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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鸦雀无声。
(……只要不回答就对了吗?)
我的单纯疑问无解,明日野丈的右手啪地弹指。
「——带走。」
丈宛如死神一样做出残酷的判决。
「不、不要啊,『那个』……唯独『那个』!我家里有饥饿的喵(猫)、汪(狗)、吱(小鸟)、吱沙(?)耶!求求你,原谅我!」
看着拚命恳求的ANIMAL,情报屋说:「我们发过誓了吧……不看、不让别人看、不妄想彼方更衣的画面。喂,ANIMAL……」
他声音里充满对同伴中出现背叛者的心痛。
「明、明日野……」
他也很痛苦——知道丈的心情后,ANIMAL哑口无言地点头。
「别担心。赎罪……一下子就结束了。」
丈转过头,用背影送走由两名同学带往某处的伙伴。
「快点回来啊……ANIMAL……」
仿佛象征着信任伙伴的心,送走友人离去的他,用力地、坚定地、骨头几乎作响地握紧举头。
至于一个人呆若木鸡站立的我,自始至终都被忽略了。
时间在纷扰中流逝。
好不容易熬过体育课,总算可以放心了。
(毕竟只要熬过体育课,就不需要再脱衣服……)
现在是午休时间,这时间教室里总是闹哄哄地喧嚣不已。
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去餐厅,少数的便当派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将桌椅靠拢用餐。
「……」
视线一角映照出从早上就失魂落魄的ANIMAL。他的脸颊凹陷、瞳孔无神,微开的嘴里不断冒出「忘掉一切」这有如咒语般的话语。
(总觉得ANIMAL好像一下子老了……这是我的错觉吗?)
——咕噜。
肚子正好在这时响起。不管如何,必须先吃饭。
「好,彼方,吃光它吧!」
顺带一提,便当派的我必然是和这家伙一起用餐。
「丈,你也太起劲了吧?」
我拿出母亲花纹的便当(樱花图案)放到桌上。丈坐在对面,将我一回神他便已经买回来的炒面面包、火腿蛋三明治随意搁置。
「你在说什么啊,彼方。男人无时无刻都要赴汤蹈火啊!」
「我想你已经粉身碎骨了。」
丈撕开面包的包装袋,我则解开樱花图案的布巾。
「我下过决心,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赌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才做了那个告白?」
那是初次邂逅时他对我说的话。我到现在仍很佩服,他当初居然讲得那么顺口。
「是啊,那是我活到目前为止,灵魂烧得最旺的瞬间。」
「那很像是燃烧殆尽了耶。」
布巾下是横长的便当盒。母亲去旅行时是由魔耶露做便当,现在既然回来了,这当然是母亲做的便当。
「燃烧殆尽后又像不死鸟一样复活才是男人吧!」
「……你不是说赴汤蹈火才是男人吗?」
我不敢打开便当盒……这么想很没礼貌吗?可是,那个人本来就是个把自由奔放的字汇化为实体力行的人,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
我深深觉得,真想得到不为任何事所动摇的钢铁之心。
(虽然不想……赴汤蹈火已
啪喀!我心一横,打开了便当盖。
「……唔。」
我忍不住摆出备战姿态—〡往里面看。
(这次好像没有突然发光或是喷出蒸气,不过……)
「彼方……这便当真夸张啊。」
文的同情目光刺痛了我。
「母亲大人……」
我感觉体内的力量渐渐被抽空。
里面铺满了饭的料理—〡有白饭、寿司饭还有调味饭。虽然混合了各种饭,但似乎有确实考虑到味道。
可是——
『吃我)』
以大量海苔和樱花排成的迷你白姬此方,用对话框说出了这句话。
(这个……冲击很直接……)
这是完全搞错应该下工夫的地方、非常有那个人作风的便当。
口让人这么难说出『我要开动了』的便当……真的可以存在吗?」
我看着远方喃喃道。
「算、算了,吃吧。吃下去就无所谓了……只要没有加入春药……」
连丈也这样安慰我。
总觉得这个便当带着无奈的滋味……
吃完午餐后,我前往老地方,爬上校舍四楼楼梯顶端的——顶楼。
因为平时几乎无人使用,所以这里总是很闲静。
喀嚓……一打开沉重的门,冷风旋即灌入,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景象——天空,染上清凉色彩的世界。
看着它仿佛身体也变得轻盈,是非常宜人的景象。
我伸长手臂,透过手掌望去。只是这么做,就有种被整片蔚蓝世界拥抱的感觉。
「虽然有点冷,但还是顶楼最棒了~~」
我大口吸气一让体内充满清澄的空气,感觉从体内被逐渐净化。想让心情焕然一新时,来这里最理想。
「嗯……好舒服的风……」
从今日早晨的骚动到现在,我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〡对于我现在是女生的这件事。
与穿女装消灭敌人时不同,这是最高级的异常状态。
「要是露出马脚的话……会怎么样呢?」
我试着想像。
「被迫穿上女孩子的衣服、被母亲大人乱摸……被魔耶露用怪异的眼光瞧……被丈拍照……」
我在脑海里一一描绘这些景象。
「……」
不知为何,我竟能非常鲜明地想像出来,仿佛那些事情实际发生过似的。
我的手自然用力,充满懊悔的声音脱口而出:
「——这不是和平常没两样嘛!」
尽管是自己思索出来的结论,我却因此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女孩子的身体吗……)
右手抚摸脸颊。
虽然是极细微的差异……但感觉似乎很柔软。
左手触碰胸部。
微微强调存在感的两个起伏,变成不同于以往的触感膨胀。
「女孩的身体非常敏感呢……」
我想起体育课时,平常穿的体操服呈现出完全不同的触感。每次布料一摩擦肌肤,我就会内心一震,难以自已……光是回想,脸颊就红了起来。
「真希望快点恢复原状……」
我对着天空轻诉愿望。
然后,放学时间到了。
「……好,快点回去吧。」
我平常都和文一起回去,但他今天因为新闻社有活动,所以无法一起走。要说天助我也确实是如此,不过有点不习惯。
(丈一个人独撑新闻社啊……该说他真厉害,还是……)
先不管这个。看来变成女生后,我顺利度过了第一天的危机。
只要回家,今天一整天就不会露馅了。
我火速将全部课本收进书包,从座位起身。这时——
「彼方大人!」
还不能安心唷——我仿佛听见了有人如此私语。
「那个,彼方大人……你现在要回去吗?」
英挺的面容,焦褐色发丝,单边丸子头中垂下一束长发。
「……古伊万里同学。」
她是前天文化祭时和我成为朋友的隔壁班女生,我的后援会——通称「白姬会」的创立者。听说她家里很有钱,但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说起来,留真妹还比较像有钱人呢……譬如她的语尾己
她双手并拢在胸前,踩着战战兢兢的脚步走向我。
「怎么了?古伊万里同学。」
我尽量用轻快的口吻问。
「是、是的,那个……」
不过,她还是惶恐地缩着身体说话。
她对我的情感似乎非常强烈,强烈到称呼我为「大人」。
「什么?」
由于她的个子比我高很多,令我呈现仰望的姿态。
「接下来,呃……」
古伊万里同学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都端庄得不像是中学生。走起路来也和一般学生明显不同,一看就知道曾受过某种训练。
这样的她含糊其辞了半晌〡〡然后大声说:「您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
她伴随着简直像在告白的气势邀请我,说完便不安地闭上眼,等待我的回覆。
(……都是朋友了,这种小事其实可以更轻松地说就好啦。也罢,反正接下来才会愈来愈要好。)
开口说要做朋友的人是我。既然如此,我希望是由自己开始缩短彼此的距离。
所以,我用极尽温柔的语气回答:「当然好了。」
「……太棒了!」
她此刻的欣喜模样,还是那样夸张。
「不过,这样好吗?」
我一步出校门,马上边走边间她。
「当、当然了,光是能和彼方大人一起回家,要我古伊万里美更献出秘藏的器皿也可以!」
(……器皿?)
乐翻天的古伊万里同学感觉有点可爱。
「不,我不是指这个……是车子啦。」
「车?啊啊,那是我家里的人擅自那么做的,我每次都叫他们不要来……」
在校门前,从刚才就停着一辆黑色涂装的大车。车体横长的那辆车,是平常罕见的车型。
「古伊万里同学的家果然很不得了呢,我有点羡慕。」
我打从心底这么想。因为我家只是一般的平凡家庭,因而有些憧憬这种该说是贵族式应对、有人接送的待遇。
听到我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她脸上浮现真挚的笑容说:
「就算家世再好,如果里面的人没有内涵也是没有意义的。」
这是能窥见到她根深柢固的信念,极具韧性的一番话。我被她的态度打动,同时又感到抱歉。
「对不起,我竟然只凭外表,就说出『羡慕你」这种轻率的话……」
羡慕外表所见,对她本身太失礼了。
「不,彼方大人完全不需要道歉唷!因为我也很羡慕彼方大人。」
「咦?」
古伊万里说出令人意外的话,接着对我微笑。
「我无法像彼方大人一样被所有人喜爱,并能慰藉别人的心灵。」
「我哪能慰藉别人的心灵……」
「——我古伊万里美更就是证人。」
她打断我的反驳,斩钉截铁地说。
「就连现在这一刻,我的心也因为彼方大人而平静……该怎么形容呢?我感觉到不可思议的魅力啊。这么说吧,不知为何就是能安心地以真心来面对……」
虽然觉得她对我的评价过高,但是她的笑容美到我无法把这句话说出口。
那世故的神情中,有着感觉似曾相识的——笑容。
「哈哈,被你这样一说……感觉很不好意思。」
一方面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看得太入迷了,我露出腼腆的笑容。
「啊,对、对不起,我太多嘴了。女性应该要更含蓄,尽本分聆听大人的话。」
古伊万里同学说出感觉很传统的事。
(……古伊万里同学?)
忽然间,我在意起一件事。
「怎么了?彼方大人。啊,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眼中映照出擅自慌张起来的她,我一边思考着。
(留真妹、依姊、丈、委员长、母亲大人、魔耶露……)
想过一轮后,我得到了结论。
「——古伊万里同学!」
「啊!咦?」
突然被叫唤,令她发出了怪声。
即使可能会更追加她的惊讶,我还是说:「我可以叫你『美更同学』吗?」
「!」
吓!古伊万里同学发出猛烈的颤抖,开始推敲我话中的涵义。
「咦?啊……彼方大人直呼我的名字吗?这么惶恐的事……不过,既然要当朋友,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甚至应该说是通关礼仪吗……可是,我有『白姬会代表』这个重要的职责,这样的我可以做出这种抢先看到天堂的事吗?有谁能为这个难题解答啊!」
这女孩的反应永远都这么夸张。
「你不用想得这么严重……我只是觉得直接叫名字比较轻松……」
我基本上都是直接称呼自己身边的人名字。因为我觉得这样比较顺口,可以让彼此更亲密。
「能不能先、先那个……叫一次看看?」
仿佛会瘫坐路边、陷入思考迷宫的古伊万里同学,语气恢复平静,如此说道。
我直视着她的眼,喊了一声:「美更同学。」
「——好强的威力……」
她手撑着额头,突然身体一晃,失去平衡。
「咦?喂,美更同学!美更同学!」
倾斜后——她直接昏倒。
我急忙伸手抱住她。
「对不起,彼方大人……美更、美更我……已经……」
她一脸满足,微笑地闭上眼。
「咦咦咦!接下来怎么办?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耶!」
我在心中思忖:
(看来直接叫名字的事,最好过一阵子再说……)
母亲大人,我前几天刚交到的新朋友,就种种意义来说,是个有趣的人呢。
傍晚五点时,我总算回到家。
在玄关脱鞋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从体内涌出。
(想不到家里可以让我这么安心……)
我脸上自然流露笑容,带着雀跃的心情踏上屋内走廊。
那一刹那——
「小~~~~~~彼~~~~~~」
我安心的微笑,不到几秒钟就消失了。
(……嗯,我知道了,家里也有家里的小小怪兽……)
哒哒哒哒哒,踩着宛如幼猫的脚步在走廊上奔向这里的—〡是母亲白姬此方。「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母亲大人……哇!」
顺着冲劲,母亲往上一跳抱住我。不管任何时候都用全身来表现想法,这是母亲才有的迎接方式。
「小彼,接得好~」
「说什么接得好!我之前不是说过很多次,请不要突然抱住我吗?」
被用公主抱方式抱住的母亲,以笑容驱散我的话。
「为了和女儿接触,当然要这么做啰!」她如此说。
听到这句话,我近乎反射动作地回答:「是儿子!」
我大叫出声,但旋即意识到一件事。
(啊……对了,我现在是女儿……说不定,以后也一直……)
视线落到下方,不由得说不出话来。
「你啊……小彼,不可以露出阴沉的表情唷!」
「!」
母亲用食指指着我的脸颊,盯着我的眼睛。
「小彼如果露出悲伤的表情,妈妈也会难过的。」
「母亲大人……」
「别担心,魔耶露正在为我们努力,小彼一定能恢复原貌的。」
这个人总是连我的一丁点不安都能看穿,并用笑容化解。
(虽然也有很多令人伤脑筋的地方……但我觉得母亲大人是『母亲』真是太好了。)
「嗯?」
母亲注意到我的视线,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回看我。
「没有,没什么事……母亲大人。」
为了尽量回应她的笑容,我也笑了。
(谢谢你,母亲大人。)
——我心中怀抱着这份思绪。
经过片刻的平静后,母亲开口道:
「那就走吧,小彼。妈妈今天一整天已经等得好累了。」
「什么?我们有约定什么吗?」
我搜寻记忆,但今天应该没有预定要做什么。不对,这个人的字典里,本来就没有「预定」两字。
「要去买东西啊——你需要女孩子穿的内裤吧?」
「……」
刚才的感谢就当作没这回事吧,我如此坚持。
后来……
「不~~要,绝对不~~要!」
「好~~啦,绝对好~~啦)」
在大枝镇闹区的某间店铺内,出现我和母亲起争执的身影。
周围排列着各种各样、色彩缤纷的衣服。这里是贩售女用内衣裤的地方,也就是内衣专卖店。
对男生来说,若不是在这里工作或是要送谁礼物,几乎不会光顾这种店。何况还是基于「自己要穿」的理由光顾……更是绝无可能。
「就说很适合小彼嘛)」
「我不要,那种缀满蕾丝的内裤……我绝对不穿!」
在试衣间前,手里拿着数片小布的母亲朝我逼近。
「有什么关系。难得可以试穿,先穿穿看嘛)」
飘~~母亲将小小的三角形布料摊在胸前。那是粉红色、设计得非常可爱,有母亲风格的款式。
「哇啊!请不、不要突然秀给我看啦!」
「为什么?」
母亲拿着缀有大量荷叶边的内裤,惊讶地瞪大眼。
「这……不是很不好意思吗?我好歹……是男生啊!」
最后的部分刻意压低声量,不让周围的其他客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