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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各股怯薛军心中想法不甚统一,但喊杀声中,他们就要迈过门槛!
从正门中冲入的怯薛军看的清楚,在他们进来之前,莫降就站在正屋当中,所以,正当中这一股,冲得最快!
然而,当他们迈过门槛的刹那,那个一直站在屋内正当中的目标,却忽然消失了!
暴怒的怪兽忽然愣在当场,正浓的杀气因此一滞。
屋内光线本就晦暗,又同时涌进这么多人,将屋门挡了个严严实实,所以光线更弱,再加上那身影消失的太过突然,众怯薛一时便愣在了当场,屋内的喊杀声也戛然而止。
片刻尴尬的沉寂过后,西屋的屋墙忽然被人破开,尘土过后,几个军士从中冲了出来,冲到正屋一看,却看到几十人挤在这里……发呆。
从西屋冲出的那股怯薛军的带头之人叽里呱啦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人呢?”正屋之内带头冲锋之人也回了一句:“是啊,人呢……”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便在这时,阵中又有人发现了异常,于是又是一阵叽里呱啦:“这有一个人!”
阵中不免有好奇之人向那声音聚拢过去,却看到那人从地上拎起一个人来——没错,正是晕倒的王维道。
众怯薛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不知是笑王维道倒霉,还是笑这一幕的荒诞。
因为这个突发的意外,方才还正浓的杀伐之气一下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滑稽之笑。
托克托虽然人在院外,但也察觉到了异常,不免大声催促一句:“混账!你们在干什么?”这一声喝问,怒气满满,直吓得拎着王维道怯薛一哆嗦,手一松又把王维道丢下了,任由他贴着墙壁滑了下去。
可已经消散的杀气再想凝聚起来,却是难了。
就在此时,只听屋顶上传来些动静。
紧接着,“咔嚓!”一声巨响,恍若一道惊雷当头劈下!
众怯薛闻声大乱,胆小者俯低了身体,胆大者抬头望去,只看到那黑黑的屋顶,骤然压了下来!
他们一时呆在了当场,也不知是在想那一声惊雷从何而来,还是在想好端端的这屋顶怎么就掉了下来……
“房子塌了!”黑暗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才算是惊醒了众人。
于是,众人慌忙向外逃窜,奈何方才涌入人数太多,再加门口又小,所以一时挤成了个疙瘩,没有几人逃了出去。
转瞬之间,房屋已塌!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尘烟四起!
“不好!”一直在外观战的托克托暗叫一声糟糕,不等身边之人反应过来,已经冲了出去,眨眼之间,他已经冲进了那团浓烈的烟尘之内。
耳边,是不绝的惨叫;眼前,是扬起的烟尘;脚下,是碎裂的瓦砾。
烟尘之中,再想找到莫降的踪迹,谈何容易?!
千算万算,托克托也不曾算到,莫降会主动拆房——因为房屋坍塌之后,莫降也很可能被埋其中,可托克托踩着尸体和瓦砾寻了一圈,哪里有莫降的影子?!
倒是那王维道,昏睡在墙根之下,这里发生的一切,好似与他无关。
至此,托克托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交锋,他败在了莫降的手里——那个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就在他的眼下,上演了一幕逃生奇迹!
至此,托克托才明白,莫降早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座名为“相府”的囚牢,他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而自己,竟然就败在了这阳谋之下。
托克托叹一口气,举目四望,却发现从屋内逃出的怯薛军所剩无几,而且脸上俱都是震惊之色,显然吓破了胆。这个时候派遣他们去追莫降,无异于派惊弓之鸟去追那狡猾的猎鹰,怎么可能追的上?
托克托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西面距离这小院仅有六十步之遥的高高院墙,眼神复杂……
于此同时,一个略显臃肿的人影刚刚跃出相府院前,稳稳落地。
“这托克托也太自负、太托大——相府之外,竟然没有重兵把守。”说话之人,正是莫降。
趴在莫降背后的韩菲儿却觉得,莫降这句话却有几分鸡蛋里挑骨头的意味,托克托既然要布下口袋阵等张凛自投罗网,怎么能在相府外布下重兵?况且方才在墙头观望之际,她也看到有一队巡逻的护院从这街道走过,可以说,托克托已经做到了极致,但我们二人仍然逃了出来,这只能说明我家莫降太过厉害!嗯,就是我家的……至少到现在,还算是我家的吧……
莫降并未在街中停留,四下观望一阵,飞快的跑走了。
刚刚转过一条街,莫降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似乎站着一人,他心中暗凛,强行稳下脚步向那人走去。
那人也不躲闪,待双方离得近了,莫降看清那人一头白发的瞬间,只感觉到,无边的疲倦和痛苦,刹那间淹没了他的身体。他再也坚持不住,双脚一软,晕了过去。
张凛稳稳的拖住莫降的肩膀,却对韩菲儿说道:“义妹,我们回家……”
第54章 奇迹(三)
莫降悠悠转醒,混沌恍惚之间,这几日发生之事的记忆片段,在脑中飞快的闪过——渐渐地,他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莫降也辨认出来,身处之地已不再是相府内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结构和布置有些特别,无门无窗,好似一个地窖,只在顶端有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口子,此刻还是堵上的,有几缕光线从洞口的缝隙中渗进来,也幸好有这些缝隙,做通风口,不然莫降定会闷死在这地窖里。
莫降再看看身边,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堆柴草之中,被褥枕头,一概没有——他忽然想起,当日闯宫出来晕倒在相府门前,醒来时有韩菲儿在一旁衣不解带的伺候——而此时,却哪里去寻韩菲儿的影子?莫降记得,他曾背过韩菲儿,但是他在自己身上却嗅不到丝毫残留的香气——莫降静下心来思索片刻,便察觉到有些异常,因为这地窖的布置特点,让他联想到另一个地方——死牢!
难道,自己逃出相府的计划失败了?难道,自己又被托克托抓了回来?
不,应该不是这样。他记得,他晕倒前遇到的最后一人,乃是张凛,既然有张凛的接应,那么要逃走应是很容易的;再者说来,如果真是托克托抓了自己,定会用铁链把自己栓好,搜掉身上武器,置于囚牢之内,而现在,自己身上既无枷锁,而且匕首仍在怀内——从这些细节推断,应不是托克托抓了自己。
那么,自己这是在哪里呢?
心中略感诧异的莫降并未着急坐起来,而是将呼吸调匀,平心静气,凝神聆听。
终于,一个极有特点、迈起步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被他捕捉到,他点了点头,而后才放心的站起身来,向那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开口走去。
开口之下,并没有放置木梯,所以莫降只好仰头,对外面喊了一句:“文跛子,我醒了!”
却是没人回应,莫降等了片刻,眉头一皱刚要再喊,却看到堵住开口的木板“吱呀”一声打开,紧接着,文逸的脑袋探了进来,不等莫降再说话,他便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莫降噤声——做完这个奇怪的动作,文逸很快就将脑袋抽了出去,又轻轻将木板盖好。
莫降见状,心中疑惑,却又不敢再发出声音,他与文逸关系极好,知道文逸绝不会害他,此时只能屏息凝神,继续做个旁听者。
很快,莫降利用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另外一个声音。
莫降认得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神秘非常的黑左马。
仔细听来,便发现那黑左马距离文逸所站之地,似有一些距离,所以声音也有些模糊,莫降依稀辨认出“黑左车,可疑,逃离,南下,接受审查”等有限几个词语——但有这几个词语已经足够,莫降已经据此推断出黑左马的言语内容——黑左马无非是说他身份可疑,从相府逃脱极有可能是托克托的计谋,为证明他的清白,他应该主动回到诸子之盟总坛,接受严格的审查……
这时,只听文逸回应道:“你说的极是!等哪天我再见到黑左车,一定劝他自缚手脚,让他认识到自身错误,再回总坛负荆请罪!”
紧接着,黑左马又说了一句话,但莫降却没能听清。
而文逸则很快应道:“这你可冤枉我了啊!我怎么可能窝藏那家伙,他害的我已经够惨的了,若不是因为那家伙把张凛招来,我怎么会被朝廷的人盯上?唉,不瞒你说,我已经被人追踪了好几天了,出摊都不得安生,收入直线下降,生活也越来越拮据,我已经好几天没喝过酒了……”
“你说……被……追踪?”黑左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进莫降的耳朵。
“对啊!被追踪!”文逸的声音则是多了几分神秘和谨慎,“自从闯宫之后,跟着我的尾巴就没断过——我这破房子,被那么多人照顾,还是头一次……”
之后,就再也没有黑左马的声音传来了。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那块堵着洞口的木板才再一次被人掀开,文逸并未让莫降上去,而是直接跳了下来,偏偏一落地又摔倒了,差点砸中莫降。
文逸刚跳进地窖,莫降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想来这家伙今天肯定喝了不少,看来他对黑左马说的那句“好几天没喝酒”是信口胡说的了——仔细想想,这家伙方才敷衍黑左马那几句,岂有一句是真的……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这是莫降开口的第一句话。
熟料,却见文逸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说道:“我怎么知道?前几日夜里我睡的正香,你就被人从院外丢了进来,当时我看你血肉模糊,还以为死了——要不是你说了句胡话,我都准备刨个坑把你埋了……”
“等等!”莫降一脸冷汗的摆手道:“你说我是被人丢进来的?!还是前几日的事?今天是什么日子?”
“哎呦,大侠,您不是睡得太久,睡糊涂了吧?”文逸说着,就要用手去探莫降的额头。
莫降急忙躲开,虽然他身上衣衫已换,说不定浑身上下早就被这跛子摸了个遍,可这个时候,他还哪有心思跟文逸胡闹,只是问道:“文跛子,告诉我我究竟睡了多久,这又是哪里?”
“完了完了,看来你不是睡糊涂了,而是患了失忆症。”文逸说着,打个酒嗝,忽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患了失忆症也是好的,我看过不少奇闻怪谈的杂书,书上说,凡是患过失忆症的,凡是一觉醒来问‘今夕是何年’的,十有七八都是被神仙附体了,附体之后可就厉害了,读起书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打起仗来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而且还会造些稀奇古怪偏偏又异常厉害的物事……”
“文跛子,休要再发癫了,那黑左马早已走了,而且你这房子也没有人盯梢——你装疯卖傻给谁看?”莫降正色道。
“就是等你这句话。”文逸一副“你不早说”的表情,而后也收敛笑意道,“今日已经是至乾五年八月十三,你这一觉,睡了三天还多!”
“竟然有这么久?”莫降说着,摸摸下颚,心道文逸说的果然不错,胡茬都有些扎手了。
“这几日,外面可不平静啊……”
莫降点点头,示意文逸继续说下去,随着文逸的叙述,莫降才知道,他亲自设计的逃生奇迹,竟给暮气霭霭的大都城造成了那般巨大的震动:
张凛夜袭相府,重伤马札儿台,虽然命是保住了,但重伤的老丞相显然再难承担统领百官的重任;于是,新的左右丞相很快上任——然而,新任丞相的最终人选,却出乎绝大多数人的预料——中书左丞相别儿怯不花擢任右丞相,顶替了马札儿台;新任左丞相,乃是修史有功的铁木儿塔识!
人们最诧异的就是,封相呼声极高的托克托竟然功亏一篑!
甚至有传闻说,妥懽帖睦尔早写好了任命托克托为相的诏书,但因为相府大乱一事,竟然将那诏书当着众位臣子的面烧成了灰烬!新任左丞相铁木儿塔识尚算个正直之人,奏问皇帝为何突然更改任命,右丞相别儿怯不花一脸阴鸷道:“马札儿台私自调用怯薛军,意图谋反!托克托身为其子,难辞其咎,如此大奸大恶之人,怎能为相?!”于是铁木儿塔识便不再问了,因为托克托封相失败的原因,已经显而易见。
众所周知,怯薛军乃是大都城内最精锐的镇戍卫队,也是由皇帝亲自指挥的卫队——派遣怯薛进驻相府,只能是皇帝的旨意——然而,皇帝陛下派遣怯薛去保护马札儿台,竟然失败了!那张凛重伤了马札儿台且不说,就说怯薛军死伤惨重的结果,简直是当众抽了妥懽帖睦尔的耳光!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给怯薛军造成最大伤亡的,竟然是三间倒塌的房屋!怯薛军被砸死一事,揭掉了遮挡黄金帝国军备松懈、军队腐败、战斗力下降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打破了怯薛军“人间无敌”的神话!这让皇帝陛下如何能接受?!即便黄金帝国军队腐败严重、战斗力严重下降是个不争的事实,即便派遣怯薛军送死的命令是皇帝陛下亲自下达,但是皇帝却不打算亲自承担这个责任——马札儿台父子,非常不幸的成为了替罪羔羊。
很快,皇帝再传严逾,放逐马札儿台,戍边西宁州!托克托的枢密副使职位虽然保留,但也要随父戍边——可以说,一夜之间,托克托的命运,从云端直坠深渊。
虽然皇帝陛下严惩了马札儿台夫子,但朝中有识之士还是担忧——隐藏在相府大乱之后的可怕真相,黄金帝国军队堕落腐败的事实,是贬黜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么?于是,有人上书:“请求彻查此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认真反思教训,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倘若一味的遮掩,只会让黄金帝国的腐朽日渐加深……”然而,皇帝的回应却是:“再言此事者,于马札儿台同罪论处!”
皇帝陛下的严令,生生给这次注定写入史册的“相府奴隶叛变事件”划上了句号,仅仅三天,朝廷上下,再无人谈论此事——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至少,表面上,大都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文逸所述内容,大都在莫降的预料之内,可直到文逸说完,莫降也没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于是问道:“明明是我闯下这么大的祸,为何你所说的故事却好似与我无关?”
“表面之上,确实如此。”文逸点点头道:“可也不排除十三羽翼正暗中追查你的下落,尤其是托克托,你害他那么惨,他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莫降慨然一叹道:“他不甘心又怎么样?有那样一个昏君在位,托克托注定怀才难遇!”
“千万不要小看了妥懽帖睦尔。”文逸则道:“虽然这位木匠皇帝难称一世枭雄,但他却比任何一位先辈,都贪恋手中皇权。表面之上,托克托这次败在了你的手里,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托克托在相权皇权相争一事上,忤逆了妥懽帖睦尔,这次相府事件,不过是二人矛盾爆发的借口罢了——也就是说,这次你能成功,关键就在于时机把握的极好……”
“说到这里,还真得感谢徐狂客给我送来的情报。”莫降点点头道:“若不是知道托克托和妥懽帖睦尔的矛盾不可调和,我还真没有魄力在此时反出相府——毕竟,十三羽翼威胁未除,而诸子之盟也对我起疑,所有的情况,都对我不利——可是如果不趁此机会重创托克托,真的让他坐上相位的话,这神州大地上的腥膻之气,只会飘荡更久……”
“驱除鞑虏,重整汉人河山一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文逸十分认同莫降的看法,可也不想莫降因为这一次暂时的胜利骄傲,于是将眼下莫降面临的最大难题讲明,“这一次,你虽然胜了,但却不是完胜——毕竟,托克托已经成功离间了你和诸子之盟的关系,你可知道,托克托随父戍边,是他自请的?”
“他自请的?”莫降闻言一愣,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如今托克托在大都城内声威一落千丈,而朝堂对手则气焰正盛,强留在大都城内,也是难有作为,还不如自请戍边,积蓄力量——而且,自请戍边也能起到迷惑诸子之盟的效果。倘若这件事是发生在莫降闯宫之前,那么逼走托克托、扰乱大乾朝朝廷,对莫降来说绝对是大功一件,可仅仅是因为个时间差,仅仅是因为托克托事先放出的谣言,莫降所有的功绩,就全部变成了伪装——变成了他叛变诸子之盟倒向托克托的伪装!想到这里,莫降问道:“难道黑将真的会相信,大都城内发生的一切,都是托克托和我演的一场戏?难道他真的相信,托克托付出如此之大牺牲,只是为了送我一个莫大的功勋?”
文逸闻言,无奈的叹口气道:“黑将已经信了,他已经传来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你,将你押至总坛接受审查……”
“托克托生不逢时,遇到个昏君主上。”莫降深深的叹口气道:“我莫降又何尝不是呢……”
第55章 情
闻听莫降评论诸子之盟的领袖昏聩,文逸虽心中稍稍同意,但口中却道:“现任黑将,行踪极为神秘,我加入诸子之盟十数载,从未睹其真容,想来,他应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莫降则不以为然道:“若他真的有大智慧,怎会轻信托克托散播的流言?若他胸中真有沟壑,为何对大都城内暗子的指挥却屡屡失误?还害你伤了右腿……”
文逸似不愿再提及那段伤心往事,只是说道:“总之,你还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