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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收回,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莫降冷冷的说。
明利只以为对方这是在虚张声势,早在对方几人进门之时,他就根据脚步声判断过对方的武功修为:那为首之人是个瘸子,连走路都有几分不便,又能有什么本事;态度狂傲的书生,脚步虚浮,想站稳都需要他人搀扶;那个壮实的年轻人,看似孔武有力,但却是个徒有蛮力的莽夫;唯一难以确定的,就是那个一直沉默,而且用刘海遮住面容的女子了……不过,只是个年纪轻轻女孩子而已,又能有什么通天本领?
所以,明利自信,这几个人莽莽撞撞寻到寺院里来,纯属自寻死路,至于俗家弟子告知他的那个周身散发着杀气、怀抱长枪的年轻人,明利也没有放在心上——这里是真定府,是三国名将“常胜将军”赵子龙的故乡,大街之上,崇拜赵将军、模仿赵将军的人多如牛毛,难道随便抱一杆破枪,就真当他是浑身是胆的赵子龙再世了么?
明利正暗自思索,忽听一声低喝:“老和尚,我再最后问你一遍,那笔银钱的去向,你说还是不说?”那声音有些虚弱,但气势却丝毫不弱于明利,真有几分反客为主的味道了。
“阿弥陀佛。”明利摇摇头道:“看来,过分的执念,已让你们失去了判断形势的基本能力。那么,就由老衲让你们清醒一些吧。”说着,他双手合十,又闭上了眼睛,念珠也握在了手中。
当念珠串上第一颗念珠滑入明利指肚的同时,四条戒棍呼啸着向莫降等人的头顶砸来。
可是,戒棍破空之声,却戛然而止。
明利也没有听到坚实的戒棍敲碎对方头骨的声音,更没有听到任何人的惨叫。
他闭着眼睛问:“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棍棒坠地的脆响,传入了明利的耳朵。
明利觉得屋内气氛有些诡异,于是睁开眼来。
睁开双眼的一刹那,明利就愣在了牙床之上,四肢也变得僵硬,刚刚才握进手中的第一颗念珠,也停止了滚动……
明利只看到,围住对方四人的那些棍僧,都像石雕一般呆在了当场,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呆滞的目光落在戒棍前段整齐的切口上。
没有人能看清楚,他们手中的戒棍是如何断掉的——仿佛,方才曾有一柄锋利的钢刀突然出现,斩断了他们的戒棍,而后又突然消失了。
“佛……佛祖显灵了。”若土磕磕绊绊的说,此时的他,真的是面若土色。
佛祖显灵了?!
这一句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众武僧都觉得,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理由能解释方才发生的诡异一幕了,若不是佛祖显灵,他们手中戒棍怎会无缘无故断掉?而且正断在他们正要犯戒的时候,这一定是佛祖的警告,警告他们不要犯下杀生之戒……想及此处,众武僧的双腿都有些发软,很有立刻跪倒,向佛祖请罪的架势……
眼看这些武僧就要不战自溃,明利厉声喝道:“休得胡言乱语!”紧接着,他长眉一皱,摆出一副“宝相庄严邪魔速速退散”的神圣模样,口中喝道:“究竟是何方妖孽扰乱佛家宝地,还不快快现形?!”
明利大声的呵斥越过人群,飘出了僧房,传至整个寺院,余音袅袅,悠远绵长……
片刻沉寂过后,一抹尴尬爬上了明利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庞,因为没有任何人回应于他。
“你们究竟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明利沉着脸问道。
莫降坏笑着回应:“没听你徒弟说么?是佛祖下凡来收拾你这不肖门生了……啊不对,是菩萨。”
“妖言惑众!乱棍打死他!”
众武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无人敢动。
“一群废物。”明利说着,一指若土,“你来!”
若土一个激灵,待他将这句话想明白后,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走——菩萨都显灵了,方丈又算得什么?此时逃走,也许到时候还能落个从轻发落……可是一看到方丈愤怒的目光,他笨拙的腰身又转不动了——菩萨是否显灵还不知晓,若是自己违背方丈的命令,恐怕就离去西方极乐世界的日子不远了吧?仔细想想,西方极乐还是不如尘世之乐,还是性命重要。
于是,若土壮起胆子,从身边一个武僧手中夺过戒棍,瞄准了莫降的头顶,眼睛一闭,牙齿一咬,肥肉一抖,手中戒棍就劈了下去。
这一劈,若土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可他却没能击中任何东西,相反,由于抡空了,还导致了双手的脱臼……
剧痛之下的若土睁开了眼睛,正看到断成数截的戒棍,从半空落下。
顾不得肩窝处的剧痛了,若土被眼前这一幕吓的魂飞魄散,转身用肥胖的身体硬挤开一条通路,甩着两根软塌塌的胳膊飞奔着逃走,一边跑一边嚷道:“菩萨饶命,弟子有罪,菩萨饶命……”
“噗嗤。”韩菲儿被若土的狼狈模样逗笑了。
“角龙帮帮主唐未央是你什么人?”明利盯着那一直沉默的女子冷声问道:因为这一次没闭上眼睛,所以他看清楚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若土挥棍劈斩的同时,那刘海遮面的女子芊芊玉指微微一动,数点寒芒甩手而出,将那儿臂般粗细的戒棍,瞬间斩成了数段。此女子暗器手法极为熟练,出手又极为隐蔽,再加上暗器速度又快,数点寒芒稍显即逝,所以若非特别注意,否则绝难看清——从对方的手法上推断,明利断定,这便是唐家的独门绝技——无相法手!
当年,朝廷围剿角龙帮,杀尽唐未央家中老小之后,“无相法手”便于江湖绝迹,明利当时也曾暗暗惋惜,当然不是惋惜唐未央一家老小的性命,而是因为某些不便言明的恩怨——直到两年前,明利听到江湖传闻,唐未央有个沦为官妓的外孙女仍活在世上……难道说,这个女子,便是唐未央的外孙女?
明利急于得到答案,可是对方却偏偏不说话,好似是个哑巴一般。
“既然不说话,那我就默认为你承认是唐未央的外孙女了。”明利眯着眼睛,似是要将那长长的刘海看穿,“实不相瞒,我与你外公也算是旧识……”
“唐帮主义薄云天,怎会与你这老秃驴相识?”莫降冷笑着打断了明利的话。
明利也不反驳,只是探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事,放在手心展示给众人看。
那是一枚弯月形的钢镖,约有拇指指甲大小,却是薄如蝉翼,圆刃锋利,反射着幽幽寒光……
“这寒月镖,是不是你外公的东西?”明利笑着问道。
韩菲儿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更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老秃驴说的是真的?”莫降问。
韩菲儿仍是不说话,似是在思考某些问题。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明利的笑容越来越温暖,杀气也慢慢消散,“当年你尚在襁褓中时,老衲还曾抱过你,若你的外公听了老衲的建议的话,你的本名,是应该叫做‘韩菲儿’吧……”
此言一出,莫降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难道说,这老秃驴真的是唐帮主的旧识不成?难道这世上真有峰回路转,真是无巧不成书,这老秃驴的身份,真的要从敌人变作朋友不成……
第六章 鬼火之骗
“今日之事,确实是老衲的不对。”明利一脸歉然,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
莫降等人却不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唉。”明利叹口气说道:“仍是那句话,凡事皆有因果,一切皆是报应。当日我那徒儿回来之后,将镖局中发生的一切说给我听。我便愚蠢的断定,那镖局一定是歹人所开,他们见财起意,要打这些银钱的主意。因为这个心魔先入为主,所以也就误会了各位,才闹出了这番笑话。”
莫降的目光依然阴冷,似是在说:“编,接着编——我倒要看看,你这老秃驴怎么把前面说出去的话都收回去,把扯出去的慌给圆回来。”
“你们先出去吧。”明利挥挥手,示意众武僧先行退下。
虽然明利轰走了众位武僧,也表达了歉意,但却丝毫没能融化众人脸上的冰冷。
“怎么,诸位还是不相信老衲么?”明利脸上的歉意越来越浓,紧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老衲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我本该早就想到,我那徒儿口中所说那‘目光凛然,满身杀气,怀抱长枪’之人应该就是唐兄的义子张凛……”
“老秃驴。”莫降冷笑着说:“你不觉得,你今日所说之话,有些前后矛盾么?”
“正所谓言为心声,老衲之前拿你们当成敌人,言语上难免有些冒犯……”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不会不知道吧?”任明利怎样解释,莫降就是不肯相信,“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前面所讲种种,都是在放屁不成?!”
“身处乱世,非但是世人不幸,哪怕是遁入空门之人,也不能幸免。”明利话语悲凉,其中又有几分无可奈何,“诸位,老衲这么做,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敢问方丈有什么苦衷?”
看到文逸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明利心中一喜,嘴上却叹气道:“说到底,一切皆因那一大笔银钱而起——虽说出家人不该贪恋黄白之物,但那些银钱在老衲眼中,绝非只是些金银那般简单,而是关系到千千万万灾民的性命啊!为了那些无辜之人的生命,老衲就算说上一千句,一万句谎话,就算死后堕入阿鼻地狱,都是值得的……”
“等等。”莫降打断了明利的发言,紧接着问:“你说,那些钱财,是要用在灾民身上的?”
“正是。”明利顺坡上驴,点点头道:“几位施主应该知道,如今神州南方民变四起,战乱不息,生灵涂炭;老衲身为佛门中人,身背普度众生之责,怎能看万民挣扎于水火而无动于衷?是故筹集善款,运到商业繁华的杭州,在当地采买粮食衣物,再分发给灾区民众,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
文逸点点头道:“所以,方丈才会特别说明,银钱要在腊八之前运到。因为若是晚了,灾民很可能来不及领取冬衣就要冻饿而死了……”
“文跛子!”莫降用沉声低喝打断了文逸的话,对因文逸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这言语前后矛盾的老秃驴的话表示不满。
文逸抬抬手,示意莫降不要插话。
明利见状,不为人察的笑了一笑,点头道:“施主所言非虚!这笔银钱的来路,或许称不上正大光明,但是它们必将用在百姓最需要的地方。而且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老衲也是心急如焚。又因为在镖局里发生的一切,更是让老衲慌乱中失了判断,慌了心神,所以才有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还希望施主不要怪罪……”
文逸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莫降则是冷哼一声,别过了脸去,不再看文逸,也不再看那明利——他才不相信这老秃驴的花言巧语,来到真定府也有一段时间了,莫降还从未听过隆兴寺的方丈有过什么善行,甚至都没有听过这老秃驴开过一次粥棚赈济北上的灾民,他倒是见了,这寺庙里吃的满身肥肉、膀大腰圆的和尚比比皆是……
莫降的表现都被明利瞧在眼中,他微微一笑道:“几位施主若是再不相信老衲,可以跟随镖队,亲至杭州,亲自监督这笔巨款的用途。”
这个话题,莫降倒是有几分兴趣,于是讥笑着问:“这么说,你是让我们押这趟镖喽?而不是要求我们放弃、抛却它了?”
“既是故人所开镖局,又有白狼张凛压阵,老衲有什么理由不选择你们呢?”说着,明利将那枚“寒月镖”捻在指间,仔细观瞧着,似是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之中。
这时,莫降扯扯韩菲儿的袖子,低声道:“菲儿,你倒是说句话——这老和尚,到底是不是你外公的旧识?”
韩菲儿却仍是沉默。
“老衲这里还有一物,可以证明老衲所言非虚。”明利说着,探手入怀。
当他那枯死的树枝一般的右手再出现在四人面前时,四根指尖上已带上了点点绿幽幽的荧光。
忽然之间,异变突生。
莹莹绿色,忽然胀大,化为森森惨绿,仿若幽幽鬼火一般。
紧接着,四团鬼火分向四人幽幽飘来。
四团幽光的速度并不快,可四人却无一人做出回应,仿佛真被这鬼火摄走了魂魄一般。
文逸站在原地,脸色仍然保持着微笑,似是没有意识到迎面飘来的危险;莫降则是攥着韩菲儿的衣袖,这也是他方才的姿势;冯冲也是没有回应,倒是映在双眸中的那两个绿点,越来越大;至于韩菲儿,呃,自进的屋来,她就没有动过……
“你们,还真是蠢。”明利一张老脸,在绿色光芒的映照下,分外可怖。
面容扭曲的明利有几分得意,似乎已经看到了四人中毒后尸体爆裂七窍流血脑浆溢出的惨象,他森然笑道:“想我‘鬼手毒僧’与姓唐的斗了几十年,终究还是我赢了!‘无相法手’终于还是亡在我的手里,唐家的最后一丝血脉,还是死在我的鬼火之下!”
眼看那四团鬼火已经飘到莫降等四人的面前,韩菲儿忽然有了回应,她仍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四点寒芒,分取四团鬼火。
不过,韩菲儿这一次似乎是失手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鬼火运动轨迹太过飘忽的原因,还是飘在他们四人面前的四团幽光真的是没有实体的鬼火,四点寒芒转瞬射穿了鬼火,没能让鬼火的火焰变小一丝一毫……
可就是面对这样一个结果,明利却突然变了脸色,失声叫道:“不,不可能的!唐老鬼都不知鬼火的弱点,你这个小丫头更不可能知道!!”
至此,韩菲儿终于说了进屋之后的第一句话:“外公没能发现鬼火的弱点,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一个四目四耳的家伙……”
话音刚落,鬼火坠落……
第七章 刀俎,鱼肉
四团鬼火摔在地上,“咝咝”声响中,绿莹莹的火苗越来越弱。
明利瘦如枯骨般的手指屈伸一番,跌落在地的鬼火却纹丝不动。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知道“鬼火”的弱点真的被人看穿了,牵连鬼火的极细钢线,已被韩菲儿用暗器打断。
莫降上前一步,将房产鬼火坠地时溅落的一点星火踩灭,口中说道:“老秃驴,你以为你那拙劣的演技,真能骗的了我么?在我面前演戏,也不去打听打听,小爷我是做什么的。”
“你是……”明利盯着对方上下打量一番,忽然间,眯起来的眼睛陡然睁大,错愕道:“九月初一那天大都城刑场上被劫走的囚犯!莫降!!”
“原来你还不是太笨。”莫降微笑着说:“我本以为你早能猜到,早在猜到菲儿的身份时就该猜到。”
“你是狂夫子的徒弟?为何武功这么差?”明利出声询问,这问题也解释了他没能猜出莫降真实身份的原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武功很差的?”
莫降的反问直让明利一愣,心中嘀咕:难道,这一脸病容的家伙武功高强深藏不露?他伪装成这个样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隐藏身份?想来是了,方才韩菲儿口中所说“四目四耳”之人,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年轻人……等等!四目四耳?难道他是汉皇之血……
明利正胡思乱想间,却听韩菲儿冷声道:“鬼手,你与唐家多年的恩怨,今日也该有个了解了。”
“菲儿,先别急着杀人。”莫降摆摆手道:“总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之后,再送老方丈西去极乐才显得我们慈悲为怀嘛。”
闻听莫降这样说,明利浑浊的眼睛中,忽然又燃起了希望的光焰,他整了整身上的袈裟法衣,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缓缓闭上了眼睛,坦然的开口道:“阿弥陀佛,老衲死意已绝,几位施主不必再问了,快快动手吧。”
“你这老秃驴怎么又突然正经起来了?”莫降冷笑着骂道:“妄你一大把年纪了,以为小爷是在跟你逗闷子么?你闭上眼睛,像得道高僧一样端端正正的坐好,嘴里念一段鸟经,方才发生的种种,就可以揭过去了么?”
文逸见状也开口道:“方丈,事已至此,何苦再拖延时间呢?实不相瞒,我们来时早就跟张凛说好,若一个时辰内我们仍不返还,他就会带人暗中将隆兴寺包围。你那些徒子徒孙,一个也逃不出去,想要通风报信,也是绝无可能。”
冯冲则道:“兀那贼秃,别看你这寺院中武僧不少,可远远不是我们信义镖局的弟兄们的对手,我那些弟兄,各个都是刀头舐血的亡命之徒,收拾那些花拳绣腿拿着烧火棍吓唬香客的武僧,可就是像砍瓜切菜一般简单——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招了吧。”
任凭众人怎样威胁,明利就是一个反应,数着念珠闭目诵经。
明利心里清楚,莫降等人是为那笔巨款而来,如果他不开口,对方就得不到那些银钱,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况且他的鬼火绝技虽然被人看穿,但也不是没有别的本事了,只要拖下去,他就能反败为胜……
莫降朝文逸努努嘴,意思是:“文跛子,想想办法。”
“像审讯这么残忍的事,你比我擅长。”文逸笑着说。
“文跛子,假清高。”莫降笑骂一句,迈步就要上前,口中说道:“也罢,今日这恶人,我就做到底……菲儿,你拉我作甚?”
韩菲儿拽着莫降的袖口道:“对付此人,万不可有轻视之心——外公曾与此人斗法数十载,虽在武学上屡屡胜出,心计上却一败再败。此人面相道貌岸然,实则心狠手辣,卑鄙狡猾!当年,他还曾以诈败之术,换取外公信任,若非外公及时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