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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身为接受绅士教育者的威严,让他们的态度变得优雅。芬芳文化的香味、规
律所生出的端正举止。
他们彷佛人类在啃苹果似地享用着野草莓,并谈笑风生。
「下礼拜,是自治会的选举上「你会参加吗?」「天晓得。」「喂,别再提什么选举的话题了。」「要参加自治会选举,必须有当过级长的经验才行。」「我有经验喔。」「那就让我们听听
你的政见。」「例如平分点心之类的?」「这好像是共产主义者会说的话。」
就在他们不停聊着类似这样的话题时,有一名学生从树丛对面来上学了。
果然他也穿着一样的外套,并未疏忽仪容。
然而当那个人一来,在长椅上的妖精们便突然停止了话题。所有人都注视着那名前来上学的人。如同往常般的面无表情,这时看来显得有些诡异。
他们互相交换了别有含意的视线之后,全员合力抬起了一组桌椅,扔向前来上学的妖精先生面前。突然有桌子掉落到眼前,妖精先生像是吓傻了似地抬头仰望着长椅上。
感觉是十五人中的领导者妖精先生,放话说道了:
「没有,你的座位?」
发生霸凌事件!
「……啊~这样喔~」
不知是否理解到自己被排挤了,妖精先生沮丧地垂下肩膀,折返回头。
「好像展开了不可能发生的光景……」
和核武歧视﹒独裁等等并列的人类负面遗产,霸凌。
没想到妖精竟然会继承了那种东西。
「……霸凌?」
「是的。」
「不是平常的家家酒?」
「即使是家家酒,能够理解到概念这件事比较有问题吧?」
爷爷没什么兴趣似地将手指钻进堆积在桌上的文件、册子堆中,
「只有一个案例的话,实在难以定论……刚好有报告过来了。你看看上
他从文件堆当中抽出一张纸扔向我。是正式报告书的影本。
「……妖精的人口?」
「似乎急遽增加了啊。」
「只不过主旨并非那件事……你好好看看上
记载在文件上的世界地图当中,用颜色区别了妖精的分布状况。这类图表大致上都是随着密度增加,颜色也会从冷色系逐渐转变为暖色系。
有一个地方完全变成了鲜红色。
「……不就是这里吗?」
我们樟树之里已经成为世界第一的妖精人口过剩地带。
「没错,只有这镇上妖精密度异常地高。是谁害的啊?」
「爷爷。应该说『是托谁的福』才对吧?」
「不,我没说错。这种偏颇的增加方式,实在很难认为对他们本身是有益的。倘若是因为过度干涉而造成人口增加的话,可是重大的责任问题喔。」
「您说并非有益,是指什么意思?」
「就是会产生压力等各种状况。」
「会有这种事吗……」
「谁知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
「总之在数个月内,人口变成了数十倍这点是不会错的。」
被爷爷这么一说,我又将视线移回文件上。因为只有刊登和前年的比较,所以我并不知道爷爷发言的真伪。
「数十倍会不会说得太夸张了点?」
「在数年前的同样调查当中,这一带是蓝色对吧?但你看清楚了,现在变成鲜红色了不是吗?」
「唔唔~」
「你认为原因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吧……
至少我不曾听过在其他土地上,会有调停官每逢大小事就彷佛万圣节一般地分发点心。
「虽然那样的因果关系还没被拆穿……但看到这家伙时,我有点心惊胆跳。」
「毕竟一般是不会想到妖精竟然会因为点心而造成人口分布偏颇的嘛。」
「要是被拆穿就麻烦了。话虽如此,这毕竟是要调查项目,所以必须调查才行。」
「由我们吗?」
「是啊,由你负责调查。」
「…………」
明明是被拆穿就麻烦了,且是需要调查的项目,这样全部丢给部下对吗?
「也就是说必须一面隐瞒妖精是因为我而聚集起来一事,一面调查妖精为何会聚集起来才行是吗?」
「就是那样。还有……这种东西应该也已经寄送到事务所来了……在哪啊?」
爷爷用手指拨开林立的文件塔,最后终于弄倒了它们;他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般地弄乱周围的环境,且完全不放在心上,没多久找出了一封信。
「有了有了。你看看这封信上
信封表面上写着「直接丧诉」。
「直接丧诉?」
「是直接上诉。」
「唔哇……」
虽然我轻易地就能想像到谁是寄信人,但还是打开信纸看了看内容。
『世界,是水泥丛林。羁绊破灭,心灵乾枯。喝了热巧克力,保湿成分就会恢复,但是最近都没得喝对吧?这里啊龟裂,停不下来。很累了,所以希望流亡。想要到远方某处,的心情。寄
信人,我们。』
「……为什么要专程送信到事务所来?」
照理说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住妖精们。他们可以自由地离开。
「应该是SOS吧。强烈压力所带来的无意识哀号,变成了这种形式。」
「请您别说这么恐怖的事啊。」
啊啊,但是仔细一想,说不定是那样……
在看见霸凌家家酒之后,实在无法把这些消极想像一笑置之。
「似乎有复数的妖精希望流亡。顺利的话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契机。因此我有个想法。」
「是什么呢?」
「我有个好主意。无论什么你都做吗?」
「我做。」
爷爷将指尖放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这里有几乎没有妖精们居住的地域对吧。」
「的确。」
在地图上和小镇只是几公分的距离。但并非能够徒步到达的场所。
倘若想要移动的话,就得请商队让人搭便车。不仅限于救世军,在商队用来搬运的车辆,是具备太阳能发电功能的拖车。
现在几乎无法入手燃料,因此只能靠太阳能移动;速度当然非常之慢,而且夜晚还会停车。所谓搭商队的便车,同时也代表了要有觉悟会是场漫长的旅途。
更惨的时候甚至分配不到房间,只能坐在货柜里;因此日程越长,就会越感到疲惫呢。
但是,身为调停官的一员,倘若必要的话,出差也是义不容辞……这点觉悟我也是有的。
爷爷淡淡地说道:
「你就只身到这里工作吧。虽然恐怕会是以年为单位。」
「我拒绝。」
零点一秒的神速回答。
当然,是被驳回了。
「……真让人感到哀伤。」
好歹也是地方上名人的爷爷发动了权力。
立刻就有人安排了商队,我宛如货物一般被装载上去,被摇来晃去地前往虽近似远的目的地。
是货柜。
既然是大型商队,照理说应该也有座位才对,但却是货柜。这是因为妖精先生被当成是货物一起同行,所以无法带到座位上的缘故。
「不过,竟然要出差。」
这不就是实际上的流放吗?竟然有这种事。
无论如何,这场旅途并未设有期限。直到我完成职务为止,是不会结束的。那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也丝毫没有头绪。太荒谬了。
在这边我就重新说明一下关于旅行的目的吧。
在爷爷的计划当中,指派给我的工作大致上有两个。
藉由身为人口爆发原因的我暂时远离镇上一事,期盼妖精人口能随之分散。首先这是第一件。
照顾希望流亡(?)的妖精们,和他们同行直到找到落脚的地方。这是第二件。
特别是关于第二件,因为非常欢迎愿意离开镇上的志愿者,因此尽可能地保障了他
们的优待。也就是由我一道同行。
换言之,我身兼向导、大使、特派员、便利屋的身分,同时还是保母。真不晓得是出人头地还是降级了。
不知是否该说幸好,总之居住的地方是顺利地被安排好了。
据说在流亡目的地的地域当中,有无数能够居住的民家空屋,因此不需要担心没有屋顶和墙壁。另外据说可以接受到地方上农家的生活援助,因此和至今为止一样,也不用担心吃的问题。
对照内心清单的核对结果,我便点头同意了。
口有生命危险吗?
口有居住的地方吗?
口居住地的水准是否文明?(不会是稻草屋顶之类的?)
口有提供食物吗?
口饮水安全吗?
口有没有遗迹什么的?
(以下四十八项目省略)
人类拥有活得像个人的权利,我将这些内容详细列成清单,提出给爷爷作为出差条
件,然后听说这些内容全都没问题。
但,口头约定是相当脆弱的。直到在当地实际用这双眼睛确认为止,还不能在方框内打勾。
「嗯!一个人的生活……」
感觉有些高兴,又有点麻烦。
由于展开实在太迅速,因此对状况的认识跟不上事态的发展吧。即使在目前像这样一个人被派到边境的途中,也散发出一种像是玩笑般的气氛。
「……厕所。」
我离开货物车厢,前往位于和客车之间的厕所。
一打开门,发现已经有人在里面了。这实在太失礼了。
「啊,对不……起……」
先来的人身高约十公分。
他并非要上厕所,而是将便座放下来当成椅子坐,并把东西摊放在膝盖上﹒
「话说回来,你在做什么啊?」
「……人类小姐。」
在扮演学校家家酒的集团当中,被欺负的那名妖精先生,也是那封「直接丧诉」的寄信人。
他的主张不仅是我们,也在妖精们之间传遍开来;由于出现了多数赞同者,因此才
会组成了这个移民团。
可以说就类似发起人一般的存在。
这般伟大的开拓者,不知为何在厕所咬着巧克力饼干。
「为什么要选在厕所?」
虽然是干净的厕所,但问题并不在这。
「因为我被欺负了,所以在厕所吃便当?」
「为什么?」
我当真不明白。
「因为这才是正确的规矩。」
「我没听过耶。」
「就是那么回事……」
妖精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厕所。看似寂寞地弯着背。
「……忧郁还在持续着呢。」
人口饱和对妖精的负面影响,确实是存在的。
连绵不断的失望覆盖掉他们往常会将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的悠哉性格,一直停留在他们上方。
希望在新天地这一切都能够雨过天晴。
不方便的生活也是不得已的。不过,唯有冒险。
无论有任何麻烦,至少希望不要变成冒险就好了。
结束了在商队的数目旅程,和前来迎接我们的农家打过招呼,并将行李放在临时住所之后,我来到湖边看湖。
我在榛树林当中拨开彷佛会呛人的杂草味道前进,来到了湖面宛如镜子般拓展开来的湖畔。
湖上有个变黑且破烂的码头,还有一艘快腐朽的老旧船只翻过来倒在岸边。
虽然码头应该也十分老旧,但打造得相当坚固。走在上面的话虽然多少会嘎嘎作响,但却没有会破洞的样子。从这湖上放眼望去的光景格外美丽,我暂时看得入迷了。
在湖的对岸耸立着山林,附近森林的边缘,看来就像是在装饰宛如将天空的蔚蓝灌注到山谷间的洼地所打造出来一般的湖泊。
湖面上浮着大小四座岛屿,无论哪个岛都被茂密的绿色树林给覆盖着。话虽如此,但最大的岛屿也不过是直径约一百公尺的小岛。因此并没有人居住,而且一定打从诞生以来就维持着原本
模样残留了下来。
当真是杳无人烟的土地。
虽然似乎有极少数农家的家人居住着,但顶多是有时可以看见零星散布着的建筑物,完全不构成街道的外观。
感觉商队应该也很少会来造访,目前生活着的人都不在了的话,便会完全脱离人类掌握,回归到自然的怀抱……大概是那样的土地吧。
除了自然以外空无一物的岛屿。
「这景色真棒。」
似乎可以找到无限多种对于生活的不安。尽管如此,关于映入眼帘的东西,可以说还过得去。
「要跳水自杀?」
妖精先生从口袋探出头来,这么说道了。
「是湖~」「有岛屿。」「好宽广~」
一个人冒出来之后,其他的人也按捺不住地跟着现身。从被头发隐藏住的颈背、从树干的对面、从草丛中的空隙间冒出来。
转眼间移民团的成员便整群聚集起来了。
「请你们玩的时候小心别掉进湖里喔。」
于是八名妖精们便全员在码头双手抱膝地坐着,并开始眺望湖泊。
「在放空……」
普通来说这应该是会很雀跃的场面,但他们却彷佛在体现人生悲哀一般孤寂地蜷缩着。
「我说,你们不是要流亡什么的吗?得打起精神来啊。」
「精神……」「精神在哪里?」「例如长在树上?」「三个柠檬份量的精神?」「没有精神就无法流亡?」
「嗯,虽说是流亡,」我从抱膝放空团的背后,选了些好像可以打起精神的词汇对他们说道:「不过啊,并没有国家。你们不会建立国家对吧?即使曾经建立,在这里还是没有国家。」
「国家……?」
其中一人转过头来。
「因为也没有人类的国家嘛。毕竟这里看来几乎没有人居住。即使是农家的人,也是住在远方更先进的土地上,倘若放置不管的话,这座湖泊一年也没有几个人会看见吧。因为是这样的土
地,所以必须有某人建立起国家才行。」
「建国?」「情非得已的苦肉计吗?」「国家是什么呀?」「天晓得~」「脑袋揪成一国~」(注4)
似乎稍微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啊啊,对了。干脆就由你们来建立属于你们自己的国家如何?」
「我们的国家?」「正因为是苦肉计,」「很new~」「或许不错。」
妖精们一个接一个地站起身来——
4此处的「建国(くにつくり)」'情非得已的苦肉计(くにくのさく)」、「脑袋揪成一国(の一みそ
くにくに)」等台词,在日文原文中都含有「国家(くに)'的发音。
「建立国家。这不是很好吗?各位建立国家之后,想做些什么呢?」
妖精们用闪亮的眼神回答:
「重税。」「暴政。」「支配。」「压迫。」
「……你们需要心灵照护呢。」
真希望他们能从雄伟的大自然当中受到正面的影响,摆脱消极的情绪。而且是在和平、不会衍生出责任问题的范围内。
「要建立怎样的国家?」「好国家。」「富裕的国家。」「快乐的国家。」「愉快的国家。」「笑得出来的国家。」「喜形于色的国家。」
妖精们开始讨论关于建国的方针。
良好的倾向。
我感到温馨地观察着他们,因此没注意到从码头的根部附近发出了断裂的声响。
「那个,各位……码头,是不是在漂流?」
虽然我用疑问句这么说道,但湖畔早已经在数十公尺外的对岸了。
「真的耶。」「会有这种事呢。」「因为是浮萍?」「是受难的时候。」「果然没救了。」「没救了呢。」「没救啦。」」
妖精们又开始陷入了消极……失望的状态。
「原本码头就腐烂掉了呢。」
很快就出现了冒险的预感。
「人类小姐,我们决定好国名了。」
「咦?在这种时候?」
「没救的国家。」
「这样不行啦。」
「所以,就快要沉下去和海藻一起消失了。」他用空洞的眼神说道。
「那也不行~!」
但是码头逐渐地沉下去,现在水面已经浸泡到鞋子了。最后的希望只剩下被放置的小船。
虽然这看来也相当老旧……但无法奢求了。
我在不安定的踏脚处上努力试着将小船翻过来。码头早已经沉没到水面下,到腰部一带正浸泡在水中。
「轻飘飘!」
「真是的,你们也太悠哉了吧!」
我抓起毫不抵抗地在水面漂浮着的妖精们,并丢到小船上。
「应该没了吧?这些就是所有人了吧?」
确认之后,我自己也爬上了小船。就这样用尽了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