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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
依夏拉高声调,怒视着这边。
「发生什么事……我也很想知道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双肩不停颤抖的她,榭尔提斯只是静静注视。现在不需任何的言语,而是要给她时间,让她脱离恐慌状态,慢慢冷静下来。
不久,依夏的眼神恢复了理智。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少女深呼吸,调节紊乱的气息。好坚强的女孩——竟然靠着理智和自尊心强行压下了恐慌。对于如此强韧的精神力,榭尔提斯深深感到佩服。
「该道歉的是我,刚才过于冒失了。」
「不……天还没亮,你是特地赶过来的吧。谢谢你。」
右手紧握住左臂,依夏再度深呼吸。
「你应该知道,我和吉恩的目的是前往营救两支部队……最初失去音讯的部队,以及第一次出发营救,最后却同样无法联络上的部队。这两支部队,都在同一个地点断了音讯。」
「是自然区的西区?」
「你特地调查过了……?正是如此。」
——果然没错。
将自己的沉默当成了肯定的回答,依夏艰难地继续说道:
「地点在自然区的西区,第四区域,有着一大片草原的场所。两支部队的候补生就倒在那个地方……老实说,没人想到这么快就能发现他们,所以都认为是件很轻松的任务。」
可是……说到这里,少女的嘴唇微微开始颤抖。声音里带着胆怯,低垂的眼眸中浮现清晰的惧色。
「可是,看了那些倒地不起的候补生吉恩觉得其中有问题。很正常的反应不是吗?因为,两支部队居然统统倒在空无一物的草原上。简直就像……」
「被人搬动过?」
部队在其他的场所被击溃。为了掩饰这个地点,特地将候补生们搬到了远处。
「嗯嗯。草原上留有疑似候补生被拖行的痕迹。留下同行的其他两人负责救治后,我和吉恩循着痕迹一路追查下去…………结果…………」
「我们遇见了……一个怪物。」
「……你所说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听见少女使用的陌生词汇,榭尔提斯不禁再次向她确认道。
浮游大陆上,并不存在可用「怪物」此一字眼概括的生物。如果是对人类造成威胁的——幽幻种,便会以幽幻种称呼。若是龙种之类的害兽,则一般直接以种族名报告。
「不是幽幻种或害兽,而是怪物?」
「是人类。」
「……等一下,人类?一个人就击溃了三支部队?」
「嗯嗯,没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似乎不是和一个人类战斗。只是一味被攻击……是的,毫无招架之力,单方面被袭击。完全做不出有效的防御或抵抗……好像强弱的概念根本不再适用……对方就是这么一个怪物。」
……怎么可能。
在医务室里昏迷的那些护士们,不但有看似利器造成的割伤,犹如被巨大铁球击中的挫伤,甚至还有人全身瘀肿,就如同被摔技狠狠摔过一样。
如此多样化的伤势,实在很难想像对方只有一人。
「可以再说得详细点吗?」
「你想知道?知道了又如何?」
依夏自嘲般地微笑。
「这种状况,还轮不到像你这样的候补生出头。莎拉殿下已经发出敕令,命令烂队长出动了……因为判断正护士或候补生都应付不来。」
少女不屑地笑道。
在此同时,也笑得非常哀戚。
「……我…………什么都……做不到…………保护我的吉恩…………明明倒在自己面前…………可是…………」
放在双腿上的拳头不断颤动。
这一刻,少女冷不防从椅子上站起。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我也想为吉恩报仇…………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就这么弱呢!」
仅仅是一瞬间的动作。
外套的领口被对方抓住,榭尔提斯就这样迎上依夏的目光。
「正护士……真的这么无能吗…………?到了真正危急时,只能倚靠担任千年狮的烂队长,或是更高阶的炼护士吗……?」
少女紧咬嘴唇,试图不让眼泪落下。然而,无数豆大的泪珠仍从她的眼中掉落。
「——听我说。」
紧抓着对方的衣领,少女低着头,断断续续说了下去:
「……上次和你交手后……我一直觉得很不甘心,告诉吉恩这一定你运气好。然后,你知道吉恩他说了什么吗?那个笨蛋居然说……『是吗?我反倒觉得看见了很有趣的事情呢』……」
『啊啊,我认为非常有趣。依夏你也想想。既然一个候补生能够打赢正护士,我们正护士就未必不能战胜炼护士。』
『这么一来——反倒应该感谢那个双剑使,让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吧?』
「真好笑……为什么他就这么笃定,这么乐观呢。」
戴着呼吸器,正在接受治疗当中的双枪士。为保护依夏而身受重伤的他,这些话和他的声音,仿佛真的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我……我…………为什么…………」
握住衣领的手,颤抖得如此无力。
一个人无法站稳身子,但自尊心又不允许自己去依赖他人。于是——少女只能牢牢抓住少年的衣领,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
「…………所以。」
细不可闻的声音。
像一滴雨水落在青草上一般微弱的声音。
「……这种事情,本来不该拜托一个外人……可是。」
少女深吸一口气。
「————请帮我…………照顾吉恩。」
依夏推了推榭尔提斯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在伤口的刺激下,她面带痛苦的表情,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转了过去。
接着,少女走向病房的门口。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和吉恩之间的……一种义务。」
究竟要去哪里?用不着问,答案已经很清楚。
她打算动身。
负伤的她,打算独自去面对和吉恩两人也无法抗衡的对手。尽管依夏刚才承认过自己根本无法取胜,她仍不愿像现在这样继续坐视下去。
「你要替吉恩报仇?」
「……这和你无关。」
一边扯掉手臂上的多余绷带,依夏并未停下步伐。
——不能就这样结束。
依夏此时的心情,榭尔提斯能深深体会。
然而……即便如此,真的可以让她去吗,
明知身上带伤,依然要让她前往?
还是不惜封杀她的意见,也要阻止她的行动?
又或者——
「……如果我能帮助依夏……」
自问般喃喃自语的刹那,脑海中闪过了尤美黛教官的告诫。
『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原来是这个意思。」
理解了教官的意图后,榭尔提斯面露苦涩。
当遭遇幽幻种的入侵时,擅自行动将会让天结宫和巫女暴露于危险下。所以候补生才会组成部队,并被彻底灌输团队行动的重要性。
……假如我现在帮助依夏。
……就会给约好一起组队的莫妮卡带来麻烦。
参与依夏的擅自行动,万一失败的时候,必定会遭受严厉的处罚。这将给莫妮卡造成因扰,自己离正护士也将愈来愈遥远。从结果来说,和优米之间的约定也就变得遥不可及。
该冒这些风险去帮助依夏吗?
……必须好好考虑。
自己进入天结宫,本来就是为了遵守和优米的约定。自己是曾坠入秽歌之庭的异端,在许多方面都相当不便。既不能随意行动,也没有余力去关心他人。
依夏的行为,完全是发自于她本人的意志。这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考虑到自己的现状,以及和优米的约定,得出这种结论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
「——根本……没这回事!」
榭尔提斯抬起自然低垂的脸,紧握住拳头。
……要是现在不帮助依夏,我一定会后悔的。
即便往后能成为正护士,甚至是千年狮——倘若这段过程中,像今天这样漠视他人的烦恼,自己以后真能在优米的面前抬头挺胸吗?
……绝对办不到。
三年前,在未了解巫女的痛苦及千年狮自身职责的情况下,自己就盲目地追逐千年狮的身影。
要去理解巫女和千年狮的意义,当时年仅十四岁的自己还太嫩了。
但现在不同。
因为自己终于发现,要成为千年狮,其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我……」
咬紧牙根握住双拳,他直视着背对自己的少女。
「……因为我发过誓,绝对不会重蹈当时的覆辙。」
「咦?」
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依夏惊讶地转过身去。正面迎上对方的视线后,榭尔提斯用力点头。
……没错吧,优米?
自己绝不愿为了成为千年狮,就做出往后无颜见她的决定。
因为,那时候的优米——
『因为我是巫女……能做的只有祈祷结界。但在这里的各位,我想应该能够去完成更多更多的事情。
不要自己一个人默默努力,而是去完成唯有自己才办得到的事,藉此来帮助他人。我期盼大家能建立这种相互扶持的关系。』
……没错,会这么说的人,正是优米。
平静地诉说着如此理想化的想法时,自己的青梅竹马是如此耀眼、率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善良女孩。
正因有这样的优米,我才下定决心要保护她。
所以,没必要再犹豫了。
即便现在帮助依夏,会让自己多绕远路——即便这不是迈向千年狮的最短路径,自己还是必须勇往直前。
「依夏。」
「……干嘛?」
带着疑惑的表情,她皱起眉头。
「你不能去。」
「啊!什么?你想阻止我?刚才说过了,这是我的问题——」
「吉恩必须由你来照顾,对吧?」
「……这个……可是,你叫我该怎么办啊!如果我留在这里,谁又来替吉恩报仇?」
「我代替你去。」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依夏你就陪在他身边,我一个人不要紧的。」
「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
仅仅一句话。
仅仅这么告知,然后向瞪视自己的少女投以微笑。在惊讶地睁大眼睛的少女面前,他将视线移向沉睡的双枪士。
「现在说出来或许很奇怪,但你们当初邀我参加任务,我真的非常高兴。在候补生当中,也只有莫妮卡曾经对我这么说过而已——所以,谢谢你们邀请我。」
「…………这就是理由?」
「这对我很重要,就和吉恩对你的重要性是一样的。」
「…………」
少女陷入沉默。
就在榭尔提斯经过她的身旁,身体彼此错开的瞬间。
「我一直很不想拜托你……」
忍住哽咽,依夏猛然抬起头来。
「我心想,为什么正护士非要对区区一个候补生低声下气不可……所以,我刚刚才会绝口不提。」
「嗯。」
他非常明白。这是因为,少女那带着冀望的眼神,却难以启齿的痛苦表情,已经清楚地告诉自己原因了。
「……为了我们,你真的愿意这么做?」
「我并没有这么伟大,也没有余力为了谁去做事。毕竟我只是个候补生罢了。」
榭尔提斯摇摇头,对抬起脸来望着自己的少女笑道。
「这是我自己的感受问题。所以,依夏你不用觉得亏欠——我是为我自己而去。仅此而己。」
「…………」
她再度沉默,然后——
「…………谢谢你。这是吉恩的份。」
吉恩的份?正要开口反问时。
「至于我的道谢,等你凯旋归来之后再说……可以吗?」
「很够了。」
望着和平时一样固执的她,榭尔提斯自然而然地笑了。
没错,这位人偶使,还是最适合这种固执的脾气。
「还有一件事。我……不确定有没有听错。对方和我们交手的时候,嘴里还念着一句话……『剩十九个小时』。」
「你们交手的时间是?」
「傍晚……大约五点左右。」
现在是隔天的凌晨四点。如此算来,十九个小时当中已经过了十一个小时。还剩八个小时。从现在算起,也就是——
——恰好是今天中午。
这个时间,就算立刻搭乘运输车前往自然区,也无法保证是否赶得上。
「小心点,他和我一样是人偶使,但非常特别。」
「嗯。」
「……你一定会获胜,然后平安归来吧?」
依夏忽然将握拳的手伸向空中。
见到这个动作,榭尔提斯也同样伸出了拳头。
「我保证。」
「叩」地一声,拳头彼此相触。轻轻回荡在室内的誓言之声。
接着,榭尔提斯离开了病房。
——出发吧。就像优米昨日鼓起勇气,在众人面前传达的一样。
——我……只想尽我一切所能。
*
寂静。
几乎令耳朵发疼的无声,连空气对流也一并冻结的寒冷室温。
完全异于人类居住空间的圣域。
这里是塔内两百八十一层,大圣堂。
散发着黄金般光泽的黄铜色祭具,以及绘有星星和月亮的巨大彩色玻璃。天花板是象征苍穹的深蓝色壁画。对巫女见习生来说,这里是被告知巫女最终试炼的场所,不过对巫女而言,则是用于祭典仪式的特殊礼拜场。
「————」
在场的唯一一人,优米正低坐着闭上眼睛。
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动也不动。呼吸无比微弱。藉由将肉体活动意图性降低至假死状态,从肉体所造成的杂念——「冷热、头疼、空腹、睡意」——从这一切的束缚中,将精神解放出来。
心镇。
对巫女来说既基本又深奥,也是最需要冷静思考时,前辈巫女所喜欢使用的精神集中法。
……净化魔笛的方法。
……莎拉殿下告诉我,它是存在的。
倾听着自己内心不断回荡的声音。这种感觉对于优米,就像和另一个自己进行对话一样。
……如果是感染人类的魔笛,靠我目前的洗礼系沁力术式就足够了。
……那么,若魔笛不是感染,而是完全与身体同化呢?
……还有,当这般魔笛强大得足以和我的力量相斥时,又该如何是好?
思考不断轮回。
浮现的念头如漩涡般反覆播放,最后又和新的思考融合在一起。
……我现在的沁力,会与榭尔提斯的魔笛相斥。
……反过来说,假如不会引发艾尔贝特共鸣的相斥现象,是否就能清除魔笛了?
……真有这种方法吗?
「————」
充满光线的圣堂内,她忍着刺眼照明所带来的不适,一边睁开了眼睛。在此同时,至今一直中断的肉体感觉也开始苏醒。
「……好冷。」
被金属制地板夺去热量的冰冷膝盖。
将浸透了圣堂内冷空气的手指贴在脸上,优米轻轻咬住嘴唇。
「人体竟能变得如此冰冷……」
冰冷的双手。冰冷的呼吸。
好想获得温暖,好想紧握住彼此的手。
「可是,光等待是不行的……莎拉殿下也说了。」
身为洗礼的巫女,自己必须主动找出答案。
能和他再次接触的方法一定存在。我必须将它找出来。
「我要努力……因为我也是一名巫女。」
绷紧双唇点点头,优米再度闭上了眼睛。
2
「……动作要快。」
冲进十一层的房间内,榭尔提斯一脚踹开了衣柜。
两把散发黑色光泽的金属制剑鞘。
以铬瓷建构而成的双剑用剑鞘。机械水晶事先将它们留给了自己,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他取出藏在床底下的双剑,收入剑鞘,然后交叉固定在背后的腰带上。
——自然区西侧,第四区域。
袭击天结宫队员的「某人」所在之地,也是华宫出示的幽幻种出没预测地点。
剩下八个小时。
依夏告知的时限,恰好就是今天的正午时分。
尽管猜不出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想必绝不是好事。若要防范未然——
「烂……应该来不及了。」
天结宫一层。
带着双剑,榭尔提斯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