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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奈的野望-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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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肥到连人都认不出来的义龙,长着一副只会出现在漫画涂鸦中的脸孔,眼睛藏在肥肉里,根本看不到他的双眼。

    如今的义龙因病急速消瘦,露出了他真正的长相——

    「啊、啊……你看起来好像年轻时候的老夫啊!」

    在道三还是松波庄九郎时,可是一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而那个时候的道三,现在就站在他眼前。

    大概是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却注定早逝吧?惨白无血色的脸庞显得更加凄美艳丽。

    「您已经看出来了吗,父亲大人?」

    「义龙,你到底……」

    「死期将至,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美浓蝮蛇·斋藤道三的——亲生儿子。」

    这怎么可能?当我把你生母从她原本的夫家·土岐家娶进门时,她的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义龙大人理应是之后被我放逐出美浓的土岐家嫡子——

    道三还想继续重申下去,却被义龙制止了。

    「那是,父亲大人您自己这么认为罢了,您从卖油商人的身分以下犯上,最后还从主公手中夺走领地,因此觉得良心不安,害怕面对良心的苛责,终于产生了我是主公之子的错觉。」

    「不对,美浓国内每个人都知道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大家都知道这个传闻……」

    「我本来也对这点深信不疑。但是后来才明白,那只是一些嫉妒父亲大人飞黄腾达的小人乱散布的谣言,根本一点证据也没有。」

    如果这是真的,你跟我不就——

    太不敢置信了。

    老夫简直是天底下第一的蠢人。

    明明是自己的骨肉,却还当成别人家的孩子防备——

    因为自己的死脑筋,居然和亲身儿子刀剑相向——

    义龙,老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你道歉——

    道三浮现不出任何一句能跟义龙谢罪的话。

    「您别在意,父亲大人。反正我已经是早死的命运了,能在咽气之前知道真相,我觉得非常幸运,本来可能会砍下自己生父首级的我,能在最后关头救助父亲大人,真的是太好了,我的心愿已了。」

    虽然得跟相良良晴和织田信奈那两人道谢,不过没事还是别乱起风波,何况我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我那么做。

    这次是我们今生的离别了,父亲大人。

    永别了。

    这是斋藤义龙与斋藤道三最后一次相见。 

第五卷 卷之六 Happy Xmas(War Is Over)

    十二月二十四日。

    没能一举毁灭道三军的武田信玄军背倚木曾川,迎来了年关的准备。

    身后是持续朝着川中岛强行进军的上杉谦信军,以及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决心、重振旗鼓化身强敌的松平元康军。

    织田信奈本队虽然在战场上赢了与浅井朝仓之战,却放弃这场胜利,立即赶往岐阜,现在他们已经进入这个由于斋藤义龙的背叛而没夺走的岐阜城。

    斋藤道三将不知去向的义龙留下的士兵纳为己下,城下平原也有摆阵。

    战局完全陷入胶着状态。

    以战力来说,武田一方较为有利。

    历经姊川的激战却马不停蹄赶到的织田军,以及在三方原的溃败之中,凭着三河武士的骨气再度复活的松平军都已精疲惫不堪。

    即使如此,武田军还是无法单方面压制住他们。

    距离天下最为接近的两军,织田和武田的本队就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内互相对峙。

    直接开战的话,双方一定都会带给彼此有如川中岛之战般的毁灭性打击。

    不,织田军还拥有多数枪炮,结果一定会比想像中的更加惨烈。

    但是,究竟能不能分出胜负还是未知数。

    双方人马都落到两败俱伤、永远无法东山再起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尽管织田军有为数不少的铁炮队,却还不到能够歼灭武田骑兵队的程度;武田骑兵队在之前与道三的战役中也耗损过多,已没有余力再击退织田的铁炮队。

    现在只有四个字能形容这个情势——龙争虎斗。

    (况且织田家遗存在浅井朝仓、武田也存在着上杉谦信这个大敌,在这里打消耗战只会把互相把自己逼入绝境罢了。)

    对两军的家臣来说,自然明白激烈冲突只会招致毁灭这个道理。

    不论是武田四天王。

    还是丹羽长秀、明智光秀,以及竹中半兵卫。

    各各都得想方设法阻止这条毁灭之路。

    让武田信玄引兵撤退回甲斐信浓?

    或是让织田信奈向信玄求和。

    要避免两败俱伤,只有选择当中的其中一个方法了。

    但是,信玄和信奈都不可能先低头。

    两军已经牺牲了大批的兵力。

    山本勘助已死,斋藤道三也奄奄一息。

    根本就不可能先行投降。

    虽然柴田胜家献计,以过新年为理由暂时放下刀剑,但长秀却以「很遗憾,离新年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就现在的情势来看,今明两天很有可能就会开战了。来不及,五分」为理由驳回了。

    进入岐阜城的信奈,到现在还见不到尚未归城的斋藤道三。

    道三不想跟信奈见面。

    你没有好好抓住天下,不,是你自己让天下离你远去。

    只要你还会这样感情用事、这样天真,你就夺取不了天下。

    依照约定,我们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

    敢接近老夫,老夫就杀了你。

    不论信奈派多少次犬千代当使者去找道三,得到的始终是这个回答。

    虽然想拜托与道三和解的义龙充当和事佬,义龙本人已经不知去向。

    他只留下一句话:「将我跟父亲大人葬在一起。」

    义龙似乎是不想打扰信奈与道三的离别,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他不晓得道三在开战前对信奈警告过的话。

    信奈独自一人窝在房间旁徨迷惘,当她出现在聚集于大厅的家臣们面前时,双眼哭得红肿,整个人憔悴不少。

    「看来只能马上和武田信玄决战了。只要打倒信玄,那条可恶的蝮蛇也不得不承认我才是天下霸主。」

    大家都很清楚,苦思烦恼到最后,信奈一定会这么说。

    丹羽长秀提出事先准备好的反对意见。

    「公主,请您看一下天候。空气突然降温,美浓、近江还有尾张马上就会开始下雪了,而且还是这个地方难得一见的大雪,如此一来就无法使用铁炮了,织田军会连带着松平军一起瓦解,零分。」

    「还不确定一定会下吧?」

    就在信奈出言反驳的同时,家臣们一阵骚然。

    这个大厅建在靠近金华山山顶的高台上。

    举目远望,可以看到岐阜的城镇、对面的层层山峦,以及一片蓝天。

    那片蓝天正笼罩着一层薄薄乌云。

    接着。

    下雪了。

    下了大片大片的雪。

    数以万计的冰之结晶从空中落下。

    「猴子,你有没有什么计策?让那条臭蛇一直畅所欲言下去没关系吗?要是他就这样死了,我们永远都没有机会给那条蝮蛇好看了。」

    「信奈,弗洛伊斯和奥尔冈蒂诺来见你了。」

    「虽然我很想见他们,但现在不是时候吧?马上就要开始作战会议了。猴子,你代替我去见他们。」

    「无论如何你都想在大雪之中开战吗,信奈?」

    「这是为了给那条臭蛇一点颜色瞧瞧,就算他是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被他骂成那样我怎么可以善罢干休,这关系到我的尊严。」

    无论如何都不想在自己还是被道三抛弃的情况下让他死去。

    良晴和其他家臣都相当了解信奈的心情。

    「呜,良晴先生,即使我们能让道三大人回心转意,也无法避免和武田的决战。因为对方也死了一个山本勘助,织田和武田对彼此的仇恨已经达到顶点了。」

    半兵卫拉着良晴的袖子。

    「织田家第一聪明的十兵卫光秀想到一个好方法了,让我和相良前辈举行南蛮式的婚礼来延后战争,你们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光秀得意洋洋提出的「好方法」遭到全员的忽视。

    「等等,为什么没人有反应呀!?呜啊啊啊啊啊!好寂寞、我好寂寞啊~~!」

    「你在敌军的灵前守夜派出那种使者无非是火上加油。」

    觉得十兵卫很可悲的五右卫门,在不会吃螺丝的字数内直接吐槽。

    「公主大人,关于开战请务必三思!现在我军要是失去铁炮,肯定打不赢武田马兵队的。」

    就连浑身散发武斗派气息的柴田胜家,这次也反对开战。

    「这样啊。弹正呢?」

    「……松永久秀在道三的枕边下了药,这样多多少少可以让他活久一点。」

    犬千代说道。

    「左近没有来的样子,他跟弹正在一起吗?」

    「……一益为了防备武田马兵队的奇袭,在前线率领铁炮队,但是在这种下雪天……」

    「这样啊,勘十郎呢?」

    「……他发烧了,正在沉睡。」

    「啧!既然要睡,干脆老实点待在近江不就好了。」

    接着进行军事会议,一刻钟后开始总攻击。

    没有人想得出其他计策推翻信奈的决定。

    「看来猴子也没什么妙计,那就没办法了。」

    良晴仍旧在思考,他继续苦思。

    但是,完全浮现不出任何能够打破这个窘境的好方法。

    (不行,眼前有道三跟武田军这两个得尽快处理的难题,加上这场雪就变成三个了,而且就我所知的历史上,不管哪一个事件都没发生过啊!)

    信奈早已违背了道三的「遗言」。

    为了让病势危急的道三安心,只能葬送眼前的武田军了。

    被道三斩断父女之情的自己,可能会就这样失去这个父亲,这是信奈最害怕的一件事。

    (早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初在长良川之战时就该按照史实让道三战死,也许信奈还会得救,她放弃了夺得天下的机会,还被道三断绝关系,如今又想跟武田信玄同归于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在长良川救了道三老爷子的关系吗?还是因为我告诉胜千代……告诉信玄「小心暗杀」造成的呢?身为一个战国迷,不,以一个人来说,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可耻的,我能挺起胸膛这么说,只是没想到因为我一些小小的行动,造成了历史这么巨大的改变。)

    良晴绞尽脑汁,无论如何都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出一个办法。

    如同过去在川中岛一战中,山本勘助为了负起「啄木鸟战法」被上杉谦信看破的责任,冒死杀进敌阵一样,良晴也下了觉悟,要是不能在这里阻止信奈的话,自己就算切腹也得以死相谏。

    不过,切腹就能解决的话还算好了。

    以信奈的个性,良晴如果真的切腹了,她可能会更加坚定要毁灭武田信玄的决心——

    (可恶!织田和武田竟然率领着全军在岐阜相互对峙。这种极端的战沉,就连战国游戏里也没出现过啊!我的猴子智慧到此为止了吗?可恶……!)

    不可以,还不能放弃啊,良晴。

    如果是那个比谁都还要厚脸皮的相良,一定会灵光一闪想出什么妙计的。

    板着脸孔的信奈以及其余众人,大家都对良晴抱持期待。

    不,说是最后的祈祷也不为过了。

    事态就是如此紧急逼人。

    不过当中只有一名。

    一名异于常人的家臣,不停张开大口狼吞虎咽吃着飞驒名产「酱油丸子」。

    那个人便是穿着南蛮铠甲,只把头盔脱掉的骑士乔凡那。

    乔凡那说她在这次战斗中消耗了很多体力,要求送上丸子,现在她已经吃了将近三十盘。

    这女人根本只是想吃丸子而已吧?众家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乔凡那。

    「乔凡那,这种状况亏你还能吃得下去,真令人佩服。」

    「日本不是有句话说,肚子饿了不能打仗。吗?良晴也吃一点,这个丸子真的很好吃。」

    「我看到那个就会不由自主就会想起大便丸子的事件。」

    「大便丸子?那是什么?好吃吗?」

    「别开玩笑了。还不都是那个爱恶作剧的前鬼……说到那家伙,他到底打算休假到什么时候……哎呀,我偏离话题了。」

    「说得好,良晴,战略陷入僵局时,不要止步不前。只要换个观点就行了。」

    乔凡那用有如天空般澄澈的蓝眼凝视良晴,接着说出了这句话。

    「跟奥尔冈蒂诺和乔凡那见面,说不定就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

    近江。

    小谷城。

    脱离姊川战线的浅井长政回到小谷城后,向父亲·久政赔罪,并且准备切腹负起败军之责。

    但是,久政却不允许长政这么做。

    「真要说起来,一切都是我这个愚笨的父亲把你硬推到竹生岛,背叛织田家所造成的,要切腹的话理应由我先切。」

    再加上。

    「所幸织田军没有趁胜追击。他们去了岐阜不是吗?只要你还好好活着,浅井家就能够东山再起。」

    久政的这一席话成功阻止长政。

    久政似乎也打从心底懊悔不已。

    从织田家嫁过来的「阿市」,真实身分其实是信奈的弟弟·津田信澄,没想到他跟其实是女性的长政之间竟孕育出真正的爱情,这是他在决定叛变织田家时没料到的。

    提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大概就能预测到这会是场败仗了。

    「……长政,如果……如果你要选择津田信澄,放弃浅井家的话,我可以当成你已经死了。舍弃浅井长政之名,到信澄那去吧,浅井家会由我扛起责任,保护到最后一刻。」

    「……父亲大人,下次我一定会取得胜利,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的内心,这次一定会战胜自我,让您刮目相看的。」

    「不过,长政,你对信澄下不了杀手的。即使愚钝如我,也深深明白你的心情。我不忍心啊!」

    「不,父亲大人,不打倒织田,浅井家就会灭亡。」

    长政只留下「我立刻整兵准备出发」一句话,便离开了久政的房间。

    信奈几乎让全军都进驻了岐阜城。

    但是,执意攻打信奈真的好吗?

    自己并非因为仇恨开战,也不是为了野心背叛。

    不过,要是在此时攻打被信玄逼到绝境的信奈,两者就会真正恶化成不共戴天的仇敌。

    (义姊大人给了我最后一次和解的机会,她是多么情义深重的人啊,而我却要背叛她的好意吗?攻击一个我明明就不憎恨的对象,我——)

    长政走出房间。

    只见鼻青脸肿的朝仓义景独自站在走廊上。

    走廊对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夹在父亲和妻子……不,是夹在父亲和丈夫之间吗?我大概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你竟然敢偷听我的秘密。」

    长政不禁伸手握住刀柄。

    但是,朝仓义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们互相都是为了无法实现之恋情而思慕愁闷的可怜人,看看这片银色的世界吧,多么风雅啊,只有野蛮人才会把这幅美丽的雪景染上鲜血。」

    「见到雪,突然想回越前了吗?」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只是这雪再继续积下去,我军会无法撤回越前的。」

    「哼。」

    「另外,我也想冷却一下由于长久单恋终于相思病狂的脑袋。」

    「看样子你应该是被相良良晴揍了一顿,潜入织田信奈的本阵里竟然还让大鱼逃掉了,疯狂也该有个限度。」

    「正如你所说。我渴求爱情,过于欢天喜地导致错失了大局,但这点你应该也与我相同。」义景摸着红肿的脸颊喃喃自语。

    「浅井长政,在战场上拔刀斩杀思慕之人,比自己受了千刀万剐还要难受,即使如此,依然不能为了爱情牺牲自我,尤其是身为肩负众多家臣性命的大名。」

    「喔,没想到竟然会从你口中听到这种正确无比的言论。」

    也只有现在了。等到寒冰的雪融化了,我会再次化身成那个为风流之恋而痴狂的男子。可恨的情敌相良良晴,他夺走我心爱的织田信奈,我没有一刻不想杀了他——义景冷冰冰地笑道。

    那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受到这种男人单方面爱慕的信奈,同样身为女人的长政对她无比同情。

    (义姊大人,即使你已经注定无法跟那个来历不明的猴子在一起,但是也太可怜了。)

    「既然遭受了这种耻辱,我绝对不会俯首称臣,就算只有这段雪季的日子也无妨。纵使我想要一个与织田军和好的藉口,但我们早就已经违背御所的旨意了。」

    「朝仓义景,这个国家已经没有比大和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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