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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开口的人,则是莫降,他笑着道:“常胜,话说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为何你却从未找过我呢……”
第68章 善解人心
莫降站在路边,好似是个路人,一片夕阳残红撒在他的脸上,显得很是悠闲,完全不似是个拦路的恶霸——但常胜却知道,自己若不交待些什么,恐怕很难通过。
“噢?这不是莫降么?好久不见。”常胜也笑呵呵的,好像在这里遇到莫降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莫降可没有时间跟常胜耗在这里,于是开门见山问道:“常胜,为何一直不来找我,难不成把我托付给你的事都忘了么?”
“哪能呢?”常胜笑着回答道:“自上次和你分开之后,我无一日不在想着如何才能从彭萤石的口中套出情报——可是,他的嘴巴很紧,我又怕把他逼急了,让他起了提防之心……”
“如此说来,倒是我有些操之过急了?”莫降问。
“常某可不是这个意思。”常胜道:“实在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那彭萤石又狡猾……”
“你的意思,是要我多给你些时间喽?”莫降问。
“莫降兄弟果然善解人意……”
常胜话未说完,莫降便掏出了火铳——“善解人意嘛,倒是不敢说,善解人心嘛,倒是比较符合。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故意拖延时间?”
看到那黑洞洞的铳口,常胜的心就是一紧,左耳处也传来一阵抽痛,他尴尬的笑道:“莫降,你想多了,实在是这件事太难,我也确实需要时间……”
“时间是没有了。”莫降随手把玩着火铳,冷笑着说道:“铳子倒是管够,要不要尝尝?还是说,你连另一只耳朵也不想要了?”
常胜闻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左耳,哆哆嗦嗦道:“想要,想要!”
“既然想要,那就拿情报来换。”莫降仍然在笑,然而那笑容却让常胜不寒而栗,直让他联想到民俗传说中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从先在开始,你若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便扣响扳机,我说到做到。”
常胜见过霸道,却从未见过像莫降这般霸道的,他的圆滑善变,他的八面玲珑,在这个蛮不讲理的人面前,好像完全失去了效用。
冷汗,从常胜的额头上渗了出来,他苦苦的思索着说辞,奈何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一句“不是废话”的话,他压根就不曾真正试探过彭萤石,手里又怎会有什么情报?
莫降见久久不肯答话,继而说道:“再加个条件,若是装哑巴的话,我一样会扣动扳机。”说着,便轻轻的将火铳,放在了常胜的脑袋旁边,冰冷的铳口,贴住了他的耳朵……
火铳明明是冷的,可常胜却觉得,那东西灼热的像是烧红的火镩,即使莫降还没有扣动扳机,但他仍感觉到,自己的左耳像是已经融化了,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夕阳中,常胜汗如雨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也想过武力反抗,冲过去将那张贱兮兮的笑脸,砸个稀巴烂……但理智却告诉他,若是跟莫降正面冲突,他取胜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看不出来,关键时刻,你这张嘴还挺严的么。”莫降说着,手指慢慢用力。
扳机缓缓移动的轻微响声,在常胜那只残存的耳朵里被无限放大,“嘎吱嘎吱”,好像是魔鬼在磨牙,他隐约看到,微笑的莫降咧开了血盆大口,露出满嘴锋利的尖牙……
“我,我说!我全说!!”重压之下,常胜还是选择忠诚于自己自私的本性……
“全说?”莫降笑着停下了动作,他抬头看了看天,接着说道:“那我且问你,那日你我分开之后,你回到队伍中时,彭萤石可来找过你?”
常胜闻言就是一愣,因为莫降说的一点不假,那日他归队之后,无论是那些民夫,还是护送的官兵,甚至包括胡力,都不曾问过他的伤势,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彭萤石……
当时,莫降明明消失在密林深处,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归队之后,彭萤石找过自己?
常胜忍不住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思来想去的结果便是——其实,莫降一直监视着自己。
然而事实却是,藏身在瑶民中间的莫降,哪里有什么时间去监视常胜?他所做的,不过是走向密林深处后又秘密返回,暗中看着常胜归队,看到彭萤石和他交谈过——他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之后,他就离开了,混进了瑶民的队伍,再也没有监视过常胜。
不过,就是这仅有的一次监视,就足以撬开常胜的嘴了。
“我同彭萤石会面之后……”
常胜哆哆嗦嗦的将二人分别后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不免又看了莫降一眼,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可这一次,莫降信了。
“如此说来,你把被我要挟的实情,全部讲给彭萤石听过了?”莫降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
常胜急忙解释道:“我,我当时并不是要有意出卖你的,我,我只是想跟他解释清楚自己受伤的原因——只有这样,我才能取得他的信任,我若是对他撒谎,就再也不可能从他口中套出情报了!”
莫降点点头道:“不错,你若是对他撒谎,他肯定不会再信你;你若给他一点真诚,说不定能换来他的信任——只是不知道,那次交谈之后,他是否再找过你?是否给你透露过他的计划呢?”
“这……”常胜闻言,停顿一下,眼珠轻微的转了转,继而答道:“没有,当时他只是说,即便将计划透露给你,你也无法改变失败的结局,之后,他就再没找过我……”
“你又撒谎了。”莫降微笑着截断了常胜的话。
“吓?撒谎?不,我没有……”
“没有?”莫降摇头道:“常胜,我早说过,撒谎已经成为你的习惯,一旦有撒谎的机会,你就不会放过——如果他之后没有再找过你,你为何要擅自离队到南昌城去?”
“我,我是奉胡力之命,进城采买补给。”说着,常胜从怀里拿出一张清单来,“只是因为南昌城内东西太贵,胡力给我的银子远远不够,所以才空手而归……”
“采买?”
“是的,采买。”
“那麻烦你给我看看,胡力给你采买用的银子。”
“银子……噢。”说着,常胜便将手伸进口袋,可摸索片刻之后,却忽然变色道:“不好,银子没了!一定是让城里的扒手偷了!!”
“常胜,你没救了!”莫降失望的摇着头,忽然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便是常胜的惨叫,疼痛之余,他急忙去摸自己的左耳——然而,左耳还在,那么,这阵火辣辣的疼痛,是来自……
被莫降打伤的,仍是他的右耳——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被莫降打开了,鲜血汩汩的流出来,很快就将他的半边脸颊,染成了狰狞的血色。
“常胜,我之所以给你留一只耳朵,是让你从彭萤石那里听情报用的,如果你再说谎,我就只好轰掉你的舌头了。”莫降说着,掏出第二杆火铳,放在了常胜的嘴前。继而说道:“你同胡力一向不和,即便他真的派人到南昌采买补给,也不会派你去;再者,如果真是胡力派你公干,进城之时,你为何不向那官吏出示令牌路引?反而要和他发生冲突?第三,如果是进城采买的话,为何只有你一个人?难道你力大无穷?一个人就能将清单上的货物带回去?最后,即便按照你的说辞,城里的东西很贵,你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可是,既然不够,你为何还要在城中待上一整天时间呢?难道说,你转遍了整座城市,连一件便宜的东西都没找到么?”
莫降的推测之语,直让常胜脸色惨白,冷汗直流,甚至让他忘记了疼痛……
“综上所述,你进城的目的,并非是为了采买,而是为了某件秘密的事——这也正是你独身一人进城的原因。”莫降顿了一顿说道:“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明明是要进城办一件秘密的事,为何又要跟他官吏冲突呢……”
此时,面色惨白如纸的常胜,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他失魂落魄般喃喃道:“那是因为,彭萤石告诉我,如果我动手打了官吏,即便被捕入狱,也会有人主动找到我……”
“原来如此。”莫降点点头道:“你这样做,是为了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只是,他们是什么人呢?能不能告诉我呢?”
“他们……”常胜忽然抬起头来,眼睛中满是恐惧,“莫降,我劝你还是快走吧!光明教廷在黄河两岸布置下了天罗地网,七大长老全部出动,你一个人,是不可能战胜他们的!”
“七大长老?天罗地网?”莫降微微笑道:“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或许,如你所说,他们真的很难对付,但有一点你说的不对,因为,我并不是一个人……”
说着,莫降将目光投向南昌城外,赶在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前,罗九龙等人,带着大包小包出城了……
第69章 选择
“师父,那个人是谁啊?”罗九龙望着常胜离去的背影问——此时,夕阳已完全落下,天地之间,唯余下惨淡的淡红色光辉,在这萧索的环境中,常胜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显得无比落寞。
“一个故人。”莫降回答道。
罗九龙觉得,师父的故交,也便是自己的长辈,于是点点头说道:“师父,您这个朋友的情绪好像很低落啊,他遇到什么伤心事了么?要不要徒儿去劝劝他?”
莫降摇摇头道:“你的劝慰,解不开他的失落——对于那些只敢用谎言面对困难的人来说,鼓起勇气直面现实,才是唯一振作的道路。”
“师父,您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徒儿听不懂?”
莫降并未再做解释,只是深深一笑,转而问道:“让为师看看,你们都买了些什么?”
“师父啊,您不知道,城里的东西有多贵!”罗九龙瞪着眼睛说道:“若不是用了您说的那个法子,长老给的那些钱,恐怕还真不够……”
莫降闻言,微微一愣,不禁望向常胜已变成芝麻大小的背影,心中暗想:看来,你还是说了那么一丁点实话的……
……
“常胜,你的耳朵……”和莫降一样,彭萤石也在半路等待着常胜的归来。
常胜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彭萤石身前,一把抓住了他衣领子,似野兽低吼般道:“姓彭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麻烦你自己去办!再也不要找我了!!”
彭萤石愣了一愣,旋即又镇定下来,笑着道:“常兄,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大的火气呢?难道是事情办的不顺利么?”
“你他娘的别给老子装糊涂!!”常胜继续吼道:“你明明知道,莫降那个魔鬼就在暗中监视自己,一直等着老子落单,却还要派老子一个人出去!你是不是想借他的手,要了老子的命?!”
“常兄多想了。”彭萤石笑着解释道:“贫僧找常兄帮忙,只是因为常兄处事灵活多变,实在是这次任务的不二人选,可没有其他的意思——再者说,常兄既然能平安归来,这不就证明,莫降其实并没有杀掉常兄的本事么?”
“姓彭的,不用拍老子的马屁!”常胜扯着彭萤石的衣领子,将他拉向自己,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任你说下天来!老子再也不会替你跑腿了!再也不想单独去面对那个家伙了!”
“我知道,常兄是受了些委屈,甚至需要在那人面前委曲求全、放弃尊严才能保住性命。但请常兄务必相信,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只要熬过这一段最痛苦的时间,光明必将驱散所有的黑暗,那个给常兄带来无限痛苦的莫降,也终将无法逃脱光明神的审判。”彭萤石顿了一顿,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若想顺利迎来光明,就需要我们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不知道常兄的任务……”
“完成了!”常胜恨恨道:“我见到了赤火长老……”
“如此就好。”常胜话说到一半,就被彭萤石打断,“还请常兄去好好休息,之后说不定……”
“老子说过了,再也没有‘之后’了!”常胜道:“除非,你将全部计划都告诉老子,让老子在遇到莫降时能有话可说,否则,老子绝不会再帮你一次!”说完后,他便将彭萤石甩到一边,迈着大步,气鼓鼓的离开了。
常胜刚走,韩菲儿便如鬼魅般再次出现,她从路旁的树后,迈着悄无声息的步子,慢慢的走到了彭萤石身侧——虽然她不喜欢监视彭萤石的任务,但却忍受着和莫降的分别之苦,一直在坚持着。
“贫僧发现,菲儿姑娘虽是女流,但责任心却更胜常胜许多。”彭萤石像是已经习惯了韩菲儿的出没无常,头也不回道:“不如你看这样如何,从今天开始,由你代替常胜,替我打探情报,替我联络教中长老……”
“不。”韩菲儿用最简单的话语,表示拒绝。
“先不要忙着拒绝嘛。”彭萤石却不死心,接着劝道:“你我虽然各为其主,虽然有利益冲突,虽然追求相悖,但我们却可以求同存异嘛——你帮我办事,我非但可以付你银钱,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参与到我的计划之中,那么慢慢的,你就会了解整个计划——到时候,你将这计划的全部告诉莫降,岂不是两全其美么?甚至,你还可以暗中破坏我的计划……”
毫无疑问,彭萤石提出的条件很诱人,乍听上去,所有的条件都对莫降和韩菲儿有利,可偏偏彭萤石又是莫降的敌人,敌人做出如此之大的让步,给出如此优厚的条件,故意露出如此之大的破绽,焉有拒绝之理……
然而,韩菲儿却拒绝了,她仍是用一个字,堵住了彭萤石的嘴——“不!”
韩菲儿或许猜不透彭萤石这样做的用意,但是她却明白一个道理,从天而降的馅饼里,一定藏着锋利的钓钩,看似诱人的免费午餐后面,一定藏着夺人性命的陷阱——况且,韩菲儿对彭萤石非但没有一丝好感,而且无时无刻不想取了他的性命,若不是莫降有言在先,彭萤石恐怕早已经是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韩菲儿没有主见,对莫降言听计从,只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文逸曾对莫降说过这样一句话,“明辨是非,知进知退,通情达理,固操守节,润物如水,这二十字真诀,是最聪明的女人才能领悟的智慧。”虽然文逸当时私底下对莫降说这话的目的,只是为了证明唐沁跟这二十个字没有一点关系,证明她不值得信任,但这番话,也从侧面证明了韩菲儿具备很多女人不具备的那种智慧……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韩菲儿会对莫降言听计从,她的聪明,体现在她能在关键时刻,坚持自己的原则,用自己的智慧,做出最合理的判断——这一次的拒绝,便是如此……
……
就在韩菲儿毫不犹豫的拒绝彭萤石给出的诱人条件时,远在新会的文逸,也面临着一次选择。
此刻的他,正在新会军营帅帐之内,除文逸之外,帐内唯有张凛一人。文逸之所以会出现在此,还要从午后说起。
晌午过后,文逸正在打着算盘“算账”,却收到了一封信,只看了信上署名,就让文逸不得不放下手中工作,聚精会神的读起来。
——“孤昨夜夜观天象,发现太白侵犯轩辕,又见七杀、破军、贪狼三星隐向命宫汇聚,‘杀破狼’格局隐隐已成,此皆乃乱世征兆——孤猜测,天下大乱之日已近,于此时刻,你我双方应该抛却成见,竭诚合作,共商大事。为表本孤诚意,特于明日夜在崖山设下宴席,诚邀文先生、张将军到来……”
收到消息的文逸,并未立刻动身,他坐在信义杂货的柜台后面,沉思了半日,才做出决定——先去找张凛……
“张兄,黑将的信你已看过,不知做何感想呢?”文逸问。
张凛没有说话,但他的动作,却说明了他的态度——他将那封信团成一团,然后随手丢进了纸篓,和垃圾混在了一起。
“呃……”文逸无奈的摇摇头问道:“张兄的意思是,宴无好宴?”
“鸿门宴,又好在哪里?”张凛反问。
“可黑将放低姿态邀请我们,我们若是不去,会不会很无礼?”文逸又问。
“我不会去的。”张凛用他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声调说道:“不过,你到是可以去赴宴——如此,也就不算失礼了。”
若是别人听到这样的建议,恐怕就要骂张凛无耻,但文逸却点点头道:“不错,如果我们都拒绝了这次邀请,只会让黑将握住我们的把柄,可若是去了,说不定能探听到一些情报——两害相权取其轻,即便宴无好宴,我也是要去的。”
“需要我做些什么?”张凛直接问道:“陈兵崖山之下?还是挑选数十个好手保护你的安全?”
“两者都不用。”文逸摆摆手道:“黑将既然点了你的名字,说不定就是想制造新会群龙无首、城防空虚的局面,若是我们将兵马调出,岂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如果黑将真想在宴上对我不利,我带再多保镖,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单身赴会,更能迷惑黑将——所以,张兄此刻该做的,便是多派斥候,严密布防,只要新会仍在我们手中,我的安全便有保障。若是新会丢了,你我非但无颜再见莫降,恐怕性命都难以保全……”
张凛点点头,拿起了桌上的令牌。
“稍等片刻。”文逸抬手说道:“张兄还要再做一件事——明日我赴宴之后,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