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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官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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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众人见状,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
郑绣娘真的发疯了,是被沈睿气疯的。心道:身子被人轻薄了不说,又被那淫贼污蔑,说什么我得癫痫,那是疯病啊?传了出去,我还有脸见人吗?
如此辱我,如此谤我,欺人太甚。
“呜呜呜……”嘴巴被堵上了,她想辩解都不能。
现在大部分人都相信了沈睿之言,可还有一小部分人保持怀疑,林青书觉得此事非常蹊跷,以前从未听说郑绣娘患有癫痫,当下惊疑不定,迈步上前,欲伸手取下郑绣娘口中的白布。




第19章 不可理喻的女人
“慢着。”沈睿向前一跃,将他的手推开,神情严肃认真地说道:“你要取下她口中的白布也行,如果郑大家咬舌身亡,这个罪必须你担。这么多人都是见证,若是高公公问起此事,请诸位朋友为我证明,一切后果与沈某无关……”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高公公是谁,大家心里清楚。整个南京城没有人敢得罪他,官老爷都不敢,何况只是一些有功名的读书人。如果为了这点小事儿革了功名,那就太不值得了。
“林兄,三思啊!”林青书的好友劝道。
“是啊,我家祖上三代行医,依我之见,郑大家可能真的患有癫痫。癫痫这种病属于疯病,发病之前无任何征兆,极其危险,不如等郎中诊断之后,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不错,林兄莫要一时冲动,惹了天大的祸事。”
林青书眉头紧皱,缓缓收回手,转身看向身边好友,拱手道:“多谢提醒,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孟浪了,险些酿成大祸。”
沈睿暗暗松了一口,背后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好险啊!如果郑绣娘说出了实情,那今天我沈睿就身败名裂了,恐怕高公公都不会为我说情。毕竟所做之事太不地道!
“快看,郑大家又开始瞪眼了,是不是又要发病了……”
“是啊,郎中怎么还不来啊。”
郑绣娘气得直翻白眼,暗骂这些读书人愚蠢,被沈睿一个少年玩弄于鼓掌之间,平时一个个吹嘘自命不凡,都是蠢货,蠢猪……
“出了什么事儿?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崔管事黑着老脸走来,冷眼一扫,阴声道:“你想干什么?欺我满春院无人?”
见崔管家发火,林青书赶紧赔礼道:“误会,一场误会。崔管事莫要动怒,我们这就走……”
“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们“满春院”是什么地方?”
“这……”
“来人啊。”
“在!”
十多个闲汉手持棍棒冲了进来。书生见此情景,当下就慌了神。
“崔某当时怎么对你们说的?擅入此屋者,该当如何?”
“打断腿!”
“好,就这么办。”
“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有功名再身,你们不能这样……啊,我的腿……”
一时间屋里惨叫声不断,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岂是高大威猛武夫的对手,三两下就打的哭爹喊娘,丢尽了脸面。
“我要去衙门告你,普天之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
“说得好,崔某到想问问你们,擅闯民宅,聚众闹事是什么罪名?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院子里的姑娘,这官司就算打到金銮殿,崔某也不怕你们。”
“我们是来救郑大家的,我们并没有错,崔管事你看看床上的郑大家就明白了。”
崔管事撇了一眼,笑道:“郑大家身患隐疾,时好时坏,你是不是瞅着郑大家发病,神志不清,就来占便宜?”
“你……你血口喷人……”
“给我狠狠的打。”
“呼……”沈睿长长吐了口气,终于洗脱了罪名。挺直腰板,幸灾乐祸的看着书生惨叫。此时的心情犹如六月天吃冰淇淋,从头爽到脚。
殴打持续了一刻钟,崔管事觉得差不多了,给他们一点教训便是,并非要把他们打残。
“好了,把他们都扔出去。”
书生哀嚎着离开了满春院,一场闹剧暂时落幕,一场更大的风波即将掀起。
……
南京城,薛府。
“混账,都是废物。让你们去找沈睿的麻烦,你们却把崔管事得罪了。活该被打……”
薛府书房,薛家大公子暴跳如雷,咆哮怒吼。
书房的地上躺着三个读书人,其中一个便是在满春院带头闹事的林青书。另外两人是他的好友,何万方、李文春二人。
李文春挨了打,心气不顺,道:“薛公子怪不到我们头上,那崔管事进来就喊打喊杀,根本不听我们解释。
何万方跟着说道:“是啊,崔管事是什么人。我们敢得罪他吗?若不是上次祝三刀失手,我们也不会挨这顿打……”
“说什么呢,什么祝三刀,我告诉你们,此事不能再提。倘若此事传了出去,不等姓沈的找你们,我先让你们好看。都给我滚出去……”薛大公子见他们提起祝三刀刺杀沈睿之事,顿时又惊又怒,恨不得当场掐死何、李二人灭口。
为了压下这案子,薛家上下打点,已耗费数万两银子,倘若再起风波,薛大公子也折腾不起了。
何、李二人忿忿不平的离开了书房,林青书没有走,对暴怒的薛大公子说道:“薛公子莫要动怒,事出有因,李兄、何兄心里也憋屈。又让那姓沈的逃过一劫,不过我听说他会参加下月初的诗会,上次董大人邀请他赴宴,好像出了什么事儿,最后没出成。因此董小姐曾多次对沈睿表示不满?”
“你什么意思?”薛大公子转身看向他,皱着眉头问道。
“薛兄,世上有几人能作出“人生若只如初见”“谁翻乐府凄凉曲”此等传世之作,岂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所作?薛兄,实不相瞒,我一直怀疑沈睿是抄袭古人的诗词。”
“有道理,不过,毕竟没有证据证明他抄袭。先放出风去,等诗会那天,我定要他身败名裂。”薛公子眸中凶光一闪,阴气沉沉地说道。
林青书嘴角一撇,不再言语,施礼退下。
…………
华灯初上,夜色迷人。
满春院生意异常火爆,并未因上午书生闹事而受影响。人来人往,宾客满堂,更有郑大家首度献唱,而且所唱之词甚是新奇,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引数百人一起合唱。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这首歌名为《渡情》。沈睿为了宣传自己的书《西湖白娘子》,可谓节操碎了一地。
花言巧语,哄得郑绣娘心花怒放,不但教她唱歌,还答应教她跳舞。为了自己所犯的罪孽得到饶恕,愿留住三日,以供郑绣娘驱使。
若无以上条件,崔管事和郑绣娘岂能善罢甘休。
至于袭胸一事的解释,那就更离奇了,沈睿说出口,自己都不信。
“有灰!衣服上有灰,助人为乐,拍了拍灰,就这么个事儿。”
崔管事和郑绣娘闻言一愣,用一种近乎看见怪物的眼神盯着他,都心说:这人的脸皮是什么做的?无耻也要有个底线。这人完全不知道羞耻二字是何意?
对于沈睿来说,节操什么的,上辈子就被狗吃了,一点儿没剩!。
外面歌声震天,沈睿则在屋里与人谈生意。
“我说胖子,知道得寸进尺是什么意思不?”
“沈兄,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书商的日子也不好过,盗版太多,赚不了什么钱。”
沈睿口中的胖子正是上次在满春院认识的杨威,杨记书铺就是他家开的。
“上次你还说,你们杨记书铺是全城最大的书商。怎么今儿却说不赚钱?既然不赚钱,那我只好去找别人了……”沈睿端起茶杯,已有送客之意。
杨威万分沮丧,沈睿开出的条件是在太苛刻,“有道是,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做。沈大才子,您就行行好,占一成如何?”
“一成啊!”沈睿瞧他那欲哭无泪的表情,也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呃……看在你诚心实意份上,一成就一成吧,银子带来了么?”
“来谈生意哪能不带银子呢。”杨威笑了笑,眯着小眼道:“这是一千两银票,乾丰钱庄,去了就能兑换。那个,没什么别的事儿,这书稿我就拿回去了,明儿我再来,咱们把契约签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行,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沈睿起身相送,二人来到门外,见大厅里数百人合唱《渡情》,场景极为震撼。
沈睿满意的点了点头,心说:这本书要火了!
“沈兄,这首歌词可写进书中?还有此书是以沈公子真名刊印?”
“呀,差点忘了,多亏你提醒,一共两首歌,我现在就去写,你到时印上就行了。”沈睿说着,赶紧回屋提笔抒写。笔名“玉临风”
没过多久,沈睿拿着一张纸递给杨威,又道:“下半部我会抓紧时间写的,可能还会写两首歌。”
“那就好,那就好。”杨威如获至宝一般将歌词收好,然后哼唱着《渡情》,欣喜而去。
郑大家连续唱了三遍,这才意兴珊珊回到厢房,见沈睿神色悠闲的饮茶,便来到他身边坐下,没好气地问道:“是不是我唱的不好听?”
“没有啊,比我唱的好听。”
“那你为什么不去听,还有你写的《西湖白娘子》一书中,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你是在嘲讽我以前那段失败的恋情吗?”
“噗……”的一声,一口茶喷了出去。沈睿赶紧擦了擦嘴,心里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毕竟有把柄落在她手中。
“你想多了,我来南京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我哪有闲工夫去八卦你的恋爱史。小说是虚构的故事,茶余饭后的消遣之物,请你别对号入座。再说了,我们并没有什么交情,我至于吗?”沈睿苦口婆心解释道。
“你是说……我没有资格?”
“你……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沈睿见她又开始胡搅蛮缠,横眉瞪眼道:“不可理喻!好好说话不行吗?干嘛非要夹枪带棒,世上的人都亏欠你吗?别自以为是了。”
“哼。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奴家这就去找崔管事好好聊一聊,我觉得先前的条件有些少了。”郑绣娘起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婢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兰花,出了什么事儿这么慌张?”
“小姐,不好了。春宵阁的柳大家也唱了新曲,歌词也是……”婢女兰花语气一顿,偷偷瞟了一眼屋里喝茶的沈睿。
郑绣娘回头瞪了沈睿一眼,然后对婢女说道:“柳妹妹唱的什么歌曲?”
“千年等一回。”婢女如实答道。
“哼!”郑绣娘冷哼一声,拉着婢女离开了。
“唉!”沈睿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多捏几下……”



第20章 崭露头角
南山道长这几天可谓夜夜当新郎,修道之人对于床笫之事,颇有研究,自古便有双修之法,如“还精补脑”百病可除,修炼至极致,亦可长生。
至于南山道长是否能长生,不得而知。不过这段日子被女人滋润多了,他的精气神比以前好多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听说沈睿被留宿满春院的消息后,他不免有些担心。他对沈睿的感情很复杂,从根上说,沈睿是他的人。只是如今沈睿生发了,不能再想以前那般呼来喝去了。但话说回来,若是放任不管,又觉得不妥,就像一件宝贝被人抢走了似的,叫人如何能放心?
老鸨子冯妈听了他的想法,便劝阻道:“满春院是什么地方?背后可是高公公,冒冒失失闯了进去,引起误会,不但害了你,也害了沈小官人。”
这番话说的是实情,南山道长左右为难,自己的前程与沈睿绑在了一起,他若出了什么事儿,自己也跟着完蛋。
冯妈见他沉思不语,又道:“关秀才,莫要多想,你若实在不放心,奴家派人去问问就是。”
“如此甚好,那小子是个闯祸精,而且胆子极大,我实在不放心。”南山道长叹了口气,缓缓道。
“不会的,沈小官人性情豁达,知晓人情世故,不会主动招惹别人的。”
“是啊,他是不会主动招惹别人,就怕有人主动招惹他。这家伙是个不能吃亏的人。上次贫道用嫁女之事骗了他,不瞒你说,贫道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这次回山后,便打算让女儿回老家避避风头……”
在这世上最了解沈睿的人非南山道长莫属,沈睿不肯吃亏的尿性,他是领教过的。
小童这么纯洁的一个人,就因为言语上得罪了沈睿,便被骗去了几年的积蓄。
县令马颜对他心怀不轨,差一点儿断子绝孙。
来到南京城里,更是得罪了一大批读书人。
南山道长一想就头疼,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反正贫道的话他也不听。随他去吧……”
殊不知,沈睿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看似风光体面,其实有苦难言。郑绣娘手握把柄,尽情要挟。并且得到了高公公的认可,每天变着法子折磨沈睿。白天让他吟诗作对,说笑话讲故事。三更半夜要他跳‘华尔兹’。
“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个女魔头啊。”沈睿听见敲门声,用被子捂住头,痛苦的呼喊道:“我他妈不玩了,你去官府告我吧,不就是袭胸这点儿事吗?是,老子就是捏了,你能耐我何?”
狗急了还跳墙,何况是他这个没节操的家伙。逼急了,破罐子破摔,看谁丢人?
“沈公子,你说什么呢?奴婢奉干爹之命,特来邀请沈公子过府一叙。”
听见门外人是高公公派来的,沈睿赶紧从床上起来,来不及洗漱,便开门迎客。
门外之人,沈睿认得。正是上次请他过府赴宴的肖公公,
“原来是肖公公,容我洗漱更衣,这就跟你去见高公公。”沈睿知道出了大事,否则高公公不会深夜派人来找自己。
“哎,事出突然,干爹也着急,还望沈公子体谅一二。”肖公公说着,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眉宇间满是忧色,道:“沈公子,有一句话奴婢必须提醒你,事关朝局,万不可胡言。干爹上了火,心里不舒坦,若有得罪之处,您多多担待。”
“这个我明白,肖公公无需担心。”
丫鬟服侍沈睿洗漱之后,两人离开了满春院。
在路上,沈睿也感到了一丝不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如果事关朝局,叫我我是什么意思?
心情忐忑的下了马车,进了府。沈睿来到议事大厅,只见大厅里除了高公公之外,还有两名中年人,一高一矮,他们身穿儒衫,头戴文生巾。无法分辨是官还是幕僚?
“沈睿,咱家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家府上的幕僚,这位是河北黄安中,那位是陕西罗文亮。你就称他们为先生即可。”高公公气色不佳,连他们的表字都未介绍,这是极不礼貌的。由此可见,高公公心情坏透顶了。
“小子沈睿,见过黄先生,罗先生。”
“原来你就是“人生若只如初见”沈睿沈大才子?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自古英雄出少年,沈公子前途无量,只待金榜题名,便一飞冲天。黄某在此提前恭贺沈公子高中……”
“好了,要叙旧等以后再叙,你们二人把事情对他说了。”高公公心烦意乱地说道。
黄安中敛去笑容,语气沉重认真地说道:“朝廷有人弹劾高公公贪墨国帑,纵容属下收刮民财,以至于死了上百人……最要命的是给宫里的进项少了三成。”
罗文亮接着说道:“去年北方数省大旱,颗粒无收,灾民闹事,朝廷拿不出钱来救灾,朝中清流借机生事。高公公是南京守备,地位非凡,自然被人拿来说事。”
“内阁是什么意思?”沈睿稍作沉吟,轻声问道。
高河道:“严阁老的意思无非息事宁人,让咱家出血,补了朝廷里的亏空。他们都以为咱家是个摇钱树,把咱家扳倒了,就以为能度过荒年?哼!”
沈睿又问道:“司礼监怎么说,公公毕竟是宫里的人,归司礼监管。司礼监不点头,谁敢动公公?朝廷缺银子,宫里也缺银子。救灾如救火,迫在眉睫,若是激起了民变,内阁也交不了差。”
“还是你小子明白事儿,今日过后,你就留在咱家府上听差。”高河听了沈睿之言,赞赏道:“你说的不错,弹劾咱家无非为了银子。不是咱家舍不得这些身外之物,而是花销太大,宫里二十四衙门,每年都得照应。百万两银子根本不够花,今年又是个多事之秋,陛下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宫里的进项少了三成,咱家也难啊。”
嘉靖十几年不上朝,官员贪污腐败极其严重,以至于国库空虚,无银救灾。而嘉靖一意玄修,大兴土木,耗费巨资,以至于各省监察官宦肆意妄为,盘剥百姓,几乎激起民变。
高公公说的也是实情,沈睿知道朝廷开支无度,上下贪墨,现在没钱了,只好拿人开刀,谁都知道南京繁华富饶,这把刀就落在了南京守备高公公头上。
“恐怕司礼监也不相信公公吧,这件事的确难办。如果司礼监态度不明,朝廷就会派人来查公公,到时闹得满城风雨,即便司礼监想保公公,只怕也有心无力。”沈睿分析道。
“你说的在理,司礼监黄公公来了寄递,让咱家想办法补上今年得亏空,把剩下三成进项尽快送往京城。赶在陛下敬天祈福之前,老祖宗也是这个意思,陛下有了钱,自然就有了底气。就算有几个言官闹腾,也翻不起什么风浪。”高河缓缓道。
“敬天?”沈睿心头一动,计上心来,心说:敬天需以青词上奏天庭,世人皆知嘉靖帝爱好青词,使善写青词者能够得到重用。《明史·宰辅年表》统计显示,嘉靖十七年后,内阁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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