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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穿黑白相间方块格纹的奇特西装,打了红色蝴蝶结领带。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在下名叫『迪亚布罗』。愿所有来宾能得到恶魔的祝福——咯咯咯。」
就在自称迪亚布罗的主持人发出阴森笑声的瞬间——
「咿!」
「那、那家伙是在搞什么啊……!」
艾可和西尔维亚从左右两边搂住亚修,早把先前发脾气的事给忘了。
其实只要冷静观察,不难看出那只是即兴表演,不过艾可和西尔维亚都被现场的气氛唬得一愣一愣的。
——今天从一早就在当三明治哪……
亚修一边如此心想,一边发出苦笑。
「在此向各位介绍第一项拍卖品。」
迪亚布罗宣布的同时,场内「轰轰轰轰轰……」地响起了疑似机关运作的诡异声响。
舞台地板这时开出了一个洞,在亚修感到惊讶的同时,有某个巨大物体从中缓缓升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壮丽的台座。使用的材质应该是大理石吧?摆放在台座上头的「拍卖品」还盖着一层面纱。
只见迪亚布罗用夸张的动作,一把揭开了布幕。
——哦哦……!
现场来宾立刻鼓噪了起来。
「这尊是传说的艺术家李奥纳多·米卡耶利斯在圣诞历六五七年,致赠给第十三个情妇,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的秘银雕像——『单翼的使徒』。」
一如作品名字所示,那是尊折断了一边翅膀的天使雕像。雕像所散发的迷蒙光泽应该是秘银的特徵吧。其作工之精细,就连身为门外汉的亚修也看得瞠目结舌。即便已经过了
一千多年的岁月,还是可以感受得到艺术家灌注在作品中的气魄。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种地方亲眼目睹米卡耶利斯的『暗黑作品』……」
「公主殿下,你知道这尊雕像吗?」
「嗯。以前卡珊卓拉姊姊大人喜欢收集米卡耶利斯的作品,所以我印象很深刻……当中,比起一般世人所熟悉的『正常』系列作品,专为情妇所制作的『暗黑』系列的收藏价
值似乎更高。只不过,米卡耶利斯就跟某人一样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所以我不太喜欢他就是了。」
说着,西尔维亚没好气地斜眼瞪了亚修一眼。
「干嘛看我,我不是花花公子啊!」
「是这样吗?」
西尔维亚闹别扭似地把头撇向一旁。
就在亚修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会场里「十万!」「十一万!」「十五万!」的喊价声早已此起彼落。
和沉浸在拍卖会的气氛里喊价竞争的客人相反,迪亚布罗不改冷静的态度主持着拍卖会。偶尔会夹杂几声宛如恶魔般的讥笑。
每推出新的拍卖品,西尔维亚的反应都是目瞪口呆。「呣,那个是国宝级的珍品呢!」「那个宝石一颗的价钱就可以盖一座城堡了吧?」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百感交集似地
发出了叹息。
身为一国的王女,西尔维亚似乎培养了相当高水准的鉴定眼光。能激起西尔维亚愈强反应的拍卖品,往往价格卖得愈高,令亚修深感佩服。
「那么,向各位介绍下一项拍卖品。传说这是超古代龙族所创作的梦幻饰品——它的名字源自出土的地区,就叫『法贝尔戒指』。」
迪亚布罗所介绍的,是一枚以纯金为台座,上头镶了以水晶加工的龙绮华晶戒指。戒指一如从黑夜一闪而过的流星,散发出璀璨动人的光芒。
「欸,亚修。你不觉得……那个戒指很漂亮吗?」
打拍卖会开始就一直提不起劲觉得兴致索然的艾可首次有了反应。她频频拉扯亚修的手。
「那一定是我祖先的作品啦。」
大概是因为那戒指出自龙族之手,所以让她产生了共鸣吧。
艾可被『法贝尔戒指』吸引得如痴如醉,然后眼珠子向上一飘,偷偷瞅了亚修一眼。
亚修好歹也跟艾可同吃同睡整整一年的时间。马上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真教人头痛,艾可似乎被激起了购物的欲望。
亚修露出苦笑后,把手放到艾可的头上。
「抱歉了,艾可。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森之睡美人』。」
「呜呜,我知道啦……」
最后,艾可眼巴巴地看着那枚戒指被人以百万韦拉的天价标了下来。
接着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后——迪亚布罗趾高气昂地大声发表。
「接下来为各位来宾介绍今天最后一项的拍卖品。」
亚修紧张到吞了一口口水。
『森之睡美人』直到目前为止都尚未登场。换句话说,『森之睡美人』是特地被保留到最后一刻,准备当作这场拍卖会的压轴商品。
于是——最后的拍卖品终于从舞台中央的缺口现身。
不过上面还盖了一块白色的遮布,所以无法看清全貌。
「咯咯咯……本商品是名为『森之睡美人』的魔导人偶。」
公布作品名称的同时,迪亚布罗掀开了遮布。
白色布块掀开之后,出现的是坐在骨董椅上的女性。
女子的黑发像沾湿了一样,显得水亮有光。
裹住那白瓷般肌肤的,是几乎跟内衣没什么两样、隐隐约约可以窥见皮肤的洋装。
丰满的雪乳仿佛快从衣服里面迸出来似的。腰身呈现明显的葫芦形。修长的双脚美得让人联想到狩猎女神。
那堪称艺术的完美身材,甚至令亚修看得不禁忘了呼吸。
只可惜有一副铁面具遮住面孔,无法知晓她拥有什么样的美貌。
教亚修吃惊的是,其他来宾都看似兴趣缺缺。
「这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到底是谁的作品?」
「名字叫『森之睡美人』可是却把脸遮起来,这不算诈欺吗?」
四周的绅士淑女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出质疑。
就像要回应那些杂音般,迪亚布罗气定神闲地开口说道:
「各位来宾会感到困惑也是合情合理。毕竟这件艺术品的制造日期是圣诞历一三六六年。也就是今年。」
场内的喧哗声变得更大了。先前拍卖的物件每一个都是历史悠久的珍品。也正因为如此,参加的来宾才会不惜冒触法的风险,说什么也要把看上眼的宝物标下来。
然而『森之睡美人』却是今年才刚制造,根本称不上是骨董。
「咯咯……可别当她是平凡无奇的人偶喔。她是利用魔药〈伽拉忒亚〉把活生生的女性——而且还是名门出身的公主给变成人偶的罕见珍品。说穿了就是有血有肉的人偶——介于人类跟人偶之间的存在。」
「〈伽拉忒亚〉!?」
亚修的声音被四周的騒动声给掩盖了。
「难道说这件事也跟琪拉脱离不了关系吗……」
西尔维亚皱起眉头,盯着舞台上的血肉人偶。
「另外,只有得标者才有机会一睹她的美貌。请来宾在可以全盘接受的情况下,再进行标价。」
迪亚布罗用听似恭敬,实则狂傲无礼的语气说道后,优雅地行了一鞠躬。
「实在是太荒谬了。竟然在最后的最后安排这种闹剧。」
「看来魔都的地下拍卖会也没落了哪。」
坐在亚修前排的绅士们语带不屑地批评后,一一迳行退场。
会场各处也可见陆续有人离席。
留下来的人只剩原本的六成左右。对亚修等人来说,竞争者愈少自然愈是有利,甚至乐见他们自动退场,但高兴才没多久——
迪亚布罗冷冷地做出了宣告。
「那么,开价三百万韦拉,请出价。」
亚修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价三百万韦拉……是当真的吗!?」
因竞争者减少而放松的心情旋即又提心吊胆了起来。
而且,当这个异常的天价在开示后,会场的气氛顿时出现了变化。
「魔药〈伽拉忒亚〉……没记错的话,是耶库布莱德制的秘药吧?」
「看来这是『大有来头』的物件呢。」
贵族就是贵族,脑子里想的跟一般庶民似乎不太一样。每个人的兴致都十分浓厚。
这时,西尔维亚用力拍了亚修的肩膀,这一声「啪」地十分响亮。
「公主殿下?」
亚修吓了一跳,转头看了西尔维亚的脸。
「不需要露出那么惶恐的表情。别忘了我们还有〈龙王妃的遗产〉哪。」
西尔维亚像是要为亚修打气般,斩钉截铁地说道。
亚修十分感激西尔维亚的关怀。心中的不安也消失了。
「——好,我们一定要标下这个物件……!」
等亚修打起积极乐观的心情时,会场早已「三百一十万!」「三百二十万!」「三百三十万!」地掀起了以十万为起跳单位的竞价大战。
〃La Belle au bois dormant Ⅰ~A。S。B。1366。05~is closed。
第十二卷 第五话 投标竞赛的发展
骑士团的活动资金,加上西尔维亚从王妃那所继承来的〈龙王妃的遗产〉,换成罗夫洛克的通用货币「韦拉」后,亚修等人手上的筹码有八百万韦拉之谱。
八百万里面,西尔维亚一个人就负担了六百万。伊丽莎白王妃对女儿的关爱和西尔维亚的决心,令亚修感到十分惭愧。
附带一提,骑士团的活动资金主要来自骑士王奥华德、奥斯克伊亚一世以及拉寇尔四世的赞助。
竞标才开始不到短短十分钟——商品价格已经飙到了四百二十万韦拉。
到目前为止,亚修等人尚未开口喊价。因为就算他们闷不吭声,也会有其他人一直竞标下去。等到亚修觉得是时候出手的时候——
「亚修大人,先别着急。」
后座的科赛特出声制止了。
「等到金额超过一定程度之后,喊价的人应该就会慢慢减少了。亚修大人等到那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好、好的……我知道了。」
和直到现在仍适应不了会场气氛的亚修相反,科赛特显得泰然自若。她对拍卖会的流程似乎也很熟悉,不晓得是从哪学来的。
一如她所言,过了没多久,等价格超过四百八十万韦拉之后,喊价的声音就愈来愈少了。
「哦哦!出现了!五百万韦拉!」
迪亚布罗高声宣布后,沉默支配了会场。
科赛特立刻不动声色地向亚修咬耳朵。
「亚修大人,我们该出手了。喊五百五十万!」
「咦!一口气抬到那么高价没关系吗?」
亚修一行人的总财产有八百万韦拉。尽管绰绰有余。但要一口气把价格抬到这么高,亚修还是觉得太过阔气,不过科赛特的表情没有一丝迷惘。
「这是心理战的一环。宣示我们志在必得的决心。」
亚修表示明白后,拉开嗓门大喊:
「五百五十万!」
场内瞬间一阵哗然。来到这个价位还一口气加价五十万,应该跌破了他们的眼镜吧。
「哦哦!价格一口气三级跳了呢!」
迪亚布罗像小丑一样嘻皮笑脸地笑谑道。
相反的,现场的观客完全陷入了沉默。
科赛特的建议果然没错。在这个阶段一口气加价五十万后,大部分的观客似乎都感受到了亚修的「决心」。
追根究柢,『森之睡美人』跟其他的骨董商品不一样,她的来历一言以蔽之就是「可疑」两字。绝大多数的竞标者应该都只是基于好玩的心理出价的吧。
亚修的一句话就彻底击沉了这些人。
完全就是一场心理战。
然而,就在这时——
「六百万!」
一个和地下拍卖会显得格格不入的清纯嗓音,从亚修等人的遥远后方响起。亚修第一次听过这个声音。因为座位距离遥远的缘故,所以无法精准掌握竞标者的位置。从那声音
听来,对方很可能是年轻女性——甚或是少女。
「哦哦!又有新的挑战者登场了~!咯咯咯,状况愈来愈有趣了呢。」
迪亚布罗从山羊头头套底下发出大笑。
「还有其他竞争者吗……而且还加价五十万——」
亚修喃喃嘟囔道后,科赛特又向她咬耳朵。
「没什么好犹豫的,亚修大人。现在的价格还在预算范围内,为了确认对方有多认真,我提议——再加码五十万!」
「……那个,科赛特。你不会是喊上瘾了吧?」
「讨厌啦,亚修大人,怎么会呢。哦呵呵呵呵……」
科赛特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后,拍了亚修的肩膀一下。
看样子科赛特似乎很喜欢这一类的活动。
不过,现在可以参考的也只有科赛特的建议了。因为亚修、艾可、西尔维亚都没参加过拍卖会的经验。
「六百五十万!」
亚修毅然决然地大声喊价。
「哦哦!又加了五十万!这位客人似乎是志在必——」
「八百万!」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迪亚布罗的发言。
「呜喔喔喔喔喔!没想到价格在这时飙升到了八百万韦拉呢!」
迪亚布罗配合夸张的肢体动作发出欢呼。
「怎么可能!一口气拉抬一百五十万也太扯了……」
意料之外的发展令亚修咬牙切齿。
八百万韦拉——这金额相当于亚修等人的总财产。
「呜。不管再怎么挣扎,我们没办法再竞标下去了……」
亚修抱头哀号。如此一来,势必无法获得马查贝尼元首的协助。风尘仆仆赶来罗夫洛克地方的意义也丧失了。
「…………………………」
不只是艾可和西尔维亚,就连科赛特也心灰意冷地沉默不语。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亚修陷入苦思。可是就算想破头,钱也不会自己蹦出来。过去亚修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困境,都可以跟重要的伙伴并肩作战,有惊无险地度过难关。
可是唯独这次……说什么就是束手无策……
——就在这个时候。
只见会场的大门突然打开,挂在墙上照亮场内的烛火同时摇晃了起来。空气流动的变化使得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往后瞧。
现身在门口的人影以肃然的语气开口了。
「——一千万。」
明明那个人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可是声音却清楚地传递到场内的每个角落。
只见那个人缓缓地通过座位与座位之间的通道走了进来。另有一名身着女仆服的少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而且该女仆提着一只看似沉甸甸的金属提箱。
「那……那个人难不成是……!」
转头回顾会场出入口的亚修张大嘴巴愣住了。
「什么!半途参加的小姐出价了一千万!又是一个出人意表的发展呢!咯咯咯!」
迪亚布罗非但没有拒绝途中参加,甚至还表示欢迎。
叩、叩……女子随着响亮的脚步声走向亚修等人后,视线停在西尔维亚的隔壁。那里刚好空着没有人坐。
「请问这里是空位吗?」
一道锐利的视线透过眼罩,钉在西尔维亚的脸上。
「你、你、你是……」
西尔维亚嘴巴张张,一脸呆滞。
那个人就算戴着面具,西尔维亚也不会认错。
优雅柔顺的银发,文静娴淑的声音,带有清凉感的香味,眼熟的服装——不管怎么打量,她就是米拉贝勒没错。所以说,提着箱子的女仆应该就是悠妮丝了。?
「姊姊大人?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也不为什么——我不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们,所以决定亲自出马了。」
米拉贝勒别开视线,冷冷地回答道。
「可是你怎么弄到入场券的?我听元首说她只准备到了四张票。」
亚修不可思议似地询问道。
「我跟马查贝尼元首商量后,她设法去筹来了两张票。假如我的参加能提升任务的成功率,元首可是高兴都来不及了。」
「在这个节骨眼又生出两张票来……元首果然有一套。」
亚修虽感到佩服,可是心头的疑问仍未完全解除。
「可是米拉贝勒小姐……你开价一千万,真的拿得出来吗?」
「亚修,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同样也有继承〈龙王妃的遗产〉啊。坦白说,我在听说西尔维亚卖了母亲大人的遗产的那个当下,是感到非常排斥没错……。」
米拉贝勒貌似尴尬地瞅了西尔维亚一眼。
「可是这几天我思考了很多,发现自己似乎是太过拘泥于『地下拍卖会』这个不正当活动的型态了。」
「姊姊大人……」
「如果目的是阻止魔导组织〈戴米乌尔苟斯〉的诡计,我相信母亲大人她一定会同意这么做的——西尔维亚说的或许没错呢。怀有强烈正义感的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