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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不久天色就要放亮,城门也要开了,刘涚的计划很胆大,他要带着张汉进城去!
因为赶时间,所以刘涚始终在前面带路疾走,隐隐约约间他好像听见张汉在后面低声叫他,然而他却没有停步,只是低声应道:
“有什么事等进了城再说,官道上不安全,万一那些狗崽子想明白,骑着马很快就要追上我们的!”
“可是刘哥,这件事情你真得听我说,那些被俘的兄弟们,不能留在金兵手中!”
“啥?”
刘涚终于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因为他听出张汉这话里的意思来。如果张汉是想救人,他不会这么说。
‘不能留在金兵手中’这样一句话的意思是。
猛然转过身,刘涚的眼睛在黎明的微光下闪烁着一种严厉的神采,“说,为什么!”
第45章 善心不忍弃,并肩战金蛮(下)
第45章 善心不忍弃,并肩战金蛮(下)
“前面有个庄子,我们先去庄子里,你把衣裳换了再说!”
张汉有些气喘,张大着嘴巴使劲儿出气,刘涚见他说话都难囫囵,左右看了看,干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农庄。张汉是穿着宋军的衣服被金兵给抓的,虽说这几天已经被金兵折磨的不复旧貌,但若是要经过咸阳城的城门,却还是很容易被守城的卫兵识破的。
至于说进出城门反倒不是问题,只因为金人还没有实行‘路引’制,只要在进城的时候没有被搜检出违禁品,同时上缴一些买路钱,就可以随意进出城门。
偷鸡摸狗对于刘涚来说实在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况且他也不是偷金偷银,只是寻了一户中等人家,用竹竿挑了一套衣服给张汉换上。当然他也有留下一块碎银子,作为人家的补偿。
“赶紧换上,你刚刚怎么说的?那些战俘留不得?”
直到现在刘涚对张汉的态度也略有些冷淡,张汉却是没有在意,麻利的把衣服换上,一边换一边对刘涚说道:
“刘哥,其实我们被抓,还跟您有关。”
“啥?”
刘涚一声低喝。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说话的人不是张汉,他肯定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说谎!
怎么可能跟他有关呢?他一个闲人,一个俗人,一个本来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跟他有关?
“说!清楚点!”
“刘哥,你别激动,听我说。”
张汉咽了一口唾沫,在刘涚眼神的逼视下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出来。
因为大概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城门才会开启,刘涚带着张汉,一边说话一边绕着咸阳城,从南门一直绕到东门,这一路上,都是张汉在说,而刘涚在听。
张汉是打黄天荡最后一仗开始说的。
那金兀术被韩世忠的海舟层层围堵,女真人里几乎找不到善水的,金兀术想要突围,就必须要另寻他法,或者说要找到一个熟悉海舟性能,优缺点的内行人。
于是,金兀术便发公告,高额悬赏能破解海舟防线之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失,还真有一位姓王宋人主动向兀术献破敌水策。
其实这位王先生的计策很简单,他只是说破了海舟船的弱点:海舟船体积庞大,必须要依靠风力才能行动,如果金兵的小船乘风平浪静时出击,那自然就可以突围了。
兀术这才恍然大悟,其实要打败韩世忠的海舟并非难事,只是金国将士们对海舟的特点不了解,才导致了以前的惨败。
既然已经了解对方的弱点,那就赶快对症下药,制订出针对海舟的作战方案,而这位王先生再次献计,要求有金国的小船里装一定份量的土壤,可以增加小船的稳定性,防止小船发生倾覆。
对于这位王先生的计策,兀术是非常满意,决心采用王先生的计策去破韩世忠的海舟。数天后,风平浪静的良好机会终于到来了,兀术率领着他的十万大军乘着装载了土壤的小船浩浩荡荡地向江北突围而去。
除开这个王先生的计策之外,金兀术还制订一套作战方案,要彻底打跨韩世忠的所谓的海舟。
在等待突围良机前的几天,金兀术就命令在一部分小船上准备弓箭火器,在突围时,由金国士兵中的神箭手向海舟船发射火箭,来个火烧战船,既可突围,又可乘机消灭宋国的战船,达到一举两得的目的。
突围正式开始,乘着风平浪静的机会,金国的小船奋力向江北行驶,而韩世忠的海舟船果然如那位王先生的所说的那样,几乎无法移动。看到此情景后,兀术是万分的高兴,连忙命令装载火器的小船向海舟发动火箭攻击。
顿时几乎所有的海舟都变成了火舟,宋国士兵们被烧死或溺死都不计其数。韩世忠不得不率领败兵退到了镇江,但所有的海舟几乎全部被毁坏。
虽说在来咸阳的路上刘涚就已经听到过这个消息,但此时再从张汉口中听一遍,心中仍是怅然。或许曾经有一个改变中国历史的机会摆在刘涚的面前,可是因为他的自我放弃,白白错失了。
后悔,刘涚没有,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而张汉说到这里,却仍旧没有说出何以那些俘虏不能任其留在金兵营中的原因。
“我们是牛将军派出来,寻找你和高将军的!这是岳元帅的意思,他说像刘哥你,还有高将军那种人,若是不能向皇上,向朝廷效力,实在是太可惜了!”
“向当今皇上效力?张汉,你杀金狗为的是啥?”刘涚听张汉转述的话,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对于南宋的这几个皇帝,尤其是现在的赵构心存反感,历史上他可是害死岳飞的罪魁祸首呀。
“俺杀金狗,是为家人报仇!”张汉啐了一口唾沫,压根就不提朝廷和皇上,对于生活在军营里的大多数宋兵来说,皇上和朝廷跟他们全无半点关系,他们不是因为被生活所逼,就是被怒火所驱,才会跟金人奋勇作战的。
“可是刘哥,不管朝廷和皇上,如果你跟高将军能够加入军队,至少我们跟金狗交战时能够多几分胜算,我们能够少死一些兄弟啊!”
简单直白,情真意切!
刘涚觉得此时张汉口中说出的理由,却是比岳飞让其转述的话更能触动他的内心。是呀,战场上厮杀的时候,真能想到那么多大道理么?非也,很多时候,朝夕相处的同袍躺于血泊之中,才是最让战士们忘乎所以,拼命血战的诱因!
但刘涚毕竟已经过了那种冲动的年龄阶段,所以激动转瞬就被他压制,继续问道,“你们如何寻找我跟高。将军?”
“我们一道上路的人当中,有几个知道高将军所居之处。刘哥,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说不能让他们一直留在金兵手中。前番大家还能咬牙坚持,在路上我也听金兵说了,要把我们送入咸阳城中,一面慢慢拷问,一面等待他们朝廷的命令,像是那金兀术特别针对刘哥你,还有高将军下了什么命令。”
难怪张汉在听刘涚说进城之后,反而不着急了,感情他们这些俘虏的目的就是咸阳城。
但刘涚的心中仍旧有一丝疑惑,那金兵是怎么知道张汉这伙人是出来找高家庄的呢?
“在行道的时候,一个兄弟不甚说出此番目的,结果被金人的细作偷听了去。都是我们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那个兄弟在对抗金兵围捕的时候,已经牺牲了。”张汉的神色一暗,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说,如今还在金狗手中的俘虏之中,还有好几个人知道高家庄的具体位置?”刘涚拧着眉头,一面问张汉,一面心中也在盘算。
如果真是张汉说的那样,还真不能任由那些俘虏留在金营当中,谁知道他们能够撑到啥时候呢?或许是因为金兀术的命令还没有下来,所以金狗们没有动用最残忍的手段,刘涚是过来人,他知道任何一个人的意志力都是有限度,只要寻找到合适的方法,最终都能突破。
而金兀术对高玉娘假扮的高宠念念不忘,必然不会是啥好事,如果让金人知道高家庄的具体位置,那对高家庄来说,岂不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纵然高家庄里几乎人人都会那么点杀敌之术,但毕竟只是个庄子,难不成还能跟大队的金兵抗衡?
“城门要开了,既然你都说这些天金兵们都没有过于为难你们,我想或许他们也是在等上面的命令,我们先进进城,如果金兵押解俘虏进来,咱们就见机行事,如果金兵们不进城。”
“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那我们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高家庄!”
刘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仿佛这样就可以平复他此时紧张的心情一般。
可不是么,俘虏若是进了城,或许李翰还能找到一丝机会,毕竟在人的惯性思维当中,犯人一旦进了监牢就万事大吉,但若是金兵因为张汉被救而警惕,加强防卫力量直接将人送去会宁府,那刘涚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在那种情况之下,刘涚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赶紧返回高家庄,能够说服高老爷子举庄搬迁最好,若是不能说服那个老顽固,他也会不顾一切带上高玉娘和杨再兴离开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随着朝阳的光辉自天边渐渐明亮,咸阳城东门口传来一阵锣声,紧跟着就是开门吼,响鞭,嘎吱嘎吱的机杼声,吊桥缓缓放下,两片沉厚的大门渐渐开启。
懒洋洋的城门兵像是一群没吃饱的蚂蚁,从看上去黑乎乎的城门洞里散乱的走出来,他们有的拖拽着长矛,有的将腰刀抗在肩膀上。
只有当经过吊桥,看到那些早已经等候多时,打算一早进城做买卖或者是办事的人时,这些城门兵才两眼一亮,整个人生气起来。
可不是么,这些慌着进城的人在城门兵眼中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个个会走路的钱包嘛,虽说此路不是他们开,此树也非他们栽,但要从此过,还真必须得留下买路财!
“走,进城!”
刘涚用沾着泥灰的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乞丐,招呼着张汉,向拥挤的城门而去。
进了城,再赌运气,说不得此番,刘涚又得跟张汉再度并肩,战那些金蛮!
第46章 决战咸阳城,祸起一时松(上)
第46章 决战咸阳城,祸起一时松(上)
刘涚猜测的不错,之所以这些金兵对张汉等俘虏一直还比较客气,那是因为他们还在等金兀术的命令。
其实有些情况张汉也不清楚,抓住他们的这一拨金兵,并非是金兀术手下的人马,而是粘罕麾下的一支谋克小队。
金兀术在牛头山和黄天荡受挫,十万精兵死伤的七七八八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金国朝野,而金兀术为求高家庄所在,挂出高额悬赏,这也是各支金兵队伍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在牛头山,金兀术差点就能翻本,谁知道高宠和刘涚这两个,一个沉重的打击了金军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士气,一个则是直接导致金兀术败走牛头山的罪魁祸首,试问金兀术又岂会轻易的放过两人?
故而当金兵细作听见张汉这队宋军竟然是要前往高家庄时,当即就联系最近厄金国军队,派出一支谋克小队,拦截并抓捕张汉等人。
按照这支谋克小队领的命令,是将张汉等人经咸阳,送去会宁府,因为金兀术正率领他的部队返回会宁府,直接交到金兀术手中当然比什么都好。可谁也没有想到,在咸阳城外的驿站休整一个晚上之后,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
天亮的时候,看守俘虏的金兵们揉着眼睛醒来,当他们眼神扫过那十几根木桩子时,顿时愣住了——一根木桩光溜溜的,像是竖在哪里嘲笑他们的中指。
“人呢?”
地上一捆被削断的麻绳,整齐划一的断口让看守俘虏的金兵们心中发毛,他们开始庆幸昨夜潜入的敌人一心只为救人,若是为了杀人。想到这里,昨晚睡这边的金兵一个个不由的摸了摸自家脖子,随后风吼吼的跑去报告了。
正在驿站里蒙头大睡的金兵谋克被狂躁的敲门声拍醒,他正打算提着板凳把敢绕自己清梦的人砸个头破血流时,就被俘虏逃亡一事给打懵了!
中国从古至今像都是有欺上瞒下的传统,那些看守俘虏的士兵为了推卸责任,竟然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谋克,那捆被刘涚割断的麻绳被他们一把火烧了,然后告诉谋克,俘虏是自己逃走的。
“废物,蠢货!”
暴怒的谋克顾不上教训自家下属,收拾停当就赶紧去了营地,在确认俘虏只走脱一个之后,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下令所有的俘虏没有饭吃,所有人马上开拔,直接进入咸阳城,另外安排了二十个人,就地寻找线索,尽量在不声张的情形下将走失的俘虏找回来。
何以要尽量不声张呢?
这谋克脑子也不傻,若是闹的沸沸扬扬最终却没有找到,万一这些宋军俘虏里就只有这个走脱的家伙才真正知道高家庄所在呢?假如真是这样,到时候金兀术怪罪下来的时候,这谋克就可以随便找个汉人,把脸跺烂,就说是抓捕过程之中反抗被杀,以化解自己的罪名。
就这样,一场风波因为金兵自己内部的腐化而悄然化解,甚至是让刘涚白担心的多绕了四分之一个咸阳城。
咸阳城,自古以来都可算是大城,此时城门洞开,进进出出的人当真不少。
为了避免被人怀疑,刘涚跟张汉是分开行动的。
一身破烂发臭的刘涚,佝偻着身子从两排城卫兵眼皮子下穿过,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乞讨之手,那黑乎乎的手掌让城卫兵们纷纷皱眉,况且平常时候都是他们向进出城的人伸手,哪有乞丐向他们伸手的份!
“滚!”
一只大脚踹到刘涚的身上,刘涚整个人像是没有二两骨头似的,跌跌撞撞,差点就当真“滚”向人群。
这城门口本就拥挤不堪,那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刘涚打着圈儿撞过去,顿时引发了人群的骚动,即便是刚刚从菜地里摘菜,双腿还带着泥进城的农民,也不想跟刘涚这个又疯又臭的乞丐沾上边。
嘻嘻哈哈的刘涚口中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调子,摇摇晃晃的一头钻进城门洞,目睹这一切的金兵根本不去管他,反正是个疯子,谁乐意去跟疯子较真?
就这样,刘涚顺利的经过了城门口的哨卡,而因为他引起的骚动,也白白便宜了张汉,打扮成农家汉子的他也趁乱混进城门,不仅仅没被搜身,更是节约了银子。
咸阳城在北宋时期很繁华,毕竟也有过一段光辉的历史,人口数量也不低。但当被金国占领之后,原本居住在咸阳城里的官人,一大半被金军给杀了;居住在咸阳的富人,一大半提前就跑了。
一个城市里缺少了富人,其各项指标必然会随之而下降,加上金人肆掠,即便是贫民也有不少流失,最终以至于咸阳城的人气大不如前,如果不是因为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那些宋人无法离开,恐怕这咸阳城不是变成一座空城,就是一座死城。
刘涚进城之后就赶紧转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子里,而紧随其后的张汉在确定没人注意的时候,也跟了进来。
“刘哥,接下来怎么办?”
“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我还没告诉你,其实我来咸阳城是要找一家人,一家姓王的大户。”眼神转了一圈,刘涚也没发现什么碍眼的事物,咸阳城的萧条更是让他有感,宋人生活在金国统治之下怕是大不易,不由的摇头又道:
“就不知道这兵荒马乱的时候,那家人还在不在。”
“我说怎么会正好碰上刘哥,你是来走亲戚?”张汉又问道。
“那有什么亲戚。”刘涚想了想,觉得把事情告诉张汉也无所谓,遂将自己来咸阳的目的简单的说了说,顺便也带着张汉找到了一处废弃的民宅。
在咸阳城里,就刘涚跟张汉经过的这么短短一条巷子,二十来沪人里就有三五户是废弃了的,按照这个比例还算,整个咸阳城的人口数量至少下降了百分之二三十。
其实这个比例在金国占领区算是比较低的,因为金国人对宋人的统治向来都是粗暴而简单,不仅仅疯狂剥削,而且杀起人来从不手软。
这就是被异族统治的悲哀,不仅仅是金国,紧跟着的蒙古国亦是如此,等到朱重八建立了明朝,汉人换了一口气,也没能撑几百年,又被一群扎着辫子的野蛮人统治,又是好几十年的腥风血雨。
这些历史刘涚记得,所以他并没有像张汉那样,将愤怒写在脸上。
两人此时走进的这家屋子,竟然也是个三进三出的宅子,虽说没有前庭后院,但也绝对不是普通民居,至少应该算是中等家庭,可就这样的一家人,也不知道是逃了,还是死了,门板都被人给拆走,门槛石的缝隙里已经生出了野草。
“张汉你去收拾一间房子出来,我每个地方转转,这种地方可能会藏蛇,你小心点!”叮嘱张汉之后,刘涚在这废弃的宅子里四处转了转,果然是久不曾住人,好几间屋子的屋顶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