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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拖饷的状态——如此一来,汉军人数更是越来越少,立国之处满编满员的汉军户所,现如今已经是处于半数亏空的状态,所以这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所谓“新附军”,便是当年黄金一族灭亡前朝南方偏安政权之后,收缴的俘虏和降军——当初成立新附军的目的,本只是为了防止这些前朝遗留兵将造反,根本就不曾考虑过有朝一日会派他们上阵杀敌——所以这支军队在之后的日子里,几乎从未征召过新兵,前朝国灭到现在,已经过了九十年,当时被强行征召进新附军的毛头小子,现在也早成了黄土中的枯骨了——所以这支军队,实质上已经是只剩下了个名号而已,估计连掌旗的那兵士,也不是新附军中的兵士了,他们将这面大旗打出来,恐怕只是打定虚张声势的主意吧……
在外行人眼中,这万余人马的气势很盛,天地之间几乎没有力量能挡住那赤色的潮流;可是在明眼人看来,这支军队,实在是徒有其表华而不实,慌乱中打错的旗帜,便是他们色厉内荏、心中发虚的最佳证明……
万余人马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快速的向高台这里靠近,而首先进入这战场之内的,却是一只褐色的信鸽。
朱巨没能看清那信鸽是从何处飞来的,但信鸽却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肩上,并不怕人的信鸽歪着脑袋,用一双红豆般的小眼睛盯着朱巨看个不停,似乎是在催促他尽快取下绑在自己腿上的信件。
朱巨将那信件展开,一行蝇头小字映入眼帘:“大都有命,严令禁止黄金族军队调动,是故,弟只能将府卫之内汉军尽数派出,以助朱兄……”
看完那一窄条短信,朱巨眼睛眯了起来,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他将信件捏成了一个纸团,狠狠的丢在地上,肩上的信鸽受了惊吓,扑棱棱的飞走了……
“出什么事了?”白面书生仰着头问——因为一直没能完成黑将托付给他的任务,完全没能缠住瘸腿的黑右马,所以他现在连那个配角的资格也失去了,只能充当朱巨的垫脚石,连个跑龙套的都不如……
“没事!”朱巨声音森然,而且异常的冰冷,他眯着眼睛向四周望去,看到奔驰而来的人马很快就将与张凛等四人直接接触,深吸一口气道:“你们的人数,可是他们的几千倍,若是再奈何不得这寥寥数人,黄金帝国的军队便再无存在的必要了,直接就地解散好了!”
“看来,那侏儒似乎是收到了什么坏消息呢,脸色这般难看。”莫降坏笑着说。
“对他来说,是个坏消息,但对你来说,未必就是个好消息。”黑右车则是冷笑着回应道:“因为你的对手是我,我也从未考虑过,要靠别人的帮忙打败你……”
“那你还在等什么?”莫降笑着问,将鞋拔子横在了胸前。
黑右马上前一步,注视着莫降的眼睛沉声道:“在等你的朋友们遇到危险,那时候,关心则乱的你也会露出破绽,而我则可以轻易的战胜你。”
“啧啧,你这个人,做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绝情啊!”
“没办法,谁让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呢……”
第53章 折子戏(11)
战马嘶鸣声中,赤色洪流已经冲了过来。
这洪流最先撞上的,是立于木台南方的张凛。
奔行在骑兵冲锋队列最前面的战马高高扬起了它的一双前蹄,亮出泛着青色的铁光的马掌,马背上的骑兵操控着战马,朝张凛的脑袋狠狠的踩下去——那骑兵完全没将这个挡路的白头发放在眼里,甚至,他已经相中了张凛手中的长枪,已将其视作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战马双蹄重重踏下,张凛抖转手腕,虎头錾金枪陡然上挑。
二者的身影便在这个瞬间撞在了一起。
遥遥望去,是赤色的洪流重重的撞击在那块倔强的顽石之上,一抹血色的浪花高高溅起,晶莹的血滴在空中甩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阳光透过血滴,泛出妖艳的光彩……
奔行在骑兵冲锋方阵最前列的一排骑兵,速度忽然慢了下来,整个队伍也为之一滞——长达三十丈的冲锋阵线,只因为挡在阵前的那块小小的顽石而停顿,两千人的骑兵队伍,只因那个高挑却削瘦的身影而迟滞……
张凛的背影孤傲依旧,白色长发张扬依旧,冬日时节里仍旧穿着夹衣的那个削瘦的影子,依然如楔进冻土中的钉子般牢牢的钉在那里——可他前面的那个来势汹汹的骑兵,正从那匹前蹄高高扬起的战马背上跌落……
那个骑兵脸色表情极为扭曲,双目已经充血,猩红的眸子里,俱都是不可思所以——他到死也没弄明白,自己的咽喉,怎么就突然被利刃洞穿了,留下一个骇人的血洞,冬日里的寒风正从那个血洞中灌进去,将热血和生命吹离自己的身体……
周围的骑兵见状,心中也是大骇,可骑兵的冲锋才刚刚开始,不可能因为这小小的挫折便停止,后面的同袍,还在催着战马挤着前面的人继续向前——所以,冲锋的骑兵并未停下来,只是最前面那一列,出现了一次短短的停顿。
对张凛来说,这短暂的停顿,已经足够了。
不等面前那战马前蹄落地,张凛一个鹞子翻身,鬼魅一般蹿到了马背之上,将那名骑兵的尸体挤了下去。
“畜生,转头!”张凛低声喝了一句。
那战马猛的哆嗦一下,仿佛,骑在它背上的不是个人,而是草原上的恶狼——这一个哆嗦,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是猎物对捕食者天生的畏惧……
这种恐惧,足以让那战马忘记对原主人的忠诚,对杀害原主人的凶手言听计从。
于是,那匹战马猛的转身——转身完成后,它扬起的前蹄,仍未落下——或许黑右车说的很对,只有被逼上绝路之后,生物的潜能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
战马完成转身之后,阻挡赤色洪流向前冲锋的顽石,体积又变大了一些。
张凛却似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此时双方的人数对比依然无比悬殊,待胯下战马立稳之后,他单手提握住枪尾,甩枪横扫。
枪尖高速运动的,割裂了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仿若虎啸——虎啸声中,虎头錾金枪已在空中画个半圆,半圆范围之内的赤衣骑兵,纷纷坠马落地!
哀嚎声中,张凛纵马前冲,再次挥枪横扫,又有数人来不及躲闪,中枪坠马……
简简单单的两个短距冲锋之后,张凛已经将骑兵针线冲出了一个缺口!
相较于两千人的骑兵队伍,只身一人挡住他们去路的张凛,和那自不量力的挡车螳螂似乎没有什么区别,然而事实的发展却是,那纤细瘦小的螳螂,真的用双臂上的刀刃,将战车之轮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至此,冲锋的骑兵再不敢轻视这个孤身一人阻挡骑兵冲锋的白发人。
可是,他们也并没有调转马头,回身围杀张凛——他们的目标,不是那个勇猛难当的白发青年,而是那些颤抖着跪倒在地引颈就戮的百姓,在这些军士看来,那些百姓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要砍掉他们的脑袋,比砍掉训练场上木人的头颅还要简单——即便他们不是朝廷军队的精锐,但要完成这个任务也是轻而易举。
对他们来说,斩下一个百姓头颅可记一功,斩下这个武艺高强的白发青年的头颅,也是记下一功——那么,他们何苦要冒着生命危险与这个家伙纠缠呢?不如将那些吓破了胆不住颤抖的百姓全部杀光,提着他们的头颅催马逃走的好。
他们也知道,在追杀百姓的过程中,还会有同袍被这个白发之人杀掉,但他们侥幸的认为,死在那杆神鬼莫测的长枪下的下一个亡魂,不一定就是自己;更何况,追在后面的步军,也在慢慢追赶过来,而迂回两侧的骑兵,也已经靠近了目标,他么若是停下来与那白发之人纠缠,功劳岂不是就要被别人抢去了?
所以,没有人肯留下来阻挡张凛。
方才还气势汹涌的赤色洪流,只因为这块顽石的阻挡,忽然失去了磅礴的力量,转化成温柔的水流,绕开了这块冲不动的顽石,向顽石的身后流去……
可是,因为二者最开始碰撞时那短暂的停顿,张凛得以继续粘在骑兵身后,继续追杀,手中长枪频频挥舞,像毒蛇一般收割着落后者的性命——虽然不断有人坠马,虽然不断有哀嚎惨叫声在骑兵阵型后面响起,但策马奔行在前面的人,却无一人肯回头,他们只顾向前冲——待宰的猎物虽然仍旧跪在前面,但悄然之间,他们已经变换了身份,由捕猎者变成了被捕杀的对象,更为讽刺的是,追杀这两千骑兵的,竟然只是一人一骑而已……
“我想,草原之上,这种景象应该很常见吧?”莫降望着远处那荒诞的一幕,摇摇头说道:“一头凶残的恶狼,追逐着一群马儿,咬死落在最后的那一匹……”
“你怎会知道我去过草原?”黑右车问。
“你们师徒想推翻黄金一族的统治嘛,想取而代之嘛,想掌握九鼎嘛——既然如此,你们去黄金一族的老家收集情报,也是很正常的嘛。”莫降撇撇嘴笑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可是听说,诸子之盟的黑将也有意逐鹿中原,成为神州大地新的主人——虽然他现在与你们合作,但有朝一日,你们终究要成为敌人……”
黑右车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莫降讨论,所以冷声道:“我们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的瘸腿马朋友吧!”
莫降闻言,向文逸所处的东方看去,只看到迂回此翼的骑兵已经杀至,文逸并未学张凛上马,因为他并不擅长使用马上兵刃,所以只是穿行于骑兵的缝隙之间,每经过战马身边,便出掌拍击战马的脖颈,说也奇怪,这看似轻抚般的拍击,却会让急速奔驰的战马失去方向,失去平衡,与旁边的战马狠狠撞在一起,被撞倒的战马,又砸向旁边的一头——在高速的运动中,如此严重的撞击,足以毁灭整个队伍的冲锋队形,而引发这一连串反应的最初举动,却只是那轻巧的一拍。
眼看,文逸就将用如此巧妙的四两拨千斤方式,将这半个千人队解决掉,忽而自高台之上飘下一人来,莫降定睛望去,分辨出来,那人正是被朱巨扇过脸、踩过肩膀的那个白面书生。
那白面书生摇着纸扇翩翩落在一头失去主人的战马背上,书生低头,正对着准备再次出手的文逸——能准确的落在高速行进的战马背上,而且还稳稳的站立其上,可见这个白面书生,其实是有些真本事的,并非是个绣花枕头。
书生低声说了句什么,文逸淡淡的一笑,而后忽然一矮身,消失在战马腹下……
“放心吧,文跛子很厉害的。”莫降摇摇头道:“他永远都是最让人放心的那一个。”
黑右车也不反驳莫降,只是眯着眼睛摇摇头,将视线投向另一个方向。
莫降也同时望了过去,只扫了一眼,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就在白面书生跃下高台的同时,朱巨也跳下了那书生的肩膀,冲向了韩菲儿——他几乎与迂回西侧的那半个千人队同时到达,一前一后,夹击韩菲儿。
“早在我们离开总坛之前,黑将就做好了对子的安排——黑右士对黑边卒,准黑左车对黑右马,真正的黑左车则由我来对付。”黑右车看看自己,又看看莫降,而后说道:“黑将坚信,如果我们严格按照他的命令执行,那么这场对子之战,我们会完胜,而你们将彻底的失败。”
“黑将也是个爱说大话的?”莫降冷笑着问。
“莫降,这一次,你们真的毫无胜算,别看你们现在局势占优。”黑右车摇摇头回应,“可这只是假象而已,你其实也知道你们真正的弱点所在,一旦那些百姓受到伤害,你们之前取得的所有优势,都将荡然无存……”
第54章 折子戏(12)
朱巨的身体虽然畸形,但他奔跑起来的速度却是极快。那矮小的身影,似是在紧贴着地面飞行。
而此时,韩菲儿则依然站在木台西侧外围跪倒在地的百姓的身后,并未回头看上一眼。
她的注意力,全在奔驰而至的骑兵身上,同时纤细的双手也缩进了袖子里。
转眼之间,朱巨已经冲进了人群。
跪着的百姓,比朱巨还要高,所以他那短小的身体已被密密麻麻的人群遮挡,若非特别留意,实在是很难留意到那个急速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
朱巨快速通过了人群,而此时,五百骑兵也进入了韩菲儿的射程。
只见她手腕隐蔽的一抖,百余点寒芒激射而出。
寒芒转瞬即逝,五百骑兵尚未弄明白这个挡在骑兵冲锋线路上的高挑女子是何用意,他们胯下的战马,却忽然惊了。
本该忠诚驯服的战马,不知为何突然疯了,原本直线冲锋的它们,忽然失去了方向感,伴随着阵阵嘶鸣,战马在队伍里横冲直撞,像是发了狂。
马上骑兵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却控制不住胯下的坐骑,只能任由这些畜生将原本整齐的冲锋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尚且未至猎物身前,这五百骑兵已经乱了。
有的战马完全搞反了方向,逆着队伍冲撞过来,被它撞下马的那名骑兵在半空中看到,那匹回冲的战马,紧闭着双眼,两行鲜血,自眼中流出……
就在这五百骑兵重整队伍准备再次冲锋的时候,朱巨闪身到了韩菲儿的身后。
韩菲儿听声辩位,头也不会,甩手便是一镖。
朱巨桀桀怪笑一声,也不躲避,只是短手在空中一抓,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过后,他一个翻身,眼看就要落在韩菲儿的肩膀上。
韩菲儿似是感知到了危险,急忙侧身躲避。
朱巨几乎是贴着韩菲儿的身体落在地上,落地的同时,他摊开右手,将手心中的物事展示给韩菲儿看——他的手臂虽然又短又细,但手掌却是极大,与那孩童般的手臂极不相称。而且,他的手掌,泛着银光,仿佛镀上一层薄薄的亮银一般,掌心的纹路和沟壑,却是闪着金色的光芒,仿佛烙在银掌上的金色缕线——这只蒲扇大的手掌,错金镶银,美的像件艺术品——就在那摊开的手心正中,是韩菲儿刚刚甩出的那枚柳叶镖。
“我既身为黑右士,便是贴身保护黑将的人,若是连你这样的小卒都对付不了,还怎样做黑将的贴身卫士?”朱巨冷笑着问。
韩菲儿却不理他,只是趁着他说废话的时间闪身跳开,让二人拉开一段距离——她是暗器好手,并不善于贴身缠斗,与敌人保持安全的距离,是暗器这一门武学的基础。而且,韩菲儿需要在骑兵整好队形之前解决朱巨这个麻烦,否则若有此人在旁干扰,那么她的暗器,就很难精准的命中高速奔行的骑兵或者战马,那样她也就很难阻止骑兵冲入百姓之中——文逸交代给她的任务,则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百姓的安全,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些骑兵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杀戮。
二人遥遥相对,朱巨怪笑着,五官拥挤在一起,说不出的畸形——他似是完全没将韩菲儿放在眼里,更似是已经看到了对方失败的结局……
见朱巨没有立刻冲上来,韩菲儿也没有急着出手,暗器出手,讲究个动作隐蔽、出其不意,现在朱巨的注意力正在她的身上,绝非出手的良机……
于是,二人便只能这样对峙着,等待着机会的出现。
而文逸所在的东方,也是陷入了僵局。
那个白面书生虽然在朱巨面前低贱的像个奴隶,但面对文逸的时候,却露出了另外一面——现在的他,狡猾的像头狐狸,让一向以狡猾著称的文逸,也皱起了眉头。
文逸所采用的阻挡骑兵的方式,是切如骑兵队伍中,攻击处于阵型中重要位置的战马,那几个重要的位置,就像是暗中支撑整个阵型的关键点,若是每个关键点都被文逸破坏,那么这五百人的冲锋将彻底崩坏——可是,看穿了这阵型关键的人,却并非只有文逸一个,那个白面书生,似乎也懂得其中的关窍所在。所以每当文逸出现在关键位置的时候,那书生也会同时出现,他也不出手攻击文逸,只是隔着一两匹战马,站在马背上,冷冷的盯着文逸。
文逸是个极其讨厌硬碰硬的人,既然这一点被人看穿,那么他再找别的地方下手就好了,可是当他出现在下一处关键点的时候,那书生早已在那里等候了——仍是像方才一样,那书生稳稳的站在马背上,摇着手中的纸扇,面带微笑看着文逸——而骑在马上的骑兵,则是对站在他身后的白面书生不闻不问……
这种被人戏弄的感觉,文逸极少有过,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面对这个棘手的敌人,强行压下心中泛起的不安……
至于张凛坐镇的南方,则是保持着方才的形势——张凛舞动着长枪,骑着战马,追在大队骑兵的身后,将落在最后的骑兵挑下马来。虽然是个猎杀者,但无奈猎物的数量太多,张凛他倒真有些杀不过来了,他最崇尚的暴力,在此时似乎也显得不似之前那般所向无敌了。
打个比方来说——张凛这匹恶狼虽然凶狠,爪牙虽然锐利,但无奈羊群数量太过庞大,就算那些羊羔不跑,停在原地让他杀,他也得杀上一段时间吧,有这段时间,足够这个骑兵千人队冲入百姓群中大开杀戒了……
而冯冲所在的北方,依然是无所事事……
事情的发展,似乎真如黑右车所说的那般——在看似良好的形势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