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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金属狂潮(惊爆危机)-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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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您办公室里的工业报成了线索。无论哪一期从上面看,都在同一个部分有个缝隙。是将同一篇报道用力展平的痕迹吧。从发现到彻底查明白可是花了将近半年时间呢。毕竟是潜伏着进行调查的嘛。”

    “然后调查出了结果,就打算和我对决了是吧。”

    “凡事都有个先后顺序。”

    “这话真符合你的风格。”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不是只是因为兴趣而创办的组织吧。您该不会说您玩腻了就把它扔了吧?”

    “怎么会。”

    马洛里勋爵有些自嘲地喃喃道。

    “‘秘银’作为孩子的玩具来说可是太大了。”

    “那么希望您能回答我。您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您的风格。通敌之上,还将自己创办的组织丢下不管,跑来这种穷乡僻壤假充隐士。要骂您很容易,可要理解却很难。这到底是为什么?”

    马洛里爵士的口吻简直像在谴责父亲的不伦。

    “原本你就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真要说的话,‘秘银’就像是新生儿一样。是用来对抗我已经无法掌控的‘汞合金’这个存在的,带来新规则的道具。善与恶、秩序与混沌的相克。这是从神话时代起就一直延续不断的,很常见的力量的天平。”

    “无法掌控……?”

    “儿子啊。你对‘汞合金’一无所知。不知道它的起源,也不知道它曾经怀抱的理想。”

    “理想……?别说傻——”

    在那个瞬间,握着枪的马洛里爵士的右手伴着血花一起破裂了。

    不,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右臂与意志无关地向上弹起,手枪胡乱地旋转着撞到墙上掉落地面。一瞬间,他还以为枪是不是爆炸了。是装在自动手枪握把中的子弹,因为什么魔法而自己爆炸了吗?

    不是这样的。自己是被人从外面隔着窗户击穿了右手。

    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起就在那里了?是怎么来的?

    无数的疑问,在变得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四处奔跑。他踉跄着,躲开窗边,首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虽然仿佛从肘部向下都被炸飞般的灼痛袭来,但与那感觉相反,所有的指头几乎都没事。只有小指从第一指关节附近起完全消失,大量血液从断面处滚滚地流出。

    混账。我怎么会这么大意——

    连对年迈父亲感到愤怒的工夫都没有了。他边咒骂着没察觉有埋伏的自己的愚蠢,边试图用没受伤的左手去捡掉落的手枪。他可没带预备的枪之类的。

    然而比他更快地,有个浑身漆黑的男人从厨房侧的门口踏进了屋内。男子一脚将掉在地板上的手枪踢飞,用手中的冲锋枪的枪托狠狠地殴打了马洛里爵士的侧头部。看不见的闪光在脑中激烈地闪耀。他失去了上下左右的平衡感,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呜……”

    被浑浊的白雾包裹着的意识慢慢清晰,他渐渐地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走进来的是那群人的指挥官。灰色的头发和灰色的胡须。阴沉忧郁,宛如由大理石切削出般的轮廓。虽然看起来比父亲——马洛里勋爵年纪还要大,可其实年龄应该和自己相近才对。因为,自己认识这个男人。

    “安德雷·加里宁……”

    “马洛里爵士。真是久违了。”

    曾经率领着“秘银”作战部,西太平洋战队的陆战部队的男人,用不带分毫亲切的声音如此说道。

    看来从袭击开始只过了不到一分钟。

    依照加里宁的命令,男子们边对马洛里爵士的右手进行应急处理,边毫不大意地对他进行了搜身。看来至少没有立刻杀死他的打算。

    他的后背被汗水浸得湿透。右手的剧痛令他险些失去意识。

    老马洛里依旧泰然地坐着,可看着并不像认为加里宁等人的袭击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个展开对他来说恐怕也很意外吧。这次袭击并不是父亲设计的。

    加里宁说道:

    “马洛里爵士。对您的监视从两个月前就一直持续着。由于我们也没能掌握到您父亲的所在地,只好这样跟踪您了。”

    “被你们玩了欲擒故纵是吧。目标是我父亲吗?”

    “正是。”

    加里宁微微动了动下巴。部下们似乎这样就察觉了他的意图,离开了房间。

    赶完人后,他继续说道:

    “您父亲拥有我们所必需的情报。”

    “是‘名单’吗。”

    “?”

    “看来您果然有啊。Mr。Hg。除了名单之外,还有几件事情要和您确认。所以才在令郎杀害您之前进行了干预。”

    马洛里爵士没能马上明白加里宁在说什么。不,严谨地说并非如此,是不“想”明白的心理,强行阻挡了他的思考。

    “‘名单’?Mr。‘水银’?这究竟是在说什么啊!”

    “‘汞合金’有个‘管理者’。”

    加里宁如此说明道。

    “不参与任何政策决定,只对组织的运营拥有权限的独一无二之人。判定组织最低限的规则,监视各成员的动向。也就是所谓的调停人。这就是Mr。Hg。Mr。Hg的真正身份,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说……那是我父亲?”

    马洛里爵士凝视着他的父亲。老人完全没有表情,就像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般盯着墙上的一点。

    “是不是呢。马洛里勋爵。”

    对就算如此也依旧无言的父亲感到焦躁,他提高了声调。右手仿佛在燃烧。

    “请您回答,父亲!”

    过了一小会,老马洛里终于开了口。

    “正如那个俄国人所说。我就是‘汞合金’的管理者,Mr。Hg。”

    “怎么可能……”

    “我原本打算什么时候找机会和你说的。想着你学得更多成熟了的话,作为继承人,也许会愿意听我说。”

    开什么玩笑。对着都过了50岁的儿子,哪还有什么成熟不成熟?而且——说什么继承人?

    “我或许是叛徒的儿子,可绝不是叛徒的同党。”

    原本是打算用最狠的话来咒骂他的,可比起斥责对方来,语气还是变得更像在安慰自己。

    “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原本‘汞合金’就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那种邪恶的组织。”

    “是只会盯着眼前的钱财发动战争的恐怖组织吧!”

    “现在是了。可以前不是。‘汞合金’的诞生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1948年的夏天。”

    “48年?从那么久以前就——”

    “我们就连这个都不知道。”

    加里宁插嘴道。仿佛感慨很深的样子。

    “虽然早就察觉到它大概是个很古老的组织,但正确的沿革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身为当事者的组织里的干部全部都是。大概曾有很多人自称为Au或Ag吧。但他们中的大多数,就连自己的前任者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被给予的情报就只有几张纺织工业报,以及使用那些数字进行意志沟通的方法而已。恐怖组织也好,邪恶的秘密结社也好,怎么称呼都无所谓,可这么一个组织就只凭这个来进行意志的决定,还对世界产生影响这种事本身就是值得惊异。”

    “连彼此的脸和名字都不知道。就是这点成了力量的源泉。”

    老马洛里如此说道。

    “这种组织中,没有人能创造派系掌控大权。比如说60年代——古巴危机的时候,自称为Mr。Au的人同时有三个。这样根本搞不清谁是谁。”

    “然而却还能正常行使机能?”

    “没错。古巴危机时的Mr。Au中的一个,是赫鲁晓夫身边的人。就是他推动了配置在古巴的导弹的撤除。其他的干部也和他配合,为了让事态走向收拢而活动。”

    “少骗人了。”

    马洛里爵士嗤笑道。

    只要是学过近现代史的人,谁都知道古巴危机的大概经过。

    1962年,古巴国内摆满了苏联的核导弹。这就像是拿枪顶在美国的喉咙上一样。

    美国当然不会容许这样的暴举。想在被攻击之前先进行攻击的双方之间充满了紧张气氛,事态严重到了差点就要发生全面核战争的地步。那次事件是人类文明是否会迎来终结的生死界线。就结果而言,这次军事危机由于美苏两国首脑的英明决断而得以回避,而老马洛里是在说其中的苏方首脑·赫鲁晓夫第一书记的判断与“汞合金”有很大的关系。

    要是依照这个文章脉络,那岂不是就像在说“汞合金”曾经拯救过世界一样吗。

    “你的敌人曾经拯救过世界这种事,你肯定不愿意相信吧。”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一般,老马洛里说道。

    “可是正如我多次提到的,当初的‘汞合金’是有理想的。无论西方还是东方,对纳粹德国灭亡后,马上要新开始的美苏冷战抱有深刻忧虑的人有很多。二战中在情报部身居要职的我的祖父,战争一结束,就和仅仅四名同志一起创造出了这个组织。一个美国的石油王,一个俄罗斯的科学家,一个德国的原纳粹党卫军军官,还有一个日本的贸易商。再加上同事身为不动产王和暗号学者的我的祖父……”

    “仅仅五个人。”

    “是五个天才。主义主张和意识形态都不相同的五个人,只期望着人类的未来这一件事而集合在了一起。原本应该无法相容的人们,以一个理念为触媒相互结合,在暗中引导着世界。正因如此,这个奇妙的帝国才被冠上了‘汞合金’这样一个名字。”

    “什么不好还‘人类的未来’。不要脸也该有个限度!”

    于是加里宁嘟囔道:

    “‘秘银’也是类似的吧。顶多是打着的旗号稍有不同而已。”

    “真像是叛徒会说的话啊……!”

    “只是老实的感想。那五个人的理念,作为大义来说还更高洁一些。”

    他的说法简直就像在说黑色笑话。马洛里爵士也不是死脑筋或伪善者。他很清楚加里宁的感想其实正中靶心。

    “好吧。‘汞合金’曾经有过理想。也创造出了成果。不过——之后就老一套了是吧。”

    “很遗憾,正是如此。‘汞合金’展开宽大的网络,秘密地增加了成员。五名创始人也一个接一个地隐退,重复进行了多次更迭。创立后经过20年,到60年代结束的时候,它已经成了一个完全掌握不清成员实体的巨大组织。”

    “是越南战争陷入泥沼化的那个时候呢。”

    “‘汞合金’并没有干预所有的事情,但也可以称得上是那场战争旷日持久的原因之一了。在不知不觉间,组织中战争结束就会遭受损失的人增加了。大概就连当事人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吧。从那时起‘汞合金’的行动,就向着以保护各自的既得利益为主体转变了。混乱的方针,对立的利害,充满妥协的交易……。内部抗争也不断重复,终于,他们开始进行事先讲好胜负的假比赛。新的规则自然而然地产生,在投在桌上的骰子上作假成了理所当然。”

    “就这样过了30年吗。”

    “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不知当初的理念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沉醉于无形的权力的美酒,将组织作为低俗的力量比拼的道具来利用而已。”

    以崇高的理想为出发点的组织,历经岁月而变质,最终丑陋地臃肿化,变成了只以自我保护为目的的组织。

    这就是典型的堕落。

    大概无论集中了多少智慧,采用了多么独特的系统,最终也无法从这种腐败中逃脱吧。

    “要是这样,那它就已经只是一个既没有目的也没有理念的协商集团了。只剩下了作为组织的顽强性,结果反倒更不好收拾。”

    “没错。我从父亲那里继承作为‘管理者’的权限是在20年前。那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了了。一说‘Mr。Hg’听着是很好听,可我的任务并不是发言,完全就只是管理。维持组织的网络,将违反规则的人剔除。在干部们的会谈中插嘴是决不允许的。即使我想向他们宣讲‘汞合金’当初的理念,肯定也只会被无视吧。最重要的是,Mr。Hg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主张才被认同为管理者的。我完全无计可施。”

    “你不能破坏组织的网络吗?那样他们应该会分裂才对。”

    “不可能的。”

    老马洛里发出深深的叹息。

    “15年前,我曾经认真地摸索过破坏组织的方法。当时还不像现在这样用的是在线会议,组织是将某全球发行的报纸上的三行广告和电报的情报服务组合进行加密变换,来进行彼此之间的意志沟通的。密码的公钥由各个干部轮流持有,都是自己设定的。就像我用纺织工业报上的股价作为数列使用一样,有人用的是美国东海岸的天气预报的数字,有人指定的是十六开小报上的俗语专栏上的文字列。真正的执笔人们肯定想不到自己写的东西会被当成密码使用就是了。总而言之,这种结构下,个人绝不可能令密钥发生混乱。备份的通信手段也预备着很多种,最关键的是那些都是以公开情报为基础,所以根本没法动手脚。现在由于有了互联网,通信手段的操纵或破坏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老马洛里瞥了一眼加里宁,补充道:

    “不过,Mr。Ag似乎已经让这件事变成可能了。”

    “他可以有限地预知未来。能够事先察知暗号密码以及通信所使用的协议,进行操作、分析以使之对自己有利。”

    加里宁承认道。

    “就是他在通信网中安插了病毒吧。”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如此。不过应该说不仅用了电子病毒,还使用了心理上的病毒吧。似乎是极度复杂,十分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作业。”

    马洛里爵士完全不明白父亲和加里宁的对话的意思。按照猜测,应该是有人尝试了从“汞合金”内部来掌控这个组织,并且获得了成功吧。

    伤口的疼痛完全没有缓解的意思,他真想破口大骂来分散注意力。可是,就只有在这两个人面前,他不想这么做。

    “话说到哪儿了呢。……对了,是说到我没能阻止‘汞合金’的腐败和臃肿化。”

    “我已经明白了。您是想说,正因为如此才建立了‘秘银’对吧。”

    “没错。无法从内部进行控制的话,那创造一个从外部进行对立的组织就好了。我本想用那个组织来给‘汞合金’的失控拉拉缰绳。……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海湾战争中的核使用。那才真的是‘汞合金’的傲慢抵达顶点的瞬间。”

    现在也仍令中东地区陷于悲惨状况中,而且详情依然被迷雾所笼罩的那一发核攻击。他是在说那也是“汞合金”的所作所为吧。

    “那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想应该创造一个阻止他们的组织。”

    “您该不会到现在都认为那是个崇高的决意吧?”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您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藏着,同时背叛两个组织,不断地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即使是出于善意的目的,这样的欺诈也绝不可能被允许。您是多么卑鄙,又是多么傲慢啊!”

    “这种孩子气的非难就免了吧。”

    然而马洛里爵士却并没有停止谴责。

    “您所背叛的并不仅仅是组织。您还欺骗并利用了我——您的儿子!为了将很多重要的人招进组织,您用花言巧语操纵了我!”

    “因为这工作正适合你嘛。只有披着实用主义者皮的理想主义者,才最配得上‘秘银’的领导群。”

    “你竟然——”

    “我对你的反应很失望哦。你要是马洛里家的男人,现在就该为连父亲都瞒不过的的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羞耻了。”

    这一次,真的有足以撕裂全身、燃烧殆尽般的愤怒在马洛里爵士的内心中膨胀了起来。他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对父亲产生的明确的杀意。在从伦敦的隐蔽所出发来这里的车上,他曾经多次询问过自己。问“真的能对父亲开枪吗?”。可现在不同了。

    “早早地先夺了他的枪真是夺对了。”

    加里宁发出了感想。他大概对人的杀意很敏感吧。

    “貌似让您看见了很丢脸的争执呢。加里宁先生。您说过有事情想确认吧。是不是应该先把那件事完成呢?”

    “不。已经足够了。”

    “汞合金”和“秘银”的建立,围绕之发生的诸多事件——关于那些,或许就连加里宁掌握得都不是很多。而那些也在迄今为止的对话中大体得到了判明。作为他来说,肯定不想再继续看这场父子间相互揭短的丑剧了吧。

    “那么,可以将‘名单’交给我吗?”

    一听加里宁要求“名单”,老马洛里很不服似地皱起了眉头。

    “它并不完整。”

    “无所谓。”

    加里宁已经预想到了他的回答。事实上,他早就觉得大概会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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