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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战斗依旧在继续,没有人占到上风,也没有人发生溃败。不断的有人死亡,不断的有人受伤,然后死亡。这便冷兵器战争与热兵器时代战争的区别,热兵器时代,受伤的士兵可以下火线,接受治疗。而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只有死亡。
战场上的变化,其实很枯燥。两边人马往相对的方向涌去,中间那条血红色的线,有时候往这边移动一些,有时候往那边移动一些。
偶尔,一方杀出一支部队,向对方的某个方向上的防线发动攻击,然后被对方防御住,无功而返,或者被对方的军队包围,吞掉。
一队五千名士兵的队伍,突然从韩军的左翼杀出,直插魏军的侧翼。这支韩军似乎战斗力极强,咋一交锋,魏军便纷纷倒下,侧翼的一万名魏军,竟然抵挡不住。
魏军的侧翼顿时摇摇欲坠。
“擂鼓。”庞涓再次下令。
也许是受到鼓声的鼓舞,侧翼的魏军死命抵御,终于延缓了韩军的进攻。
公厘孜身后的令旗挥动。
韩军的左翼,又杀出一万多士兵的部队,加入攻击魏军侧翼的序列。
庞涓终于笑了,一种傲慢的笑,蔑视的笑,只有天下第一名将才能拥有的笑。
“前军突击。”
“调中军五千弓箭手防御侧翼。”
“后军骑兵三万,剿杀侧翼魏军。”
弓箭手布置在中军,骑兵布置为后军,好诡异的布阵。
庞涓识破公厘孜的计谋,在后袭击的两万韩军,其实为疑兵,目的是调走魏军的弓箭手。铁剑兵虽然很厉害,可是还有弓箭手和戟兵的配合,能将他们克制。
真正的铁剑兵,没有用在攻击魏军的背后。而是在正面战场上,攻击魏军的侧翼。
将计就计,庞涓还有一招击破铁剑兵的杀招,骑兵。骑兵杀戮能力不强,却拥有强大的冲击能力。牺牲大批战马,克制铁剑兵,魏国有足够的财力。
公厘孜身后的令旗再次摇动。铁剑兵中,一阵大喝之声,突然变了阵型,一举突破魏军侧翼的防线,直往中军杀来。在魏军骑兵杀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突入魏军的大阵之中。
“骑兵改变方向,攻击韩军左翼。”庞涓下令。
显然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铁剑兵的威力,他麾下的魏武卒,手中长剑被砍断之后,只能用手,用脚,用牙齿和手执锋利兵器的韩军厮杀。
骑兵的威力,在于冲击力。当敌军攻入自己的大阵之后,骑兵冲击力强的特点丧失。庞涓已然下令骑兵攻击韩军大阵。
“中军向前。”庞涓和公厘孜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怒嚎。
铁剑兵不断收割着魏军士兵的性命,而魏军铁骑成功突入韩军大阵,利用强悍的冲击力,将韩军的防线得粉碎。双方的主帅,不约而同的选择决战。战争进行到紧要关头,靠的是一股劲,谁能多坚持一分钟,谁便能获胜。
双方的士兵,以更快的速度死亡。
“韩军铁剑虽然锋利,士兵战斗力却不及魏军。”
“要是我们此时杀进去,没人能挡住我们。”
“观战勿语,观战勿语。”一个女子慢悠悠的声音。
战场外远远的地方,几十号寻常百姓打扮的人,遥遥观战。
“南山将军,其实,我们无名军要是打这种仗,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他们正是驻扎在颖水边军营里的无名军。
常氏兵器工坊的铁剑交付韩国达到两万柄,就是韩魏两军决战到来的时候,南山带着几十号无名军,看热闹来了。
“南山将军,这场仗打下来,谁会赢?”
南山笑盈盈的,说道:“两败俱伤。走吧,回家去,没必要看了。”
一旦战争打到最后,分出胜负,溃兵四处逃亡,难保没有人逃到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另生枝节,不是好事。
第七十九章 分赃如醉
战争就这么结束了,正如南山的判断,两败俱伤。
庞涓的一万戟兵一万弓箭手,在杀败背后袭击的两万韩军之后,只剩下五千人。这五千人杀回主战场,恰好护卫庞涓的中军。
太阳落山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战斗结束了。
没有那边鸣金收兵,决战到胶着的状态,没有那个统帅会鸣金收兵。
战斗结束,只因为双方都打不动了。
继续对峙了一夜,次日清晨,公厘孜领着三万多士兵,往新郑方向撤退。
庞涓领着剩余的三四万人马,往大梁方向撤退。虽然韩军先行撤离,可惜魏军无力继续攻击,只能收兵。
战果传回新郑,有人欢喜有人忧,万家百态,各有不同。
六大巨商开始新一轮动作,也是韩国攻略的最后一轮动作。不是攻击,而是做好人,帮忙韩国人,恢复韩国的经济秩序。
由白门商社出手,不动声色的收购韩国各地的粮食。
战争结束,秋粮入仓,两个因素加起来,让韩国人似乎不太满意手上多余的粮食。
真正能解决经济萧条问题的办法是什么,刺激消费和增大贸易顺差。这个答案,卫鞅没有告诉段冷,没有告诉韩候,也没有告诉其他四位巨商。这种杀手锏,只能让自家人知道,让白羽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正正当当的要求四位大人物从中帮忙,美其名曰吃完了要擦嘴巴。
将从韩国抽出的粮食,转卖给魏国做战略储备。魏国一年之内进行了两次大战,战略储备严重不足,正好让他们又赚一笔。
韩国官员中,唯一一个曾经和韩国攻略的阴谋有过擦肩缘分的侠困已经死了。
最后,韩国的经济貌似盘活了。
至此,谁也不能察觉到,曾经有那么一场经济掠夺战发生过。
韩国朝廷,上至韩候,下至小兵小虾,包括司商大人段冷,没有人明白这一阵子韩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真正意义上察觉到韩国损失了什么,损失了多少。
掠夺的最高境界,就是让被掠夺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掠夺。卫鞅得意洋洋,为他自己成功的设计、指挥如此完美的一战而自豪不已。晚上在白羽身上时候,多加了两次,直到公鸡打鸣,两人才相拥入睡。
天底下,了解内情的,只有七个人。
韩国攻略的庆功酒席,在大梁的百花村中秘密举行,六大巨商的当家人以及韩国攻略总会计师,七人参加。
作为韩国攻略的总指挥,大家干完第一杯酒之后,卫鞅最先说出开场白:“奸商聚会,分赃如醉。”
来自鲁国的程厚,连忙摆手,说道:“常公子差矣,是义商聚会,分利年年岁岁。”
采薇总结这次韩国攻略的财务情况,却被卫鞅打断。
卫鞅提出一个问题:“你们谁知道我们这趟到底赚了多少钱?”
程厚看着猗桐,猗桐打眼琅栾,琅栾转头询问白羽,白羽又将目光投回卫鞅身上。
卫鞅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
你眼望我眼,闭目养神的老卓图突然睁开眼睛,哈哈大笑,道:“一群蠢人。”
满堂大笑,笑完之后,都眼巴巴的看着采薇,只有采薇一个人知道答案。
采薇忍住笑,说道:“我等六家,投入一百万金,投入货物计值二百三十万金,黄金一万五千斤。如今,所有转手货物已售出,黄金收回。获利六百三十万金,黄金一万零五百斤。各家承接韩国的借款不列在内。”
“彩。”满堂喝彩之声。
猗桐说道:“六百三十万金,每家分一百万金,剩余三十万金,白公子占二十万,卓老前辈占十万。如何?两家本应在魏韩之战中获利,理应拿回应赚的那一份。我等六家,彼此之间多赚点多亏点,三几万差别而已,就不必介意了。”
在座的没有人将那点差别放在眼里,丢不起那个人。
琅栾道:“常公子,明年选那个国家再来一场?”这个不苟言笑的学术派家伙,居然也懂得玩冷幽默,令人咂舌。
卫鞅笑道:“请琅大家选一个合适国家,我们六家再次合伙,将他扫个干干净净。”
其时已是十二月初,寒风飕飕,雪花纷纷,室内暖烘烘的。除了采薇不被允许喝酒之外,六个人相谈甚欢,各自喝得半醉,说了些商业上的有趣的事。
卫鞅来到大梁,已经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让采薇、细雨开了个培训班,给常氏商社属下五家商社的当家人、继承人、商社总事上课。他们原本只是小买卖人,即便入了卫鞅的法眼,可毕竟家小业小,操作大笔资金的经验缺乏,管理大型商社的经验缺乏,经营理念落后,管理水平低下。投了大笔资金为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亏钱吧。也许,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大多认为常氏十秀名声之所以响亮,只因为她们是女孩子而起,在商贾中鹤立鸡群。可是当采薇开始授课不到半刻钟,商家们意识到,他们错得很厉害,并且强烈的意识到,接下来的一个月的培训,对他们家族后续数代的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卫鞅来大梁之前,还做了一件事,对韩国政治形态影响甚大的事。
韩魏之战结束后几天,韩国段氏的段冷,来找上卫鞅。通常,如果是国家公事的话,段冷会以司商的身份邀请卫鞅到司商府。如果是家族中的事情,他会亲自登门。
段氏世族和常氏商社之间的交集,最主要的就是铁剑交易。
段冷再次提出用各种贵重物品,交还这个月的铁剑。
卫鞅为难了,说道:“五百万金已经投放到民间,段大人要是再依照惯例来交易,我常氏商社是在是太亏了。”
段冷施展专业外交官的实力,可卫鞅愣是不答应。
最后,卫鞅无奈的提出中和的解决办法,说道:“段大人,你的一千六百柄铁剑,我给你留着,绝不卖给他人。等你们成皋段氏人手中的资金松动,几万金的而已,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几万金就能难倒一个英雄好汉吗。”
“一文钱就能难倒英雄好汉。”卫鞅心里给自己的话补足观点。
段冷讪讪而离去。
十月底,段冷又来了。
“常公子教我,段氏的成皋似乎不妥。我们的第一轮五百万金投放之后,自新郑开始,各地市场的状况好转许多,唯独成皋,毫无起色。老夫昼夜不眠,思来想去,想不透其中的道理。”段冷愁容满面,真的是昼夜不眠的摸样。
成皋是段氏的根基,他不能不急啊。
卫鞅奇了,关心的问道:“这事奇了,具体什么情况,段大人说来听听。”
真实的原因,恐怕只有卫鞅和白羽清楚。卫鞅授意白羽,在为韩国抽出剩余物资的时候,刻意的将成皋遗漏掉。那时候的交通不是分方便,要单纯靠蔓延的方式恢复经济,没有半年几个月的,见不到动静。按道理说,成皋的河水渡口是一个重要的商业流通集散点,只可惜成皋渡口对面的是魏国,韩魏大战刚刚结束,两国关系依旧极其紧张,没有太多商家愿意选择成皋渡口这条路。
段冷一股脑的说了一大通,有些是实际的情况,有些是他摸索的观点,漫无边际。这事不能怪段冷,好歹段冷也是少有的持有重视商业观点的高级官员。只可惜,他缺乏了几千年的经济学知识。一门心思的苦苦摸索,始终找不到线索,踏不进门槛来。
卫鞅说道:“不急一时,待我仔细思考几日,然后再到成皋看一看。”
他说不急,而段冷却急了,这个月的铁剑又拿不到了。
卫鞅看穿了段冷的担忧,说道:“段大人放心,铁剑我帮你留着,一柄不少。万一你要是急用的话,随时都可以来取。事情紧急的情况下,常乐亦不会计较钱财的。”
看来,段氏的资金链算是彻底断了。
段冷好打发,可是段氏家族的族长段修,却没那么好脾气。
又是一条长案被踢翻,不顾段冷的苦苦劝说,愤怒的拉出五百名家族私兵,杀气腾腾的直奔常氏兵器工坊的库房。
在冲散专司守护兵器工坊的军营之后,段修领着人马杀向工坊。
从兵器工坊的门内,杀出一彪人马,拦住段修的去路。为首一员大将,面沉如死水,泰山不动。正是新击退魏国庞涓大军的韩国上将军公厘孜。
“段修匹夫,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公厘孜喝道。
段修大吃一惊,喝道:“公厘老匹夫,为何当我去路。”
公厘孜森然道:“段修,意图何为?”
段修猛地醒悟,已然落入别人的圈套里。喝令道:“火速奔赴成皋,休得纠缠。”
公厘孜纵马向前,喝道:“斩杀段修者,官升三级。”
与此同时,韩国多方势力展开行动。韩候、侠氏、公厘氏三方联手,将新郑城内段氏家族的人,或擒拿、或杀死,清剿一空。
然后,三方联军杀奔成皋。
经历十天时间,战斗结束。三方面势力瓜分了段氏的人口、财富、士兵和政治势力,杀死了段氏的绝大多数有点影响力的人。成皋段氏,从此在韩国的政治版图上消失。
段修被杀死,段冷被擒拿之后。
卫鞅求见了韩候,请求放段冷一马。
韩候念着卫鞅对韩国的贡献,将段冷贬入奴籍,永世为奴,赐给常氏商社。
第八十章 推车
大梁,常宅。开完庆功会回来的卫鞅,以及悄悄从后门来到的白羽,相拥在暖暖的被窝里。
“差不多一个月了,我求见爷爷,他都没用见我。”卫鞅说道。
白羽划着卫鞅的鼻尖,笑道:“爷爷在仔细分析你的韩城攻略。”
又道:“鞅,前些天开始,雪儿不见了,你身边的的五个护卫不见了两个。你是不是要出门去办事?”白羽很细心,发现了这些不着痕迹的变化。
卫鞅叹口气道:“温柔乡乃英雄冢,我舍不得你啊。”
白羽才不会被他的迷魂汤灌晕,道:“出去多久?”聪明的女人不会去打听男人的秘密,尤其是她的男人是如此的惊世绝伦。
卫鞅打起了呼噜。
气得白羽,一脚将他踢到被窝外边去。
雪地,两辆马车北行。
从大梁出发,渡过黄河,河对面早有十名奴工,备着两辆马车,等候着卫鞅等人。卫鞅、细雨,还有一位曾经的韩国高级官员,如今属于常氏商社的奴隶,段冷。
马车两辆,一辆归卫鞅,一辆归细雨,段冷以奴隶的身份,与十名奴隶同行。即便细雨总是腻歪着卫鞅,钻到卫鞅的车上,空出一辆马车来。
在他们出发的前几天,雪儿和卫鞅身边的两名护卫,的确如白羽观察到的,突然消失了。两名护卫,亦即是无名军士兵,去了无名军的魏国军营,向军营的嘉木传达卫鞅的命令。雪儿,到了颖水军营,传达同样的命令,无名军全员进发贺兰山。
除了采薇、秋实两个和留下来保护她们的无名军,除了魏国军营留人守营外,他们全伙人,以及所有的无名军新兵老兵,兵分几路秘密开进。
无名军的致命弱点,骑兵作战能力不强,是时候解决了。无名军必须是一支马背上也无敌,拥有强悍的集团攻击能力的队伍,能够击溃数倍于己的骑兵。
出发之前,卫鞅郑重交代采薇,将远从辽东买来的铁桦木修成小指大的小木块,令年初买来的十名手巧的奴工,开始用秦国文字雕刻,制作活字印刷的模子。活字印刷,将是一笔赚大钱的生意,而且是一项卫鞅必须完成的,具有极大历史意义的工作。
雪不厚,风不大,路甚难行。
段冷不是文弱书生,可他却总是落到最后。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该走的时候走。成皋段氏,何等兴旺的世族,转眼间就没了。昨日的司行府从事、大韩朝廷第一任司商,今日就变成了一个商家的奴隶。人生的悲惨遭遇来得太快,太猛烈,段冷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
卫鞅却惬意的在车内享受着暖炉,小细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突然,马车倾斜一边,停止了行走,颠了两下,拉车的马匹放弃了努力。
细雨眼疾手快,一伸手扶住卫鞅,否则他怕是要撞破车窗飞出去了。
卫鞅道:“糟糕,轮子陷了,你别动,我去看看。”钻出车门,跳下雪地离去。
果然,马车的一个轮子陷进坑里,足足小半个车轮深。马车做得太过厚实,太重了,赶马的奴工用力拽,就是拖不动。
见到卫鞅下来,赶马的奴工连忙过来,说道:“公子,一时不留神,没能绕开。”
卫鞅笑道:“没事,车轮没烂就好。”搓搓手,看了看陷了小半的车轮,比划一下,招手大声喝道:“大伙一起过来,大个子,你力气大,来抬轮轴,去几个到后面推,哥几个,跟我来转车轮。赶马的,拽好这畜生啊。”
细雨打开车窗,伸出小脸蛋来,笑道:“六哥,我不用下来么。”
卫鞅笑道:“小事一桩,怎能劳你大驾。”
细雨申申舌头,恰好一股冷风钻进来,连忙捂住脸蛋。
扶着抬车轴的大个子,摆好了架势,抬起个大傻脸,说道:“小姐,你坐好变成了,不缺你那点分量。”
细雨挥动小拳头,就要敲那大个子的脑袋,大个子双手托着车轴,不敢松手,不慌不忙的张开嘴便咬,像一头狼。
细雨吓了一跳,连忙收手,嫣然一笑,缩回了车窗外的小脑袋。
“一、二、三,赶车的,使劲。”卫鞅大声喊。
“公子,我不用使劲,是这头畜生该使劲。”赶车的拽着马嘴,不忘了修正卫鞅的话。
不料,遭遇一阵痛骂:“滚你娘的,王八蛋,你狗日的才是畜生。”一群正在费劲推车、抬车、转车轮的奴工,忍无可忍的怒骂。
小细雨又从车窗伸出脑袋,笑道:“哈哈,你完蛋了,你完蛋了,六哥也在使劲,你竟然敢骂六哥。六哥,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