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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不自觉的后退，可他就坐在床上，已无退路。幸好金牛回神，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吓到了林夕，赶忙道歉。
被他人的气势吓住，是林夕第二次经历，不过金牛身上的气势和李辛的不同，他是从真正的尸山血海走来的。结合刚才发生的一切，林夕拼凑了金牛吴衔的经历，两人的部队与日军交战，恐怕是最为惨烈的一役，至于有没有经历过毒气弹林夕不好判断。
可是有一点无法否认，他的实力很强，至少与敌人硬碰硬的情况下，叫金牛的瘦弱汉子能绞杀任何敌人。
“你的枪法很准么，杀了很多鬼子？”金牛见气氛平静下来，就开始找话题。
林夕还在思索金牛和吴衔的过往，见他把话题聊到自己身上，大方的说道：“杀过很多，伪军的话，超过三百，死掉的日军……应该在两三百之间。”他说了个保守数字，两者加起来超过五百人，林夕可以确定，自己杀掉的人比这更多——其中有土匪在内，不过土匪被鬼子招安，自然算作伪军。
可是，哪怕保守数字也让金牛不敢置信，看到他的表情，林夕笑着说道：“不相信吧。其实第一次知道的人都不相信，你想的出来我是怎么和鬼子交手的吗？”
金牛的惊讶只持续片刻，因为脑中出现了曾今队伍里一名神枪手的身影，再然后便有释然之情出现。其实在战场上，普通士兵杀死的敌人远在神枪手之上，只是他们和神枪手不同，不会去记自己杀死的敌人数量。另外，神枪手杀死的许多目标都是重要角色，比如机枪手，指挥官，小队长等等，这些有价值的敌人才是他们的目标。
“我想到了，只是你的年龄和实力不相称，太让人吃惊。”金牛的话语中带着细微的感慨。
林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显得尴尬：“金大哥这么说可就叫我惭愧了。以前说给别人他们都不相信，我倒是慢慢适应了被人怀疑的感觉。”
“呵呵。”金牛看到林夕说话间的无奈，只能用笑回答。忽然，一阵声音传入耳中，把金牛的面孔粉饰成阴郁之色，“嘘，都安静。”
林夕把枪重新装好，然后端着枪把枪口对准入口。
看上去他是在做最坏打算，其实林夕是进入人机一体状态。
这把步枪在人机一体的配合下可以让他查看到三公里外的景象，但因为墙壁阻隔，看到的事物都显灰白，背景是无边无际的黑色，人、动物、树木则由一条条细小的白线描述，如果不是锁定特定的某个位置，看到的就是一串在黑暗中连接成的白色细纹。
林夕的脑海里，浮现了属于他所在的院子的场景，在前庭，几个拿着枪的人冲进来，在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搜索。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点头哈腰的站在一个又矮又胖的日军军官身边，对其他人在他家中翻箱倒柜的景象毫不在意。
两个士兵来到后院，用刺刀在花草丛中刺刺点点，拨开一些茂密的灌木查看情况。
让林夕担心的事没有发生，鬼子很快就挥手收队，带着手下跑去了另外一户人家。
“安全了。”林夕看到这幕，把提起来的心放下。###第五十七章 序章 现状 思乱
一个小时后，院子的主人才过来把洞口打开。
林夕一离开地洞就觉得神清气爽，看到他迫不及待的呼吸新鲜空气的样子，金牛说道：“没有在地下待这么长时间吧！”
“唔？山洞里面倒是待过，但这么狭小的地方确实没有，空气不好啊。”林夕回答道，三八式步枪被他背在肩上。
“你这枪？”金牛站在林夕身后，忽然对他的枪产生怀疑。
林夕心里一惊，这才想起来，这么大的一支步枪可不是他能从城外带进来的，而在县城内，三八步枪还不如王八盒子好用。
不需要林夕解释，金牛给出了答案，“顺手拿来的？”
林夕说：“问一个人拿过来的，那家伙不错，我请他到国外去了。”
“国外？”
“嗯。”林夕点头，“冥界地府，那是离我们很远的地方。”
“……知道了。”
林夕暗自撇嘴，心道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院子的主人没有了刚才面对日军时的谄媚卑微，换上了张平淡的脸，像是刚刚认识林夕等人一样。“金爷，鬼子走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暗了，您要吃饭还是馒头。”
“吃饭吧。不会打扰您吧？”
“不会，我这就让婆娘准备。”男子转身离开院子，也没问林夕来历。
不过，看着天色的林夕心中十分吃惊，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到三四点了，印象中吃过午饭后，就看到金牛吴衔在街道上跑，没想到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三四个小时。“糟——那家酒楼我还没给钱呢。啧啧，我点的菜可都是最贵的，希望不会影响酒楼经营。”
中午那餐饭吃了整整三块大洋，以横安县如今的物价计算，相当于后世八九百块，虽然普通饭店被客人白吃将近一千块钱影响不了经营，可主人家心里肯定憋屈。
“小林兄弟，你想什么呢？”金牛和那位中年人说完话回头，看到林夕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林夕尴尬地笑了笑，把自己吃饭忘记给钱的事说了出来。一听林夕一顿饭吃掉三块大洋，那个转身离开去给三人准备晚饭的男子也愣住了。
哪怕是现代，除了请客吃饭，一般人很难找机会给自己准备一顿近千块的大餐，何况如今的世道（高官豪富家宴不算）。
“你可真行啊……”
林夕苦笑道：“我可是等了三个月才有机会到县城来，不吃个痛快怎么对得起自己。”
金牛哈哈一笑，那位中年男子也走出视野，吴衔站在一边，好似没听到他们谈话。三人走到榕树下的一张石桌旁，坐下去后，金牛感叹道：“今年秦北以上的地方有难了。从我来横安开始，就没见老天下过一滴雨，要不是横安县水源充足，怕已是大旱千里民不聊生。”
他这一说林夕还真发现了，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没下过一场雨，只因为秦江河水丰富，加上他自己不时用元素重组异能摄取氢氧元素，因此没感觉出水的缺乏，而一离开山区，秦江周边纵横的河道很好的掩饰了缺水的窘境。但是他想象的到，一个地区整整三个多月没有下雨将是怎样的情景。
“干旱这么严重？”
“……远不止，这种事情我看着只能急在心头，什么也做不了。有些地方早早就有逃荒的人，留下来的都是等死的。我们走了四五天，路过的村子都是这样的景象，有些老人瘦的看不出人形，就吊着一口气，连过去搀扶的人都没有，怕自己一动，吊着他的这口气就没了……有些地方杀人吃人，这些人很多在后来投靠鬼子，他们杀起自己人来比鬼子更狠，这种人，我和吴兄弟碰到几个就杀几个，但这样的人太多了，只要这个世道还在，是杀不光的……”
金牛和林夕说了很多路上的见闻，林夕默默听着，没有开口说话。金牛说的景象现代电视电影上都有，小说里面也有描述，但是从身边坐着的人，从他嘴里平淡的叙述出来，那惨绝人寰的景象就像站在悬崖边的山风，将深渊的黑暗灌入脑海，扑面而来的是尖锐的呼啸以及无尽的恐慌。
林夕沉默着，他无法想象自己遇到这些事时会做什么。冷漠面对是最正确的选择，像金牛吴衔他们便是如此，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人，都用这种方法应对，因为类似的人太多了，你帮助了一个，能帮助一百个吗？一万个一百万个？
哪怕到现在，林夕也在畅想，畅想新中国成立后，自己该如何为国家为民族展现自己的力量，可是，得到金牛嘴里描述的信息后林夕忽然发觉，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臆想，就如意淫（yin）一般，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太祖确实是有魄力的人，能结束长期以来国家分裂的局面，是华夏近代史上第一人。
但拨开华丽的外衣，里面的鲜血却是近代史上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大量的阶级斗争带来的破坏与迫害都被历史的笔尖撇开，在他来这个世界之前，依然有许多历史文档没有解密，可是身边的老人却能将当时的一切清晰叙述出来。
一瞬间，林夕生出了一种“如果这个国家由我来带领，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的想法，可一瞬间只是一瞬间，自己连管理一家公司也感觉辣手，如何能管理好这广袤的土地。
“……”林夕愣愣的看着地面，金牛转头去看有声音传来的地方，来人是院子的主人，他拿来一个饭盒，走到石桌旁把饭盒放在桌子上。
原来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几人全然不知时间流逝。
“几位趁热吃吧。过会儿我来收拾，床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屋里面。”
金牛从怀里拿出两块银元递给他，这人赶忙推开恭谨地说道：“金爷，您给的够多了，不过是几顿饭而已，哪值得了这么多钱，您要是给了呀，我以后可不敢再端饭过来了。”
金牛摇头，看着他说：“这钱你拿着，我们兄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鬼子每次过来都要刮走几样东西，你们待在这儿辛苦，拿着吧，以防不备。”
双方僵持了会儿，中年男最后还是接过了，一边道谢一边离开，退到院子后就看不到人影。
“林兄弟，吃饭了。”金牛瞧见林夕依然木讷地看着地面，心中奇怪为什么这家伙这么容易发呆。
林夕眨了眨眼，看到身边的饭菜才知道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与金牛吴衔说了番话，三人开始填充能量。
晚饭后，三个人进入后院的柴房里，这里虽然是柴房，却比林夕以前睡的地方要好，唯独腥风寨的房间能超过这儿。
金牛躺在床上，忽然对林夕问道：“林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林夕想了想，说：“明天离开县城，先赚点钱，然后拉出一票队伍，再去上海或者云天，做轮船去国外。”
“……没想过留下来打鬼子？”金牛问。
林夕闭起眼睛，说道：“我们用的武器太差了，既然想拉一支队伍出来，就得给他们好一点的武器，这样杀起鬼子也方便。还有药，很多人受了伤后得不到药就这么死了，太可惜。其实国外有很多好东西，就是他们不愿意卖给我们国家，我想试试看，以个人的身份能不能把那些东西弄到手。只是需要的金额有点大。以前的钱掌握在腐败的高官手里，现在掌握在鬼子手里。我看呐，还不如把这笔钱放在我手里来的实在。”
“想从他们手里拿钱可不简单，你太轻率。”金牛不看好林夕的计划，要弄到这些东西，首先需要掌握信息，然后是运送物资的工具，接着是接应人员最后是将钱财运送到国外的船支，哪怕有了这些条件，还得考虑到国外后，如何把珠宝拿出去买武器，等等等，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太多，哪里是这么简单就能完成的。
林夕嘴角一咧，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说道：“事在人为吧。反正已经杀死几百个鬼子了，别人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做的可是油水大上天的买卖。”
“……那倒是。”想起林夕的枪法，如果真的杀了几百个鬼子，有这种实力的人，真心想做一件事时，有很大的可能会成功，金牛脑中如此想到。###第五十八章 序章 改变
睡着前，金牛听了林夕描述的未来场景，带着对梦幻世界的满足陷入梦乡。对他来说，林夕叙述的内容确实跟梦里面的一样，镜中花水中月，可望不可即，梦醒时分，就是镜花破碎的时刻。
但是，年轻人肯定的语气却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产生触动，一个个“如果”“万一”的字眼从内心的深处冒出，另他产生了情愫，激起了悸动。
吴衔是最没有心思的人，是三人中最先睡着的一个。他虽然头部受伤，可林夕感觉的出，这个汉子在杀鬼子方面比金牛还要凶猛，枪法也比金牛更准，也许正是因为心思单纯，任何时候都能快速抓住有利时机。
白天街道上的枪战，吴衔用手枪击倒敌人的数量比金牛多三个。
虽然睡觉的环境很好，床也暖和，但吴衔巨大的鼾声就像魔咒，让林夕痛苦的死去活来。最后也不知怎么的，终于睡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林夕带着深深的黑眼圈醒来，洗漱后看到昨天的中年男子又到了院内，手里提了个饭盒，他带来的是小米粥与一些灰色的馒头。
小米粥味道不错，对林夕来说带着新鲜感。他没有吃过这种食物，只听自己的外公说过，小米粥吃上一两餐是新鲜，可将它作为主食简直是受罪。
三人静静地吃着，也不吭声，忽然，林夕耳朵一动，抬头时看到金牛吴衔也已把头抬起。
金牛看向围墙那边，嘴里问道：“听到了？”
虽然没有明指，可林夕还是点了下头：“嗯。是爆炸吧！每天都要来一次？”
“哪有这么平常的，不过这回用的应该是鬼子的手雷。大量的手雷堆积在一起才出现的响动，否则，这么远声音怎么可能传到这儿。”金牛冷静的分析着，但脸上没有露出要去看的冲动。
林夕问道：“鬼子的手雷？难道是军火库？”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有一点，那是鬼子的东西可以保证。”
“要不去看看？”林夕怂恿着。
金牛转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你想过去？”
林夕急忙摇头，尴尬地笑道：“没有，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今天我还要出城呢，动静要是闹大了，我还怎么出城啊。”
“出城！”金牛端起碗，往嘴里拨了几口粥，“今天应该是不可能了。刚才的动静一出，鬼子肯定把城门封的死死的，你想啊，连自家的军火也被人惦记上，鬼子要是不将县城翻个底朝天，怎么可能收手。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牵连被鬼子抓去！”
林夕默然无语，不管对付鬼子的人要做什么，付出最惨重代价的始终是老百姓。虽然明知道日军在华制造的无人区数不胜数，可是，喜欢和平安逸生活的国人始终不想背弃自己的土地，宁肯死在这里也不愿意离开。而他们，也就成为了日军手中的“俘虏”与试验品。
“果然，想做大事，这些问题都必须排除，畏首畏尾做不出成绩。”林夕甩开这边的思绪，向金牛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鬼子今天会封城门？整整一天吗？”
他答应过乔茂生，今天一定回去，林夕可不希望被其他事情绊住脚步。
“明天的事情很重要？是那批特种弹？”金牛继续喝粥，旁边的吴衔已经盛第二碗了。
林夕“嗯”了声，喝了几口后才说：“不知道，不过他答应他们今天回去的，这些天日军在横安的兵力不断增加，我担心不早点出去可能就一直困在这里了。”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金牛停下喝粥动作，默默看着面前的小米粥，“我们已经待了一个月了，可最近半个月，鬼子兵力逐渐变多，原本只有一个大队的县城聚集了两个大队还多的兵力，如果把整个横安县的人数算上去，相当于一个步兵联队规模，仅仅特种弹不可能让鬼子调集这么多人，毒气弹还不会让他们这么重视。还有其他原因。是不是？”
没等林夕开口解释，金牛就继续道，“毒气弹对鬼子来说，生产很简单，可对我们国家而言却是一条巨大的壕沟，平常的时候，也没见鬼子会用这么大的阵仗运送毒气弹。”
林夕听着，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要把黄金的事情说出来，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又多个人和自己分钱。
可转瞬间，林夕想到了关键点，“万一朱明他们不给我黄金怎么办”，朱明是什么态度他不知道，可李辛的出生林夕是清楚的。如果他把这笔东西交给中央，那他岂不是白替人打工。
“要是出了这个情况，我和他们就成了死对头了，而且，朱明他们肯定不会只请一两只队伍，以日军在横安县的部属看，没有五千人根本拿不下这批黄金。一吨？恐怕不止这个数……”
念及于此，林夕心中有了决断，“是有重要的东西，但我想你不会感兴趣。”
金牛虽然期待林夕把秘密说出来，却没想到这么轻易，“我听着，要是真不感兴趣，我也守口如瓶。”
“金。黄金。”林夕道。
金牛似乎没反应过来，语气平稳如故，“黄金？有多少？”
林夕说：“一吨以上，还有很多古董，他们准备借着水路直接运回本土。一支和政府有关系的土匪武装正在联系附近其他土匪，准备把这笔黄金劫下来。我呢，也在里面搀了一份子，不知道金大哥有没有兴趣。”
“这样啊……没兴趣。”金牛拉长了音调，最后才回答。
林夕有些诧异，对开始低头喝粥的金牛问：“金大哥真的没兴趣？”
金牛连头都没抬，自顾自的说：“以日军在横安县的部署来看，直接押运这批黄金的会有一个大队，以战场上的战损比计算，没有四五千人的部署，你们威胁不到他