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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会有危险,但是危险绝不可能来自于海上,所以,地处沿海的新会城,也就变的不那么重要了,这也是为什么驻守此地的军队,绝大部分都是汉人构成的新附军的原因。
高傲的阿日善,从骨子里蔑视这些丢掉祖宗江山的汉人,他甚至不屑于训练他们,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自己的属下——从探马赤军中抽调过来的几个千夫长,而他每日要做的事,便是借酒浇愁。
阿日善不好美色、不喜钱财——黄金族人的贪婪,在他身上的体现,便是他的嗜酒如命。无论是帅帐之内,还是卧榻之旁,牛皮做成的巨大酒袋都随处可见,喝光的,满着的,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阿日善便整天斜卧在这酒气弥漫的帐内,醉倒在这些酒袋之中,醉眼迷离的晃着手中的酒袋,含糊不清的说道:“没了?又没了?!来人呐!拿酒来——!”
话音刚落,一个军士连滚带爬的撞进了帅帐,因为帐内的酒袋实在太多了,那个军士刚跑进来就被绊倒,摔了“狗啃酒”……
“哈哈!”阿日善乐了,通红鼻子皱起来,“今天来的倒是快啊。”
“大帅!”——在黄金帝国,万户府又称元帅府,是故对万夫长的称呼,多用大帅——那亲兵带着哭腔道:“大,大事不好啦!!”
“什么大事,比喝酒还重要?呃!”阿日善打个酒嗝道,“快去给本帅找酒来,否则你就大事不好啦!”
“不是啊,大帅,真的出事情了。”那军士正是在营门放哨的张甲——方才在营门,他已被张凛吓的魂飞魄散,差点尿了裤子,来禀报的路上还在想,万一大帅又醉的不省人事,那该如何是好,可是进帐之后,却发现大帅还醒着,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大帅的酒后疯语,就将他心中那一丁点欣喜之情浇灭了。事到如今,张甲只好报出张凛的大名,希望这个“大都白狼”的凶名,能替大帅醒醒酒。
“大帅,张凛来啦!!”张甲大叫一声。
“呃?”平时,极少有人对阿日善这样说话,虽然是醉了,但阿日善还是愣了一愣才道:“张凛?张凛是什么酒?本帅为何不曾听过?速速拿来,给本帅品尝……”
“不是啊,他不是酒名啊大帅!!”张甲哭笑不得道:“张凛是个人名啊!大都白狼!白狼张凛啊!!”
“白狼张凛?”醉醺醺的阿日善尚且残存着一丝理智,隐约记起来这个名字似乎有几分熟悉。
“是啊,白狼张凛,大都城黄金族人的噩梦。”新会驻军的千夫长中,亦有在大都城做过怯薛宿卫的,是故他们知道张凛的名号,训练之时,偶尔也会提及,听的多了,张甲也就慢慢知道了,在大都城内,有一个专杀黄金族人的汉人叫做张凛……
“噩梦?张凛?”阿日善挠了挠头——他本来剃了光头,但因为太长时间不曾打理自己的仪容,是故头上长出了一层青色的头发茬,摸起来还有些刺手。
见阿日善有些印象,张甲急忙道:“是啊,他还说了,要来此地接管这座军营!”
“接管军营?!”阿日善闻言,忽然大笑起来,“总算等到这一天了,朝廷总算记起我这个勇士来,总算找人来接替我管这个烂……等等!!”阿日善猛地止住笑容,霍地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不曾习武,筋骨发皱,这猛然的站立,抻到了他的腰。
“你方才说,来的人是谁?!”阿日善揉着腰问。
“白狼,张凛。”张甲有些痛恨自己也姓张,每一次念到张凛名字的时候,他都感觉是像在称呼自己的本家亲戚……
确认来者的名字之后,阿日善的酒彻底醒了,他向后退了两步,惊愕道:“张……凛,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新会?!”
“小的,小的不知道啊。”张甲苦着脸道。
“噢,是了!”阿日善猛然间又想起来什么,弯下腰去,在一堆酒袋中翻腾起来,从后面看,就像个刨食的笨熊。
看到阿日善紧张的样子,刚才张凛徒手接住弩箭的画面也在他的脑中闪过,他不禁咽了口吐沫,哆嗦着感叹:果然,盛名之下,绝无虚士……
“找到了!”阿日善喊了一嗓子,从酒袋堆里刨出来一纸公文——“兹有……莫降、张凛等人……杀害军士……流窜南下,各地镇戍,严加防范……”断断续续念完了公文,阿日善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而后沉声问道:“他现在在那里?”
“刚才在营门之外,现在却不知在何处……”张甲据实回答。
“带本帅出去……”
“啊——!!”
阿日善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一声惨叫传进帐内,直让张甲毛骨悚然。
阿日善先是一愣,紧接着撩起裘袍走到营帐角落,又从酒袋堆里中刨出一把战锤——他抖了抖战锤上的灰尘,丢掉手中公文,迈着大步冲了出去。
公文正落在张甲的面前,临出去之前他瞥了一眼,却看到公文的日期是:至乾五年十一十九——距今日已经一个多月了……
张凛是个守信之人,既然说的是让张甲进去通知他们的“领头之人”,他也就没有硬闯军营,而是在营门等候。
只是,虽然不曾进入军营,但张凛的身前,已经横了三具尸首,另有一身穿盔甲的将官,正站在张凛身前,捂着咽喉,慢慢的跌倒。
趴在地上的三人显然新死不久,洞穿胸口的血洞,依然在喷着鲜血,在冬日里,冒着缕缕热气……
张凛单手提枪,笔直的站在营门,营门之内,是一道厚厚的人墙——人墙与张凛之间保持着距离,界线便是营门的门槛——人们向后挤着,无一人敢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越过那条界线。
“早就说了,让你们在营中等我,你却偏偏要出来。”张凛淡淡的说。
那将官慢慢倒下,正向营门奔来的阿日善,也看到了张凛那一头张扬的白发。
是他,没错!
阿日善咬咬牙,握着战锤的双手又紧了些。虽然距营门还有一段距离,但他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元帅来了!元帅来了!!”人墙后面传来一阵嘈杂。
前面的人闻声转过头去,看到了阿日善——这个对他们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终日里浸在酒里,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的万夫长……
不等阿日善发令,众人便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并非是他们纪律严明,而是他们怕被挤出营门,超出界线——四个刚刚送命的千夫长,就是越界的榜样……
阿日善来到营门,上下打量了张凛一番,心中不由得感叹:此人气势之盛,目光之凌厉,真是人间罕见,即便在黄金族中,也很难找到锐气如此之盛的勇士……
“你是这里的头?”张凛扫了阿日善一眼,淡淡问道。
“阿日善。”阿日善将战锤立在地上,右手捧心,伸腿鞠躬,行了一个黄金族礼——通常,黄金族勇士在角力之前,都会行这种礼——“新会镇戍军元帅。”
“从现在起,你不是元帅了。”张凛说。
张凛的语气并不傲慢,但阿日善却感觉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一个汉人,竟然用如此平淡的语气,免去了自己的职位,对于任何黄金族人来说,这都是不可忍受的耻辱。
可是,阿日善并没有立刻发难,因为他在怯薛军中当差时,有幸(亦或者是不幸)参与了那一次围剿张凛的军士行动——那已经是好几年的事了,不过时至今日,那个雨夜的一切,对于阿日善来说,历历在目……
瓢泼大雨、残值断臂、飞溅的血水、同袍的惨叫……还有,那一双在深夜里闪闪发亮的愤怒的狼眸,那一杆恍若毒龙的长枪……
阿日善缓缓抬起头来,咬着牙问道:“张凛,你是来报仇的么?”
“我是来接管这座军营的。”张凛淡淡的回应:“不过,你我之间若有仇怨,我也不介意将其了结……”
第七章 莫降的计划(五)
“我本不是来寻仇的,不过你我之间若有过节,我倒是不介意将其解决掉。”张凛漫不经心的话语,让阿日善心中后悔:早知如此,他又何必提及二人之间的仇恨呢?
但阿日善很快意识到,无论二人之前有无仇怨,今日他与张凛必有一战,因为张凛问道:“请你现在交出这座军营的指挥权!”
“难道这就是报应?”阿日善仰头问道,似是在问自己,又似是在问苍天: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自己?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跟张凛这头凶残的白狼纠缠不清?
“所谓报应,不过是收获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罢了。”张凛回应了一句,而后提着长枪,缓缓靠近。
阿日善叹一口气,将目光收回来。
“呸!”阿日善朝自掌心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紧咬牙关将战锤提了起来——这柄混铁战锤,乃是阿日善自父亲手中继承而来,西瓜大小的锤头,不知砸裂过多少敌人的脑袋,战锤上突出的狼牙刺,不知沾染过多少敌人的鲜血和脑浆……
提起这柄狼牙混铁锤,也就意味着提起了家族的荣耀。
阿日善将一切杂念都排除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寒冬时节的空气冰凉无比,当它们被压进胸腔之内,除了会让他感到一阵刺痛外,还能驱散他体内淤积的酒气……
张凛的表情没有起一丝波澜,只是迈着步子,缓缓向阿日善靠近——十步、八步、七步、五步……
张凛忽然站定,手腕一拧!
落在芦叶钢枪的枪尖上的惨淡阳光,陡然变的无比耀眼,那一抹亮光,正好刺到阿日善的眼睛。
阿日善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
当他的眼睑再次掀起,他的视野已变成了一片赤红……
他难以置信的低下头来,只看到钢枪的枪杆,出现在自己的颚下,汩汩鲜血,正顺着枪杆流出……
再看张凛,他已经到了阿日善身前,二人相距不足一尺。
就在阿日善眨眼的那一刹那,二人已经分出了胜负。
没有人看清张凛是如何出手的,他们只看到人影一闪,一道凌厉的寒光乍现乍逝——然后,张凛手中的钢枪,就已经洞穿了阿日善的咽喉,染血的枪头,从阿日善的脖颈后穿出来,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是那样的突兀……
阿日善眼中,亦尽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曾设想过二人交手的情景,但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张凛一招秒杀!
果然是长时间的酗酒,让自己的反应变的迟钝了么?还是说,张凛比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更加强大了呢?——这是阿日善最后思考的问题,但他却永远不可能知道它们的答案了,因为当张凛将钢枪慢慢的从他的身体内抽出时,他的灵魂,也一并被抽离了了躯体……
阿日善高大的身躯缓缓扑倒,张凛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来到了众军士身前,他甚至没有再看阿日善的尸首,哪怕是一眼……
“从现在起,你们……”张凛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由我指挥。”
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亦没有人敢逃跑——在那双狼眸的注视之下,他们的灵魂仿佛都被禁锢住了,冬日刺骨的寒风,经由那两道凌厉的目光注入他们的身体,冻结了他们的思维……
便在此时,忽有阵阵马蹄之声,从众人身后传来。
张凛抬头望去,却见是几个千夫长顶盔掼甲,全副武装,骑着战马从军营里冲了出来。
张凛眉头微微一皱,将芦叶枪横在身前,笔直的站定,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转眼间,战马已经奔至张凛眼前。
战马上的千夫长,高高举起了手中弯刀。
张凛头也不抬,拧转腰身,长枪横扫!
枪锋破空,轻而易举斩断了战马的前腿。
行在最前的的千夫长,猛然感到胯下马儿一沉,然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
紧随其后的几个千夫长来不及控马,便已经撞了上去!
战马嘶鸣,人仰马翻。
张凛此时再次出枪,尺余长的枪头如毒蛇突出的信子,伸缩之间,已点遍了六个千夫长的咽喉。
六蓬血雾,自六个千夫长咽喉处喷出,仿若六朵妖艳诡异的血色莲花,在冬日残阳下怒然绽放……
“还有人要尝试么?”张凛淡淡的问……
……
于此同时,莫降等人,已经在码头等候了——有镇守使的令牌在手,他们很轻松就出了城。
前日来到这座码头时,莫降仍不觉得此处寒酸,但今日再来,却意识到了这码头的破败。偌大的码头上,竟然连一艘船舶都没有——连莫降等人来时乘坐的那一艘王家海船,也已经返航了……
只是,在商用码头左侧,有一道木栅——木栅由整根整根的圆木扎在一起,高出水面足有三丈,木栅之后,可以看到大乾皇朝水军的军舰高高的桅杆,以及那些迎风飘扬的旗带——两相对比之下,新会的商用码头更显的萧条破败。
“贤侄,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宋景廉微笑着提醒,他似乎很期待,莫降究竟会怎样安抚这些自愿跟他来此的商家——哪怕再完美的骗局,也会有揭穿之时,无论莫降多么聪明,他总要给这些人一个说法,否则的话,他必将失信于这些商家。
莫降微微一笑,转身面向众商家说道:“诸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您拄着双拐带路,更加的辛苦。”
“若是能将货卖出去,再大的辛苦也值得。”
“……”
众人的回答不尽相同,但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满满的期待之情——虽然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发现新会城的码头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一点繁华的迹象,但考虑到莫降的背景——“有皇后娘娘撑腰的大都商会”——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个年轻人会兑现他的承诺。
莫降自然知道众人等待着什么,是故他也没有绕圈子,而是开门见山的朗声道:“诸位既然跟随我来到了这里,那么我也自该兑现我的承诺!诸位放心,今日绝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
此言一出,便引发众人一阵欢呼。
欢呼声中,有人表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这里并无商船停靠,那么兄台的金银,又存在哪里呢?”
莫降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抬头看看天,然后低声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
话音未落,“嘎嘎”怪响从海面上传来,与之一齐想起的,还有战鼓之声!
众人慌忙循声望去,却看到那一道将军用码头和商用码头隔开的木栅缓缓打开。
一艘巨大的战船,从木栅之后,缓缓驶出——战船并未升起船帆,只是在船舷两侧有巨大的船橹伸出来,战鼓声中,船橹整齐的拍击着海绵,溅起一蓬蓬浪花。
战船破浪而行,缓缓向商用码头靠近,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众人压来——众商户见状,俱都面露骇然之色,有胆子小的,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货物,也掉在了地上。
“诸位,不要慌。”莫降微笑着说。
他越是这样说,众商户心中便越是没底——最初,就有人怀疑莫降是官府派来的税吏,就有人想过莫降引他们来码头,便是要动用军队逼他们交税——此时见战船出现,众人怎能不慌?
然而,即便这时候醒悟,也是迟了,因为战船侧溪舷,陈列有巨大的弩车,每一根弩箭都有长矛般大小,金属的矛头闪着寒光,更别提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了。如果这时候逃跑,万一战船开炮的话,别说保命了,尸首都不一定找得到……
宋景廉见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盯着莫降问道:“贤侄,难道你想敲诈这些商户不成?你这样做,可是会失掉民心的!”
对于宋景廉的诘问,莫降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一句话都没说……
战船缓缓靠岸后,自有军士铺好船板。
待船锚入水,战船停稳之后,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船舷——众商户都看的清楚,那人看上去年岁不大,可却生了一头白发,而那一双凌厉的双眸,让人不敢直视……
众商户只见那人轻轻挥了挥手,便有一队军士抬着几口巨大的木箱,踏着船板,登上了码头。
几口大箱重重的落在码头的木板上,将年久失修的木板,压得嘎吱作响。
“打开箱子!”莫降微笑着说。
但是那一队军士却没有听莫降的命令,而是转头,望向站在船舷的张凛。
看到张凛点头之后,那队军士才将木箱打开。
码头之上,顿时一片金光灿烂……
成箱成箱的金银,便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众商户面前。
莫降走上前,随手拿起一块金锭,摇头说道:“我们的镇守使大人还真是聪明,将搜刮到手金银财宝,藏在军营之中——在这新会城,恐怕没有比军营更安全的地方了……”
众商户闻言,更是糊涂了——既然这些金银是属于镇守使大人的,那么这个年轻人为何有权力使用?难道说镇守使大人良心发现,要用这些金银赈济揭不开锅的商户?不,这不可能,如果镇守使大人真的良心发现,就不会颁布那道加税的命令了……
第八章 莫降的计划(六)
“诸位或许想不明白,一向视财如命的镇守使大人,为何突然要大发慈悲,拿这些钱财来赈济大家。”莫降脸上的笑容已足够引人遐思,再结合他那神秘的语气,更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可就在大家期待着莫降将谜底揭开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将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金锭,一边幽幽道:“其实,我也很能理解大家此时的心情,毕竟好奇心这东西谁都有,若是得不到满足,心中就好似有小猫的爪子在挠一般——但是,为了诸位着想,我还是得奉劝诸位,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