统旗军第二协,可朝廷给他枪,给他饷了么?那天你又不是没看到第二协那些个兵,他们手上的枪,身上的军装,哪一样是朝廷给的?”
赵勇程笑着拍拍自己的头:“脑袋进水了。”
杨泽又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他根本没有意思帮朝廷练军,他在干自己的事,这统旗军的军职,不过是一棵大树……”
“大树底下好乘凉。”赵勇程眼中闪着精光。
“你们在干什么,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
几人一惊,纷纷回头,只见曹杰扶着门框,浑身颤抖。
……
“那个不讨你欢心的人是谁?”卡尔一路都在问这个问题。
“啊,我的条顿勇士啊,我只能告诉你,那个人不是女人,因为女人在我面前,都会用尽全力讨我欢心。”赵千身体随着白马前进的节奏起伏。
“对不起,大帅,我没看出来你有多英俊。”德里安很不屑。
“男人英俊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气质。”赵千一点不脸红。
德里安笑了,“我记得英国社交学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当一个人对自己的外表没有自信时,往往会用气质这样的词语来掩饰。”
“我去你大爷的社交学,老子只知道性x交学!”赵大帅骂人了,风度气质全跑西伯利亚去了。
“性x交学?那应该是全世界最迷人的科学了。”德里安捋了捋头发,仿佛维也纳音乐喷泉的水星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你的确有艺术气质,不过还是头牲口,偶尔客串艺术家的西洋牲口。”赵千嘲讽道。
德里安丝毫不介意,笑得更加灿烂:“怎样当好牲口,也是艺术,这才是我毕生追寻的艺术的极致。”
“滚蛋。”赵千懒得理他了,这种人和他说不清楚。
“那个不讨你欢心的人是谁?”卡尔好不容易等这两个人说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终于逮着了机会。
这已经是条顿勇士问的第八十八遍了,赵千偏过头望风景,连滚蛋都懒得说了。
田垄中水稻开始结穗子了,如果夏天雨水充足,又是好收成。只是,这收成有多少能归那些辛苦的农民所有?
汗水换不来收获,辛苦和勤劳只是用来养寄生虫,这样的社会,这样的国家,到底还有什么希望?
赵千的目光渐渐凝聚,如刀般锐利。
……
“教官!”赵勇程吼了起来。
“叫我标统!这是军队!”曹杰快要站不稳了,因为他一说话,被打伤的下颚就开始流血。
血很快浸透了纱布,很疼,可曹杰还是忍着,因为这几个年轻人是北洋武备学堂中最优秀的学员,是他带出来的,他要对他们负责!
可是,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士兵,这样的环境,能叫负责吗?
说实话,这几天,曹杰但凡清醒的时候,心底深处就产生这样的疑问。可他不敢继续想,他害怕想出来的答案……
“这叫军队吗!教官,您看看您自己!”赵勇程火爆脾气,属于一旦认准打死都不改的那种人。“是,您是朝廷送到普鲁士去的,您回到自己的国家,应该为国尽忠,这是军人的天职,这是军人的精神,您一直都是这样教导我们的,可是,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朝廷,我不愿意为它流血,我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那些王八蛋!”
“赵勇程!”曹杰大吼,下颚传来剧痛,眼前一黑就要晕倒。
“教官!”任海风和徐建成连忙去扶。杨泽没动,一直沉默,眼神微微闪烁,像是在想着什么。
曹杰站稳了,喘了口气,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滚,你们,滚……想去哪去哪,不忠不义之人,以后再见面,不要,不要说我是你们的教官。”
“对不起。”赵勇程行了个学生礼,然后直起身,目光中透出的是坚决,“日后如在战场上相见,我后退三十里,算是你我师生一场!”说罢,他用还能活动的左手解开了军服的扣子,蹲下身,将军服折好,放在了曹杰脚边。
然后,转身便走。
“大橙子!”任海风在身后叫。
赵勇程没有回头,渐行渐远。
杨泽望着赵勇程消失在视线中,闪烁的眼神慢慢平静。
“教官……”杨泽朝曹杰鞠了一躬。
“杨泽,你不会也?”曹杰一惊,要知道,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年轻人,是他见过天赋最好的学生。
杨泽点点头,开始解军服的扣子,“对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北洋武备学堂仿自普鲁士陆军的军服整齐的折成一个方块,杨泽双手捧起,放在了赵勇程的军服旁边。
曹杰望着转身离去的杨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剧痛袭来,晕倒在任海风的怀中。
“我们……”任海风望着曹杰的脸。
“算了吧。”徐建成叹了口气,“杨泽说的没错,那个人是要干事的,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他是一条隐藏着尖牙利爪的狼。教官也清楚,所以才骂我们不忠不义……”
任海风喃喃的道:“可这忠义?”
徐建成望着他,“我也知道不值得,可教官对我恩深义重,我不可能离他而去。”
任海风点点头,“阿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教官是我最尊敬的人,你们在哪,我就在哪。”
徐建成笑了笑,“我知你为人。扶教官进去休息,我现在就出发,连夜快马去天津,请洋人医生来为教官医治,这支军队,就指望着教官了,他不能倒下。”
“一路小心。”任海风将曹杰扶进屋。
徐建成望着赵勇程和杨泽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大橙子,小杨,也许……日后我们真的会沙场相遇……到时候,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他闭上了眼睛。年轻的脸上,是一些彷徨,一些黯然。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成军(三)
到了香河县城,赵千翻身下马,一身黑色礼服,还戴着高礼帽。
德里安也下马,他和卡尔一样,都穿着西装,只是这骚包的家伙还在西装口袋里插了条红丝巾……
“得胜?”赵千望着街边一家赌坊的招牌,不由笑了,“开赌局的,哪有让赌客得胜的,这名字取得磕碜。”
话音刚落,得胜赌坊掩着的大门就给撞开了。
啪!一个人影被丢了出来,正好落在赵千脚边。
“准啊。”赵千不由感叹。
“哎哟。”趴在地上那人直哼哼。
“哥们,没事儿吧。”赵千看着他。
“没事?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那人抬起头,满脸是土。长得还不错,也年轻,就是眼神特别灵活,总像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一样。
“诈赌了?”赵千突然对这人来了兴趣。
“也不算。赌这玩意,还不是比谁更会骗人。”这人居然站了起来,一脸轻松的拍拍身上,破布衣本来就烂,一股子馊味,现在这家伙猛拍几下,腾起阵阵灰尘……
赵千咳嗽了两声,挥手驱赶着灰,“你没摔伤?”
那人笑了,“伤?就他们那两下子能伤的了胡爷?告诉你兄弟……哟,假洋鬼子!”他看清了赵千的打扮,眼珠子又是骨碌碌一转。
人形狐狸,赵千心里的评价。
“这位兄台。”那人突然彬彬有礼了,“我看你面露奇相,像是鸿运当头,小弟略知命理,可否为兄台解下前程。”
这狐狸还会算命?赵千知道这人被丢出来装受伤是骗赌坊打手的,现在看他身上的衣服,居然是件道袍!
只是太脏太破,胸前的八卦图案也掉了一半。
这人倒是朵奇葩,赵千兴趣更浓了,“好,就请先生为我算一卦。”
“兄台这边请。”这人发现了赵千身后的两个人是洋人,眼珠又转了转,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千随着他来到了街边,发现这儿放着一个算卦的摊子,破旧不堪,竖起来的阴阳旗还是折的……
那人坐下了,清了下嗓子,“在下姓胡,胡余胡,茅山人士,自幼学习道术,如今已数十载……”说到这里,觉得不对了,数十载太长了,“嗯,数载,略有小成,路遇兄台,也算是机缘巧合,贫道刚才掐指一算,发现一丝异样之处……”他顿了顿,面上露出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犹豫,很彷徨,很痛苦。
“德里安。”赵千嘴角挂着笑意。
“知道了。”德里安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上。
那人一看,双眼放光,可他立刻觉得不妥,收起了眼中的光芒,有些黯然的叹了口气,“想不到我胡余胡一生所学,竟在此碰见,此生已了,此生已了!”
赵千微微有点惊讶,“你叫什么?”
“胡余胡。”那人做抚须状,摸了一下发现没有胡子,于是胡乱做了个召符的手势。
“这名字倒稀奇。”赵千点头。
胡余胡道:“名字乃一个人命格之始,在下也略有研究,此名乃命中注定,无法更改。”
赵千饶有兴趣的问:“不知先生所学为何?”
胡余胡突然很深沉,“兄台可知寻龙之术?”
寻龙之术?赵千愣了一下,这门江湖把戏他听李奇天提过,但李奇天也只是略有所知,那时提起,无非就是想确定自己心中想法。
胡余胡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此术失传已久,放眼天下,唯我胡余胡,知道真龙在哪!”
“真龙?”赵千看到了胡余胡眼中神色,心中有些异样。
胡余胡正色道:“天下兴亡,纵观气数。天下乱,真龙现,如今适逢乱世,帝星争覭,昨夜贫道观星象,帝星北移,似在皇城脚下……”
哦?赵千坐直了身子。眼中轻轻波动起来。帝星北移,在皇城脚下?难道是那只姓袁的老虎?这胡余胡是瞎说的还是真会什么寻龙之术?
“不过……”胡余胡看着赵千,目光深邃,“帝星虽势盛,却有相克之星。”
赵千也看着他,没有说话。
胡余胡收回目光,手指动了几下,“帝星之南,有一奇星现,独居异处。帝星威势纵深,天星皆臣服,唯独此星……”他又看了赵千一眼,“不为帝星所动,依旧按其所属天轨所行,贫道占了一卦,发现此星此时虽在帝星笼罩之下,却有深意。”
胡余胡看赵千没反应,深吸了口气,“假以时日,此星必与帝星争锋,鹿死谁手,是未可知。”
“什么星?”赵千没开口,德里安倒发问了,在京城当了段时间德记珠宝行的老板,也听得懂点半文言文。
“此星名为……”胡余胡目光落在赵千脸上,“贪狼!”
赵千嘴角轻轻一抽,“有人说过,贪狼是我的命星,道长所说的那颗与帝星争锋的星,就是我吧。”
“一知半解!”胡余胡突然生气了,猛地起身,“贫道一生所学,焉能儿戏,贪狼与帝星争锋,乃千古奇象,此等缘由,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知?”
“道长息怒,请坐。”赵千摆摆手,一脸无辜,“说我命星是贪狼独座的那个人,已经归天了,道长不必与他计较。”
“天谴!”胡余胡坐下了,饶自生气。
赵千道:“道长倒是有几分仙气。”
胡余胡道:“什么仙气,江湖骗子,混口饭吃。”
“哦?”赵千有点奇怪,这人怎么突然这么诚实了?
胡余胡不说话了,眼睛微闭,似是在算什么,赵千看着他,也不说话,几分钟后,胡余胡睁眼道:“贫道再为先生测个字吧。”
“好。”赵千也不拒绝。这胡余胡神神秘秘的,说的话朦朦胧胧的,听着玄乎,却真说中了。赵千是穿越而来的,知道原本的历史,那袁世凯的确算是胡余胡口中的“帝星”,而且此时正藏身京城之中!看来中国古文化真的博大精深,每门学术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胡余胡拿出毛笔,沾了墨,递上一张纸,“请兄台写个字。”
赵千接过毛笔,在纸上写了个字……
胡余胡大惊!再次起身!
“天机!天机!”胡余胡胸口起伏着。
有那么严重?赵千望着胡余胡,搞不懂了。
胡余胡缓缓拿起那张纸,手一直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赵千写的那个字——
“双”!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胡余胡喃喃自语,“此乃双,双啊。骗抢双全,是寇,是盗……无所谓,此乃帝王本性,此字一出,真龙何在,又是个问号……我该如何,我该如何?”
断断续续说了一堆,赵千也不懂,双字比较好写,又是自己写的还算凑合的毛笔字,所以才写了这个字,本来无意,没想到这胡余胡却这么大反应。
胡余胡依旧发神,赵千也觉得没意思了,正准备离开,却看到远处来了个人。
等的人来了。赵千起身,面朝那人,嘴角泛起笑意。
来人越走越近,右手吊着,白色的衬衣上还有血迹,领口解开,可以隐约的看到肩胛处的绷带。
来人走到了赵千面前,胸膛挺得笔直,一双眼睛充满了热力。
赵千看着他,他也看着赵千,两人就这么对望。德里安和卡尔站在赵千身后,有些疑惑。胡余胡仍然站在他的破烂算卦摊子前神神叨叨的自语。
“就你一个?”一分钟后,赵千开口了。
赵勇程没回答,赵千却看到了另一个朝自己走来的年轻人,笑意更甚,“哦,两个。”
“赵协统,我们又见面了。”杨泽也穿着白色衬衣,没了军服。
“什么协统,你这么聪明,应该懂的。”赵千笑着摆手。
杨泽笑笑,没说话。
赵千对他笑道:“小子,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心里透亮,所以那天才点了你一句,没想到你这么配合。”
赵勇程说话了:“国之不国,如不奋起,我等青年人愧对身体发肤!”
赵千点点头,“跟着我,我给你想要的。”
赵勇程目光更炽热了,胸中激荡,竟有些难以自已,“大帅,唯效死耳!”
杨泽也激动了,毕竟年轻,热血很容易沸腾,“大帅,你是专门来等我们的?”
“是的。”赵千拍拍他的肩膀,第二次了。“可惜,只有你们两个,你们那位曹教官,是个人才,军事知识过硬,带兵也有一套,可惜就是愚了点。”
杨泽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缓缓点头。
“愚忠!”赵勇程倒是个敢说话的主儿。
“走,跟我去个地方,让你们两个小子看看。”赵千道。
卡尔在身后发问了:“大帅,他们不是你要接的人?”
赵千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亲爱的条顿勇士,这个问题你要纠结多久?他们是我一直在等的人,不过这次带你和德里安出来,却不是为的他们。”
“还有个人?”德里安有点惊讶。
“对,昨天我收到他的信了,所以我要去接他,这个不讨我欢心的家伙,的确有本事。”赵千笑道。
自己果然是大帅一直在等的人!仅仅只见过一次,他就如此看重我们!这个人是不同的,他才是我们应该追随的人!
赵勇程又是一阵激动,不顾自己的伤势,帮赵大帅牵来了马。
“小子,我知道你叫赵勇程,也姓赵,是我家门。”赵千接过马缰,“还有伤呢,保重身体,以后你们还要浴血沙场。”
浴血沙场!这词用得一点都不吉利!可赵勇程却热泪盈眶了!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杨泽大声道。
“好!”赵千翻身上马。
赵勇程和杨泽又被鼓舞了,大帅上马的姿势是那样让人热血沸腾!
卡尔牵过来两匹马,赵勇程和杨泽上马了,气势很足,哪怕身上还有伤!此时此刻,他们心中的想法,是绝对不能让那个骑在白马上的男人看不起!
德里安微微一笑也上马了。卡尔则依然在想大帅要接的人到底是谁,慢吞吞的一脸疑惑的上马。就在几人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响起了,“等等我!”
赵千回头,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胡余胡,那个江湖术士?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成军(四)
“预言家啊……”赵千回头笑道。
胡余胡愣了愣,似是没听懂,德里安和卡尔倒是很明白的在笑。
“你想干嘛?”赵千转过头,握住了马缰。
“您贵姓?”胡余胡深深吸了口气,平定下来。
“赵。”赵千猛地抖动马缰,白马长嘶一声,奋蹄向前,引得周围路人阵阵赞叹。
望着赵千几人远去的身影,胡余胡站在原地,眼神波动着。
过了一会儿,得胜赌坊掩着的门又开了,这次不是被撞开,而是被人轻轻推开。
“大人。”胡余胡朝一个绑着白头巾、看起来就像个老农的男人行礼。
“他……怎么说?”那男人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皱纹不多,却是个五短身材,尤其是那颗脑袋很大,就像直接放在肩膀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