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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竟是孰真孰假喵。犯人是老狐狸吗,还是母亲呢。”
“抱歉我气昏头了。”深刻反省的小十郎把眼带递给梵天丸轻语道。
“究竟孰真孰假,是要由公主的内心来决定的。”
“你骗谁啊,我的心跟母亲的心又没连在一起。”
“只要公主一直相信着,总有一天你的心意会传达到母亲那的。”
“……母亲疼爱梵天丸的日子真的会来临吗?”
“已经来临了。”
小十郎轻抚着梵天丸金色的头发。
与公主的双眸对视过的人,都无法不去爱公主的。心中默默地念道。
“如今伊达家的处境与畿内的织田家同样。在最上阁下组织包围网前要先下手为强。”
“呜喵,我没法休息了吗。”
“你怎么这么懒,现在休息的话可是会自取灭亡的。”
“……母亲跟小十郎都好严厉喵。”
“如今选择有二。一是趁势平定北奥州。一是向关东进军。”
常陆的佐竹已经起誓过当伊达家远征关东的时候会全面协助并送来了人质。成实嘴里边咀嚼着蝗虫佃煮边说道。
“人质?咕咕咕,向魔王之城送来人质的人终于出现了啊。”
“叫做猫姬公主,人如其名是个像猫一般的公主。”
“难道能抓老鼠吗。算了,猫在南蛮乃是使魔。就让她加入我眷属的行列吧。”
“呜…”
爱姬鼓着脸,看来是预感到了竞争对手的到来。
“小十郎,向关东出兵吧。”
“我倒是觉得北奥州那边要轻松得多。”
“往北的话那只老狐狸肯定会来碍事。我还真想把他给毒死,可惜他是母亲的兄长没法下手啊。”
“关东的霸王北条氏康乃是强敌啊。虽然关东领地的流动性大没法算出准确的石高但据说有两百万石之多。以目前伊达家的国力而言还难以将其击败。”
“总之向关东进军就好喵!北奥州什么的只要老狐狸闭嘴随时都可以收入囊中。”
“我明白了~但是为何要执着于关东呢,公主?”
“啊啊,因为可以让兼碳头疼啊。”
什么?兼续不禁站了起来。
“我梵天丸要抢在关东管领之前夺取关东,谁让上杉谦信帮南奥州联合军的忙,活该。”
魂淡!!性急的兼续立刻大怒叫了起来,但梵天丸丝毫不理会她。
“对了,继奥州之后就把关东的秩序给破坏了吧。这下兼碳肯定会被上杉谦信骂死的吧,咕咕咕。”
“少自命不凡了~!!”
“顺带一提,虽然我又有了新妹妹,但爱是不会给你的,想要小十郎当老公也没门的说。”
爱姬吐息道“姐姐……哈啊”,小十郎则“咦?”感到不解。
“梵天丸,慢慢慢慢着!你这家伙哦哦哦!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不懂吗……”
“真遗憾呢,兼碳。小十郎乃是我的抱枕啊,咕咕咕。”
今后绝对再也不担心梵天丸了,兼续向天发誓。
成实则说道,我仿佛已经看到关东的广大平原了。
“公主,鄙人与小十郎不管去哪都跟着你走。”
从米泽回山形的路上。
走在山道上的最上义光用阴郁的声音向义姬说道“阿义你嫁到伊达家的那天,就沿着这条路逆行而去的。”
“那时你英勇的用种子岛一枪干掉了半路杀出来的比熊还凶猛的暴走中的野猪。”
“那野猪是兄长放的吧。”
“我以为看到阿义的武勇与膨胀的腹部,辉宗就会退缩的。可没想到似乎起了反效果呢。”
“得知真相的伊达家家臣团气的恨不得立马开战呢。”
“但是辉宗阁下却面不改色的说‘血脉什么的很重要吗。我妻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真是个猜不透的家伙,所以我才会害怕他。”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已经不在了。”
“阿义,为何要当着梵天丸的面撒谎说是你下的毒。”
对于稍不留神就奔向修罗之道的义姬,义光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恨不得就这样把她带回山形。
“辉宗阁下已死,梵天丸也坐稳了伊达家当主的位子。可以毫无顾虑的跟梵天丸友好相处了吧。”
“梵天丸变强了。但如果现在对那孩子好,只会让她止步。在夺取天下的路上她才刚刚起程。”
“你舍弃一切保护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强呢——”
义光回想起在这座山头与父亲所率领的最上一族的激战。
年幼的义姬被认为是最上一族有史以来最出色的英杰被周围寄予厚望。
智略、美貌、武勇齐聚一身的义姬被认为是器量在嫡长子的义光之上的公主武将。
连自负的义光自己也深知自己比不上义姬,总有一天最上家当主的位子将会传给她。
但是……
义姬却与年轻的南蛮商人陷入爱河并怀孕了。得知此事的最上一族大怒,发兵追杀想要与南蛮商人私奔的义姬。
就算义姬是一骑当千的强者,也必死无疑的吧。
但义光却不惜与一族为敌,率领少量部下将义姬救了出来。
义光对义姬的行为也很愤怒。
义光的脑海里早就描绘好了义姬成为奥州霸主的未来。
结果她却因为一时为情所困而要舍弃一切。
你这个亲手抹杀了自己的未来的蠢货,他吼道。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忍心看着义姬死去。
在与一族为敌的乱战之中,义姬把真相告诉了义光。
“在出羽三山,我得到了月山之神关于自己孩子的天启。”
“月山之神!?阿义,你岂是会拜神的人,究竟在说什么呢!”
“在出羽山上,我得到了月山山神的启示。如果我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的话,那我作为梵天化身的英雄孩子将晚10年登上舞台。”
“所以就年纪轻轻的急着造人了吗?!你看你究竟做了什么…”
义姬边挥舞着长刀边朗诵起了诗歌。
这是在出羽三山修行之时突然听到的从天上传来的诗歌。
马上少女过
世平白发多
残躯天所赦
不乐是如何
(这是幕末七代藩主伊达宗纪为伊达政宗写的诗,原文少年)
年轻的英雄诞生于世。乘马飞驰于战场之上,却因生不逢时而无法实现夺取天下之梦,只得哀叹终老。这首描绘姬武将悲惨人生的诗歌传到义姬耳里。
那声音,确实是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的声音,义姬强调道。
义光想不明白,这是真的呢,还是因为悲恋而失去未来的义姬为了对抗绝望而给自己编的故事呢。
甚至想说,这诗其实描述的是于无果之恋中怀上了不该怀上的孩子的阿义吧。
是你自己内心中闪过的诗歌吧。
但是却没能说出口。
“生不逢时的英雄,怀着忧郁与遗憾终老。这就是这孩子的命运。”
对于阿义而言,这句话,这首诗是真实的。
如果现在将阿义相信诗句的心与即将诞生的孩子给夺走的话,那阿义将没法继续活下去了,义光清楚的认识到。
“能够改变我肚子里孩子的命运的,也就只有身为母亲的我了!”
“——明白了!”
虽然很可悲但阿义的孩子无法成为奥州的霸主。孩子生下来之后一眼就能看出是南蛮人之后吧,这在偏远深山的奥州乃是致命的重负。义光为义姬哀叹。
但是现在,只要阿义能活下来,就足够了。
平定奥州跻身与于夺取天下的英豪之列的阿义的梦想,就由我来继承吧。义光暗自下定决心。
“只有我永远站在阿义这边!”
义光咆哮着举枪指向自己的父亲。
“管他是父亲还是弟弟,凡事伤害你的人我绝不原谅。”
“所以阿义,跟兄长保证,你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
“请活下去。”
看到义光就算最上一族因为内乱而灭亡而无所谓的疯狂气势感到害怕的最上一族最终与义光讲和。“以将南蛮商人从山形流放,义姬嫁到邻国的米泽伊达家”为条件休战了。
……
山形城已近在眼前。
在这个山头,义光就要与义姬道别了。
下次相见,将会是何时呢。或者说,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阿义啊。我呢,无论如何都想成为奥州霸主。所以一直以来不择手段的一路走了过来。”
在难得寡言少女的义姬身边,义光揪了揪头发。
“阿义。我觉得什么时候被你给杀掉都无所谓的。不管是山形城还是最上家,我原本都打算让你继承的。如果你想杀我的话,现在就动手吧。我绝不反抗。”
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与梵天丸战斗,也就是说我会成为你的敌人,义光说道。
“从那天起。野心之火就在我心中燃起,不论何时不论何地都在我的身体里熊熊燃烧。为了让梵天丸作为英杰出现于世而失去一切不得不被禁锢在米泽的你的遗憾,一刻都不曾被忘却。”
义姬第一次看向告白一切的兄长。
但却不明白这时该说些什么。
想着让梵天丸与义光和好的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懂吗。继承你的野心的人是我,而不是梵天丸!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放弃!我继承了你的野心!如果要阻止我的话,就请你亲手杀了我吧!”
“……兄长……有个这么任性的妹妹,真对不起。”
义姬在马上静静的低下了头。
“别这样,事到如今区区泪水……”
叮铃。
从山顶传来小铃铛发出的声响。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位头戴斗笠的小个子行脚僧。
“义光阁下。爱之深恨之切,因此…”
什么?义光眯眼细看过去。
“梵天丸的悲剧命运,被爱她的人们的思念所颠覆了因此她既不可怜也不可悲——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行脚僧大声向两人说道。
但声音却是那样清澈而平淡。
“辉宗阁下,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你…”
“你这家伙,还活着……!?”
当义光察觉到行脚僧身份时,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声音也随风飘散。
“我祈祷着,有一天你们三个人的梦想能交织在一起因此…”
外传 邪气眼龙政宗 第七封印 毗沙门天
越后。
上杉谦信的居城…春日山城。
重建了南奥州诸将与梵天丸的关系,完成了奥州动乱的事后处理的直江兼续如今与上杉谦信单独会面中。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兼续将包括自己在摺上原被梵天丸的施展奇略最终完败在内的所有所见所闻毫无保留的将澳洲动乱的一切向谦信报告。
但唯有对片仓小十郎淡淡的思慕之情被隐藏在了心里。
谦信静静地坐在织田信奈送来的南蛮椅子上听着兼续讲述着围着着梵天丸展开的漫长的故事。
而兼续则正坐在草席上低着头。
“梵天丸究竟是龙,还是魔王呢。”
谦信开口说道。
如同从天界传来的清澈声音,难以想象其实出自人口。
上杉谦信并未寻常之人,乃是毗沙门天的化身。
上杉家的家臣们打心底里相信着这一神话。
“兼续你怎么看?”
谦信问道。
兼续将百感汇入话语之中答道。
“——梵天丸,绝不会成为魔王。”
“绝不会?”
“她本人还是孩子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而已。其实她的心里充满了周围的人们对她注入的唉。”
谦信抱起琵琶开始弹奏。
谦信在心情波动的时候,会靠弹奏琵琶来平息。
把自己的情感融入到琵琶发出的音色里。
“兼续。你认为梵天丸能得到幸福吗?”
激昂的琵琶的音色与平静的语调强烈对比,兼续一瞬间感到仿佛灵魂被勾走了。“就暂时让梵天丸在关东玩玩吧”谦信轻语道。
“对我的处罚呢?”
“就请兼续把梵天丸从魔王之道上给救回来。”
“我只是…”
“谢谢你,兼续。往后也请你继续照看奥州与梵天丸了。”
“……是。”
“兼续你能成为个好武将。但是,你头盔上那奇妙的装饰是……?”
兼续那个装饰着“爱”字的头盔正摆在一旁。
“我虽然从谦信大人那里得了关于义之志的教诲,但我认为平息这乱世或许还需要另一样东西——在与梵天丸一同度过的日子里我察觉到了。梵天丸不管是自称魔王,还是在霸道上前进的过程中,有着明明已经拥有但却丝毫为察觉到,扔在不断渴求的东西。”
“那就是爱?”
其实这个字不念ai念mego(爱姬名字的念法)!这叫一语双关!兼续差点就说出来了,赶紧用咳嗽止住了冲动。
“咳咳。慈悲有两个字头盔上放不下,虽然这样有点像基督教的说法,但如果用一个字来表现的话,我认为还是爱字最适合。”
“义是理,但爱是情。是我无法得到的东西。兼续能成为好武将。”
“身为战国武士竟然这么恬不知耻,爱什么的。一直到后世肯定都会取笑我的吧。但这个字能够展示我志所在,这就够了。”
兼续能够成为好武将。谦信第三次说道。
“但是兼续。但把‘恋’装饰在头盔上可不行哦?”
被看穿了!
兼续赶紧咳嗽几声然后转移话题。
“谦信大人,是否远征关东呢?”
“关东就暂时交给梵天丸吧。”
“那要变更平定关东的大战略吗,为什么?”
琵琶的音色戛然而止。
“我……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兼续。”
“谦信大人!?何出此言。”
“毗沙门天能呆在地上的时间,很短。我不得不回去了。”
“不,谦信大人就是毗沙门天。在战场上毫发无损,就连弓箭跟子弹都避谦信大人而行不是吗!”
“不得不回去什么的,才没那回事呢!”兼续不禁抬头大喊道。
“谦信大人没有任何罪与孽!”
“兼续。我的父亲杀了太多的人。所以我背负着他的罪孽诞生到了世上——作为毗沙门天降临于地上展现正义,而不是作为人。”
静静微笑着的谦信与兼续的视线对上了。
“为了不断取胜,我决心生涯不犯戒。如果与当世之人抱有恋意的话,我会立刻死去的吧,这就是我的命运。”
拥有生身的毗沙门天就在这里。
真红的眼睛。
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都像梵天丸的邪气眼一般的红。
深深将兼续吸引的,美丽的眼睛。
谦信的身体几乎没有什么颜色。
眼睛是无尽的红,头发是闪亮的银白,肌肤如越后的雪一般洁白。
上杉谦信天生患有白化病。
害怕阳光的谦信平时都把自己关在毗沙门堂里,但只要一在家臣团们面前现身就让家臣们被谦信那仿佛不属于这世间的美丽所折服,化身为愿为毗沙门天献出性命不怕死的尖兵。
长期呆在毗沙门堂里与毗沙门天交感的谦信,在18岁左右成为公主大名的同时拥有了只能用神明附体来解释的直觉。
有人称之为灵感。
在川中岛之战中看穿山本堪助的【啄木鸟】之策时也超乎常理。
靠的乃是谦信称为“毗沙门天传来的声音”的直觉。
不得不呆在昏暗的毗沙门堂里的谦信,在孤独之中也将其精神磨练到了极致。
“兼续。据说西边有个第六天魔王。趁我与信玄在川中岛战斗时闪电上洛。她的身体已经被野心的熊熊烈火所吞噬,或许有一天会将这个国家整个烧毁。举着天下布武的旗帜,为禁断之恋而活,毫不收敛的爆发着自己的情感。”
兼续只是静静地听着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彻。
难得谦信如此健谈。
“在阻止信玄上洛之后,我想亲自与此人交战。”
谦信看着远方,用纤细的声音喊道。
“不知为何,只要听到她的名字,我就感到揪心之痛。”
为了作为毗沙门天而活,发誓生涯不犯戒,对封禁了自己恋与爱的少女的少女,活着就只是为了义而战。
兼续这时才第一次感受到舍弃了人之道化身为毗沙门天的谦信的悲伤。
如果是在与梵天丸相遇之前的兼续的话,绝不会有这样的情感。
“我肯定是为了与她战斗,将她毁灭,然后一同归天而被呼唤到地上来的吧。而如今离那一刻已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