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并不知晓本王志在雁门,却是做了如此严密的布防,甚至藏于半途的援军连身为剧阳守将的你都不知晓,胡玄威果然名不虚传也!”匈奴大单于刘渊听罢不断点头,连番称赞胡奋。
发兵剧阳之前,塞外联军在种种迹象中都透露着要先行攻打戎国,因此戎国全力戒备,辽东的晋军也是全民皆兵等待塞外联军杀来。这般形势之下胡奋仍然对境内做了充分的部署,防患于未然,这般心智与稳妥绝不是寻常将领能够做到的。
刘渊族内大将刘钦挺身而出道:“单于大人,既然剧阳已经占据,当分派兵力一举袭击马邑,阴馆,汪陶三处,如此与胡奋在广武决战方无后顾之忧!”
此言一出顿时得到帐中大部分的应和,虽然三城的守军有一万人,但汪陶的晋军已然折损了一半的兵力,余下两处也是老兵新兵参半的样子。人数上多,可战斗力上并不是如何强韧。
若是能够攻取晋国的边关四城,整个雁门郡便开了一扇大门,任凭塞外联军驰骋了。
匈奴大单于刘渊闻言笑而不答,一旁的刘曜道:“单于大军至此,想必此时晋人已然得知了消息,与其此时分兵,倒不如稳坐于此看晋军如何反应。”
刘钦眉头一皱道:“此话怎讲?何不趁着晋军兵力不足一举灭之!?”
刘曜笑道:“晋人自忖御我等于外,今破其一角,必引起河北恐慌。此刻料想各处人马皆以发动,父王坐镇于此晋人必是严阵以待,如此岂非正中我方下怀?”
那刘钦乃是刘渊族中的大将,闻言顿时明白了刘曜的意思道:“此法虽是好,只是……”
“只是将军未曾一战,手痒是么?”刘曜身为刘渊的养子,老早便跟随左右,此时一问,倒是惹得哄堂大笑。
刘渊缓缓起身道:“各地军情尚未传回,在此之前本王便在此屯驻按兵不动。素闻伯春文笔精妙,便请伯春代本王拟檄文告天下可好?”
王育自忖才华在匈奴之中可谓无人可及,凭借自己的文化水准足以在倾慕汉人文化的刘渊身边平步青云。方才一番讲解之后见在场众人的神态对于自己的判断更是成竹在胸,只是刘渊喜怒不形于色,自己猜不透其心思。
但根据众人之神态来看,想必刘渊也是满意的。
心中有了这样的判断王育在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心知自己必然有机会的。不想机会来的如此之快,更是如此致命!!
所谓的檄文,自然是对匈奴歌功颂德痛骂晋国上下,借此煽动人心罢了。这倒是没有什么难的,但若动笔的人是王育自己事情便不同了。当年许子章提供钱财让自己有了今日之成就,更是不嫌少年王育贫穷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了王育。
如此厚恩可谓是再造父母一般,然投降匈奴虽然自己免去一死,并且觅得心中的明主,可因此已然使家人获罪。若是再提笔檄文抨击晋国,歌颂匈奴,不仅成为了民族的罪人,家人也定然难免一死!!
只是既然投靠了匈奴大单于刘渊,若仍是顾虑这些,自己又如何能够在匈奴大单于刘渊麾下取得信任,得以重用?
心中江河湖海翻滚不息,然帐中众人目光注视,刘渊更是饱含笑意望着自己,若是有半分疑虑,所谓的前程富贵便自此化作云烟而散了。王育明白刘渊虽然眼中饱含笑意,但若对自己的表现有半分不满,便永远不会再给自己机会。
“罪臣领命!”心中悲苦,不忍,可不知道为何,动作语言竟是应声而答,没有丝毫的迟疑。仿似一切想法在瞬间形成,在思想还没有做出个胜负时,身体和反应早已给出了本能的答案。
“那便交给伯春了。”刘渊微微点头,不无期待的说道。对于匈奴之主刘渊来说,自然明白自己这样做所为得是什么。既然要用一个人,必然要让此人彻底与晋国脱离联系,即便其人不厌恶晋国,也要让晋国不容此人。不如此怎能让那些贪生怕死之辈苟且于自己麾下?如何能够彻底的发挥这些人的价值?
对于王育的表现,在帐中的各族文武也是表示满意,应承的干脆利落,足以说明了这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是值得一用的人。
便在此时,门帘一掀,鲜卑族索头部的族长拓跋禄官,带着拓跋猗陁与拓跋猗卢迈步而入。三人跪地参拜道:“拓跋禄官携索头部之人前来听候大单于调遣!”
拓跋禄官这一族人已然被刘渊任命为剧阳城的城主,并且奉命休养生息不用参与战事,这被大多数人羡慕着。见这兄弟三人联袂而来请命出战,帐中各族文武有大半之人微感错愕。
刘渊见状温和的道:“本王已许尔等休息,拓跋族长这是何故?”
拓跋禄官拱手道:“大单于对我索头部有再造之恩,眼下正是大单于用人之时,我等虽然愚钝却也知恩图报。索头部拓跋家愿将剧阳城交给大单于,只求追随大单于左右,建功立业,征战沙场!”
此言一出,原本大半的惊愕之众此时却有半数之人明白了拓跋兄弟三人的用意,赞叹之余,又是对少数几名从始至终未曾感到惊讶者产生忌惮。这说明了少数几人之智慧远在在场大多数人之上。
匈奴之主刘渊闻言点头道:“拓跋族长你之好意本王领了,剧阳城乃是索头部应得,不可推辞!”
拓跋禄官,拓跋猗陁,拓跋猗卢闻言各自心中一震。本以为刘渊此举乃是欲擒故纵收买人心,不想着剧阳城竟是当真是赐给了自己的部族。感激之余三人也知道正是自己表示的时候,当下拓跋禄官道:“谢大单于之恩,恳请大单于允准我索头部继续追随大单于出战,否则此城我等断断不敢收!”
刘渊见状甚是满意,当下便允诺索头部继续追随大军作战,并且将那方才收编为匈奴奴隶的部分人马交给拓跋兄弟驱使。待其他一些部族听闻此事后,连忙也纷纷赶到大帐表决追随之心,虽然是晚了一些,但都得到了不同数量的奴隶填补自身兵力的缺失。
试问刘渊志在天下,怎会任由这些损失惨重的部族躺在功劳簿上看热闹?削弱对方势力的同时又得到忠心,更是时刻扩大自身的影响力,这般手段堪称匈奴之王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根基之乱(上)
晋国大将胡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布置的防线竟然如此弱不禁风,前后不过两天的功夫剧阳城便已陷落,而附近的另一处据点汪陶也是折损了三四千的兵力无力继续出击了。
秘密屯驻在剧阳后方八十里的援军此时已经不算是秘密,这支人马只有胡奋知晓而已,前方的各城守将都是不知。这一手安排本是可以成功击溃来犯的塞外人马,不想匈奴大单于刘渊竟是亲自杀来雁门郡!
胡奋正是催动人马离开广武前往剧阳,行至中途听闻前方军情不由得怒发冲冠,手中马鞭掷地骂道:“王伯春懦弱之辈,焉敢献城!?”
剧阳不过是被塞外人马围攻两日而已,后方又不是没有援军,那王育明明仍然有能力继续坚守,偏偏选择了臣服匈奴,对于力排众议使王育担任守将的胡奋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护军将军淳于定翻身下马捡起马鞭,抖落了几下灰尘,伸手递给胡奋道:“将军息怒,剧阳一失,汪陶,阴馆,马邑三处皆落入匈奴掌握,眼下当先解围再行计较投敌献城之事。”
接过马鞭,胡奋微微皱眉道:“刘渊军容强盛我等益守不益攻,传令三军缓缓行进打探匈奴动向,见机行事不可冒进。此外,将剧阳之战传回邺都,一切交由陛下定夺!”
此番胡奋率领马步五万人马一路北上,加上沿途收拢的败军万余人,共计有六万人马,这已然是雁门郡内最为强大的一支军队了。然那匈奴之主刘渊率领十五万塞外人马屯驻在剧阳南方,双方对比之下实力上的差距一目了然。
过了一日光景,距离剧阳城仅有七八十里的地界,行到此处晋军便开始安营扎寨不肯继续前进。胡奋非常清楚匈奴铁骑作战范围极大,此地距离剧阳八十里上下,距离匈奴刘渊的屯兵之所也就是六十里。
以匈奴铁骑的速度和锋锐,继续前进恐怕会遭到塞外各族骑兵的不断骚扰或是突袭,对于兵力处于劣势,利守不利攻的晋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屯兵在此便扼守住了这一带的交通要道,也好能够随时接济汪陶的晋军。
此时前方的军情也频繁传回,匈奴大军按兵不动,甚至对于兵力折损三四成的汪陶也是毫无觊觎之意。这一点倒是出乎了晋军众将之意料,纷纷对此感到怀疑,又摸不清楚匈奴人意欲为何。
“刘渊按兵不动乃是取其牵制之道,其大军在彼,边关三县自危,我等在此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进退维谷之间恐怕耽搁军机啊……”胡奋沉吟许久缓缓说道,双眼神光若有若无,似把那匈奴的策略看了个透彻。
众将闻言各自议论纷纷,对于胡奋的看法很是赞同。塞外联军十五万屯驻在剧阳附近,随时有分兵攻掠边关其他三城的能力。偏偏按兵不动,三城只能日夜戒备小心翼翼的不敢动弹。而胡奋这一路的晋国主力军也因为兵力上的劣势无法继续前进挑战匈奴大军,却也不敢轻易的撤回广武。
因为一旦撤走,势必让那固守待援的三城兵将感到心寒绝望,等于说放弃了边关三城!!
不费一兵一组,单凭战略上的变化,刘渊便给晋人出了一道难题。附近的几处大郡若是得知雁门郡形势如此恶劣,就算不派遣援军前来相助,也是不敢轻易分兵投入其他战场的。
如此一来,塞外其他的各路人马将因此减少相当的压力!
淳于定也是想了半天方说道:“屯兵于此也非完全之策,若是匈奴举众杀来此地防御工事远不如广武。”
胡奋双眼一抬沉声道:“淳于将军之意是放弃边关三城?”
淳于定苦笑道:“就算在此常驻也是无法解决眼前困境,唯有壮士断腕方可夺回主动!只是放弃三城,恐怕陛下不准……”
有马邑,阴馆,汪陶三城时刻处于匈奴大军的摧毁范围之中,雁门郡的主力晋军便不敢轻易的撤回广武。晋军主力不撤,又时刻面临着强大的塞外联军之正面冲击。以十五万的兵力,甚至后续是否还有其他人马支援也是未知,凭借胡奋手下的六万晋军在荒郊野外,简陋的防御工事下如何抵挡得住?
此地虽然扼守附近的主要道路,可比起广武那天然形成的关隘,以及经营许久的城池简直是天壤之别。
换句话说六万晋军扼守广武这战略要地,足以抵挡超过自身数倍的匈奴大军放手一搏!可在这旷野之中,六万晋军根本无法发挥出远超自身能力的战斗力,无形中等于是主动放弃了优势防线。
胡奋并非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保证六万晋军能够返回广武的前提乃是放弃边关三城,放弃的不仅仅是边关三城的兵力,而是这三座城池的百姓。一旦晋军采取了如此动作,在战略上确实是占据了优势,可在舆论上与晋国内部会产生巨大的震动!
为了所谓的战略优势,而放弃了数十瓦的百姓,这在朝在野都是说不通的。
胡奋沉吟道:“从三城撤军并非难事儿,只是陛下哪里恐怕难以交代,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事容我禀明圣上。”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对于这些军中将领来说,在这里屯兵的危险性有多高每个人都十分清楚。胡奋身为三军统帅能够以大局为重,果断做出决定,显然是众人乐于见到的。
只是不清楚军中诸将所谓的大局,在朝堂之上,在晋帝司马攸的眼中,是否是真正的大局了。
便在此时,营外一名将领快步而入神色甚是怪异,手中拿着一卷榜文之类的东西把眼去看胡奋。
“曹武你手中所持何物!?”胡奋心中一动,未曾去猜测已然怒火上升。
那武将乃是军中的大将曹武,闻言脸色更加怪异道:“此乃匈奴所传之檄文,一刻钟之前有匈奴斥候将其射入我方范围。”
“哦?拿来一观!”胡奋脸色一沉,不悦之色任谁都看得清楚,堂堂晋军主力,竟然被匈奴斥候进入领地而任其脱身,实在是脸上难堪。不过仅凭此点那曹武似乎也不应当有这般怪异的表现才是。
那檄文洋洋洒洒足有千言,其中尽数晋室之恶,百姓之怨,匈奴之正义凛然等等,胡奋强忍着性子看完之后,怒道:“此文何人所作!简直一派胡言!!”
在场之人都是知道胡奋之气度,见胡奋气得鼓鼓,不由得暗自揣摩那檄文中所书何言,当下一一传阅起来。那曹武垂首立在帐中轻声道:“据闻乃是王伯春所作……”
“什么!!?”胡奋闻言顿感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双手用力扶住桌案半晌才缓过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之言语可是属实!?”
曹武苦笑道:“匈奴斥候四处呼喊,此刻想必军中多以知晓……”
匈奴人散发檄文,自然是大批的散发,曹武手中拿的不过是一份儿罢了。军中既然有了檄文,想必此时整个雁门郡内都是跑不了的。匈奴人一旦攻破了剧阳,胡奋原本拒敌于外的策略等于失效,那么匈奴人又可以与潜伏在雁门郡内的细作联系了。
“竖子安敢如此背国忘义!!吾必杀之!!”胡奋近乎咆哮的吼着,是对于自己信任的将领如此出卖感到气愤,更是对晋军眼前的困境感到无能无力。纵然清楚脚下的处境,但对于朝堂上最有可能的决定,胡奋如何不知?
攻占剧阳,挟持余下的三城以逼迫晋军不得不放弃广武防线而主动出击,这本就是匈奴刘渊的战略。算准了晋军的反应,同时又打定了及早破城的主意,更是了解晋国内部朝野之间的详细信息,有这般的算计,加上那王育的贪生怕死,正是成就了眼下匈奴在雁门郡内的绝对优势!
檄文迅速在雁门郡内散发,甚至蔓延到了整个河北之地。
晋国皇帝司马攸坐镇邺都闻讯不由得龙颜震怒!召集文武商议檄文之事,更是商讨胡奋所提出让出边关三城,退回广武扼守要害抵御匈奴大军的办法。
“匈奴之人声东击西,边关各处唯有雁门遭袭,如今胡玄威认为野外作战于军不利,须撤马邑,阴馆,汪陶三城军民退守广武固守,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晋帝司马攸一脸隐晦的望着堂下文武群臣道。
胡奋的提议也好,还是那檄文之事也罢,朝中文武实际上这几日也是了解到了情况,心中早就有了定见。
何邵挺身而出道:“胡玄威之提议颇合用兵之道,只是三城皆在匈奴挟持之下,军民尽撤难度甚大。”
卫瓘也是出班说道:“三城百姓数十万户,拱手送入虎口,河北士民闻之必然大乱啊。”
二人说话的角度不同,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明白。眼下不是舍不得那几十万的百姓,而是一旦朝廷主动放弃了这些百姓,整个河北将掀起滔天巨浪!皆是不仅仅是朝野震荡,军中的兵将恐怕也是心有所思了。
谁的家人不是百姓,自己征战在外,可朝廷一声令下就放弃了三座城池几十万人口,这些人落入了匈奴人的掌握之中,还能有好?今日能够放弃边关三城,明天就能放弃其他城池,这影响与舆论是眼下的晋国无力掌控的。
谁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支持胡奋,等于是与绝大多数的官僚与百姓作对,顿时名声一落千丈。甚至晋帝司马攸自己也是不敢下这个决定的,自从建国以来未曾有片刻宁静,如今的晋国遭逢大地,割地才能免除腹背受敌之态,又要放弃城池与百姓给匈奴人,不说旁人就是司马攸自己也是难以启齿。
但六万晋国步骑在平地上抗衡十五万甚至更多的塞外人马,显然也是强人所难。胡奋纵然是晋国宿将,恐怕也没有这般的能耐,毕竟双方兵力相差过于悬殊。有心调动其他地界的兵马,但匈奴各路人马皆在边疆之外崭露头角,隐隐现身牵制,不主动进攻,也不寻衅,却是让晋人知晓其存在不敢轻易动作。
僵持的局势下,随着时间的流转匈奴人所占据的优势将逐步扩大,这一点胡奋也是说的清清楚楚。
依照这个形式走下去,匈奴人扬言一月踏平河北,当非虚言也!
无论是胡奋这朝中宿将,还是马隆,孟观这般选拔出的一时之雄,在战略上甫一交手,便摆在了匈奴之主刘渊的手下。这是实力的差距,更是双方势力的差距,如此形势下晋国又当如何应对?
朝中迟迟没有决意,可有一件事儿却是办的干脆利落。那卖国求荣的王育家小九族皆被就地正/法,杀的干干净净。可叹许子章大力扶持王育,给予钱财学识甚至女儿,到头来竟是被负心之人害的家破人亡,念及此事之人都忍不住摇头叹息,对那王育恨得咬牙切齿。
这正是匈奴之主刘渊想要的结果,王育这样的人才确实有才,但却是贪生怕死。今日可以背叛晋国,他日也可以背叛匈奴,想要牢牢的将其掌控在手中,便是让这样的人只有效忠匈奴一条路可以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生路。
晋帝司马攸频繁传召邺都的文武重臣,商讨应对之策,但这责任由谁来担负始终是没有人敢出头的。即便是有杀头的危险也是没人敢应承,晋帝司马攸也不敢以这样的罪名强加于人,否则还不如直接直接领了这事儿。
前方的军情越来越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