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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刘表很放心。
“蔡瑁！”
“末将在！”
“率本部五千水军扼守汉水，相机而动！”
“喏！”
在汉水中安排蔡瑁的水军，是刘表和蒯氏兄弟商议后的决定：如若黄祖胜了，可趁胜追击，抢夺粮草辎重；如若黄祖败了，一方面可以接应江夏败兵，另一方面，汉水险阻即使不能完全阻挡孙坚，至少也能暂时遏制他的兵锋，让襄阳有一个反应时间。
“伊籍、韩嵩！”
“下官在！”
“战端一开，你二人负责安抚城中百姓，召集医者救治伤员！”
“喏！”
“蒯良、蒯越！”
“下官在！”
“你二人负责巡查城内各处粮仓、武库、府衙，防止敌军内应破坏！”
“喏！”
一切安排完毕，刘表长长的舒了口气，朝众人挥了挥手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下休息去吧。”
众人纷纷告退，蒯良对蒯越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点点头，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异度还有什么事吗？”刘表见蒯越单独留了下来，有些诧异的问道。
蒯越点点头，面色严肃的对刘表拱手道：“今日在宴会上，黄祖一口答应防守江北，越和家兄都觉得此事必定内有蹊跷，所以想请主公密令蔡都督，让他在新野一带多派斥候，监视江夏军举动，以随机应变。”
刘表闻言，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今天黄祖的反应虽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却是正合了他的意，所以也就没有去多想。如今被蒯越这么一说，他却渐渐意识到此事似乎并不简单。
“异度的意思是？”
“恐怕黄祖出屯江北，并不是真想阻击孙坚，而是想跳出战圈，让孙坚直接和我们相拼，然后他再坐收渔利！”
“你是说他会避开孙坚，让孙坚直扑襄阳？”
“极有可能！”
刘表此时也幡然醒悟，对啊，自己摆明了想要消耗江夏的实力，为什么黄祖还迫不及待的往口袋里跳？自己早该想到啊，占据江夏多年的地头蛇怎么可能这么糊涂？呵呵，原来却是准备给自己下套啊！
“没想到黄祖如此狡诈！”刘表一阵苦笑，连连摇头，“若不是异度提醒，几乎上了他的当了。”
“如果越没有看错的话，想出此计的人，应该不是黄祖，而是他的儿子，黄射！”
蒯越的眼前又浮现出白天酒宴上的他所看到的黄射的样子，不动声色的举止，冷静犀利的目光来，直觉告诉他，那个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
刘表微微一怔，但随即又笑着摇了摇头道：“罢了，是谁的主意暂时都不重要。我这就让人传令给德珪，让他率本部水军严阵以待，再派斥候密切注意江北的动静，切莫因为黄祖在北面就麻痹大意，让孙坚钻了空子。”
蒯越点了点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越就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刘表挥了挥手，目送蒯越离去，随后立即拟了一道密令让人給蔡瑁送去。
做完这一切后，刘表独自负手走到阶前，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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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空营
两日后，孙坚大军进入新野境内，距离新野县城三十里。
由于已经进入刘表的势力范围，他一面派出了十几队斥候，一面下令各部就地扎营，小心戒备。
当天傍晚，派出的十余队斥候陆续回营，而侦查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疑惑。
新野城内只有百余县兵把守，而野外去发现了大批部队行动留下的踪迹，甚至还发现了一座废弃的营地，不过却并没有发现半个荆州军的影子。
“走！趁天还没黑，先去那个营地看看！”孙坚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吩咐黄忠、程普等人谨守营寨，他带着孙策、孙翊和朱治，在两个斥候的引导下策马出营，徐舟带着一队亲卫紧随其后。
废营离他们扎营的地方只有二十余里，一行人不久便来到了这里，细细巡视一圈后，孙坚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你们可有什么发现？”他朝孙策和孙翊问道。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后，孙策先点了点头道：“大营内外动过土的地方，泥土都很新鲜，搭建围栅的木材成色也都还相当青翠，说明这座大营是最近两天建起来的，也就是说，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在我们来之前刚离开不久。”
孙坚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兄弟几人中，孙策的性格是最大大咧咧的，也是让他最不放心的一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在自己身边的耳濡目染也确实让他在把握细节方面有了不小的进步。
“还有别的吗？”
“一灶可造十人饭，孩儿刚才大概估计了一下，营中军灶的数量在五百左右，所以这支军队人数应该在五千人左右。”孙翊接过话头答道。
“君理，你怎么看？”这次孙坚并没有像刚才一样露出满意的神情，而是问了问旁边的朱治。
孙翊心中一怔，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果然，只见朱治一笑，指了指眼前的大营，道：“三公子虽然聪慧，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你看看眼前这座大营，如此大的面积，如果里面真的只驻扎了五千人，会不会显得有些太空旷了？”
经他这么一提点，孙翊意识到，眼前的军营比起几千人的营寨来确实大了许多。古代军队在扎营时，为了在遇到突发状况时部队能及时集结，下帐基本都以齐整紧密为原则，但凡有点常识的将领都不会让自己营寨里的军帐稀稀拉拉。像这样大规模的军营，起码已经够上万人驻扎了！
军灶可以为了麻痹敌人而根据需要进行增减，但睡觉的地方却是需要固定的面积，没有办法改变的。
想到这里，孙翊只觉得耳根一阵火辣辣，心中也暗暗感叹，虽然已经经历了一些历练，但现在的自己依然还是太嫩，和眼前的几人比起来都尚有不小的差距，就更不要说那些在这个时代名动一时的人物了，还得虚心学习，好好努力才行啊。
“不错，这支军队应该不下万人。”孙坚听朱治说完，微微颔首，又接着问道：“不过，你们可知道这是荆州的哪支军队？”
孙翊和孙策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就连朱治也微微蹙眉，似乎陷入了沉思。
“主公，会不会是黄祖的江夏军？”
一个带着几分犹豫和不确定的声音响起，孙翊抬头看时，却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徐舟开口了。
孙坚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舒展开来，对徐舟笑道：“不错，正是江夏兵！看来当初宛城讨黄巾的事情你还记得很清楚啊。”
徐舟见众人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些腼腆的一笑，解释道：“当年属下跟随主公在宛城征讨黄巾贼，与南阳秦太守一起作战，秦太守原来做过江夏都尉，部下亲兵都是江夏人，他们所垒的军灶很有特点，所以属下的印象比较深。如今看到这大营中的军灶，大都是那种垒法，所以便猜测是江夏兵。”
“没想到黄祖这条地头蛇居然也跑到襄阳来了，看来他也清楚自己和刘表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孙坚自言自语的笑道，又抬头扫视了圈空荡荡的废营，对众人道：“走吧，回营！”
回到大营的时候，夜幕已经缓缓降临，白天的行军加上黄昏时的奔波让孙翊觉得有些疲乏，随便吃了点晚饭便回营帐休息了。
躺在被窝里，想着白天的所见所闻，耳边隐隐传来战马的嘶鸣声，和士兵身上兵器、甲胄“唰唰”作响的声音，孙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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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孙坚便下令全军开拔，准备南渡汉水。
“父亲，江北不是还有上万江夏军吗？我们现在渡江，万一他们趁机偷袭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孙翊惊讶的问道，要知道在江北的这股江夏军可不是什么散兵，而是整整上万大军，一旦发难，可是完全有能力影响整个战局的。
不过，孙翊虽然惊讶，却也相信，孙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之所以这么问，只不过是因为不想蒙在鼓里而已。
“黄祖刻意留下空营，又减设军灶，就是想告诉我们他们无心与我们交战。估计是想看我们和刘表对耗吧！”孙坚冷冷一笑，傲然道：“昨夜我已经派程普、韩当各率本部精兵五千攻克新野、樊城，大军渡江以后，他们既可为后方接应，又可互为犄角，防备黄祖的江夏军。等我拿下了襄阳，再回过头来收拾他！”
“父亲真是厉害！光从一座空营就推测出来这么多！简直和福尔摩斯有得一拼了！”
孙翊顿时恍然，两眼发光的望着孙坚，又是自豪又是钦佩，一不留神竟然说漏了嘴。
“福尔摩斯？”一瞬间，所有人都满头雾水的望着孙翊。
“呃……我听二哥说的，指的是用兵很厉害的人。”孙翊强作镇定，摸了摸头笑道，心里确实一阵狂跳，暗暗庆幸自己的机智，推到了不在场的孙权身上，可谓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回南阳，大家应该都差不多忘了这件事了吧。
幸好大军开拔在即，大家也没有人追问什么，孙翊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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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是长江最大的支流之一，发源于秦岭山麓，自西北向东南流经汉中、上庸、襄阳等处，最后在江夏一带汇入长江。
此时正值汛期，江水大涨，广阔的江面上白浪滔滔，江风呼啸，让任何人见到此番景象的人都不禁为之胆寒。
然而此时，肃立在江北岸边的数万南阳兵，却个个眼中都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因为在江的对面，更远的前方，那座巍峨的城池已经遥遥在望！
江心上，隐隐约约可见无数艨艟的影子闪动，那是荆州的水军在往来巡逻。只要击破了这些水军，便可以长驱直入，兵临城下！
孙翊静静地眺望着江对面的那座城池，此时，兴奋、期待、担忧都应在他的眼中混成一片，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多少有些迷茫。
襄阳！
历史的车轮终于还是碾压到了这一片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孙翊回过头悄悄望了望孙坚，看着那个踌躇满志的身影，隐隐的担忧又浮上心头，不过却没有了很早以前那种让他几乎窒息的恐惧。
毕竟，过去的几年，他所熟知的历史已经改变了太多。
而这一次，还会不会有改变发生呢？
凛冽的江风呼啸而过，刮在孙翊的脸上，带来隐隐的刺痛感，却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远眺的目光也瞬间坚定起来！
一定会有改变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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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水战
孙翊还记得，第一次读到《三国演义》，是在上初中的时候，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一发不可收拾的迷恋上了三国。
在《三国演义》里，蔡瑁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似的人物，曹操南下之时背主求荣，最后被周瑜略施小计就莫名其妙的丢掉了脑袋。孙翊读到这一段时没少笑话他，可是到了现在，真正和这个人带领的军队对垒，才让他知道自己当年是被罗贯中坑了！
蔡瑁此人，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当南阳军到达汉水的时候，方圆数十里之内的所有渔船都已经被蔡瑁收集了起来，甚至连当地的渔民都被他派人接到了南岸暂住。
孙坚率军在江边的一块高地上扎下营寨，休息了一晚，次日便令士兵砍伐附近的树木，做成木筏渡江，不过比起江面上巨大的荆州战船，这些简陋的木筏实在不够看。在黄盖和祖茂的率领下，南阳兵以弓箭作为掩护，先后数次抢渡，都被死死的压制了回来。运气好的趁着混乱逃了回来，运气差点的纷纷被荆州战船撞沉，掉下水的士兵们甚至还来不及呼救，转眼间就被滚滚江流吞没。损失了近千人后，孙坚无奈，只能暂时鸣金收兵。
荆州战船阵中，居中指挥的正是那个在演义中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蔡瑁。
孙翊在江边亲眼目睹了这场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较量。黄盖和祖茂率领的士兵从长沙时开始跟随他们的老兵，绝大多数都是南方人，水性都不差，若单比水上作战的能力，只怕他们比荆州军还胜出一截，然而在对方高大的战船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战船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历史上，孙吴拥有当时最先进的造船工艺，出产的战船体型庞大，设施完备，最大的战船可分五层，每层都建有防御性的女墙，最多可容纳三千士兵！在季汉灭亡后，内忧外患不断的孙吴还能依托长江天险和如日中天的西晋抗衡十七年之久，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这些先进战船的功劳。
荆州军的战船自然无法和历史上的吴军战船相比，汉江也不如长江险要，但在此时却也足够让孙坚大军头疼了。看着这支日后以水战闻名于世的军队，此时却被人用水军压着打，实在是让孙翊有些哭笑不得。
难怪历史上曹操坐拥大半个天下，数十万大军却在赤壁灰飞烟灭，他面对的可不是汉江而是长江天险，可不是荆州水军，而是更加强大的江东水军啊！
等等……赤壁？！
孙翊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两个字蓦然跃入了脑海。
火攻！
孙翊勉强抑制住了激动，内心却还是一阵翻腾。
对！就是这样！己方没有战船和荆州军对抗，那就一把火烧掉对方的战船！只要没有了战船，眼前的荆州水军就只能任人鱼肉！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孙坚时，孙坚的眸子也蓦然一亮，闪过一道精光！
“公子可想好了如何施展火攻？”祖茂刚刚在荆州军的手里吃了亏，正在憋屈，现在听到孙翊说用火攻，不禁精神为之一振，抢先问道。
大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孙翊身上。
孙翊此时一怔，眼中的激动也褪去了几分，只得黯然的摇了摇头，他只想到了火攻，但具体如何实施，却还没有头绪。
历史上，周瑜能够顺利施展火攻，一则是有强大的水军作为后盾，二则有黄盖诈降，而此时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治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朱治开口道，从听到孙翊说火攻之时起，他就一直紧锁着眉头思索这什么，此时额上的拧成一团的疙瘩才缓缓舒展开来，眼中也唯有光芒闪动。
“君理快快讲来！”孙坚心头一动，慌忙道。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又转移到了朱治的身上，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好奇和激动，黄盖和祖茂的目光更是格外灼热。
“主公还记得先前那场小败吧？荆州军仗着战船高大坚固，便直接用冲撞之法将我军的竹筏撞沉……”朱治的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接着说道，“既然他们喜欢撞，我们就和他们对撞！让他们撞个够！”
接着，朱治又将火攻的计划详细的讲解了一遍，所有人的眼中都透着热切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荆州水军在漫天火光中溃不成军的情景。
“君理此计甚好！”孙坚听他说完，抑制住了内心的激动，点了点头笑道，“不过蔡瑁乃是荆楚名将，临阵应变能力不俗，想一战击溃荆州军，光是火攻恐怕还不够！还得给他补上一刀！”
“众将听令！”
见众人眼中都有疑惑之色，孙坚也不多言，自信的一笑，高声喝道。
“在！”
众人眼神一厉，随即齐齐铿然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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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江南岸，荆州军水寨。
一处高台上，蔡瑁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下，正意气风发的俯视着眼前的大寨。
无数的战船井然有序的在寨中穿行，士卒们操练的呐喊声震耳欲聋，直透云霄。
蔡瑁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文聘和自己并称荆楚名将，如今却只能守着襄阳城寸步不离，而自己却能凭借五千之众在汉江之上将孙坚的五万大军死死压制，使其一连数日不敢出战！
什么江东猛虎？什么精兵猛将？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之前听说孙坚在西凉连战连捷，他还有几分忌惮，主公刘表还特意密令他加强戒备，可如今看来，之前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了。即使黄祖在后方游而不击，只要有他这五千精锐水军在，孙坚大军就休想跨过汉江一步！
如今刘表已经据有荆州最富饶的南郡，这次击败孙坚大军后，威望必然如日中天，南方四郡和江夏黄祖当不战自服！到时候，他便率领荆州的精锐水师顺流而下，夺取扬州诸郡，那是的荆楚便能全据长江，自成一国！
而支撑着刘表崛起的势力，最大的两股便是蔡氏和蒯氏。
到时候，整个天下……
蔡瑁越想越远，只觉得胸中一阵热血澎湃。
“都督！你看！”
旁边陡然响起的一声高叫一下把蔡瑁从美好的幻想中拉了出来，他急忙举目望去，只见江对面，无数的竹筏正排成一个巨大的扇形，缓缓朝这边驶来。
“哼！不自量力！”蔡瑁冷笑了一声。“传令全军，随我出寨迎战！”
很快，荆州军精锐尽出，数十艘战船朝着江对面的敌军疾驶而去。
蔡瑁站在船阵中央一艘尤其巨大的战船上，一脸不屑的望着渐渐接近的“敌船”。
这些竹筏约莫有上百只，数量上虽然是己方的三四倍，但要和自己的船队硬碰，却无疑是以卵击石！
上次一战，孙坚军大败，损失近千人，却有十余只竹筏逃回了北岸，这次他要让来犯的敌军全部沉到汉江底！
“传令！船队散开，将敌军竹筏合围撞沉！”
“喏！”
很快，荆州水军的战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